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系女生的秘密回忆-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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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宿舍矛盾多,主要还是因为每个女孩子都自我感觉很良好,谁也不服谁,谁都看不上谁,都觉得自己是最棒的。现在大学扩招,大学生多了,可能这种良好的自我感觉要淡一些;那个时候的大学生,绝对是天之骄子,真抱歉,现在天之骄子这个词好象要退出历史舞台了。回忆一下吧,谁考上大学后不是举家欢呼雀跃,直呼祖上有德?如果是女生而又考上个不错的大学不错的专业,仅仅是高考完到踏进大学门那短短一个月,周围人的恭维和肯定就能让你的自信心连上几个新台阶。女人越出色的地方,矛盾越多;大公司里的女白领们互相间斗得最历害,因为每个人都是一路小胜走过来的,不肯轻易认输。
在这里说了好多女孩子的问题,我也是女人,绝没有诋毁姐妹们的意思。不管男人也好,女人也好,都有些与生俱来的特点,与其躲躲闪闪,不如真实面对,倒更轻松一些。
跟巴特尔谈恋爱以后,我一方面在宿舍里被孤立,一方面又很想跟她们搞好关系。我的要求真的不高……我只希望当我不在而巴特尔突然有事打来电话的时候,她们能帮我接一下,能及时地告诉我……就为了这点要求,我做过很多努力,想想几乎有些可怜。我把从家里带来的苹果一个个送到她们手上,我把她们的床单带回家去用洗衣机洗,我在晚自习时为她们占座……也曾经有过成效,有一次大姐帮我接了一个巴特尔的电话,我下自习回来时告诉我:那个放羊的给你打电话了。我惊喜地尖叫一声,一个劲儿地问:真的吗?他说什么了?大姐说:没说什么,就问你在不在。我急忙跑出去给他回电话,那时候已经很晚了,电话房马上就要关了,我前面排着几个人,急得我恨不能跑过去把他们推到一边去。打完电话回宿舍,大家都已经洗漱完毕准备睡了,我却兴奋不已,钻到大姐的床里,一定要她评论一下巴特尔。他的声音是不是很好听?是不是有内蒙口音?他是不是说话笨笨的?不管我问什么,大姐都笑笑地看着我,那是一种姐姐的宽容的笑。为了她的这样的笑,后来我跟大姐的关系比较好,虽然不结伴,但只有我们两人的时候,会说些心里话。
可是大姐只有一个。老五也帮我转达过电话内容,但她脸上那种厌恶不已的表情,让我宁愿她不帮我转达。其他人都沉默。只要我不在宿舍,对讲机里喊我电话时,她们最多是伸着脖子喊一声“不在”,或者干脆不做声。我又把帮我拿信的女生的名字和宿舍告诉巴特尔,说如果他真的有急事,而我们宿舍没人接电话的话,就找她。巴特尔说:还能有什么急事?这么远,再急也没有用。我说:怎么没有?万一你喝醉酒了、打架了、出车祸了,一定让你们宿舍的人先给我打电话,一定!他说:喝醉酒打架算什么急事,我也出不了车祸,你别乱想了。我马上特别急,也特别伤心,好象他的可能喝醉酒打架出车祸一样,我一定要他答应。他只好说:好好好。
法律系女生的秘密回忆 第二部分(19)
好在这一场恋爱只谈了不到两年,跟巴特尔分手了,在宿舍里倒翻了身,谁也不在乎了,谁也不必去刻意讨好了。隐隐约约地,有些恨她们,为那些我抓不到把柄的流言与告密,为她们曾经不肯成全的任何一个小小的细节。而她们呢,也同时有了愧疚,对我一直是种客气而小心的态度,直到毕业。
52
我再度偷偷去内蒙的事,爸妈又是马上就知道了。这个事情我现在已经不能说该怪谁,是妈妈千求万告让系里看着我的一举一动,系里呢,又以口头文件的方式通知了同宿舍的人。我开学报了到后,就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在宿舍里自言自语说忘了东西,回家拿一趟,然后就失踪了一天两夜,这当然会被某个或某些警觉的人注意到。到底是谁告的密,我至今也不知道。
我们系里有个很琐碎的老头子,时隔太久,我已经说不清楚他的具体职务,应该是个秘书长之类的,因为他老那么甜腻腻地笑,大家给他起个外号叫“小秘”。这一次是他找的我。可能无论是辅导员还是团总支书记都对我失去了教育的兴趣吧。
他又是先兜圈子,问我放假放得怎么样?过年过得好不好?父母身体好吗?开学后能收回心来吗?
我已经不耐烦到了极点,他一叫我去他办公室我就知道是因为什么。所以不管他问什么,我都冷淡地点头,或哼哈几声。他只好讪讪地直奔主题,问我报到后怎么有两天没在宿舍住?
我知道说谎也没有用,系里很容易核实这件事,于是不吭声。他就又问:听说你在内蒙交了个男朋友?我一咬牙,大义凛然地说:对,我就是去内蒙看他了。他被噎了一下,大概是对我的生猛没有心理准备,倒好象是他做了什么见不得的事一样红了脸,半天才说:学校现在不是不允许你们年轻人谈恋爱,但是学校是有纪律的……不得无故夜不归宿。你去看男朋友,跟系里连个招呼都不打,这是违反纪律的。我说:那系里就处分我好了。他又被噎得半天说不上话来,只好又唱了一遍陈词滥调,说是为我好,对我负责等等等等。我一直不说话,最后他虚弱而威严地说,要通知我家长,跟他们商量一下我的问题。我还没有从时空变化的疲惫中恢复过来,更主要的,对自认为周密的探亲计划这么快就被掌握,几乎万念俱灰。有一刻里几乎想笑,太荒谬了,这一场在我看来那样自然、那样普通的恋爱。
我给巴特尔打电话,预感到了风暴的不可抗拒,倒有些认命了一般的怅惘。我说:巴特尔,我回学校了。他问我是不是很累,我说:有一点。他说:听你的声音就有气没力的,好好休息一下,以后再别来了,你想见我就告诉我,我去看你。只要你说了,我当天就去。我说:巴特尔,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呢?他说:你怎么又问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我说:那我喜欢你什么?他说:你问你自己呀。我说:我也不知道。
他觉察到了什么,问我到底怎么了。我说:没有什么,就是觉得好累。我们见一次面太难了……难得我什么感觉都没有了……他沉默了一小会儿。我知道他想说什么,无非是他想结婚我不愿意,他想来北京我不同意之类的。想想恋爱谈得也挺没意思,翻来覆去就那几句话,百说不厌,永远没有答案的那几句话。
他说:再坚持一下吧,再有一年半我就毕业了,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我长长地叹息说:好,我坚持……
爸妈这一场风暴制造得并不激烈,但却给了我比海啸还要强大的冲击。
因为心虚,我先没给家里打电话,等着他们打电话找我。胆战心惊地等了两天,没有动静。不免又有些侥幸心理,也许系里根本没有告诉爸妈,不过是吓唬我?于是试探性地往家里打电话。家里电话没人接。到了晚上再打,还是没人接。打爸妈呼机,都不回。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那个时候的电话没有来电显示,他们不可能是专门不接我的电话,难道家里出了什么事?一这么想,马上头皮发麻,看看表还来得及,急忙赶最晚一班车回家。
气喘吁吁地推开家门,家里没人,这下我真急了,赶紧打电话给姥姥,问我妈去哪里了。姥姥很吃惊,说:你妈住院了你不知道?我心里忽通一下,忙问怎么了?住在哪?姥姥说:心脏病,是不是怕影响你上课,故意不告诉你?都好几天了!我赶紧问明白是哪个医院,急忙出去,在黑暗的路上跑着,喘息着,哭着……我心里那样痛苦,我不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和巴特尔到底做错了什么,妈妈要这样惩罚我们……
法律系女生的秘密回忆 第二部分(20)
到了医院,因为不是探视时间,护士拦着不让进,见我哭得满脸泪痕,才高抬了贵手。我连声说“谢谢”,我真的感谢她的高抬贵手……妈妈住着一个八人病房,在里面最靠窗的位置,穿着白底蓝道的病号服,脸色很白,正输着液。没看见爸爸。我跑过去,妈妈闭上眼睛不看我。我哭着说:妈,您怎么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妈妈不理我。这时爸爸提着开水回来了,看见我,叹口气说,小声些,别人都睡了,别吵着人家。我跪在地上,把头埋在妈妈的被子上,压抑地痛哭。我的心里充满着不知名的一种痛苦的情感,剧烈地撕扯着我。我无所适从。那样剧烈地撕扯让我痛不欲生。悔恨、迷惑、自责、委屈……都加起来都比不上我对妈妈的愧疚。一刹那间,她所有的好都浮现在我心头。这所有的好都在提醒着我,我是多么地不好……妈妈就是不肯看我。
第三部分
法律系女生的秘密回忆 第三部分(1)
53
终于盼到了周末……整整一周,我都烦躁不安,盼着这个日子的到来……我一定要在这个周末结束这个贴,这个故事。
感觉非常复杂。就像从头谈了一场没有希望的、结局不圆满的恋爱。就像一直视为精神寄托的暗恋,现在到了头。
我有些恐惧:这个故事真的结束了,我该怎么办?
就像必须忘记一个曾经深爱过的、不可能属于自己的男人……一直身不由己地向前跑着,明知道要一脚踩个空。
可是,生活必须继续。再不能这样下去了。必须像从前一样,上班、工作、出差、跟同事在上午或者下午坐在咖啡厅里,悠闲地喝杯咖啡、翻翻报纸,商量这一顿轮到了谁请客。必须把眼光放到身边的有血有肉的男人身上,这些触手可及的男人,会说会笑会赞美女人,干干净净、体体贴贴,巧妙地告诉你,他又换了什么新车……他们是有些太世俗了,他们的感情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都那么精致、收敛,他们只把一个淡淡的可能用一条优美的弧线抛出来,观察你的反应,如果你微笑了,OK,“晚上一起吃个饭吧?”如果你只是淡淡地皱了皱眉,他们就会很轻松地笑起来了: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只是特别欣赏你而已。
没有那样粗犷、原始、每一滴血每一块肉每一根骨头都着了火的爱情……生活得不也是很好?
必须回来,我对自己说,必须回来……我是这个世俗世界的人,我不属于草原,也绝不属于网络。
必须回来。
不能终日想着这个贴子,或者说,想着那个曾经的巴特尔。不能推掉所有的应酬,而选择在回忆中与巴特尔相会。不能连出差的心情都没有,除非是去内蒙……
被这段回忆严重干扰,诸多网友的关注令我产生了一种虚妄的责任感,似乎应该回忆得更多更透彻更痛苦才不枉了这种关心……
不。
我对自己说:不。
我仍然要清醒地看清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上的人。不管你是多么地陷入某一种情绪不能自拨,太阳依旧升起,车流依旧滚滚,空气依旧污浊,身边的人依旧冷漠地迈着匆忙的脚步掠你而去,留下迷茫的你孤独地面对伤口,无声地啜泣……草原依旧那样辽阔,天空依旧那样湛蓝……那个骑马的小伙子,现在已经是与我毫不相关的别人的男人。他每天看着他喜欢的太阳,在一大早就起了床,他已经不住蒙古包了,但仍然喜欢骑马和穿靴子。他还是那样沉默,他的脸上,是成熟而满足的微笑。他微笑着看着他的孩子和妻子,看着远方。他对远方早已不再思念……不是他选择了忘记,而是他从来就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对于他,没有任何一种情感比他对家乡和草原的情感更重要。
像我这样计较的人,一念及此,便仿佛被强加了一种不平……
他有他的没有我的快乐的生活,我当然也要有没有他的快乐的生活。
没有他的,快乐的生活。
彻底没有,完全没有。
其实原本自己也没有那么痴情,这样的写作竟然让自己陷入一种奇怪的状态,似乎是重新审视并塑造了自己:难道我竟是那样一个痴情的、难以忘怀的人?或者说我本来不是,我把自己写成了是?
无论如何,痴情都没有意义。少年时代痴情过,已经不枉了此生……成年后仍然犯这样的错误,这十年不是白活了?少年时代对一个人痴情,成年时代对一段回忆痴情,人总以同一种方式跌倒,碰到形状虽然不同,却同样坚硬而伤人的石头。
54
妈妈不是装病,是真病。她迅速地消瘦下去,头发又白了一层。她没再骂我,训我,批评我,她只是哀伤地看着窗外,哀伤地看着我。
我心如刀割。我在医院的院子里来回走着,想着爸爸、妈妈、巴特尔,想着学校。不管我是多么地不想承认,可是自从认识了巴特尔,我的生活完全变了,我像变了一个人。不再快乐、活泼,不讨爸妈喜欢,也不讨同学的喜欢。为什么?我真的不知道。我忽然那样怀念那个从前的世界,其乐融融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