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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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佯装不高兴的样子:“姑娘出嫁,我爸从来没喝过酒,太偏心了!”
二姐马上接过话:“是啊,娶媳妇与嫁女儿就是不一样!”
一席话,说得老爷子都有些不好意思。
喝完酒,开始吃主食。刘思雨四周看看,一个劲地微笑,心里却委实有些放不开,她哪见过这阵势:20来口人围着满满两桌子的菜,几个小孩儿或跪或站,不时需要大人呵斥几声,孙光明的父亲大声的咳嗽,鱼刺和骨头吐在桌上一堆一堆的,耳边不断响着“吧唧吧唧”咂嘴的声音,刘思雨拿起筷子,扒拉几口,望望孙光明,就再也吃不下去了。孙光明哪料到刘思雨的心思,浑然不觉地舀一口汤递到小外甥女嘴边,小外甥女“咯咯”喝下,他也“嘿嘿”笑了。刘思雨看得喉管咕咕作响,更是半点也吃不下了。
“别客气,多吃菜!”老太太指着肥大的鲫鱼对刘思雨说,“我们这儿的鱼可鲜了,你尝尝!”
“哦,哦!”刘思雨笑着点头,却没有动筷子,只道,“我知道我知道!”
“别客气啊!又没外人!”老太太叉起一尾鱼连汤带水地夹进了刘思雨的碗里,还将鱼往她的碗里摁了摁,生怕刘思雨推辞似的。
这下,刘思雨不吃都不行了,她低下头,只见那条鲫鱼严严实实地盖在碗上,她在心里暗暗叫苦,禁不住老太太的催促,她也只得学着他们的样子很响地向桌面吐着鱼刺。吃完那条鱼,她总算松了口气,三口两口扒完饭,赶紧放下碗筷,说:“爸,妈,姐姐、姐夫,你们慢慢吃!”
“就吃饱了?”老太太说,“再添点饭吧!”
三姐也说:“别饿着了,我帮你盛!”说着,就要去拿刘思雨面前的饭碗。
刘思雨赶紧护住自己的饭碗,笑笑说:“三姐,我真的吃饱了,真的吃饱了,你吃吧!”正说话间,妹妹已经为思雨递来了一杯茶水,笑着说:“喝点水吧!”
“谢谢!”刘思雨点头说道。
“饿的是你,可别委屈了自己!”三姐说。
“哪里!”刘思雨笑笑。
“我们家莺莺饭吃得更少,自从参加工作之后,和公司里那帮女同事整天喊着减肥,中午就靠一个苹果、一杯水撑过来,你说可怕不可怕!”大姐张大嘴巴,耸耸肩,“要是换了咱们,打死也不干啊!”
老太太说,“莺莺长得像豆芽似的,我看了好心疼!”
……
你一言我一语,刘思雨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微笑着。不一会儿,她听见自己的肚子“咕咕”直响,实在忍不住了,她只好起身,说:“你们慢用,失陪了!”
刘思雨想去一趟厕所,准确地说,应该叫茅房,孙光明家的茅房在小镇上算得上条件先进,至少备有光滑的手纸。孙光明三姐在印刷厂当工人,工厂效益虽然不咋的,但手纸却多的是,每当工资发不出来的时候,就发点纸给员工折算成薪水。手纸卖不出去,三姐也拿一点回娘家,算是尽一份微薄的孝心。
刘思雨进了茅房,茅房是没有门的,只有一扇草帘在那儿挂着,什么人什么时候都可以进来。想想,心里多少有点不舒坦。再低头看看,很难找到个可以下脚的地方。一股臭气扑鼻而来,她捏住鼻子,伸出手来扇了扇,仍旧无济于事。人有三急,实在憋不住的时候,谁还管得了那么多,刘思雨只能硬着头皮蹲下。她从小到大都在城里生活,哪见过这等“星级厕所”!刘思雨心里惴惴的,有种说不出的难受,生怕一不小心掉进粪坑,那可就得“遗臭万年”了。
刘思雨刚蹲了下去,突然厕所门外有人叫道:“里面有人吗?
“有人!”刘思雨硬着头皮回答,真担心对方“闯”进来。
刘思雨哪还有心情上厕所,赶紧完事,钻出了厕所,这才吁了口气,她一转头,发现孙光明四姐家的小孩正在提裤子。
刘思雨低头一看,厕所墙外一摊水正冒热气呢!她只得摇着头离开这臭气熏天的地方。
吃过午饭,其他人陆陆续续地走了,刘思雨得空独自留在楼上卧室里,她把玩着手机,拿起又放下,最终还是拨通了电话。
“爸吗?我是思雨!”刘思雨笑着说。
“我很好!”刘思雨笑着说,“今年春节不回家,你和妈妈在家过得开心一点!”
“最近嘛,也没什么,就在北京转了转,做了两份家教,从明天起,可以休息一个星期,然后再做几天家教,很快就要开学了!”
“其实,我何尝不想你们啊!”刘思雨忽然流下两行眼泪,哽咽着说,“爸,是我不好,明年我一定回家,跟你和妈妈一起过春节!”
“好,妈呢?”
“她在厨房里啊?叫她跟我说话。”
“妈!”刘思雨叫了起来。
“我知道照顾自己的,你放心好了,你这么累,想办法办退休手续吧!这样就可以安心回家保养身体,也好照顾爸爸了。”
“我知道照顾自己,我知道!”
……
刘思雨跟家人一一通过电话,早已泣不成声了,她刚挂上电话,孙光明的母亲上楼来了,见刘思雨哭成个泪人似的,赶紧过来问:“思雨,怎么了?”
“妈,我想家!”刘思雨一下子扑到了老太太的怀里。
“孩子,这儿就是你的家!”老太太抚摸着刘思雨的额头,说,“我也知道,你们长年再外,只有春节才能跟家人见个面,等有空让光明陪你回一趟家!”
“嗯!”刘思雨心里略略得到了一些宽慰。
晚饭前,刘思雨见老爷子努力从沙发上站起,便主动上前一步去扶老爷子起身。老爷子笑着说,“明儿娶上这么好的媳妇,我做梦都笑醒了哦!”刘思雨帮老人穿上鞋,扶着在桌边坐稳,这一连串的动作,孙光明看在眼里,感激在心里,他想:这些事情可是超出了“租赁”范畴,既让老人高兴,也给自己长面子,回去真得好好谢谢她。
吃完饭,一家人坐在一起聊天,孙光明的父亲眼睛放亮,问这问那,话题都是围绕着刘思雨。
老爷子说:“我看思雨这姑娘挺懂事,心眼儿好,不像有些城里姑娘那么娇气。你们趁早把事儿给办了吧!我可不是开玩笑的!”
孙光明听了心里一惊,就说:“爸,思雨还小,哪里就到了办事的地步!”
刘思雨在一旁早就红了脸。
“对,对,馒头要一口一口吃,事情要一步一步做,这我知道!”老爷子点点头说,“光明,你见过思雨的爸妈吗?”
孙光明摇摇头。
“思雨多大了?”老父亲问。
孙光明挠挠头,当初“排练”的时候,他光想着让刘思雨了解自己的情况,却忽视了还得去了解刘思雨,一时之间,竟愣住了。
“她……”孙光明语气飘忽,半天才吐出一个字。
“爸,我84年12月2日出生,老家西安,现在还是北X大新闻系的学生。”刘思雨赶紧笑着对老人家解释。
孙光明心里松了口气,暗自叹道好险!
“比咱们家明儿小好几岁呢!你爸妈身体可好?”老爷子回过头来问。
“挺好的!”刘思雨笑着说,“我爸已经退休了,平时看看报纸,养养花草,我妈在医院工作,也快退休了。”
“呵,都是有身份的人,不像我和光明他妈没什么文化!”老爷子叹了口气。
“哪里!”刘思雨笑着说,“我听光明说过,你曾经当过志愿军,参加过‘抗美援朝’呢!”
“那都是些老黄历了!”孙光明父亲摆摆手,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听说你还荣立了战功!”刘思雨故意把老人抬得高高的,好让他高兴高兴。
老老爷子果然很高兴:“那时候,我们打仗就是拿命拼,也不怕!”
老太太一旁泼起了冷水:“就会吹,也不看多大年纪,丢不丢人!”
思雨忙说:“爸就是勇敢嘛,要是让光明去打仗,他可没爸这个胆!”
一席话说得大家哈哈大笑。
老太太望了望思雨,对着老伴说:“思雨今儿个还想家想哭了呢!”
“是嘛!也不怪,还是孩子嘛,来到这么远的地方!”老爷子有些心疼儿媳了。
孙光明在一旁打趣道:“女孩子就喜欢哭鼻子!”
老太太马上白了儿子一眼:“就你会说。”
老爷子马上说:“思雨,打个电话给你爸爸妈妈,让我跟他们问个好!”
听了这话,刘思雨傻眼了,孙光明心也往下一沉,说:“爸,你又不认识人家,打什么电话嘛!”
“这怎么说话呢!”老爷子不高兴了,“一回生,二回熟嘛,再说了,咱们是亲家,迟早要见面的嘛!”
孙光明愣了一下马上回过神来,说:“爸,你看都几点了?今天太晚了,电话明天再打也不迟嘛!”
“那好吧!也不早了,你们先去睡吧!”老爷子挥挥手,示意他们上楼休息。
刘思雨和孙光明如遇大赦,逃也似地回到了楼上。
孙光明“哐”地一声关上门,靠在门背上喘着粗气。刘思雨拍着胸口,说:“吓死我了!幸亏老爷子没继续坚持,不然的话……”
“嘘!”孙光明伸出一只手指顶在嘴唇上说:“小心隔墙有耳!”
刘思雨缩缩脖子,点了点头。
突然,门外一阵“蟋蟋嗦嗦”的声音,接着又是“咔哒”一声,孙光明皱起了眉头,转过身,伸出手拉门,却怎么也拉不开,再使劲,依旧如此。
孙光明望望刘思雨,刘思雨望望孙光明,俩人蒙了。
孙光明眼睛一转,大声叫道:“谁呀?”
“明伢!是我,妈!”老太太在门外应道。
“我这门怎么打不开了?”孙光明故意卖了个傻。
“哦,是我锁上的,这样才安全呢!”老太太笑笑说,“你们早点睡吧,不会有人打扰你们的!”
“妈!”孙光明叫道,“你放我们出去!”
“已经很晚了,睡吧!思雨,你和明伢也累了,好好休息,明天是大年三十,多睡会儿,来年多享福!”“噔噔噔”一阵脚步声过后,任凭孙光明怎么喊,再也无人应答。
“算了,别叫了!”刘思雨鼓着嘴说,“老爷子和老太太明显是把我们软禁起来了嘛!岂有此理!”
“怎么办?”孙光明皱着眉头问。
“什么怎么办?”刘思雨扬起眉头,说,“你都不知道怎么办,我咋知道?”
“我是说今天晚上咱们怎么睡?”孙光明问。
“呵,难不成你还真想跟我同床共枕?”刘思雨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轻声说,“别白日做梦了,我可不管,床归我,你自己爱睡哪儿睡哪儿去!”
孙光明摆着头,四处望望,整间卧室只有一张床,他皱着眉头,喃喃说道:“那我怎么睡啊?”
“你一个大男人的,不会学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倒地就睡啊?”刘思雨翘着嘴巴说。
“你叫我打地铺?”孙光明睁圆眼睛,指着刘思雨说,“哎呀,看不出来,你还挺歹毒的啊,竟然想得出这样的馊主意!”
“没办法啊!”刘思雨转过身去说,“如果某些人呢想坐一晚上或者站一晚上的话我也没意见!不过我看这床上的新褥子倒有两条多的,你呢,爱睡不睡,本小姐可得休息了!没听见你妈说吗——‘思雨,你也累了,好好休息,明天是大年三十,多睡会儿,来年多享福!’”刘思雨笑着尖着嗓音学话,说完,转过身去铺床。
孙光明看看地上,水泥地,白天那么多人踩来踩去,脏兮兮的,现在怎么睡?他在房间里四处望望,忽然眼前一亮,眼神落在组合柜上面的彩电包装箱上,嘴角露出微微一笑,叫了一声:“有了!”随即搬来一张凳子,站了上去。
刘思雨见他似猴子一般折腾,有点生气地说:“你在干什么呀?搬张凳子爬那么高,到底还睡不睡觉啊?”
“看我的!”孙光明说着,取下纸箱,放在地上,拆开平铺,刚好能铺上褥子,他笑着说:“这不就行了!有些人啊,想整死我,没门!”他望望刘思雨,刘思雨偷着笑,转过身去,衣服也不脱就钻进了被窝。
孙光明熄了灯,刘思雨马上又拽亮电灯:“还是亮着好,熄了灯没有安全感!”
“还是关了灯吧,你放心好了,我是那样的人吗?”孙光明躺了下来。
“那是最好不过的了,否则的话,我就要你的命!”刘思雨咬着牙将灯关了。
孙光明钻进被窝,“咝咝”叫道:“哎呀,好冷啊!”
刘思雨睡在床上,浑身不舒服,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抱怨道:“孙光明,被子是不是没晒呀?”
“不可能啊!”孙光明转过头来,问,“怎么了?”
“那怎么这么潮啊?跟盖着块湿毛巾似的。天哪,这样下去,早晚还不得长跳蚤啊!”刘思雨啧啧地说。
“南方空气潮湿,就这样,时间长了你就习惯了!”看不清刘思雨的脸,孙光明只能对着依稀可见的床说话。
“哎呀,还是我们西安好啊!从来就不会这样!”刘思雨叹了口气。
“北方哪有南方好?到处干巴巴的,一点生气都没有!”孙光明接话道,“最可恨的就是北京,春天多风沙,夏天成火炉,秋天有那么点意思吧又转瞬即逝,而冬天呢长得跟懒婆娘的裹脚布似的,叫人受不了!”。
“行了行了,别用反证法了,你们南方连暖气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