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酷恋人-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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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为唐蓉的枪伤是伊藤造成的,要不然泰国警方怎么会以行凶要犯逮捕他。
好极了,天助我也。这么一来,「国际情报委员会」就永远查不出他私底下做出的那些违法勾当,从此以后,他又能一手遮天,为所欲为。
「你是指警方误认是伊藤伤了我?」不行,她不可以让他为莫须有的罪名坐牢。「他是冤枉的!」
「住口!」张冀仓皇将房门关上。「不管是不是他,伊藤都非死不可。」
唐蓉气促地,不敢驳斥他。
「你知道,任务没有完成惟死路一条,我可以上报领导!」张冀根本不在乎她伤得重不重?究竟内情如何?他一心只想肃清异己,巩固其在组织里的地位。
「随你,我不介意再走一趟鬼门关。」唐蓉不接受他的威吓,她本来就不想活。
「你—;—;别这样……」张冀瞧她个子不高,竟浑身是劲,「我一时性急嘛,你知道,我很关心你的。吉野正彦那家伙是个人面兽心的劫色大盗,他杀过太多无知少女,所以美国方面知会上级领导—;—;」
「我不信!」唐蓉苍白的小脸更加灰败,她拼命摇头,死也不肯接受张冀的说词。「他不是那种人,他不是!」
伊藤是多么正气凛凛,豪气干云。他黝亮的黑瞳总是闪耀著灼灼灵灿的智慧光芒,使她打从心底愿意生生世世相守相依。
张冀冷眼注视著这情窦初开的小女孩,他登时明白了,吉野正彦那儒雅俊朗的外表,已经迷惑住他的得力助手,再不及时做掉他,只怕后患无穷。
第六章
香港学者吉野正彦被以超乎想像的快速审判,判处死刑,并于初春的第一个日子枪决。
泰国学术界闻言,无不对他惑于美色,自毁前程感到痛惜不已。
二月十八日,唐蓉被派往伦敦,执行另一项任务。
张冀送她上飞机时,笑得险些呛了气,完美的借刀杀人计策,只有像他这种聪明绝顶的人才想得出来。从吉野正彦被冤枉处死后,他便积极向上级推荐唐蓉,盛赞她语文能力好、悟性高、能力强,是追捕越狱潜逃的匹特洛·;安格里凯瑞的最佳人选。
他要永绝后患,不顾唐蓉枪伤未愈,硬将她送上飞机。再见了,小美人!
唐蓉站在登机台上,回首远眺,她流泪不是为了悲伤,而是为了悼念一份无法挽回的恋情,和……
视线慢慢从缥缈远方,移至阶梯下那张猥琐、贪婪、自以为聪明的脸,心中竟有份难以言喻的快乐。
现在流的,该是喜极而泣的泪水,她以为已然流干的泪水,却在短短几天内,汹涌澎湃,泛滥得几酿成灾。
她终于明白,杀人也可以是喜悦的。
「可口吗?」今早她忽然兴之所至,为他做了一份丰富美味的早餐。
张冀受宠若惊,吃得盘底朝天,犹不满足。他一直妄想染指她,据说吉野正彦杀她的那一夜,他们正相拥躺在床上……
他满脑子龌龊的画面,垂涎唐蓉会给他一份临别赠礼,作为他赏她十万美金的回报。很不幸,他的希望落空了,唐蓉取走他帐户上所有的存款,却很小气的,只在早餐的鲜奶里倒入一瓢无色无味的药剂。
书上记载,这种药必须经过二十四小时才会发作,那样子就像是心脏病发,对,张冀的遗传性心脏病可是众所周知。
害人者,人恒害之。伊藤,我为你报仇了。
抱紧怀中的骨坛,唐蓉抛给张冀一抹妖魅的笑靥,转身步入机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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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纽约「国际情报委员会」总部。
橡木圆桌旁,围坐了三名咒声连连的家伙,他们口径一致,对准伊藤正彦,怪他不该拖泥带水,不干不脆,害他们三个必须大老远,跑到泰北那鸟不生蛋,乌龟不靠岸的鬼地方,去替他收拾善后。
「张冀既然胆敢内神通外鬼,和毒枭串成一气赚黑心钱,何不给他一颗子弹,直接踢他回姥姥家?」布莱德叫嚷得最大声,八成昨晚又跟他老婆穆净尘吵架了。
「如此一来,恐将打草惊蛇。」雷恩今天穿了一套亚曼尼西装,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张冀扩张地盘,手底下培养了众多党羽,我之所以让伊藤诈死回国,就是希望你们接手后,能将他们一网打尽。」他老谋深算,已拟妥了一份出其不意,且肯定奏效的法子。
张冀此刻应该正在大肆庆祝一举除去伊藤这个剽悍难缠的顶尖对手,他万万想不到,雷恩会使出这招金蝉脱壳,准备以更大的火力、更狠的手段,让他万劫不复。
「那他呢?」汉克一拐子架上依然完好无恙,还仿佛比案发前更卓尔不凡、文质斐然的伊藤正彦。「他『死掉』以后,就可以名正言顺,专心一致跟那位大陆姑娘谈情说爱?」为什么每次倒楣的差使都有他的分,吃香喝辣,左拥右抱的美事就全跟他绝缘?我抗议!
伊藤漫起可以迷死一缸小女生的微笑,「谢谢各位英雄玉成敝人区区在下我的好事,等任务圆满完成后,保证请各位喝一杯—;—;喜酒。」
「不公平,不公平!」几个大男人几乎把屋顶给掀了。贾德首先发难:「你必须跟著去当导游,清迈那地方我们人生地不熟,只认识一个叫唐蓉的美娇娘,你不会希望我们几个单身汉,成天缠著她不放吧?」
「好吔;!」汉克乐得眉开眼笑,这趟任务终于有点吸引人了。
桌上的电话适时响起。
「喂。」雷恩温文含笑的脸,忽然凝层敛容,「我知道了。」
疑团写在每个人心底,大伙全嗅出空气中的不对劲。
「泰北之行取消。」雷恩加以解释:「张冀心脏病发,他的党羽为了争夺地盘,打得头破血流。」
「标准的作法自毙,老天总算有眼。」布莱德大大吁一口气,暗暗窃喜今晚又可以和穆净尘花前月下……
「此事定有蹊跷。」伊藤不敢掉以轻心,张冀死后,泰北局势顿时陷入混乱,孤立无援的唐蓉岂不危机四伏。「让我再回泰北一趟。」
糟糕!男人的义气不能不顾。
布莱德等三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内心很无辜,外表则慷慨激昂地站了起来。
「我们跟你一起去。」
「不行,目前泰国情治单位已经接手这个案子,我们没理由再去蹚;这淌浑水。」雷恩由抽屉取出一叠资料,丢给每人一份,「匹特洛最近又在伦敦出没,你们去捉回这只老狐狸。」
「没问题,等我一从泰国回来—;—;」伊藤恨不能插翅飞往清迈,察看唐蓉是否安然无恙。
「等不及了,伦敦方面要你火速前往。」
「嘿!老大,法律不外乎人情,你这样冷酷,容易招致众怒哦。」
「对嘛,刚刚才威逼利诱要我们去收拾善后,现在又说时间紧迫,连去看看都不行。」汉克平常最喳呼,却也最讲义气。
「『你们』可不包括伊藤,如果有人愿意为朋友两肋插刀,我倒是可以破例一次。」
「能不能说明白一点?」他是什么意思?
「雷恩,唐蓉是我的—;—;」只有笨蛋才会请这批经常见色忘友的家伙,去代为照顾自己心爱的女人。
「放心,他们敢动她一根寒毛,我会立刻以『家法』伺候。」
这算什么跟什么?
要我们去充当滥好人,又不相信我们的人格,简直岂有此理!
汉克跟贾德怒火兀冒,发誓事了之后,铁定要找伊藤单挑,狠狠干上一架。
布莱德则无所谓,反正他已经名草有主,何况那个唐蓉再美,也美不过他的穆净尘。这趟泰北之行,纯属友情赞助。
「好了,事情就这么说定,我为你们订了明天一早的班机。」雷恩铁令如山,不容任何人置喙。
他是委员会的龙头老大,平时与他们亲如父兄,一遇上重大事项,也不得不板起脸孔,以委员会的任务为第一优先考量。
「雷恩,」伊藤委实放心不下。「三天,只要给我三天的时间。」
「那又如何?」雷恩语重心长地,「唐蓉是被训练出来专事铲除要犯的杀手,她没有身分、没有人权、甚至没有自我,是一颗随时可以被牺牲掉的棋子,你跟她不会有结果的。到伦敦去,完成任务后,顺便度个假,尽可能的……把她忘了。」伊藤对匹特洛研究得最透彻,因此伦敦之行非他莫属。
「办不到!」一声狰狞的怒吼由伊藤喉咙曳出,「我等了她整整五年,你告诉我,人生能有多少个五年?」
现场气氛陷入空前冷郁,浓浊的呼吸模糊了四周的玻璃窗,伊藤深沈的惆怅几乎淹没了每个人。
爱过方知情浓。他心中的苦痛,只有布莱德最能体会。
「这件事交给我,我来解决。」男子汉首重情义,相信穆净尘也会支持他的。
「也算我一份。」贾德尚未正式加盟委员会,却已经被拖累得很惨。
「你放心去伦敦吧,好兔不吃窝边草,我以人格担保绝不觊觎你那位大美人。」可惜汉克的人格具超柔软性,可以因时因地因人调整角度和方向。
「你们……」伊藤相当感动。
「算了,大恩不言谢,记得下次有什么好康A,要知会一声。」
凝重的气氛登时化解,接下来又有得忙了。
包括雷恩在内,都十分渴望一睹这位妖艳杀手的庐山真面目,看看她究竟凭啥能耐,可以将他们的忧郁王子迷得失魂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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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格兰的早春,始终笼罩著一层雾气,晨间天空飘著微细的雨丝,云层压得极低,阳光没露脸的打算。
这样的天气,令唐蓉只想懒洋洋地蜷缩在沙发上,啜饮一杯卡布奇诺,聆听美妙的乐音,让她紧绷许久的心绪,稍稍获得纡解。
花了五天的时间明察暗访,她总算打探出匹特洛藏身的巢穴—;—;一栋背山面海,围墙高筑的花园古堡。
昨晚她本来想化装成帮佣的妇女,潜进去摸清地形,却在半路上遇见了一位故人—;—;吉冈百惠。
她想出声打个招呼,可百惠姊显然认不出是她。岁月无情地在年近四十的女人身上烙下一道道憔悴的痕迹,虽然她很努力地把自己妆扮起来,却依然掩饰不去无情的现实。
她为什么会在匹特洛的古堡附近出现?她和他有所牵连吗?
唐蓉倚在昂贵舒适的沙发椅上,细心筹谋下一步暗杀计画。她蓄意地,把步调放慢,以便好好享受奢华的生活,这一切得感谢张冀生前处心积虑攒聚,让她坐收渔翁之利,否则她终其一生,大概也无法体会出挥金如土,是多么过瘾的一件事。
接近晌午了,叫一份豪华大餐进房里享用吧,住总统套房的人,应该不需要亲自下楼点菜。
窗外雾气渐退,也许到俱乐部玩玩,舒活一下筋骨,会是不错的点子。
唐蓉用过午餐,从衣橱里取下一件圣罗兰的丝质洋装,质地细柔的粉蓝裙裾,服贴地顺著她曼妙婀娜的曲线,娓娓摆荡开来,如笼轻烟,如罩薄雾,媚影翩翩。
依循感化院老师教导的方法,扑粉漆唇,淡扫蛾眉,煞费苦心地仔细装扮。
从今天起,她不必为任何人美丽,一切只为自己。她曾努力从绝望的深渊爬出来,又再次断送了求生的欲望,反反覆覆到头来依然像旷野上亡命的落日,只余片刻灿烂的霞晖,荏弱悲怆地等候死亡到来。
上苍不让她死,她就得坚强而且有尊严地活著,不管明天将会如何,她都要把今天过得了无遗憾。
回眸瞟一眼床头柜上,她从泰国警政单位手中取回的骨灰坛,凄苦一笑,笑中有晶莹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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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的伦敦街头,来往著行色匆匆的上班族,以及无所事事蹲踞骑楼下,两眼空洞,衣衫褴褛的流浪汉。
伊藤一下飞机便直接住进预定的饭店,意外地在床头电话机旁发现一张便条纸:
她安然无恙,现人在伦敦丽晶酒店。
贾德
撕掉字条,伊藤赞叹而欣慰地笑了笑,贾德的办事效率的确超乎常人,前后仅仅一天一夜,他竟已查明唐蓉的行踪。了得!不愧是他的哥儿们。
匆匆换上一套质感极佳的宝蓝色BOSS西装,戴上无框眼镜,让自己难掩狂狷的眉宇,添了几分书卷气。
顾不得雷思交付的任务,他抓起手机,快速奔下楼梯,朝对面精品大厦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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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幽灵般,自珠帘后钻了出来,寻找短暂的刺激。
俱乐部里没有太多人,大伙各自饮宴、畅说、玩乐,充斥著纸醉金迷。
向服务生要了杯香槟,唐蓉顺著金红丝绒幔踱向右边的餐桌,若无其事地对周围的绅士淑女颔首微笑。
她宛如赤色炼蛇在吐著信儿,媚入骨缝里,眼中凄迷,蛾眉轻蹙,将在场的男士们迷得神魂颠倒。
这些人有许多是匹特洛古堡的常客,从他们身上应该或多或少可以查出一点线索。
她相中了一名中年男子,走过去正要攀谈,双眼突然被一个疾闪的人影钉住,那是一张数度萍水相逢,但教她终生难忘的脸。
霎时一记划破长空的枪声,震骇了场内所有的男女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