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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海藻花-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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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藻花第十九章(一)   
谢染在那天清晨六点来钟,忽然被一阵激烈的敲门声与叫喊声惊醒,那个声音在外面叫喊了很久,加上激烈的拍门的声音,才让睡得很死的谢染醒了过来,她永远记得那个时候天色还未完全大亮,仍然有丝灰蓝。 
她以很快的速度穿好衣服,出去开了门,门口站着的是一脸焦急的老肖,是她和叶茂公司的员工,一个憨厚的中年男人。 
这个身材厚实的男人一看见她开门,急急地对她就说:〃你赶快跟我走,叶茂出事了。〃 
他是与老叶一同去往广州接车的,一行三人,他好好的,老叶与另外一人却被送往医院抢救。 
谢染当时听到时,几乎有点站立不稳,她随便抓起一件衣服与包就往门外走,边下楼边问老肖:〃你快告诉我,叶茂出什么事了?〃 
同事激动地抱怨说:〃你为什么晚上关呼机,从昨天深夜里我们就开始Call你,呼了你很多遍也没见你回话,也不知道你家的电话。你知道吗,我们在韶关出车祸了。我只好从韶关赶回来找你。我们快去吧。不知道能不能见上最后一面。〃 
谢染这时正下楼梯,听到叶茂出车祸的消息,差点没站得住,一下摔下楼去。她脚步发虚,一个踩空,同事一把抓住她,说你别太急了,别摔伤去不了韶关。 
她得知这个消息时的反应,表现出来的悲痛,甚至比当年听到自己的父母去世,离开她时更加强烈。她那么的恐慌,她一阵阵的发虚,手指开始发麻。她的眼泪没加控制的就流了出来。 
老肖找到谢染,下了楼,他的余悸还未消除,司机只好换成了公司里另外一个员工。老肖亲眼经历了这样的惨状,后来他想,幸亏自己当时是坐在后座而避免了一场惨剧。他在经历过那么凶险的车祸后,已经是看到车就心里发虚,如果不是当时凭着一时的匆忙,要赶回省城找谢染去,他是再没有勇气去摸方向盘了。 
谢染是一路哭一路走,跟着同事上了停在门口的车。他们坐上了停在楼下的绿色高尔夫轿车,往韶关赶去。一路上,谢染心脏剧烈的跳动让她呼吸困难。她不知道他到底怎样了,听老王的话与神色,只怕凶多吉少。 
她想,我也快死了。我要死了。 
老肖一同与叶茂经历了车祸的过程,他眼睁睁地看到叶茂把汽车往前面那辆大货车的尾箱上撞去,看见自己的小轿车向着装着一汽车加长螺纹钢材货车下冲去,钢材穿过了轿车前窗的玻璃,直直从广东走私过来的这辆马自达轿车中间穿刺而过,停顿在他的眼睛前一毫米不到的距离。他惊恐地看见叶茂血肉模糊地躺在驾驶室里,另外一个同事在沉睡睡得正香。在撞击中他直接进入昏迷状态,没有醒来,直到一个星期后才醒来。 
当时这辆车里一共有三个人,一个是叶茂,一个是假扮警察的同事,一个就是老肖了。叶茂当时是开车的人,驾驶着这辆汽车,在深夜里开着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当时旁边的同事正在睡觉,老肖与叶茂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 
没有任何的预兆,车子就直接冲到了前面一辆停在道路中间的货车后尾,货车没有开后尾灯。就那么的停在了道路的中间。叶茂的速度太快,根本没有来得及看清楚前面是什么,就出车祸了。 
叶茂在驾驶室开着汽车,最大的冲击力直接传到他的身体上,他的头猛烈地撞到前窗玻璃,玻璃这个时候已经完全的碎了。然后他又反弹回来,前面的发动机部分已经被撞得变形,叶茂的脸也变了形,他的脸部已经血肉模糊,脑部水肿,皮一缕缕地挂在脸上,脑壳有的部分已经凹了进去,嘴唇破裂,只剩下个窟窿。 
当把他从驾驶室拖出来时,已经只有微弱的呼吸,面目狰狞。 
氧气瓶和心电图的工具摆在他的身边,心脏跳动得很混乱,叶茂的鼻子已经坍塌,嘴唇只是个窟窿,脸部失去了原来的形状,谢染走过去的时候,她看见叶茂的手稍微地动了下,心电图上有点跳动。   
海藻花第十九章(二)   
谢染赶到急救医院,看到的是一张陌生的可怕而恐怖包扎着纱布的脸,心电图与氧气瓶在边上支持着他微弱的心跳。他的喉咙已经被猛烈的撞击撕裂开始发炎,嘴唇上是结了痂的血与皮肉,不能张合,他说不了话,根本不能动,只能轻轻地哼出声音。呼吸是那么困难。 
谢染在他身边呆坐了一天,他时而清醒时而昏迷。谢染坐在床边,用棉签沾上淡盐水,轻轻地在他地嘴唇上滋润口腔部位,轻轻地用棉签沾水在他鼻孔上湿润他呼吸道,她感觉到他的呼吸的温度一点点在减退。她哭着找到医生。恳求医生,医生说,因为他脑部与胸腔受到猛烈的撞击,里面已经有了积血,头部严重地受到震荡。目前如果不消炎,是无法做手术的,只能打一些消炎的药水,是死是活,只能看自己的造化了。 
第二天,叶茂就那样的走了,没有留下一句话,连眼睛都没睁开过,他就停止了呼吸。谢染抓住他的身体,看着他被撞击后已经辨认不清的脸,她嚎啕大哭,她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他就那么的走了,留下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世间。让她看见他的冰凉的身体被盖上一层白色的布,推入到停尸房,她控制不住自己,狂奔出医院的大门。 
谢染站在冰冷的街头,蓝灰色的天空,压抑地出现在她的视觉里,一群鸽子越过凌乱的街道,越过凌乱悬挂在楼与高楼之间的电线,扑腾而去。 
她站在那医院后门口的铁门外,脚颤栗着,手掌的经络里好像爬满了蚂蚁,麻而疼痛地穿过手臂,往她心脏的位置,蔓延而去。 
她的手掌已经合不拢来,痉挛引起了手掌的形状,好像是鸡的爪子,叉开来合并不了。老肖追了出来,看见谢染停止不了地发抖,她开始说话,说话的声音也是颤抖的。她说:〃我,我,我在发抖。我怎么回事,我停止不了……我停止不了啊……〃她开始哭,无助地哭。那么的脆弱,是从来没有过的,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站在街头,开始放声大哭。 
那种绝望,铺天盖地地袭击了谢染。她忽然感觉到眼睛看不见了,眼前一片黑暗,有团橘红色的火焰在黑暗中燃烧。 
谢染晕厥了过去。她不加克制地往地面上倒去。一切,都不复存在。 
谢染已经不会哭了,在她24岁之前,已经忘记了哭是如何。在母亲面前,父亲面前,刘兵面前,她都不愿意哭泣。后来她的父母走了后,谢染就更加不会哭泣了。 
她放弃了哭泣。 
可是,当在叶茂离开她的时候,她所有积累的泪水,所有积攒下的情感,都倾囊而出。   
海藻花第十九章(三)(1)   
他死了。 
公司是他的,法人代表是他。 
他开了几十年的车,从来没有出过车祸,所以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出事。他也没有想过要写下遗书,给谢染一个合理的交代与好好的安排。这场车祸太突然,以至谢染不仅仅是失去了他,还失去了她应该有的东西。 
这个公司应该是谢染与他一起合作开的,按道理他们是恋人也是搭档,可注册时并没有写资产所有人是他的。 
那时候她以为他们要结婚,那么就不用写是自己的名字了,反正夫妻的财产是一人一半的。他很爱自己的女儿,所以给了一部分的股份给女儿,于是股东上有他女儿的名字,所以,当叶茂死了后,所有的这一切,所有的资产,都不是谢染的了。 
作为他未离婚的前妻,在他死后的第二天,作为她女儿的合法授权人,作为他的妻子,她很快地来到公司,接管了公司所有的工作。代替她女儿接管了公司的管理权,作为她女儿的全权代理人,她有权行使自己的权利,她有责任管理这个公司。她开始吩咐财务,清查资产,冻结所有财务上的资金进出。 
谢染在这个公司已经不能够动用资金以及行使自己的权利了。在法律上,所有的资产都不属于她,所有的一切都属于他的合法继承人,他的妻子和女儿。他的未离婚的妻子去公司是行使她的权利,这一切都是合情合理的。 
这让谢染处于一个非常被动的位置,房子也是因为当时注册后以公司的名字买的,以此可以减少纳税数目,而谢染辛苦的陪着他创业积攒下来的原始积累,都放在了公司上。而现在,她所有的一切都成了他留给女儿的遗产,这让谢染感觉她不仅仅是失去了他,还把一切都失去了。 
在参加葬礼时,她出现在现场,可没有人肯定她,所有有利的条件都没有了,公司里的员工一夜之间态度转了方向。 
他的葬礼上他的女儿也回来了,她看见他的妻子和他女儿以及他的亲人出席了这个葬礼。 
她看见她回头看她的眼光里竟然有丝笑意,是她抢走了她的老公,可今天她从他手上轻易地拿走了属于她的东西,还把她摈除在外。 
谢染眼直直地站在人群里,看见他的女儿与她站在一起,很瘦很高,很像他,她年纪不过是18岁左右,她与她母亲站在一起,神色并不是很悲伤。 
谢染看着这一切,她知道自己除了失去叶茂,连自己辛苦赚来的一切都没有了。 
真正悲痛的也许就是谢染一人,除了失去爱人,连财产都一无所有了。 
在她参加葬礼的第二天,公司的财务很小心地通知她,说她和叶茂住的那套房子,因为是以公司名义买的,所以要收回去,抵押银行的贷款。这一些,明显的就是想置谢染于死地。她分明是在说,谢染,你这个贱女人,你抢走我丈夫那么多年,现在终于可以让你双手空空了吧,让你跟着叶茂一败涂地。 
这个女人,忍了那么多年让自己的男人与另外一个女人双宿双栖,不是没有目的的,只是时候未到罢了。 
女人对付女人,有时候竟然比男人更加残酷。在恨了谢染那么多年后,叶茂的妻子终于可以以最正常的手段对谢染扫地出门,这让叶茂的妻子感觉真是解气。虽然,这样的解气是建立在叶茂的死亡上,也在所不惜。 
谢染的悲痛还未消除,紧接而来的竟然是被人扫地出门。当时买这房子不过是因为想减免一些税务,还可以作为不动产去贷款,所以以公司的名义买下。没想到,人一死,后患就无穷了。 
谢染苦笑,悲痛还没淡化,愤怒竟然就被点燃。当时公司的营业额已经年达一个亿,流动资金是5000万,这一切都是他与她亲手打下的天下,三年时间,白手起家,到这样的地步,不能不说是个奇迹,想当初谢染一人手拎着50万现金去到厂家打点汽车厂上上下下的关系,在飞机场提心吊胆地提着一袋子现金,生怕被歹徒跟上,杀人抢劫。在广东拼了命地与走私商喝酒拉关系,喝得当场胃出血送往医院的景象,这一切,在叶茂死后,都是毫无价值,被渔人得利。 
这个世界,那么的不公平。却毫无办法。 
当他死后,他前妻就来到公司,召开会议,说全面财务核查,全面清账,以做清算。 
她在会议上暗想,在她手上代销给别人的几部汽车,还未收款,价值100万左右。这些除了她自己知道,别人是不清楚的。是她直接拿货销给了下面的客户。在她手上经手的货款就这样多了。 
叶茂死了,她没想到,叶茂会那样突然的出事死亡。他的家产没有留下一点给谢染,意外的事件,他并没有写遗书,或者把股份写上谢染的名字,那么这一切,都是给了他家人他远在新加坡读书的女儿,他的妻子过来把一切手续都办了,谢染陪着叶茂那么多年,却一点东西都没拿到。 
回到马上要被人收回的家中,她看着床单上大朵大朵黄色与绿色的花,是那么充满生机,可自己却好像面临死亡的人一般,守候在这里,她是那么的难过。 
她像一只困兽一般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她找不到出路,内心焦急,她在等待,可是总是觉得自己慢了一步,她所想的和所行动的,总是合不上节拍,跟不上思维的节奏。   
海藻花第十九章(三)(2)   
她走到了阳台上,看着外面的世界阳光充足,鸟语花香,可是她被困在这里了。她是那么的焦躁不安,可又别无他法。她不想做绝对的败者,可事实就是。   
海藻花第十九章(四)   
在2003年这个下午,苏惠也差点与谢染一般要崩溃了。 
实际上,苏惠的生活里还没经历过很多的波折,充其量也就是家庭不和而已,好在成长过程中有外公照料,外公的关爱传播给了苏惠,就算是儿时那么压抑,但她心理也不是那么阴暗,也不是处心积虑之人,在山区遇上这样的意外,她整个就慌了神。 
当时她拿着日记本坐在桌子边发愣,她明明看见阿天笑着走了过去,坐在了她写日记的桌子边,她都没有想起把日记收起来。她就那么呆呆地看着阿天顺手就把苏惠的本子翻开来看了一眼。 
苏惠的毛孔都竖了起来,她知道要发生什么了。 
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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