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华录-第2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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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回风脸色一沉,喝道:“逆子。你这一路,都是这样穿的?”
这样的乱世,穿着这身衣裳,简直就是个移动宝库。往涪州城跑。那不是边跑边欢呼着叫人来抢么!
沈老夫人和沈回风、沈刘氏都气得不行。
偏偏沈鹤自己没有意识到,也没有注意到几人的脸色,傻乎乎的点头:“对啊,我的衣裳不都是这样的么!”
徐其容表情一僵,她二表哥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审美变得这么恶俗的?
沈老夫人素来溺爱沈鹤,有心骂他几句,可现在人安安全全的回来了,也舍不得骂出口了。沈回风和沈刘氏倒是有心教导沈鹤,可沈老夫人不开口。他们也不敢当着沈老夫人的面教训沈鹤。
一口气憋在心里,脸色精彩得很。
沈鹤若无其事,转过头笑嘻嘻的问徐其容:“容表妹,你得先告诉我,别人送的及笄礼是什么?总不能把我的给比下去了。”
这话一出来,沈回风又气得胡子发抖,满屋子的长辈在呢,他一个小辈害怕及笄礼被别人比过去了?那他就敢比过长辈们去?这话也说得出口!
到底是没有忍住,把人给吼走了。
沈鹤冲着徐其容挤了挤眼睛,表示自己待会儿给她送及笄礼过去,然后拍了拍袖子,回自个儿院子沐浴更衣去了。
徐其容嘴角抽了抽,没敢去看二舅舅的脸色。
众人散去之后,徐其容把高伯请到外祖母的院子里,两人坐在石桌前说话。高伯忙道:“二小姐,西京城战事吃紧,可咱们的铺子和田庄位置比较好,都没怎么受影响,就是打马街那边的铺子,被几个泼皮无赖……”
“高管事!”徐其容忙打断了他,“我并不是想问那个,这次大家去苏州城,一路上可顺利,在哪里会的面?”
高伯顿了一下,改口道:“一切顺利,就在之前约定好的地方见的面,如今大家在苏州城租了一个五进的院子,一家人住在一起,虽然挤了点儿,倒也没有人挑事儿,安稳着呢。”
能不安稳么,徐家之前置办的那些产业都在涪州城,能带走的只有一些金银细软,逃亡路上哪里能保全?以后过日子还指望着锦姐儿的夫家杜家呢,谁又敢在这个时候惹事儿!
“只是,”高伯道,“五太爷熬不过去,咱们刚会和没多久,就没了,逃亡路上不方便,德先生的人帮着咱们一起把人给葬了,只是异土他乡,只能等战事歇了才能挪回徐家祖坟。”
徐其容愣了一下,当时在小树林里面,五太爷就有些不好了的,不然也不会叫大家先走,不要管他,顿时叹了口气,扭头对虞夏道:“你去准备些纸钱元宝,等晚上的时候,咱们朝着西南方向祭拜一下吧!”
高伯等虞夏走了,再抬头四处看了看,除了一个婆子正在远处扫落叶,也没有背的人在了,这才道:“咱们家收到了圣旨。”
“圣旨!”徐其容瞪大了眼睛,差点儿就惊呼出声,好在素来谨慎,忙捂住嘴,压了下去。
高伯也压低了声音:“大家的意思是先瞒着,老夫人想了想,还是让我跟二小姐说一声。”
“祖母让你告诉我的?”徐其容皱了皱眉,“明德帝给咱们家下圣旨做什么?下圣旨都是要官兵开道的,如何能瞒得住?”
“圣旨不是明德帝下的。”高伯先是点了点头,又是摇了摇头,眉头也有些愁,“是蜀天子,圣旨是悄悄送来的,一个尖声细气的太监,扮作送菜的汉子,混进了家里,然后宣读了圣旨。”
那太监应该是刚净身不久,年纪又大了,走路别别扭扭的,笑得渗人得很,走三步一阵抽气声,偏偏谁看他他就瞪谁,眼神恶毒得很。
徐其容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会是陈广的圣旨。
满腹疑惑的问道:“送的什么圣旨?那太监人呢?他是一个人来的还是带了人来?”
高伯把声音压了又压:“那太监倒是一个人来的,到底明着把那太监放走了……夫人说,他虽然是一个人来的,只怕外面还有人等着他出去呢!”
徐其容点了点头。
高伯又道:“老夫人让二小姐放心,她让人跟了去……没敢让陈五他们知道,老夫人自己的人追了上去。圣旨上说……”
话还没说完,就见沈殷换了身更加华丽的衣裳,亲自捧了个盒子,欢欢喜喜的进来了,嘴里朗声道:“容姐儿快来,看二表哥给你准备的及笄礼,喜不喜欢?漂亮着呢!”
高伯抿了嘴,低头不再开口。
徐其容心里着急,恨恨的瞪了眼一脸无辜的沈殷,沈殷脚下一顿,干笑道:“容妹妹生我气了?”
徐其容叹了口气,还是缓和了语气,道:“二表哥,你舟车劳顿,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就是不累,也该多陪陪二表嫂才是。”
沈殷见徐其容语气还好,表情又变得嘚瑟:“你二表嫂我几个月前还见到呢,咱们可是有好几年没有见面了!一定要促膝长谈才是!”
徐其容扶额,觉得有些头疼。(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二章 屠城
高伯阴沉着脸,咳嗽了一声。
沈鹤扭头看着高伯,道:“高管事一路舟车劳顿,刚刚我来的时候,见他们已经为你收拾好了住的房间,不如先去休息吧,有什么话,押后再说。”
高伯张了张嘴,就要说自己并不累。
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沈鹤道:“你累不累倒是小事,只是容表妹是姑娘家,身子弱,下次咳嗽没好,还是不要见容表妹了,免得把咳嗽的毛病传染给了容表妹。”
高伯一噎,看着沈鹤那副吊儿郎当的笑,皱起了眉头。
徐其容叹了口气,推了沈鹤肩膀一把:“二表哥,你捣什么乱呢,高管事跟我说苏州那边的事情呢!”
“你光想知道苏州那边的事情,就不想知道涪州那边的事情吗?”沈鹤有些不满。
徐其容神情有些古怪,摊了摊手:“二表哥,我爹爹他们都在苏州呢,我要知道涪州那边的事情做什么?”
沈鹤挑了挑眉:“涪州可是出大事了!”
徐其容还没开口,高伯腾地一下站起了身,问道:“涪州城出了什么事情?”他之前帮徐其容置办一些产业在涪州城,离开之前托了别人照看。
再者,秋浓一家人跟大家走散,也不知道现在是在涪州城,还是已经离开涪州城前往苏州去了!
沈鹤却不理高伯,只看着徐其容,见徐其容也跟着拧着眉毛看向他。这才轻咳一声,带了些神秘,道:“这事情我跟你们说了。你们可千万不能让祖母和爹爹他们知晓!”
徐其容狐疑的看了沈鹤一眼,沈鹤惯来说话有些嘴里跑马,如果真的是重要的事情,他会不告诉外祖母?徐其容有些不信。
然而沈鹤说完话就听着她看,一副她不答应,就不开口的架势。
徐其容倒不是非要知道涪州城出了什么事情,只是心里也有些担心秋浓一家。又觉得不让沈鹤把事情说完,沈鹤应当是不肯走的,于是便点了点头:“你说便是。”
沈鹤这才压低了声音。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你们知道么,涪州城在杀人!”
高伯有些不悦,可到底是主子,他也不好给脸色看。便强压着心里的不满。道:“涪州城天天都在杀人!”那些富商权贵,被起义军抓住了,有半数都是一个死字!
徐其容叹了口气:“二表哥,要不然你还是先回去陪陪二表嫂吧?”
沈鹤见他们这般反应,也不恼,知道是自己没有说清楚,便又解释道:“并不是杀富商权贵,是见人就杀!连普通百姓都杀!若不是有人相救。只怕我也折在了那里!”
徐其容脑海里的第一反应就是,二表哥穿了那么身锦衣华裳。不被人惦记才怪呢!然后才反应过来沈鹤说的是什么。
神色不由得变得惊恐起来,就连高伯的脸色,都变得前所未有的阴沉。
沈鹤被吓了一跳,脖子一缩,哆嗦了一下,然后才道:“血流成河,街巷空空,万室无人。怎一个惨字了得!”
徐其容吓了一跳,急声道:“二表哥,你亲眼看见了?”
沈鹤迟疑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只看见了杀人,其他的是听别人说的。若不是有人相救,只怕流血漂橹,我也是其中一员。”
徐其容瞪大了眼睛,面色青白,瘫坐在石凳上,嘴里喃喃:“不可能,若是……若是这么大的惨事,又如何瞒得了天下人!明明一点传言都没有听到……”
高伯也有些不信:“百姓何其无辜!”
沈鹤低声道:“听说是蜀天子和那班子新鲜出炉的朝臣们,想起当初被明德帝派人抓进大牢定罪,涪州城百姓无一为他们喊冤,心中气愤,又有涪州城一户人家不肯将自己貌美的女儿送去姚京,所以发了怒。正应了古人那句,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消息没有传出来,是因为还没有人逃出来!再过一两日,只怕就天下皆惊了!”
徐其容问道:“就因为那个破原因,他们把整个涪州城的百姓都杀了?”
沈鹤嗯了一声。
徐其容心里再是不信,这会子也不由得信了。沈鹤不是那稚子小童,这样的事情,他不会拿来开玩笑的!
难怪他说自己死里逃生,难怪他不让告诉外祖母和舅舅们。
二表哥虽然有些吊儿郎当,却是个最孝顺的。若是遇到山贼什么的,跟外祖母他们说说也不打紧,可这么大的事情,就算是沈鹤平安回来了,知晓了也会后怕无穷。
徐其容又问道:“二表哥,你可知晓救你的人是谁?”
沈鹤想了想,道:“那些人沉默寡言得很,我惜命,也不敢打探太多。不过他们把我送回沈府后,我看到他们进了对面的院子。”
不是德公,便是德公手下的人了。
徐其容这下是彻彻底底的相信了,心里更是感激德公,若不是他出手相助,只怕二表哥真的是回不来了。
二表哥因为寻她丢了性命,她就是死一百遍也抵消不了心里的愧疚。
再想起高伯说的那“圣旨”,徐其容心里更是忐忑。
沈鹤应当也是吓坏了,见着沈老夫人和爹娘时不敢说,怕他们担心,又不敢去跟自己的妻子说,她身娇病弱,若是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闹腾。可是徐其容不一样,徐其容自小就有主意得很,所以他无论如何都要跟徐其容说一说。
跟徐其容说了之后,沈鹤心底的石头这才松了松,徐其容微微一劝,便干脆利落的去看自己许久不见的妻子了。
徐其容扭头看向高伯。
高伯叹了口气,道:“那‘圣旨’里面,说是咱们家十一小姐做了皇后,皇后娘娘惦记家中长辈,皇上心疼皇后,所以特地下旨给徐家的女眷们封了诰命。”
徐其容还没有从刚刚的惊吓中缓过来,听了这话,神情变得异常古怪。
高伯提醒道:“小姐您还被封了郡主呢!”
徐其容哭笑不得,心里有些惋惜,她以为那些佃户农民起义,起码比皇宫里面出生的皇族们会替百姓着想,没想到到头来,还不如那些只会吃喝玩乐的富贵蛀虫,成了一场闹剧,一场惨烈的闹剧!(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三章 天怒人怨
等虞夏回来之后,徐其容叹息了一声,问道:“准备了多少纸钱元宝?”
虞夏见徐其容脸色难看得很,小心翼翼的回道:“六十六叠纸钱外加六十六个元宝,可够了?”心底有些忐忑,难不成徐家人还有谁出事了?
然后便听到徐其容叹息着道:“让人多买些纸回来,送到……送到三舅母的院子,大家一起过去叠元宝,外祖母身子不好,暂时瞒着她吧,等外面消息传出来了,再告诉她不池!”
屠城的事情是无论如何也瞒不住众人的,到时候只好说二表哥运气好,走得快,离开涪州的时候尚未出事。
虞夏吓了一跳,心里想着,就算徐家别人出了事情,也不好叫沈家人来帮忙叠元宝啊!
正要开口劝说两句,就听见高伯道:“听姑娘的,快去吧!”
众人聚在沈陈氏的院子里,不拘主子奴婢,刚刚还满面欢喜,这会子都悲悲戚戚,更有人低声落泪。
金氏抹了抹眼睛:“那蜀王朝真是作孽,怎么不被天收了去!”
众人都不接话,若是不孝老人、欺凌幼子,大家还能跟着开口骂几句,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大家连骂都骂不出来了,心里恨不得把那群人千刀万剐了!
不单是女人,那些家丁们也分了纸在外院找地方蹲在一起折,那有血性的,甚至拿了柴刀就要前往姚京,好歹被尚存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