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乏-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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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记者团这些组织都和他们平起平坐,还有固定的经费。这也难怪,这些组织里的都不是平常人,而这年头重视人才,就象以前宣传的铁人王进喜是个工人而现在宣传的王启民和秦文贵都是领导一样。况且这些组织还有用处,科协和文工团可以为学校争光,记者团是民之喉舌,唯独他们的人没有用处,领导人便是废物,连固定的经费都没有,只能用的时候再申请。
所以他上台的第一件事便是抓权,但要么他们的要求自己也觉得没有能力管,比如图书馆的一个管理员脾气特别坏,说话又特别罗嗦,同学们的意见很大,他们就给图书馆提了这件事,但人家是有人事制度的,他们当然管不了。要么就是他们没有理由管,就象餐厅问题,餐厅承包了以后就是经理的,谁觉的不好可以不去吃——就象工人总说资本家剥削他了,但不想去干活他可以不去——他们不会去求任何一个人,所以这些活动无一例外的都以失败而告终。
唯一的收获是在各个餐厅的墙上钉了一个木质的小盒子,让学生把对工作人员的意见投到里面,他们整理后交给餐厅,想让餐厅把这作为决定员工奖金的一项指标。在此之前他们已经合计好了对付经理奖励打菜少得而惩罚打菜的多的员工的办法——把这一项的内容都写的含糊其词,让他们看不出什么来,然后把学生反对的人别的方面的毛病写得多一些 。他们还担心餐厅的主管不理这些意见,便和他们商量如果他们在员工的奖金中考虑了这些因素,学生会就会在卫生方面对他们放宽一些。
后来的事实消除了他们的担心,因为即便他们把开箱时间变为一月一次,也只能收到几份很少的意见,很不全面,根本无从对每个员工打分。但他们有常听到学生对工作人员的非议甚至咒骂,却没人骂他们学生会,这使他们更为伤心——在学生眼里这些事他们也管不了。后来张开把一个餐厅的意见箱取下来给朋友寄东西用了这也没有引起任何议论,也许他们认为是因为它有碍风景。
学生会主席团内部对这次活动的总结在一家饭店的一个雅间里举行,这绝不是公款吃喝——他们没有可以用来吃喝的公款,由于都是认识没多久的工作关系,实行的是AA制。至于后来他们常到办公室里喝酒,打扑克,张开甚至把李玉琴带到那儿做爱,可能算是他们以权谋私的地方。喝酒时规矩历来如此,先是人人平等,接着是能者多劳,它们先碰了几杯酒,讲了几句客气话,然后便开始发牢骚。他们分别表达了当初进学生会的活动和活动过程中的劳累,最主要的还是失望——也许一切都由此而起。这些话随着酒把他们之间的隔膜融化使他们越谈越深,这些深入的迭加使他们最终成了莫逆之交,这才是最团结的领导班子,是无权可争,无心可斗和一种同时天涯沦落人的失望和伤感成全了他们的团结,又使它毫无意义。
讲完牢骚后张开提出是不是可以把学生团结一下,这样也许可以弄到一些权力。他们纷纷觉得这是很好,可又觉得像一群耗子商议给猫脖子上挂个铃铛大家便可以平安一样无法实现。“不对。”主席立即反驳说,大家精神一震,以为他有什么高招,他却说是这个比喻不当,耗子往猫脖子上挂铃铛是不敢,他们又不是胆小,经过一番讨论他们觉得应比作如果找一只长犄角的驴子大家一定会觉得好玩却不能找到一样。
后来还是张开想出了个主意,说它可以策动一个各系主席联合会之类的东西,“我想那些主席一般也想在外系出个风头,不会太不给面子,”他说,“关键就在于这个联合会的组织,我想他们谁也不会愿意在同一个级别的代表着别的系的利益的人中产生一个可以领导自己的人,你们便可以……”然后他们真的组织了各系学生会主席联合会并如愿抓住了其领导权,但这一样毫无用处,那些主席各自代表一方互相不听节制,他们也没有办法,就象北阀胜利后的蒋介石一样,虽然是全国的总裁,但说谁谁都可以不听,甚至有时候连协调一下他们的关系也不能够,他们之间发生根本性的冲突还要和过去一样靠实力来决定一切——让纠纷诉诸决斗是法官无能的表现,这让他们感到失望。这也让他们深刻的体会到了权力的背后是利益,有权力就是能给人或破坏人的利益,没有掌握利益的领导权都是一句空话。
抓权运动的失败并未将他们为官一任,造福一年的责任心全部打击下去,尽管他们已经对前辈的无所作为给予了最大限度的理解,也都隐隐意识到自己很难创造非常的辉煌。但他们还是想做点事情,一则为了那点责任感,再则为了给学校留下一点什么以便后面的人能记起他们,还有就是为了寻找一种成就感,毕竟能到主席团的人都是有事业心的。
他们想给每个宿舍楼安个信箱,学校九座学生宿舍,才有两个信箱,很不方便。安信箱的关键是要邮递员去拿信,这得去找邮局,邮局的人先说是国家有规定,平均多少人装一个信箱,又说学校不给他们盖房子,这样那样的说了许多。他们也没有办法,这不能说多装几个信箱寄信的人就会多一点,邮局是国家单位,这样的利诱对他们不起作用,只好再回去给学校说给他们一些好处作为交换。对给邮局盖房子的好笑程度的深刻认识使他们根本没有给学校提这件事,但同样还是失败了,要给他们的每一点好处都牵涉这好多部门的手续,学生工作处根本就无法做到。他们一计不成,再生一计,想在马上就要来的校院文明活动月上做点文章,毕竟这事以前有,改革也许比创新容易点。
校园不文明现象一部分是由于学生不文明造成,还有一部分则是因为基础设施跟不上。比如学校总喊着不准随地乱扔垃圾,却在好多地方找不到垃圾桶,学生宿舍去那条三四百米长的马路边连一个都没有;再如学校规定了不准乱放自行车,却没有在任何一座宿舍楼前修车棚,每逢下雨,人们最需要走廊的时候里面却放满了自行车。这还是行动快的,更多的则就在外面淋着,一到晚上,在积水反射起来的暗淡的光线中看着一大片破破烂烂的自行车摆在雨里,更由于风刮或雨水浸软了地面而倒下的满地都是,看上去如同遭了灾一般。
他们还在申请中突出了那些省钱的办法,但一样没批准,当然能到校学生会的人决不至于蠢到给学校说如果装修宿舍楼时别砸碎那些玻璃,把它们收集起来卖了也够办这些事所需要的钱了,这只是他们在私下里说的。况且也没说是没钱,什么理由都没给,权力就是不给讲道理还要你服从,他们也没有办法。一年之后一个大检查之前学校装了一批不锈钢的垃圾桶,还雇了人每天早上把他们擦得比学生的饭盒还亮。至于车棚在张开离校之前还没看到,在检查期间也只不过把车子摆的整整齐齐并规定不准骑而已,张开一直在想着如果检查团在那儿那几天有一场大雨的话他就可以好好的看一回笑话,但那几天一直是晴天,就冲着这点运气他们也应该评上优秀。
他们还向学校建议把文明活动搞成长期的,理由是短时间的活动结果难以稳固。主席在递交申请时列举了历次文明活动月都只能制造喧哗而没有留下文明,还说了穷人之所以最愿意革命是因为其最坏的结果还是他们最穷加以论证,而他们现在的情况下改革最坏的结果也不过还是什么也干不成,没准会好一点。他又举出商鞅变法时以简单的规则先取信于人和日本人在管理中用规则而中国人则用原则这些东西来论证他的申请中“先从几个简单易抓而又严格的规则着手,给学生一个适应的过程,慢慢的让学生养成一种文明的习惯,从而把文明建设长期化”的设想,然后又讲了怎样把规则制定的容易做到有犯必罚,并用兵法上的“罚必信”来论证其必要性。那位领导听他说这些时脸上的微笑说明他对这些感兴趣,但并不意味着同意,理由是长期化会导致疲劳,从而显得无力,主席没有再做任何分辨,权力的意思就是不讲道理还要人服从,况且人家还给了一个借口。
在这样的状态下他们进入了烧三把火的阶段——文明活动月。由于前一阶段主席团的工作基本上全面失败,失败导致了失望,失望使他们在给各部布置完工作后采取了全面放开——实际上也就是放任自流的方针。然而这次活动结果却出奇的好——这更证明了他们主席团的无用,能办好的原因是没有准备,各部都按照以前见过的又加进了一些自己的改进搞了一番,而过去准备了好久也总是只能拿出那些老套的东西。同时他们也从这上面节省了时间,这是他们的活动搞在了各系前面,从而避免了抄袭的嫌疑。
学生会的活动持续到一二。九纪念活动,他们组织了篝火晚会,并用海报和各部长向下传达两条途径宣传。但到那时候除了他们主席团的几个人自吹自擂一番和几个部长捧了一下场外便没什么人在北风中发表什么爱国言论了。熊熊的篝火没能留住那些看热闹的学生,只留下了一堆灰烬让第二天打扫卫生的人大骂了一通。天气确实是太冷,野地里烤火——一面热,寻找温暖是人的本性,这无可厚非,而也正因为正常才让他们更加伤感。这冷清和十六天后圣诞节那遍地篝火,到处响着音乐,英语和笑声那外国人与民同乐的热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和几十年前那群先烈走向了截然不同得两个方向。
把这一切都忙完之后张开终于有功夫找于一飞和李满朝喝一杯了。李满朝不喝酒使话少了许多,只有于一飞对张开的“什么事也没干成,别人会怎么看”的顾虑不以为然,他总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政治家最怕别人说坏话,他的一切事业都要别人来承认,他永远在为别人活,从这种意义上讲政治家都是公仆,”他说,“但你不是的——每个人都有别人没有的东西,所以每个人也都会没有别人有的一些东西,也正因为如此每个生命都有别的生命所不能替代的独特意义——珍惜你所拥有的,这才是最重要的……”
二十三
突然看到对面坐着那个梦中女孩,马龙的心往上提了一下,由于情急之下没想好怎么办,他慌忙出去了。四级过后他对李满朝多少有那么一点同病相怜,但很微弱,就象丁举人对孔已己的那样,在他心中更多的是一种比他和自己都通过还要稍强烈一点的快感和大学已经大功告成的感觉。
然而这里面也有一个遗憾那就是那个梦中女孩被别人泡走了,四级通过这颗定心丸和对李满朝的优越感使他作为男人的豪气倍增,这种不能得到自己喜欢的女人的耻辱感也随之增长,所以马龙一直想把那个女孩追回来,这样便有了一个完美的大学生活。但这不是那种以不能让自己的女人幸福为耻的那种真男人的感觉,所以即便在最后的离别之际于一飞也没有给他留任何面子,没有拍一句马屁。而今天她自己跑来坐到了对面——斜对面坐的又是一个女孩子,说明她没和男朋友一起来,这不能不说是个机会。但事到临头马龙还是有点犹豫,毕竟考完四级那天他亲眼看到一个小子和她把手牵到了一起。
学校里要上自习的共有A人,可上自习的位子有B个,除去上课占用的C个座位——哦,对了,他一拍脑袋,想起减去上课占用的位子还得减去上课的人D个,他简直对此有点生气,但为了准确起见他还是咬牙减掉了,那么他们两个人同时坐着两个位置的概率就是P=1/(A…D)*1/(B…C)*1/(A…D…1)*1/(B…C…1),按照苏雯雯的计算公式,他们的缘分系数就是1/P。这是一个非常大的数,也就是说他们的缘分非浅,于是胆气稍壮了一些,终于拿定了主意。后来他把失败的原因归于当时计算可上自习的位子时忘了除恋人外谁也不愿挨着坐的,两人之间至少要空一个位子,这是一个非常大的折扣。
但当时他没有想那么多,拿定了注意后便想着怎样和她搭话了,请看电影显得太冒然,况且今天的电影已经开始了;走时拿支钢笔问是不是她的怕也只能让她说“不是”这两个字,就算她再说声谢谢,也只能在讲上“既然不是你的就不用谢了”一句俏皮话,而那已经是自习室关门的时候了,都匆匆的要走,怕也说不上两句话,况且如果她不说谢谢怎么办,显得风险很大。至于弄假成真被她拿走了一支钢笔倒是不值得考虑,一则可能性极小,再则他也不会在乎,泡马子得大方点,这叫感情投资。突然他拍拍脑袋,自个儿笑了一下,把手表拧了半圈,信心十足的进去了。
“嗨。”
该死,斜对面的那个丫头抬起了头来,那个梦中女孩却还趴着没动。第一枪便打偏了,失尽先机,他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