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军师-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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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几年前曾经大败,就算现萑他们有上官将军和湛军师,两人却不和已久,加之那么一大群呆鸟新兵和老弱残将,根本无用,上下完全没了信心。
「喔。」湛露抿嘴,手里拿著毛笔和书册,不是很认真地回应单音。
「湛参赞……」校尉悲惨道:「你不觉得现在才开始练兵已经太晚了吗?」敌人就在军营西北方百里之内,为什么参赞还能这么悠闲吩咐官兵操练?
湛露突然歪著头,问:「你感觉到了吗?」
「啥?」校尉一头雾水。
「风啊,今儿个吹的是—;—;南风。」提笔在册子上记录著。
这跟他们练兵有啥关系?「参赞,你这是……」
她打断他:「你有没有发现我们扎营个把月,却还没下过一滴雨?」
「那又如何?」校尉苦著脸。
「不如何,只是天气太乾了,花草树木容易枯萎,也令人很不舒服。」她点点头,又在册子里书写。
管那些东西做什么?校尉只觉天旋地转,此役将亡他也!想著该写信给妻小道别,他忧愁地转身走离,途中遇到上官紫。
「将军。」恭敬行礼。
「你是否看见参赞?」上官紫问。
「湛参赞?喔!他在那山坡後头……观赏景色。」校尉垂泪,语中有著不满。
「是吗?」上官紫闻言,却是微弯唇线。
校尉以为他此举表示轻视湛露,更感觉此战无望,奔回营帐盖被悲哭。
上官紫很快地找到湛露,看著她专心地低头笔写,他缓慢走近。
「湛参赞,此处观景好惬意。」
湛露没回首,嘴边却有著盈盈笑意。
「将军莫非是来提醒下官该回营办些正事?」
他挑眉,「不,我是来瞧你赏景赏得如何。」
「有些头绪。」她噗哧一笑,侧脸指著自己的册子眨眼,「现下就只剩研究这些秘笈了。」莫测高深的。
驻营一个月才总算有动作,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与其说他好奇,倒不如说他的确有兴趣明白他们俩的想法是否相同。
「多劳了,体弱气虚的湛参赞。」他意有所指地浅淡扬唇。
「咦?」她睁大眸子,「你……」
「我从士兵那里听来的。」他俊美的脸上有著难见的趣味,道:「他们说你体弱气虚,所以不得於户外沐浴,更不能袒胸露背,否则容易染病。」
「啊!」是了,这些是她自己挑明告知的,目的当然为隐瞒推托的藉口,不过被他知晓,却感觉有些狼狈。他该不会认为自己娇生惯养又没用吧?她反应极快地道:「没有照顾好身体,就不会有清楚的思虑。」
这般解释,她才想到自己原已经准备要对他坦白的,可没料这一躭;搁,又错过机会。也罢,现下在行军,没有那么多时候去讨论这些事。
「是吗?」他看著她镇定的模样,心忖她必定应付这种场面已久,热能生巧。
「我们回去吧。」她巧妙地带开话题,就要越过他。
正要擦身之时,他望见她几缯青丝飘扬,已经成麦色的细瘦後颈若隐若现,下意识地握住她的膀臂。
湛露一愣,不禁疑惑地侧首,无声询问。
他没放手,反而轻扯,将彼此距离缩得更短。
「上……上官?」险些撞上他,她赶忙抵住他的胸膛。成熟的男子气味包围住她的呼吸,让她气息不稳,意乱情迷。她遇事向来都很镇定的,从何时开始,和他这般小小接触竟会让她脸红心跳?
上官紫并没立刻作解释。她实在比他知道的更加纤细,他难以想像,坚硬战甲下的柔软姑娘,那小小的胸怀究竟有著什么样的雄心壮志。
「湛露,为何你要从戎?」他低声问道。
这算质问吗?方式也太令她无法招架了。她抓回神游心思,缓缓吸口气,道:
「一定……要有原因吗?」像他想要背离家族阴影的那种理由?
她的眼神让他迟疑,「你若不想说……」
「我只是—;—;」她停顿了下,忽而露出一个悠远的笑意,给他回答:「我只是单纯地想让自己能够有所用处。」
「你想要证明己身存在有价值?」他替她更完整诠释。
「欵;。」她不否认,仅伤脑筋地笑道:「将军,你真是一针见血。」
「这算是你的秘密?」那么,他算是有幸聆听了。
她轻怔,随後,慢慢地垂眼,道:
「是秘密没错,你是我最知心的人,所以让你知道。」她没有正视他,却期盼自己发热的脸容不会让他发现。
如果她现在是女子,这算是某种很露骨的表白,不过她没忘自己是男人身分,或许,她只是藉著这层伪装,才能够这般表达爱恋之情。
儿女情长,英雄气短。这里是战场,敌人就在不到百里的地方,私情不能於此时纠葛。
所以,纵然已察觉内心对他有著恋慕,她能说的,也就只有这么多。
上官紫却是凝视著她,深切了解。
他并不觉得现在是彼此坦白的好时机,她身为女子的真相,必定得好好商酌,毕竟她是要一辈子做男人或者抛弃现有的身分,都不是一时半刻就可以做的决定。心神一动,他修长的手指抚上她小巧的下颔,令得她抬起头来。
他这个动作十分短暂且不著痕迹,却还是让湛露惊讶且困惑,有个她怀疑已久的模糊念头,犹如丝线,徐徐在她心里缠绕。
他俊雅眉目流露不易察觉的柔和,却说著硬式的公事:
「湛参赞,对於军况,你有何因应之道?」
隐约有什么波动在两人周遭牵扯,湛露深吸口气,没让自己再细想下去。闭睫再睁眸,她慧黠的脸庞已经挂著属於「湛军师」的精明笑容。
「我们先下一盘棋如何?」
※※※
白日,湛露维持著日常操练;到了夜晚,她便入上官紫营帐,一待就是数个时辰。
负责夜巡的士兵,偶尔会听到里头传来细小的争执或者对话,不过更多时候,却安静得让人疑惑。无人知晓他们在军帐里干什么,但据曾不小心偷看到的士兵证实,他们的大将军和军师,在这驻地前线,没有讨论如何战胜的方法,只是夜夜对著棋局厮杀。
将官们如热锅上的虫子频频跳脚,只怕两人顾著用棋盘争斗输赢却遗忘正事。几日过去,上官紫依旧沉稳,湛露练兵如常,士兵和将官本来急躁的心情,却愈来愈是见怪不怪,逐渐缓和安抚。
官兵的想法皆同:如果不是有把握能胜,他们的主帅和参赞也不会成日如此悠哉,品茗对局了。不是吗?
於是,焦虑的气氛就在不自觉中趋於稳定。
「嗯?」上官紫掀开帐门,只见湛露睡在他的榻上,旁边还摆放著他们俩围攻数夜仍未有结果的棋局。
再定睛细瞧,才发现她怀中抱著半翻的厚重兵书。
大概这几日和他研讨军情,所以倦了。
他们两人数夜挑灯对战,明著是在下棋,实际上却是运用棋盘模拟战场,找寻敌方弱点,务求此役一胜,更照她所愿,先行稳住军心。
一些小动作便可扭转态势,她的才智,实在令人激赏。
「晤。」她嘤咛一声,因为感觉寒冷,便下意识地更埋进他的被褥里。
看著她毫无防备地睡於自己床榻,这景象著实令他心口荡荡。
正要唤她,尚未触及接近,她就猛然地睁大眼睛,惊醒坐起。
她警觉地抓著胸前的兵书捏皱,那紧绷的表情在看到来人是他时,立刻消失。
「啊!上官……是你。」行军之时,她一向浅眠,只要感觉有人近身,就会立刻清醒。
这数年来,她能够放心睡得最熟之时,大概就是去上官紫侯府里打扰的那几次了。那段时日,她什么也不想,没有卫国抗敌,没有征战沙场,因为有他陪著,所以不无聊,还能舒解心情。
睇著她疲累的脸色,他道:
「你不用在意我。」
「钦。」她脸红地帮他把被叠好,懊恼自己因为他留在帐里的气息太过熟悉而使她松懈,睡得如此随便。「我可不是在偷懒。」她解释。只是真的很困。
「你不会因为这样就被军法伺候。」又非巡夜兵打盹,怠忽职守。
「我知你治军严厉,又怎敢放肆?」她轻轻地笑了笑。
上官紫见她眉目间流露倦意,还是强打精神,心里黯沉,并没多说什么。因为他知晓,公私分明的她,绝不会允许自己在关键时刻示弱。
「如何,你已参破此局了吗?」他点著棋盘。
「这是当然!」她眸中闪过精光。和上官紫连续讨论数夜後,她得到的更多,他的确是个非常优异的战友。「不过,在这之前,我想先请问将军,你愿意让我全权负责吗?」
她恳切地看著他。以往跟过的将帅,从未让她如此紧张过。
上官紫沉默地凝视她,让她心儿猛跳,半晌,才慢慢启唇,道:
「湛参赞,请你务必求胜。」他轩眉昂扬。
上官紫和那些怕事又只在乎功名的三两草包将军不同,如果能得他首肯,那就代表著他相当信任她!这个认知让她欢喜得不得了,比得知己军大胜更为欣喜,一时兴奋地给了他一个拥抱。
「谢谢、谢谢将军!」啊!她好高兴,真的!
这纯真的举动令得他一怔,下意识地搂住她的腰,让彼此更为贴紧。
即便是他们志同道合,交情深厚,又拥有旁人难以了解的默契,两人相识以来的最亲密也就是如此了。
她没有美丽的面容、动人的身段,却比别的姑娘多了万分勇敢坚持和端正纯粹,这一切,足以展现她内在耀眼的光华,胜过外貌千倍。
「上官?」让他给抱在怀里,分享他的心跳和体温,她无防备地羞红了颊。
「你……对待每个将军都是如此吗?」他垂首,用那醇厚的嗓音贴在她鬓边低哑呢喃。
「咦?」温热的双唇触及她的发,令她呼吸絮乱起来,「我、我没……」从未和成熟男子如此接触,她几乎慌张得不知所措。
她羞涩的模样令他心湖荡漾,却放开了她僵硬的背脊,道:「同袍因胜战而簇拥,是极为平常的事,你不习惯吗?」
她有那么瞬间的困惑,不过见他神色平常,便镇静笑语:
「才不呢,那些大个儿背地里笑我矮又不够壮硕,当我是瓷,碰一下都不得,还怕若是惹恼了我,可有他们好看的。」她轻声微笑,没说出把她当成神仙膜拜的士兵呢!
就如同小兵不会抱著将帅欢呼打赢了,想当然她在军营里的地位,也就没有人敢逾越。当初,她就是这么认为,所以才很快地建立起属於自己的军纪规范,保持既让他们信赖、又不至太近的距离以维护身分。
她可不是莽莽撞撞就决定从军的。
「你真是……费心思了。」他意有所指。要能够在军营里数年还不被发现,她所做的努力,从适才她无法安眠就可看出。
湛露以为他指的是疲累,仅是微微一笑。
「这是我自己选择的。」在天之灵的双亲,肯定也会赞成支持。
的确是。如此一个奇特的女子,就算眼前再有困难,她仍无惧。
「你……没想过离开?」他问。
「离开?」她像是有些讶异,怔怔地笑了一笑,「离开去哪儿呢?」
「离开,做个普通人。」他正经道。
她歇了笑,凝神地望住他。半晌,才道:「如果我走了……那你呢?你也会走吗?还是你想马革裹尸,老死在战场?」
他沉默住。
「我们可是好对手、好战友,我怎能先离开呢……」她轻轻淡笑,随後,垂眸认真道:「我们两个……说相似又有点不相似,虽然总是伫立在同一阵线,但终究还是有差别的……」
她会站在这里的原因,跟他有点儿像,却又截然不同。
「什么差别?」他低沉问道。
她微愣,笑出声:「很多很多差别。你是高高在上的武侯爷,我是不知打哪儿窜出的小参赞;你有尚书干金青睐,而我乏人问津;你有上官家的姓氏,我呢……我呢……」
「我对尚书千金无意。或许,你也并不是乏人问津。」
「咦?」她看著他,不懂。
他不语,俊美的双眸映上她闪过疑惑的脸。
「你……最近讲话都有些打哑谜呢。」她心跳有些快,所幸隐藏得很好。
「真正谜样的人……是谁?」
他倾身,在她耳边低吟这句话。她隐约抓住文字,惊得眼睑轻颤。
※※ ※
翌日,湛露得上官紫谕令,全权负责。特选一万五精兵,进行彻底且严密的训练,更调派三万老弱及新兵,开始在距离鞑靼部不到五十里的地方挖掘大面积的沟渠。
没人知道这个参赞到底在想些什么,就算是储备军粮不够而想耕田增加,时间不够,态势不对,地点也大大错误。但湛露展现出来的,始终是自信与把握,众兵即使有再多疑虑,最後也只能选择相信自己的长官。
毕竟,下命令的不是别人,而是闻名军旅的湛军师。
数天後,监军太监到达,所见到的,就是大半士兵不操练,反而跑去掘沟这种荒诞诡异的景象。
「谁能给我解释?」粉面的吴太监坐在华丽太师交椅的主位,接过自己小厮递上的热茶,细声询问跟前一字排开的将官。
湛露漠然地睇向这已被杂物所填满的军帐。
监军太监,想当然尔,是东厂的人。简单来说,其设置目的是监视将领有无作怪。虽然她讨厌被人盯著,但只要装得乖巧点,相信他们也拿她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