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晨宵-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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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上皇眼一眯,“你便是言伪而辩,为君子所不齿!”
“草民只是在说实情,并非文过饰非。”叶阳聆并无大的情绪波动,十分有耐心。
“朕可以砍了你的脑袋。”上皇就讨厌这种处变不惊的人,这种人极有城府,让人摸不清,难以掌控。
“罚必则令行,令行则主尊。上皇欲以何等罪名斩了草民?”叶阳聆嘴角微勾。他爹当年就是忠心耿耿地伴著这个喜怒无常的人?太不值得了。他苦笑。
看著他云淡风轻的表情,上皇也来了兴致,“不需要罪名,只要朕想!”他随即正了正身子,“传朕口谕,展青霄与端木沐沐婚约取消,即日起,朕将天凤公主指予展青霄,不得有误!前朝流放罪臣之子叶阳聆私自潜回京城,煽动谨王唆使圣上误下圣旨,罚以刖刑,刺配边疆。”
众人闻言齐齐伏地,“上皇三思!”颢斫更是准备好,只要有人想擒叶阳聆,他立即出手救人。展青霄、端木沐沐与谦煜的脸色骤变,怎么会这样?昨天晚上还欢天喜地的,今天便惹祸上身。
上皇无视众人的恳求,他直直地看著叶阳聆仍没什么表情变化的睑,问:“你现在还有什么可说的吗?”求他啊,他要得到此人的臣服,否则他就毁了他。
叶阳聆只是微叹:“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叶阳一家历代皆是忠臣,最终仍不是不得善终?只是上皇,圣上昨日已下旨赐婚,君无戏言,上皇又岂能出尔反尔,为天下人所耻笑?”
上皇一时间有些恼他的态度,“圣上年幼,一时糊涂在所难免,朕纠正过来又怎会落人口实?”他就是不让他称心如意!
“那你又为何传位于他?十四名皇子中总有不年幼的吧?”一道淡淡的声音自门边飘了进来。
叶阳聆听到熟悉的声音,安心地释出一个笑容。紧张的一干人闻言也眼睛一亮。
他来了!
颀长挺拔的黑色身影缓缓地由远及近,当众人的目光凝视在来人的脸上时,仍不免陶醉,未见过的人更是屏住呼吸。
他一身黑袍给人无形的压力;他脚步从容,动作优雅,袍角不时被脚步带得微微飘扬;没有任何多余的饰品,一头漆亮的乌黑长发也未束起,静静地垂在身后,这却无损于他与生俱来的贵气;他那张惊为天人的绝世容颜上却没有丝毫表情,深邃不见底的睿智双眸闪烁著冷冽的光芒;他给人的感觉是淡漠,无情无欲,却让人不敢逼视,让人由心底升起一股惧意,下意识地臣服。他就这样缓缓地踱到了太上皇面前,淡淡地与太上皇对视著,深不见底的眼眸中看不见任何情绪。
上皇呆呆地望著他。
半晌,他转过头,自黑袍下伸出一双细长的大手,将跪在地上的谦煜与叶阳聆拉了起来,接著又同样拉起了展青霄与沐沐。
“你是何人?好大的狗胆,竟敢当著父皇与本宫的面,拉起那两个奸人!”琪儿先是呆愣一会儿,而后见到这个长得太漂亮的人拉起了她恨之入骨的人,马上反应过来,大声喝斥。
伏月并未出声,连看她一眼都不屑,他对著出声的方向一扬手,忽然而至的一股掌风便狠劲地将琪儿震至墙角,口吐鲜血。
“公主!”宫女们立刻围了过去,焦急地搀扶起狼狈的琪儿。棋儿再也不敢口出狂言,她惊恐地瞪著黑衣人。
真是活该!看热闹的人幸灾乐祸。伏月径自走向一旁的红木椅,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叶阳聆紧跟著立在他身旁,而谦煜、展青霄与端木沐沐也自动地站在他的旁边。
“伏月……”上皇的眼睛始终未曾离开伏月的脸,他的眼中闪著各种各样的复杂情绪:愧疚欣喜、惊艳、震惊、激动……
“让旨下诏赐婚,是我的主意。”伏月淡漠地说出一句话后,瞟了青霄一眼。
青霄立即心领神会,用胳膊肘顶顶沐沐。沐沐呆了一呆,忽然“啊”了一声,接著跑了出去。不一会儿,端进一壶顶级龙井送到伏月面前,“王爷请。”
伏月执杯浅啜一口,又道:“叶阳聆是我的人,谁都别想动他。”说罢,毫无畏色地与太上皇对视。
太上皇的脸抽搐了一下。将近二十年未见的儿子竟变得如此耀眼、如此强势,但他为何如此淡漠?难不成他还在恨自己?
“伏月,你还恨朕吗?”他轻叹,似在发问,也像是在问自己。
伏月垂眸,有些不耐烦地道:“无爱何生恨?”对他而言,眼前的这个人只是个陌生人。
上皇明显地颤抖了一下,好半天才道:“朕愿亲自为展丞相与端木沐沐主婚,也会给叶阳聆加官进爵,恢复他父亲的官职并由他世袭,只要你肯回宫。”这已是近乎恳求了。
“父皇!”琪儿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奇怪的人到底是谁?父皇似乎有些畏惧他,“他是谁啊?”讨人厌!
“棋儿,他是你二哥,也是你同母哥哥,晔王伏月!”上皇转头对气急败坏的琪儿说道。
“二哥?”棋儿愣住了。二哥?她几时有了一个同母的哥哥?
而上皇又转回头近乎企求地望著伏月,急迫地等著答案。
伏月嘲讽地勾起嘴角,他斜睨叶阳聆。你想当官吗?
叶阳聆回以一个无辜的表情。不关我的事,你看著办。
伏月微微一笑,转头看向上皇时,又是冷冰冰的,“上皇还记得莫深莫大人吧?”
颇觉他们的眉目传情很刺眼的上皇听到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一时怔住了。
莫深,他的丞相莫深,惟一敢不买他账的人,他怎会不记得?他一气之下流放那人十五年也不见其低头。那人何其孤高自负,满腹学识聪明绝顶造成一身倔脾气,直至死在流放的荒漠中也不肯向他妥协。他怎会忘了,伏月,那人惟一的爱徒,也和那人有著同样的傲骨呢?否则,当年年仅十岁的伏月也不会离开皇城,十数年不曾回去过。
正在此时,呆愣的琪儿突然站起来指著伏月,发疯般地叫道:“不,他不可能是本宫的哥哥,他和本宫长得一点也不像,他长得既不像父皇,也不像母妃,他不是!他不是!说,你到底是谁!说!”
“啪!”
“住口!”
上皇猛然起身一巴掌打向琪儿。
谦煜大吼,满脸惊恐。
琪儿的一席话无意中把多年前宫中的秘密搬在了众人面前,无论是上皇还是谦煜,无不变色。在场只有四个人听得出那句话背后的含义,其他人皆不明白怎么回事。
琪儿更是呆愣愣地捂著脸。心中极欲隐藏的伤口突然被人连皮带向地扯开,伏月猛然合上眼。
“二哥!”谦煜的心立时揪了起来,他焦急地看向伏月的同时,不忘恨之入骨地瞪著琪儿,狠厉的目光恨不得将她拆吞入腹。
上皇也僵在当场,手足无措。
叶阳聆的双手覆上伏月的肩,温柔地安抚,“王爷,都过去了。”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伏月曾亲口告诉过他,他永远不会忘记伏月当时的激动与脆弱,他不得不紧拥他整整一夜才能平复他满腔的怒火与不甘。
长长呼出一口气,伏月倏地站起,无丝毫表情地看著一脸心虚的上皇,“无论你承不承认,圣旨已下,十五天后,亲事照办,就由本王主婚!”依旧是淡淡的语气,但其中的坚决却不容人忽略。
说罢,他扯过叶阳聆转身离去,不理会众人的惊讶。担心,以及上皇的悲伤。
大势已去!上皇颓丧地跌坐在椅子上,禁不住老泪纵横。伏月终究还是恨他啊!
谦煜则想也不想地追出去。
展青霄和端木沐沐面面相觑,满脸疑惑,不知是怎么回事。
只剩琪儿一人茫然不知所措,连父皇也不要她了,她该怎么办?
。。。。。。
“书呆啊,晔王爷和太上皇之间是怎么回事?依我看,这其中必有隐情。”沐沐猜测。
伏月走了没多久,太上皇便垂头丧气地离开了,未再多说一句,让她好生疑惑。
展青霄同样面露困惑,他叹道:“皇宫那扇大门内,有数不清的秘密,非我等可窥知啊。”
沐沐感慨道:“我只是没想到,晔王爷会为了我们而这么做……咦,等等,他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到丞相府来?好生凑巧啊!”她忽然意识到这点,备感蹊跷,那个王爷不是不出王府的吗?
展青霄微微一笑.“王爷何其了得,只怕他是算
准了今日会有这出戏。不过依我看,王爷是不会为了我们特地赶到这里。他会走出太阴山……”他顿了顿,“八成是为了叶阳聆。”
“为了叶阳聆?”她大惊,“他们、他们……”
不会是那个吧?
他摇摇头,“有些事,并非可以常理断之,倘是王爷,无论任何事都不奇怪。”
沐沐顿时傻眼。那她心里想的就真有这么回事了?天呐!让她哭一会儿吧!不过转念一想,她又喜笑颜开来,“那既然王爷答应为我们主婚,那我们的亲事就不会再生变故了吧?”
“不出大碍,应该是妥了。”他也松了口气,心情愉悦起来。
第七章
又过了几日,未见宫里有什么口谕什么的过来,听谦煜说,上皇一直不肯见天凤公主,不理会她的哭闹。看样子,上皇该是默许了他们的婚事。沐沐坐在绣架前,扬手取过针线。她也该为亲事做准备了,首先得将喜袍赶出来,他们的喜袍啊!
在江南,她的绣工是有口皆碑的,只是她并不热衷于此。然而人生的大喜之时,一辈子就那么一回,无论如何,她也要认认真真地打点好。穿针引线,在大红色的绸缎上,她下了第一针。
其实她并非讨厌做女红的,只是那些事做起来太麻烦。她是个急性子,让她一整天闷在房里一针一针地绣花,一笔一笔地作画、抚琴、下棋、谈诗论赋,那还不闷死她?她宁可在刀光剑影中大打一番也不要做让她提起就头疼的事。
唉,不知阿爹和娘亲怎么样了。她停下手中的动作,他们也该到京城了吧?
人云“说曹操曹操就到”,她这是想曹操曹操就到。她的贴身婢女翡翠推门就嚷嚷:“主子,老爷老夫人到了!”
“啊?阿爹和娘来了?”沐沐闻言一蹦三尺高,绽开满脸开心的惊喜笑容。
“是啊,爷正在前厅堂迎著呢,差我来唤主子一声,您倒是快去吧,老爷老夫人带了十马车的礼。”
翡翠边说边喘。
十马车?沐沐愣了愣。算了,她爹做的出来的,甩甩头,她抛下手中的针线一溜烟地奔出门去。
。。。。。。
端木老爷和端木夫人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展青霄,越看越满意。先前他们还直担心那个成天惹是生非的小女儿,生怕她被人欺负。毕竟她年幼天真,所以他们也派人暗中注意著,确保她平安无事。哪像那三个不孝子,成天幸灾乐祸的,还一边放马后炮一边说风凉话,尤其是老三,竟然还在她房里兴风作浪。
唉!端木老爷习惯性地叹口气,他怎地就生了这些个不肖子孙?
然而看看眼前这个俊俏小子,唉!他又叹人家爹妈是怎么生的?反正他看人家家的孩子横竖是比自己生出来的强。
唉!多好的孩子啊!一表人才、儒雅谦和。阅历颇多的端木老爷一眼就看出展青霄是个人中之龙,打著灯笼也找不到的女婿。满意!太满意了!比翼飞、魏非那几个孩子形容得还好!唉!唉!他终于了了心中的一桩大事。
端木老爷一声接一声地叹著,反正他高兴也叹不高兴也叹。叹习惯了,不叹别扭!
可这一叹,展青霄可坐不住了,看老泰山的表情该是满意的,可这左一声叹右一声叹又是什么意思?他疑惑地暗暗打量一下自已,穿著得体呀,他也没说什么呀,那又是怎么一回事?他心里毛毛的,备感紧张。
端木夫人的赞赏那就是十分明显的了。好孩子呀!相貌堂堂、谈吐不俗、风流倜傥,第一眼瞧著就中意,仔细一打量,越瞅越满意,越瞅越得意,这会儿嘴都快合不拢了。嗯,这沐沐跟著他定能享福!
而且,他们的女婿还是那个人人夸的丞相爷。这实在是挑不出毛病的好亲事!
唉,又赞叹一声,端木老爷开口问:“贤婿打算几时操办婚事?”
“晚辈正待端木前辈与夫人到达寒舍之后,再与二老商议。”展青霄恭恭敬敬地回道。
端木悟闻言蹙起眉,什么叫“端木前辈和夫人”?唉!这孩子太多礼、太紧张了。
又闻一声叹息,展青霄差点跳起来,一看老泰山
脸色不对,不自觉地,冷汗开始往外冒,他、他说错什么了吗?
该死!面对圣上、太上皇,甚至伏月时,他也没像现在这般紧张过,连手该往哪儿摆都不知道了。
端木夫人细心地发现这个年轻人紧张得浑身打颤,不由微微一笑,她瞪了端木悟一眼说:“你别总是叹气,吓著人家。”复又对展青霄笑道:“青霄,不用紧张,我们都很喜欢你,只是你不用那么生疏客气。若是你现在喊不惯‘爹、娘’,叫‘伯父、伯母’也行,只是别再叫什么‘端木前辈和夫人’,又不是外人。”
“是,伯父伯母,晚辈失礼了。”展青霄伸手拭拭冷汗,衣袖顿时濡湿一片。
唉!自己让他这么紧张吗?端木悟又是一叹,展青霄又是一抖。
“别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