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发贼婆子-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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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没有光就看不到东西,後方的人替补上前,「啪啪啪」连三声,红色的火焰应声消失,只留下飘烟的木把。「搞什么?!下雨了吗?」伸出手试探的探了探,当然一滴都无。
「喂……你刚刚有没有听到什么?」有人问道。虽然声音不大,但在宁静的夜里却可以听得很清楚。
「有啊……『咻』地一声,对不对?」好像有什么东西削过他的头,然後火光就灭了。正才觉得心底有些毛,迎面又来几道突兀的风刀:「啊!又来了!」怎么会有风吹成这样诡异?
几个人下意识地抱著头,另一边的同伴却一头雾水。
「什么风啊?」热得要死,哪有风!
「你……你们没感觉到吗?」为什么只找上他们?
祖言真躲在暗处,有种恶作剧的快感,让她忍不住想笑。除了打掉火把,那怪风也是她鞭出来的。因为早已待在这儿,所以把四周摸了个明白,又由於在山上长大和习武的关系,她眼力耳力皆较平常人为佳,对著黑影听声辨位不是难事,不过在黑暗中出手或许还是会有所失误,所以她也不致将长鞭甩得太过靠近,不然这人为灵异可就穿了帮。
「是哪个在装神弄鬼!快将火点起!」那为首的锦衣卫不耐烦了,直觉费了半日跑下山招来的打手都是些酒囊饭袋!不过,他可也忘了自个儿是怎生在客栈前丢脸地落荒而逃。
拿出打火石,众部下努力地想起火,但火把才一亮,又马上灭了去,不论试哪一根都是相同的结果,最後虽然好不容易燃著了,大家的心里却已都有了邪门的疙瘩。
「背後好像凉凉的……」想太多?
「是……是吗?」旁边听到的人连脖子都觉得好冷。
才没走几步路。有人忽然指著右方大叫:
「啊!那边有白影!」鬼鬼鬼鬼鬼……鬼啊!
「什么?!」开始自乱阵脚。
「敌乱我不乱,就已经先行赢了一半。对了,祖姑娘,找那对母女帮忙也是不错的主意。」
「啊?」她才丢掉他这个累赘,又找两个揽著,算哪门子不错的主意?
「让她们能尽一份心力,是极好的。」他温言道。就像是她会想收拾自己惹出来的祸端一般。「况且,只要使计得当,不论是强是弱,终归都是有能用之处。」
「又是哪个爷爷的孙子告诉你的?」
「……」他微笑以对。
「什么白影?少胡说八道!」忍无可忍了。
「不不……我真的有看到!真的!」拉过衰人同伴以求证言。「你你你……你刚也有瞧见吧?」都结巴了。
「是……是啊!我也瞧见了!」一大一小的两个白色人影啊!抓紧了旁边人的衣裳,差点尿湿裤裆。「这……这地方怪异得紧,我……我不想进去了!」
「我……我也是。」马上有人跟腔。
「你们真是没用!」带头的锦衣卫男子气吼,大概是被他们影响,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眼睛不敢乱瞟,深怕见到什么多余的东西;想打道回府,却又找不著台阶好下。夺过那唯一燃著的火把,他边走边道:「全都是自己在吓自己,看,我这不就走过—;—;喝啊!」有什么玩意儿好像打到了脸,他立刻吓得大叫。
「啊啊!什么什么?」後面的人更是全部缩在一起。
几十只眼一瞧,发现地上有个白色信笺。
「是……是封信!怕什么!」大声咆哮以镇压心中的震撼。锦衣卫男子咽了咽口水,弯腰将信捡起。
「里面会……会不会装著冥钱啊?」有人小声猜测。
锦衣卫男于的手一顿,指向一旁的部下:「你!把它打开,看看有些什么!」
「啊?」四周的人无情散开,有多远离多远。
「啊什么!」威吓道。
被指定的倒楣鬼不得不吞下抱怨,上前接过,双手抖抖抖,好不容易才将信折翻平,没有符咒,更无小纸人,白笺上仅有极秀丽绢雅的字迹。
「户部尚……户部尚书侵吞……」喃喃念著。
「咦?」锦衣卫男子抢过一看,半晌,才惊讶地抬起头。「这—;—;这上头写的是户部尚书的把柄……」内阁、六部及宦官之间,势力一向拉扯得厉害,尤其最近,户部尚书又和东厂有了过节,如果这信所言属实,公公不知会怎么打赏他们!
「走了走了!咱们回去!」没有犹豫,很快地下令。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
「不找这村晦气了?」刚才不是很慷慨激昂的么?
「哼!更重要的事情等著办呢!还管什么小村小仇!」表现得好大发慈悲。有现成台阶铺著,此时不退,更待何时!保住了面皮,也不用硬著头皮了。
一行人,排山倒海地来,什么都没做的就走。
祖言真确定人都远去後,才挺直身站起,瞅著那些人的背影,她的眉峰却皱了起来。向不远处披著被襦装鬼的母女挥挥手後,迅速地往破庙的方向奔回。
「你到底在写啥?」户……吞……只有简单的字看得懂。
「是法宝。」能发挥狗咬狗的神奇功效。他眨眨眼,优美的眉如月而弯。「他们看了这封信,就没多余力气来作乱了。」
真的假的?「既然如此,那直接把信给他们就好了,做啥那么麻烦?」
「不。让他们惊吓是使法宝产生立即作用的步骤,省不得。」而且还能稍稍让他们对村子产生畏惧。
「……也不知道你的法子行不行得通。」
「若是失败了,也不打紧。」
「怎么?」
「因为,邢某相信祖姑娘自有办法逼退他们。」而且是只凭一条长鞭。
「你不是说最好别动粗么?」现下又要她打了。
「那是指,倘若计谋不成……的话。」不是办法中的办法。
「你很有把握?」
他露出无害的温雅笑容。
奇怪。
实在是太奇怪了!
邢观月这个人,绝对不只是像表面那样简单而已!
过程、结果,他都能如此神准预料,像是被他操纵般完美结束,这不是错觉,更不是巧合!
足下几乎不点地,她一路不停留地跑进破庙,以为他应该是会走,一般人应该都会选择逃走的!
但是—;—;
缺了一角的旧神桌上头放了盏油灯,邢观月坐卧在稀疏的乾草堆中,俊美无俦的脸容平和、修长的身子倚著柱,完全不受处境简陋的影响,睡得又沉又香。
祖言真气喘呼呼,看到眼前的「美景」,一双眼瞠得好大。
他……在在在在—;—;睡觉?
对……对,不用惊讶,她干啥惊讶?他不是同她讲过了?说他今晚没办法亲自现身帮忙,因为天一黑他就要睡觉。但是,她以为他只是在找藉口,等她前脚踏出,他後脚也会走—;—;
不对!不对!她怎么能不惊讶?
这真是令人难以相信!
她抚著门柱,一手盖著脸,忍不住甩甩自己的头,从指缝中瞪著地板。
这种时候,他居然在睡觉?!
或许他有理由不想逃、不愿逃,或逃不了,但是至少也应该醒著防止可能的危险,怎么会是在睡觉?
这究竟是……靠著门滑下,她坐倒在地。他的行为远远超出她所能理解的范围,她完全弄糊涂了。
她掳的……或许根本不是书呆,而是个痴呆?睇向那熟睡的容颜,还是一样文弱到让她想揍两拳练练。
「你到底……是何方神圣?」这个家伙,若不是太笨太蠢—;—;
就是彻底相反!
然而回应她的,却只有邢观月梦中的均匀呼吸。
第三章
西倾山。赤焰寨。
大厅外,一堆人挤在窗边、门外,探头探脑,窃窃私语。
大厅中央,则有几个人正在对话。
「少主……你确定……就是他?」一名体态极为壮硕,却白发苍苍看来像是老头的男子,指著眼前的修长身影粗声问道。
「嗯。」祖言真坐在上位,倚著下巴,盯著那细致的面容。
「去他个爸子……」白发老头瞠眼咒道。这这……他活到七十岁,阅人无数,绝对不承认有男人会这般貌美。
「干啥骂人了?」旁边,一个极矮小的黑发老头出声。昂首打量著陌生的娇客,而後道:「小伙子,你走在路上不会被人调戏吗?」很认真的问题。
邢观月对上他明显带有审查的注视,也很认真地思考後,对著身长只到自己腰边的黑发老头微笑答道:
「不会。」因为他出入都乘轿。
「……你很有趣。」黑发老头眉角一弯,皱巴巴的眼睑跟著下垂。「我姓巴,这里的人都叫我巴爷;那边那个像只白熊的,姓戚,是戚爷。」
邢观月闻言,倾首轻笑:「……你们也很有趣。」
「我不相信!」白发老头忽然大叫,一掌拍向身侧桌椅,「喀啦」一声,木屑四飞,很悲哀地壮烈成仁。「老巴,我用我房里的陈年老酒跟你赌你房里的陈年老酒,赌他没有『把』!」一定是女扮男装。
「戚爷……」祖言真头一垂,差点没昏倒。
「你别再破坏东西了。」总有一天,这寨子会被给他拆了。巴爷的眼神好凉。「我说,你赌的东西能不能新鲜点?咱们两人房里的酒老换来换去,你不腻啊?」可怜的是那些负责搬运的小子。
「不然要赌什么?」努力地想想想想—;—;呃啊!太困难了!「赌金稍後再论,不行,我好奇,忍不住了,一定要先看他是不是有带—;—;」
「把」字尚未说完,戚爷就迅捷地探爪,伸向邢观月的下体!
窗外的人齐声瞪目抽气,门边的人跟著掩嘴惊呼,只听「啪」!「咚」!两声脆响,一瞬间,大家都停住了。
巴爷负手在後,一腿隔开了戚爷的偷袭;祖言真则是在千钧一发之际,把正要端起使用的暗器—;—;茶杯,丢在戚爷头上制止。
而当事人,邢观月,瞅著只差一分就要碰著自己腿间部位的恶掌,美颜像是有些惊讶,不过随即恢复微笑道:
「啊,吓到邢某了。」真独特的初会招呼。
厅内厅外都是一片静默。
「噗!」四面八方忽地爆出窃笑声。
「哈哈哈……」虽然是在偷窥,但还是有不怕死的笑得毫不掩饰。
戚爷从呆楞中回过神,立刻大嚷:
「好痛!少主,你的茶是烫的!」哇哇哇!
祖言真简直看不下去,她撑著额,闭了闭眼:「是我不好,戚爷。不过你也别……别……」实在难以启齿。
他们寨里都是些粗人,从小到大她也都习惯了,但是邢观月怎么看都不能跟这地方相合……这也表示,真正的麻烦会在後头。
视线不意射到邢观月面上,他察觉,也转眸看著她。两人对视著,没有谁先移开目光。半晌,她才道:
「好了,戚爷,你把他带出去,别再—;—;再乱摸人家了!」好不容易咬著牙吐出提醒。「巴爷,你留下来,我有事要问。」挥挥手,挥掉烦闷和头痛,连带地给外头偷听偷看的一个警告眼神。
「要把他关在哪儿?」戚爷搔搔头,总感觉这小子太乾净了,「摆」在寨里怎么看怎么难顺眼。
「不必。准备一间房给他睡就好,不必关著他,也用不著绑。」这一路上,她看出他是真的不会武—;—;是一点点也不会。既然没什么厉害的杀伤力,她倒要瞧瞧他还会作出什么怪。
不知为何,她开始想知道他如何能在这地方生存,又能撑得了多久。
「啥?」这小子是他们抓回来的俘虏耶,虽然他们不兴虐待这一套,不过也太礼遇了吧?「少主……你该不会……」被小子的美貌给迷了神智吧?戚爷简单的思考胡乱联想著。
「什么?」她挑眉,没力气和他争辩。「横竖,他不会逃跑的……是不是?」最後的问句直对著邢观月。
他仅无声淡笑,无辜的模样令人心折,好似完全听不懂她语带双关,话中有话。
「去他个爸子,」戚爷习惯性地啐了句,总觉得一瞬间胸口好像变成豆腐那样软。「来吧!」忍住满腹的疑惑,一歪脖子,示意邢观月跟上。心里则暗暗打算一到没人的地方就把他剥个精光,瞧瞧是男是女。
邢观月先睇向祖言真的位置,看她正和巴爷神情凝重地在耳语,微沉吟,才转身走在戚爷後面。
厅门一开,外面一群「刚好」经过的老弱妇孺,立即让出一条路,对著他指点笑语:而更後面,则有好些青壮汉子眼睛直直盯著他不放,像是秤斤论两似的。
等他们走远了,巴爷才转回头,道:
「少主,你确定是他?」虽然文气非常,但就是太娇嫩了,怎么看也不像朝廷的内阁大臣。
「应该……是吧。」途中推翻了第一眼那种无能的印象,她直觉他是刻意伪装,但又是为什么?实在不知该怎么举证,她道:「那边不是给了咱们画像吗?你拿来对一对就晓得了。」而且劫轿的地方也确实无误。
「那画像……」恐怕没有将那年轻人温雅的神韵和绝伦的姿色勾勒出半分。所以说,他们才会有如此困惑。
「不谈这个了。巴爷,那边的人有捎消息过来吗?」她难得地焦虑。
「没有。」巴爷摇了摇头。「咱们半途就告知那边说已经抓到了人,等到了现在还是没有回应。」
「怎么会……」她皱眉,又是气又是恼:「那阿爹他—;—;如果他们是在耍咱们,我一定不会轻易饶过!」忿忿焦急。
「是的,少主。」巴爷冷下眸,同感。「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