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藻花-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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脆弱忧伤的青春:海藻花 作者:笑看云起
那是一个像栀子花初露花蕾的年龄,谢染与她的几个好友出轨,痛苦、屈辱、绝望、挣扎、逃离、幻灭成为她们生活的底色。她们像湖面上白色的海藻花,美丽而忧伤,淡雅而脆弱。三个女孩中有的人沉入深深的湖底,凋谢腐烂;有的借爱华蛹为蝶,扑向灿烂的火焰。
小说记录了女人从童年,少年走到青年的三个人生阶段,以成长为路轨,以海藻花为象征物,体现了以谢染,何融,苏惠等女人的一生,以及她们一群女人在这个社会上的各种遭遇……
作家出版社 出版
第一部分
自 序
2003年的8 月开始,我在写这样一本书,几个女人的成长录。那样的年代,有纯真,有毁灭,有软弱,有黑暗,有信仰的破灭,有初次的颠覆。那么多年后,一切都过去了,告别那样的一个处女时代,是无法挽回的现实。
来往的车辆喧哗,我站在疲倦的街头,苦思着我这本书。
我看着来来往往的车流,阳光并不充沛。我有丝悲哀,放眼看去,那么多人的人生似乎都是沉重的,色彩并不鲜明,如同春季的天空,仍然还是灰蒙蒙的。
这部书写了近一年。我想,我要把《 海藻花 》写成这样的一本书,一本给女人看的书。它要说:生活是多么的不容易,女人要经历过多少的艰难和困苦,多少的曲折离奇,要经历多少悲伤和愤怒,乃至于平静过后,人生要经历过这样多的东西,才可以到达彼岸。
客观来说,女子生存在这个世界上,仍然是弱者,在挣扎中,寻求独立与理解。在男女关系都平等的今天,强奸仍然是一个无法诉说的隐私,是个很大的伤痛,却不可以找医生用药医治或者切除。那么女人要以什么样的心态去接受这个事实?一个岔路,选择错了,就错误到底。
自愿的性行为与非自愿强迫性的性行为,本质是不同的,对于女人来说,所得到的心灵安慰是绝对不同的。哪怕一个妓女也绝不情愿受到一种侵犯性的行为。人,都应该是自己操纵自己的
行为与身体的。我赞同人使用权利支配自己的思想与身体,不接受外力来支配,如果受到严重的侵犯,我希望她们面对这个事实的态度是反击。我希望当事人是强者,起码要在精神上战胜这样的侵犯。
写这个小说,我不是请求读者看完小说后,给予这些女子一些可怜或者给予一些同情。我是代她们在说,就算是凌辱了又如何?生活仍然在继续,生命仍然在继续。就像青草一般,被践踏后仍然可以在瞬间直起腰来。
我希望有一种力量滋长,去面对生命生存的各种艰难。
这个时代,与往日不同。
2004年炎热的夏季,我躲在湖南一个山区小屋里,每日忍受着长得无比壮实的蚊子欺负,终于写完了我想要的这个小说。
谢染走了,唐婕选择了自己要的生活,苏惠选择了应该得到的爱情。
这爱情,是活着的,热烈而隆重的在生命之中流淌。
这爱情,不是某一人,这爱情,是活着的希望和力量。
我始终相信爱情的存在,感谢这个世界仍然有爱我的人,我知道要相信自己的爱情。这爱情,不仅仅是男人与女人之间的爱情,而是,对人生的爱。
这爱情,如同海藻花在阳光明媚的日子铺天盖地的怒放着。虽然,在黑暗中少许的海藻花会腐烂死去。
死与生同时发生,失去与得到同时拥有,在小说里,我故意安排了死亡的结束,与得到爱情的重生同时开始。
那么人是谁已经不重要了,只要我们还可以在爱的国度里沉浸。一切都可以如同海藻花重新生长。
海藻花第一章(一)
笑看云起 写真(2)海藻花,个别品种有微毒,无风且阳光充足的时候,在海面或湖面上连绵不绝地盛开,花朵白色,根茎深入水底。
无阳光,阴雨天气以及黑夜时,花朵收拢,潜入水底。
海藻花第一章(二)
公元2003年的年末,在那片海藻花盛开的地方,苏惠坐在澄都湖自己的旅舍木桌前,边编辑自己的稿件,边怀想谢染。
她想:〃故事,什么是故事?当一个人经历过别人没有经历过的事件后,就成为了故事?或者,成了人家茶余饭后的消遣吗?〃
公元1987年初的那个寒冷的季节,全国都在放映一部电影,那是中国导演后来第一次在国际上获奖的片子。宽银幕的电影,画面在浮动,有一群男人的声音在屏幕上唱:〃喝了这碗酒啊,上下通气不咳嗽,喝了这碗酒啊,九九归一跟我走……〃
这是个送亲的队伍。赤膊的男人,黝黑的皮肤,抬着的花轿,轿子里坐着一个要嫁给残疾人的年轻女人,她知道自己要失去一些东西了,也许是她的一生。
她的脸上没有表情。
有什么表情可以洗去悲伤和伤害呢?
没有,任何的挣扎都是无用的。
这就是生活和命运,可以小选择,却无从大选择,一切都只能顺其自然。
这个就是定数。
三天后,那个女人在高粱野地里和抬她的轿夫野合了。
当时的谢染其实是没看懂他们在做什么的。1987年那时候,这样的情节是很大胆的表现,还是女孩子的谢染,没有看懂情节。
满地比人高的脆生生的高粱倒下,谢染死死地盯住宽屏幕的画面,心里想着,原来高粱是那么脆弱,一折就断了。
她不喜欢这样的场景和情节,她还太年轻,只有15岁,她只是很喜欢那顶红色的花轿。
她想,我结婚的时候,让他用花轿娶我过去,坐一坐中国传统的大花轿该有多好。
她在想,过了几年后,自己就可以和一个现在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但是很优秀很英俊的男人结婚了,那是一个多么近的并且多么让女孩子向往的生活啊。
谢染那时候对爱情和婚姻的理解仅仅于此。她知道有爱情存在,可还不懂得要说爱字。喜欢,是一个很温柔的句子,她能想得到的,对男孩子要表达的爱情就是我喜欢你了。
是啊,喜欢,多么温柔而美好的词啊。
她脑海里模糊地闪过一个小学男生的影子,他和她考进了同一个中学读书,分班后就在她隔壁的教室上课。
这个学过武术,身材高大的男同学,经常在下课时站在她的教室外,只是站在门口看看,从未曾过来打个招呼。
可她和她的同学都是知道的,他是在看她。
那次过生日,那个梁姓的男生还托她的好朋友唐婕送了一张贺卡。虽然什么都没写,可谢染知道,他是暗暗喜欢自己好久了的。
15岁的谢染每次想到这事,稚气的脸上微微羞涩地笑了一下。
有时候,洗完澡的谢染会披着油亮亮的又黑又长的头发,站在家里那落地的大玻璃镜前,看自己粉红粉红的脸色时,憧憬十七八岁以后自己是什么样子。
她猜想,也许会遇上个很帅的男孩子,很快乐的在一起吧?
在一起是个什么概念,其实谢染并不完全理解,她还是个孩子,15岁女孩子很单纯很圣洁。
唐婕有次和她谈起和男孩子的事情时,她们对男女两人在一起的亲密度都有了一致的界定〃男人和女人亲吻是多么恶心啊。〃
她们甚至站在唐婕家的那个不是很宽敞而且很杂乱的阳台上发誓,绝不和男人睡在一起,因为感觉是那么的不洁净。
唐婕的姐姐不就是和男人睡觉了后就不漂亮了吗?
唐婕悄悄地告诉谢染她姐姐流产了,浮肿的身体正躺在她的床上呢,所以她们没有地方说话,跑到阳台上说心事了。
她们说,不如以后我们一起生活吧,不结婚,不找男孩子。
两个小女孩子很认真地这样商定了未来的生活。
谢染在几年后接到唐婕的电话时,仍然还记得这样的约定。于是仍然在唐婕说自己怀孕了的时候吃了一惊,她以为只是自己不洁净了,却不知道世界的大多数女人,都这样在一瞬间之间,人生就变了形状。
那是一个像栀子花初露花蕾的年龄,淡淡的绿色,芬芳也是淡淡而美丽的,没有虫蛀,没有斑点。
她和唐婕站在阳台上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正是介于儿童与青少年之间的年纪。她们都没想到,在短短的时间里,她们一下子都变成了女人,没有多少的时间,去经历少女的过程。
她至今还记得当时是夏季,两个女孩子都穿着薄薄的裙子,鼻子上有些汗珠,鬼祟地躲在五楼的那个阳台上。那里还长着一盆正在盛开的大红色玫瑰花。
她记得唐婕还在表示恶心的同时,提起水壶为玫瑰花浇了点水。
谢染继续看着屏幕,花轿还在屏幕上摇晃着,屏幕上的女人穿着一身红色的唐装,浓眉,年轻水灵的脸。这个还在中戏读书的女演员,当时正和这个片子的导演闹出一场人人皆知的绯闻。
这些八卦的新闻,夹杂在谢染15岁那年的生命里,无法抹去。
这个参照物是冷酷的,它原地不动地站立在过去,就像刻录在光盘上。
这个记忆是共性的,是无法遗忘,也无法用自己的力量去磨灭它的。
海藻花第一章(三)
谢染其实是第一次单独和男孩子出去看电影,平时都是一大群同学,男男女女的,家里会很放心。
女孩子是不应该在这样的年纪单独和男孩子出去看电影的,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可谢染被穿着白色西装的刘兵说服了。他已经参加工作,他还是好朋友的朋友。
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的。好朋友刘娜这样说。于是谢染就去了。
刘兵说,其实我认识你,你是谢家的女儿。
谢染听到这句话时,心里还有丝莫名其妙的喜悦。
坐在身边请谢染看电影的刘兵在黑暗中对谢染说,我以后也用轿子抬你回去好不?
谢染很羞涩,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她没有经验回答这样的问话。
刘兵这日穿着件白色灯心绒的西服,不高的个子倒没让谢染觉得矮。谢染也没想过要挑剔一个只是陪自己简单看场电影的男孩子的外貌,毕竟刘兵长相还算顺眼。
刘兵只是她小学女同学刘娜认识的一个19岁的男孩子。刘娜读完小学后就弃学经商。说是经商,实际上就是家里开了个塑料制品的批发门面,与谢染家做的生意规模比较,相去甚远。谢染家是城北街上人人皆知的大户,1980年就开始暴发,到了1987年,谢家已经垄断了该市所有的皮鞋批发零售市场。
据说市长还来接见过她美丽而能干的母亲,握住她的手说了好一会儿话。
谢染的母亲在这个城市是出了名的玫瑰花,长相漂亮,且气质高雅,就算是结婚生子,也常常有未婚的年轻男人羞涩地站在马路边,看着这朵玫瑰拖儿带女的从身边走过,仍然痴情异常。
从发黄了的黑白照片来看,谢染母亲在年轻时,除了个子只有160厘米,外貌气质的确是不比台湾的明星林青霞逊色的。
谢染坐在小学同学刘娜家的店里时遇上了刘兵,说有最新的电影一起去看吧,于是也就来了。他说认识她,她却不认识他。
可既然是同学的朋友,一起看场电影也不是很大的事情。她是这样想的,只不过家里知道了就是大事情了。
连她在家里叉开腿坐的姿势母亲都要骂,何况是跟男生看电影。
她想,看完电影就赶快回家,跟母亲说了9点前回去,应该没什么问题。
海藻花第一章(四)
这场电影,在谢染的记忆里是个黑色的角落,那也许是一生都无法忘却的黑暗。
红色的场景带着血腥的意味,和着歌曲深深烙在谢染的骨髓里。于是在后来她猛然听到或者看到回放的这部电影时,百般滋味在心头涌起,无法摆脱。
她在以后的记忆里只记得血的味道,怪异地充斥在她存在的空气间。
那天之后,谢染不管走到什么地方,耳里听到《 红高粱 》之歌的时候就恶心反胃。满屏幕的红色和那女演员的脸,此后的岁月里,谢染一直见了就想逃避。
直至刘兵15年后在贵阳的某个白色通道被当场击毙。这个噩梦算是画上了一个句号。
海藻花第二章(一)
谢染在黑暗中挣脱了刘兵的双手,往破旧的木门方向跑去。没跑到门口,又被刘兵一把抓住头发拖回了床边。她低声说道:〃你再不放我走,我就叫救命了。〃
她还保持着冷静,没有很害怕,也来不及害怕。
她只是想走,后面要发生的事情是她不想要的。
〃你叫也没用,这层楼都是我家的,没有人会出来管闲事。是你自己跟我来这里的,我会说我们是谈恋爱,吵架而已。〃
刘兵啪地甩了一耳光在谢染脸上,打得谢染的耳朵顿时失聪了半分钟。谢染闭上了眼睛,脸上的皮肤好像火烧一般。
谢染被拖到床上,斜卧在床边,像一只垂死的小鸟,脖子软耷耷的。她的全身开始发抖,从小腿到手指尖,好像有点麻的感觉从手指上传回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