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来·法拉先生-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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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当然,这孩子是显得有点太沉默了,他在身边时,你会觉得很平静,可是却
又觉得对他没有多少了解。但他的沉稳比起西蒙的浮动不定似乎要好些。
她给查理叔公写了一封长信,寄到马赛去,让他一下船就可以收到。在信中她
详细描述了这个新的侄儿,并且告诉他,这个侄儿是如何擅长于马——当然这不会
引起查理叔公太大的兴趣。因为查理叔公并不喜欢马,他认为马是一种愚蠢的动物,
一个三个月大的孩子都要比一匹最好的纯种马伶俐得多。查理叔公爱的是猫,如果
说有时候马房对他还有吸引力的话,一定是因为那里养着几只猫。每次他总会躲在
角落里和猫玩,等着人们看完马的展览。事实上他的个性也挺像猫的:他是个高大
而温和的人,一张圆脸上头,如果说它有皱纹的话,只是够用来支撑他的眼镜而已。
虽然他有六英尺多高,可是走起路来悄无声息,好像脚底下垫着海绵一样。
查理叔公对家人非常关心,尤其喜欢他兄弟的这几个孙子,碧翠这样对他描写
他这个新侄儿:他回来才两个星期,可是很快就从一个陌生人变成了家中的一分子,
有时甚至没有人会觉得他有什么特别。
他也很快地投入这里的一切。我甚至注意到,连村子里有些人也觉得他好像一
直都没有离开过一样。他一向很沉默,很少主动做什么,可是他的思想清楚得很。
最明显的是,他征服了珍妮。当他刚回来时珍妮对他很不友善,多少是为了西
蒙的缘故。开始几天她对他很不客气,可是几天后就改变态度了。露丝倒是相当大
惊小怪,可是没有得到多少鼓励,我想柏特是认为露丝这样似乎是对西蒙不忠。现
在她也不那么腻着他了。
乔治对他的回来显然很高兴,可是我想他也对他一直没写信回来感到很不能谅
解,当然我也是觉得这很不可理喻。我们只能够去揣摩让他出走的原因对他是多么
大的冲击。
西蒙的表现实在好得没话说。对于突然间由第一跌到第二,他表现得相当自在,
令人感动。只是他似乎很不容易把眼前的柏特和小时候的柏特接在一起。柏特最大
的失策是,这几年都没给我们写信。我曾问过他原因,可是他对这件事一直守口如
瓶。也许你来了以后他会告诉你为什么吧。我们现在正着手准备参加布尔展览会,
也许你会高兴知道展览会的日期吧——在你回到英国的前三天就举行了,而且可能
会给莱契特家带来一些名声。今年我们有三匹新的马,其中两匹应该具有奥林匹亚
的水准。
柏特一直不肯参加今年的展示,他只想让西蒙和爱莲有所表现——这就是柏特
的个性。
第二十三章
因为在布尔农展会上要展示提波的是西蒙,因此博来把所有训练这匹马的工作
都留给了他,自己则去照料其他的几匹。但是有些时候,西蒙不知去了哪里,博来
也带提波出去走动走动。博来暗地里渴盼着这样的时刻。其实,莱契特的马他大部
分都很喜爱,尤其是活泼的彻伦、亲切的思嘉,以及爱莲的坐骑——已经老眼昏花
的巴斯特。然而提波毕竟是很特别的一匹,它代表一种挑战、一种兴奋、一种满足,
以及一种光荣。
他计划将提波从它背上把人摔下来的习惯改掉,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如
果要它在布尔农展上展现跳跃的本事,那么它现在就不能再接受其他的训练,以免
挫折它的信心。有一天,他一定会好好治理它,但在这段时问里,最好让西蒙全权
管理它,保住它对自己的把握。于是博来在带它出去运动时,只是和缓地让它走走,
而在这同时,他自己也一面观察、一面考虑着以后在什么地方训练这匹马较恰当。
坦壁区的山毛榉树没有够低的树枝,而且山顶上也不够空旷,不能让它尽情奔跑。
他希望能找到一个宽敞的地方,并且有单独或长在一起、树枝的高度又合适的树,
可以引诱提波耍这个恶作剧。也许可以利用喀莱尔那一片草原来训练它。
“你想喀莱尔宅院的人们会不会介意我们从草场中骑马经过? ”有一天他这样
问爱莲,这时候距离布尔农展还有七天。
爱莲告诉他不会的,并且告诉他,喀莱尔宅院的人甚至连游戏场都不用。他们
保留着游戏场,只是为了景观的缘故。
于是博来带着提波来到山谷的另一端,在喀莱尔的草场上慢慢走着,并且尽量
避开树木。接着他又带它到各个不同的树丛去,并且估量着最低的树枝离开地面的
距离。提波对博来的做法感到十分不解,但还是很有兴趣地跟来跟去。它对高大的
树特别感兴趣,只是不知道博来的想法如何。
他们走过好几个树丛,一直来到有五百年历史的树丛,这个树丛是喀莱尔的骄
傲。当他们走近树荫时,提波的两只前脚倏地上腾起来,并且发出惊恐的声音。博
来觉得很奇怪。这棵橡树让它想到了什么? 他看着提波竖得直直的耳朵。也许不是
什么记忆,也许是躲在草地上的什么东西。
“你总是这样偷袭树下的女孩子吗? ”一个声音从树影里传来。只见巴斯勒小
姐像一条海狗似的从草地上直起身来。她用手肘支着身体,很有兴趣地看着博来和
提波。博来看到她自己一个人,有点意外。“你除了这匹黑马,就不骑别的马了吗
? ”
博来回答说他其实常常骑别的马。
“我想我不应该奢望你来这里是要找我吧? ”
博来告诉她,他是想找一个可以用来训练提波的地方。
“它有哪里不对吗? ”
“它有一个习惯,老想跑到树下去,让树枝把骑在它背上的人刷下来。”
巴斯勒小姐把身体往上再抬高一些,饶有兴趣地再看一看提波。“真的吗? 我
真不能相信一匹马这么会恶作剧! 那你要怎么训练它呢? ”
“我要让它每次跑到树下都感受到很大的痛苦。”
“你是说每次它想这么恶作剧时,你就要打它? ”
“倒不是。那不会有什么用的。”
“或是它恶作剧以后,你就打它? ”
“也不是。这样它根本不会把挨打和树联想在一起。”
他用马鞭在提波黝黑的身上摩擦着,提波低下头来。“你一定会很意外它会联
想到什么。”
“任何和训练马有关的事都会让我想不到的。那你究竟要怎么做? ”
“我要让它朝着一棵诱惑它的树快跑过去,当它到达树下时,我就在它的肚子
上刺一下,这样它永远不会忘记。”
“唉呀,这样太残忍了啦。”
“当然如果我没有算准时间那就太糟了。”博来没有什么表情地说。
“这样它会恨你一辈子的。”
博来笑了。“如果它把它受到的痛苦和我联想在一起,我倒会觉得意外哩。马
的想法和人类是不一样的。”
“那它会以为是什么刺痛它的呢? ”
“它很可能以为是树把它刺痛的。”
“我一直都以为马是很笨的动物。”
博来突然想到巴斯勒小姐并没有出席最近爱莲举行的骑马会。他也很久没有看
到她出现在马房附近了。于是他问她最近骑马骑得怎么样。
“不骑了。”
“完全停下来啦? ”
“是啊。”
“可是那一阵子你骑得不错啊。爱莲说你已经可以骑好一段距离了。”
“简直是一场折磨。不但马受罪,我也颠得疼死了。”
她说着拉起一草茎,放在嘴里咬着,并且用狎弄的眼光看着他。“现在我想看
到西蒙也不用到马房去了,我知道可以在哪里看到他啦。”
“在哪里呢? ”博来不由自主地问。
“天使餐厅的楼上啊! ”
“是西势镇的天使餐厅吗? 可是你能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吗? ”
“我告诉他们我去看西势镇的牙医呀! ”她咯咯地笑了:“反正第一次是学校
帮我约的时间,再过来他们就不管了。我有三十颗牙,够我编借口编到学期结束。”
她打开涂着朱红唇膏的嘴巴,露出一口漂亮整齐的牙齿。“现在我就是在这里消磨
时间,等到往西势镇的车子来。本来我也可以搭前一班车的,可是这一班的司机长
得很帅。他还邀我下星期和他一起去看电影哩。如果西蒙还像以前那样对我不理不
睬,那我就要和那个司机好了。不过呢,西蒙最近好像不会对我那样不理不睬了。”
她又嚼草茎:“他最近随和多了。”
“是吗? ”
“你是不是像我所建议的,把盖兹家的女孩引诱走了? ”
“没有啊。”
“那就奇怪了。他现在对那个女孩理也不理了。而且他对你好像不太喜欢。所
以我以为你把他的女朋友抢走了呢。不过,我想主要的原因是你把莱契特的家产给
拿走了。”
“你快赶不上车子了! ”
“哼,你有时候也像西蒙那样逼人家,只是逼法不同罢了。”
“我只是要告诉你,车子已经从那边开来了。”
“什么! ”她尖叫了一声,跳起身来只顾往前跑去,这个鲁莽的动作把提波吓
了一大跳。“老天啊! 等等我! 等等我! ”
她一路奔下林荫道,一直到大门边,还不断地叫着。
看来她是赶得上这班车,一天不会白过了。她会在天使餐厅的楼上找到西蒙的。
西蒙竟会在西势镇的天使餐厅消磨整个下午,这已经够令人纳闷的了,不过真
正令人大感意外的,是他竟然可以对巴斯勒小姐随和起来。他一向都认为她简直是
不值一顾,每次有人提起她的名字,西蒙不是嗤之以鼻,便是当她不存在似的。如
今不但可以忍受和她在一起,而且还对她相当“随和”? 看来这个女孩是不会说谎
的。如果西蒙想要躲开她,他大可换一个喝酒的地方,反正在西势镇酒馆多的是。
而且大部分比天使餐厅更合他的男性口味。
博来极力想像西蒙和巴斯勒小姐在一起时是怎样的情形,可是他怎样也没法拼
凑出来。
究竟是什么事,使得这个一向挑剔的西蒙突然能够忍受这女孩? 还能够和她一
起相处好几个小时? 是对家庭的一种报复吗? “你不给我好处,我也不让你光彩”
? 如果是这样,正反映出西蒙不够成熟的一面。但是也可能有其实用的原因。博来
听说巴斯勒家相当有钱,而这正是西蒙需要的。但博来仍旧很难相信西蒙会为了钱
而委屈自己。他一面带提波走回去,一面想着西蒙一些怪异的性格,但仍想不出所
以然来。
他把提波交给亚瑟,和爱莲一起去看瑞琴新生的小马。
“她可真行,不是吗? ”爱莲一面看着瑞琴的小马,挣扎着要用它那不成比例
的四条腿站起来。“又是一匹好马。难怪她这么得意。她一辈子不知有多少人不断
地来看她生的小马。我想她生小马只是为了换来这种光彩。她一点都不在乎她的小
马的。”
“这匹小马并不比蜜糖的好。”博来看了小马一眼,并不很兴奋地说。
“你就是喜欢蜜糖。”
“等着看吧,蜜糖下一胎一定生一匹更好的,前所未有的好马。”
“你简直喜欢蜜糖喜欢得太过分了。”
“你听碧翠说的吧? ”
“你怎么知道? ”
“我也听她这么说。”
他们一起笑了。接着爱莲说:“博来,有你在这儿真好。”他注意到她说的是
“在这儿”而不是“回来这儿”,但爱莲自己也没有察觉自己这样说有什么不妥。
“那个医生也要去布尔农展吗? ”
“我想应该不会吧。他太忙了。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
博来也不知道。
他们在跑马场上走了一圈又一圈,等回到家时,已经超过家人午茶的时间了。
所以只有他们两人一起喝茶。珍妮正一板一眼地弹着肖邦的钢琴曲子,看到他们进
来,似乎松了一口气。
“爱莲,二十五分能不能算半个小时? 现在我已经弹了二十五分半了。”
“你爱怎么都行,只要别让我们喝茶时听到你弹琴。”
珍妮溜下钢琴,取下厚厚的眼镜,放回裤袋去,满心感谢地出门去了。
“露丝弹的时候专注意表情,一点也不在乎弹错了音没有;珍妮则专注意把音
弹对,而一点表情也没有。我不知道肖邦讨厌的是哪一个。”爱莲一面说,一面在
厚厚的面包上涂果酱。
博来看着她利落地倒着茶,出神地想到:有一天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