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情万种-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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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好决定先回去,我拦了辆的士,说了地址,司机就开车,路上不停地问我是哪里人?玩了哪些地方?并热情地向我介绍拙政园、网狮园等园林的特点,我总觉得路好像长了,时间也久了,司机说:“到了,到了,马上就到。”到了的时候,记价器显示的是18元,我清楚地记得出来的时候,张岚操着苏州话,说了地址,到了观前街,才10元钱。我说:“你绕道宰我啊?”司机说:“怎么会呢?”我说:“我来时走的不是这条路,也只花了10元钱。”司机说:“你不知道,那条路堵车,我为了替你节省时间才走这条路的,真是好人做不得。”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上次我出差回来,途经到上海转车,夜里下火车,想找个地方睡一觉,一个拉客的妇女把我拉上小中巴,嘴里说着:“我们的旅馆就在火车站旁边不到100米,开车只要2分钟。”结果开了20分钟也没到,钻了几条街到了一个又破又旧的小旅馆,进了房间一揭被子,竟然跑出一个大老鼠。我气得要退房,门口一下子就冲进来两个彪形大汉,气势汹汹地要跟我动武。邻床的一个中年人劝我:“小伙子,听你口音也是南京人,算了吧,你看我才回了句嘴,脸都给他们打肿了。”我掏出钱来扔个那个司机,他接了钱钻进驾驶室,发动车子前,还伸出头来关照我一句:“南京人,走好啊!”到岳父母家的时候,张岚早就在家里等我了。“你一说话,人家就知道你不是本地人,能不宰你吗?”岳父叹口气说。后来的几天,我认真地练了几句常用苏州话,自以为说得很地道了,可是直到临走那天,张岚她家的两条波斯猫还是听不懂我的使唤,总是瞪着蓝绿色的玻璃球似的圆眼睛莫名其妙地望着我,张岚一吭声,它们就撒欢般地飞奔过去,跟她亲热。
第八章
晚饭后,徐容华打来电话,说:张德宏被公安局拘留了。张德宏毕业后去家乡一所中学当英语老师,我和徐容华、田波光一起去看过张德宏,那个地方很偏僻,下了长途汽车,又坐“小三轮”,沿着乡间小路颠簸了一个多小时,总算到了。见到张德宏时,他正怯生生地站在一间摇摇欲坠的土地庙改建的教室前面,迎接我们的到来,教室里面阴暗潮湿,几十个穿着破烂的学生在里面乱哄哄地大吵大闹。张德宏的模样还是那么秀气,只是神情有点木讷,让人不由想起鲁迅笔下的润土,眼睛间或一轮。张德宏父母双亡,每月的工资只有400多元,还经常拿不到现钱,只有乡政府打的白条,日子过得苦巴巴的。进了张德宏的小屋,更是令人心酸,低矮的茅草屋,到处漏风,屋里散发着呛人的霉味,小床上的破床单洗得发白,被子露出发黑的棉絮,一张一碰就“嘎吱”作响的桌子上面吊着一盏小灯,一叠稿纸放在桌子上,我拿起来翻了一下,是张德宏写的诗歌,有反映乡村老师艰苦生活的,有讽刺乡村干部胡作非为,贪污腐败的,还有抒写田园生活,讴歌大自然美景的。我说“小德张”,你风格有点类似陶渊明了,进步不小啊!张德宏红着脸笑了一下说闲着无聊,就瞎写写罢了。田波光端起一个烧得漆黑的锅,里面盛着张德宏的午饭――吃剩的饭菜混合物,闻了一下,直犯恶心,抬手就把锅里的东西倒掉,说:“我们找个饭店嘬一顿。”饭店只有乡政府旁边一家,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了一桌,十几个人大声吆喝着划着拳,喝着酒。张德宏说:“那些人都是乡干部,天天都在这个饭店吃喝。”我说:“这帮蛀虫有钱喝酒,没钱给老师发工资啊?”徐容华摇摇头说:“这种情况多了,那年水灾后,我去一个乡采访,乡干部全不在家,一问说是包车去北京旅游了,村民一个个衣不遮体,食不果腹,这帮干部拿到上面的救济款后,一分钱也没分给村民,全拿去游山玩水了。”田波光说:“我们政府机关上次下乡赈灾、慰问,一帮子人去了,村里摆了十几桌酒菜,那点赈灾款还不够我们自己吃的。”菜上来了,虽然是些红烧肉、韭菜炒鸡蛋之类的农家菜,但我们奔波了半天,肚子早饿了,一起风卷残云般地吃了起来。张德宏却没有想象中吃得香,他吃起饭来细嚼慢咽,像个淑女,他的话比以前更少,只有问到他,才会说个一言半语的,好像久别重逢我们这些老同学,老室友并不是什么值得激动的事情,这种冷漠令我们有点失望。告别的时候,张德宏把我们刚送到村口,扭头就走了,一点都没有惜别的意思。田波光望着他的背影说:“你家伙是不是在乡下呆了两年,把脑子呆坏了。”我说:“肯定是看我们的境况比他强,有点自卑感。”徐容华的收获很大,背了两个照相机一阵猛拍,两篇新闻的腹稿已经打好了,一篇叫:《扎根山乡默默耕耘》――记青年教师张德宏;另一篇叫:庙穷和尚不穷――《穷村干部竟然天天大吃大喝》。徐容华瞄准张德宏的背影一阵猛拍,我说:“你是不是要配上这么一句――瘦弱的张德宏毅然走向他的学生,他的脚步坚定、沉着。徐容华推了推眼镜说:“可以啊,配得不错。”后来听徐容华说,年底时,张德宏被村干部派去向村民收摊派的杂税,理由是村民会给老师面子,因为他们的孩子是老师的学生,摊派会好收一些,否则就不兑现当作工资的白条。张德宏无奈参加了老师收税团,可是老师上阵依然没达到目的,一气愤的村民甚至放出狼狗来咬人,一群老师吓得四散逃命,张德宏跑得最慢(在学校时他的体育成绩就是班上倒数第一),结果被狼狗咬得遍体麟伤,急送县医院抢救。做B超时,医生意外发现张德宏体内竟然有卵巢,子宫等女性生殖器官,据此断定他本来应该是个女性。真是阴差阳错,听了这个消息,我和田波光大吃一惊,不过,很快就想通了。上大学的时候,去澡堂洗澡,或是去厕所方便,张德宏从来不跟我们一起去,总是单独行动。见到人来就背过身去,像大姑娘一样害羞,一度成为我们嘲笑原对象。有一次洗澡时,田波光看到张德宏正在水笼头下冲淋。削瘦的背对着我们,就悄悄走到他身后,在注视几双眼睛的注视下,猛然把他身子转向我们,我清楚地看见了张德宏的家伙,又细又小,干干瘪瘪,像一截霜打过的丝瓜籐子。张德宏脸色煞白,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痛不欲生的样子令人害怕。田波光愣在那里,为自己的恶作剧行为感到惭愧,我们也没想到是这个结局,慌忙一拥而上,劝住张德宏。张德宏那天晚上在宿舍里嘤嘤地哭了一夜,哭得我们几个室友心烦意乱,又不知如何劝慰他才好。我几次试着安慰他,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怎么说呢?“小一点,没什么啊,小巧玲珑吗!”不行,有讥讽的口吻;“大家伙有什么好,见到性感的女生,一有反应,马上露馅,多尴尬!”也不行,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意思。就这样,在床上胡思乱想,听见田波光和徐容华也在床上翻来覆去,弄得床“嘎吱”作响。茶馆里回荡着肯尼金的萨克斯,徐容华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对我说:“今天上午去采访一起涉及外国人的卖淫嫖*案,女主角竟然是张德宏。”张德宏听说自己原来是女性,不仅没有懊恼,还非常开心,我们三个室友结伴去看他时,他一反冷若冰霜的样子,表现得兴高采烈,激动得双颊浮现两朵红云。“我一直觉得我应该是个女人。”她把头发向后拢了拢,“我喜欢做个女人。”我说:“我也觉得你不做女人,世界上就少了一个美女。”张德宏说:“我想去省城医院检查一下,看看能不能做变性手术。”徐容华说:“好像目前这种手术只有北京的广州能做。”张德宏说:“那就麻烦你帮我打听一下吧。”徐容华说:“没问题。”后来,徐容华果然帮张德宏联系了一家广州的医院,张德宏也适合作变性手术,可是手术需要一大笔钱,张德宏做了5年多老师,几乎是一贫如洗。为了做手术,张德宏厚着脸皮去求办乡镇企业的叔叔,叔叔本来跟张德宏他爸爸就有隔阂,哥嫂出车祸死后,尸骨未寒,叔叔全部霸占了属于哥嫂的那份产业,一分钱也没给张德宏,说是等张德宏长大了再给他。叔叔自己生了两个女儿,听说张德宏要变成女性,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对她大吼道,“张家就我和你爸两个儿子,你变成女人,不是让我们老张家绝后吗?”张德宏说:“叔叔你不让我变性,我就去死!”叔叔说:“你去死好了,关我屁事!”张德宏当晚就跳进了村里的池塘,被人捞上来的时候,已是奄奄一息了,后经医院抢救,才算捡回一条命。叔叔黑着脸来了,扔给张德宏一叠钞票说:“我认你狠了,你爸爸这两天老在梦里缠着我,害得我睡不着觉,这3万元是我借给你的,你必须写个欠条,借期一年。”徐容华说:“张德宏就是为了尽快还清这笔欠款,才去做外国人的台的。”张德宏的变性手术做得很成功,我们去车站去接她时,感觉眼前一亮,一个前挺后撅,白里透红,神采飞扬的漂亮姑娘在我们惊讶的眼光中,款款向我们走来。张德宏的模样比我想象中的样子还要美丽得多,我的感觉是造物主真是作弄人,明明是个美女,偏要让她先做一回男人。天要降美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我现在的名字叫张美欣,我今后的生活要美丽、开心。”张德宏(现在叫张美欣)握紧粉拳向天上一挥,“哗”地一个转身,裙角飞扬,宛若孔雀开屏。张美欣没有再回那个乡到老师,她说:“我要留在省城找份收入高的工作,这样我才能尽快还叔叔的债。”田波光说:“还不上,我们几个给你凑点。”“谢谢,不用了。”张德宏在学校时就是个要强的人,父母突然去世,他一下子失去了经济来源,就出去打工、做家教挣钱,吃饭时,经常就去买两个馒头,就着开水、咸菜凑合一顿。我们几个人条件都比他好,看他可怜,出去吃饭时,总要喊他一起去,可他大多婉拒,就连我和田波光要帮他申请助学金,他也不肯,“多难看啊!”张德宏总是说。张美欣在省城找了好几份工作,总是不如意,不是工资低,她自己走了,就是人家对她不满意,把她开了。半年前,张美欣突然音讯全无,仿佛人间蒸发了,我们猜想,她可能到外地混去了,“这家伙,走了也不打个招呼。”田波光忿忿地说。徐容华说:“我这次从警察那里了解到,张美欣半年前就在本市一酒吧做台,先是做三陪,不出台的,很快就经不住诱惑,出台了。那个酒吧常有老外光顾,张美欣美丽动人,再加上会多国语言,还有诗人特有的忧郁气质,跟其它小姐相比,优势明显,很快成为老外青睐的抢手货。这些扫黄行动中,早就码好她的警察,估计他们进入正题后,冲进房间,把她和一个老外在宾馆的床上赤条条地揪了出来。”我说:“我想去看看她。”徐容华说:“现在别去,她的情绪很不稳定,我想见她一面,她死活不肯。”
第九章
昨天,看到一则新闻,说反腐倡廉说到今天,某重点小学门口一到学生上学,放学时间,接送的公车依然排成长龙,有公安的车,有武警的车,有法院的车,还有公司机关的车,而那所小学恰好在市政府旁边,可见那帮公车私用的特权人物是如何地“牛逼”。赵处长的孙子就在这所小学读书,据她说光赞助费就交了3万元,虽然她的孙子有点先天不足,生下来时,在子宫里被羊水呛着了,又是难产,动用了产钳,结果把眼睛夹坏了――一只大,一只小,还有点弱智,二年级了,还数不到十,但是赵处长对他宠爱有加,我们处那辆时代超人就是她孙子的专车,“我都没得车坐,怎么办呢,再苦也不能苦孩子啊!”赵处长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那是,那是,您那个孙子聪明,可爱,真讨人喜欢。”刘科长就会上前拍马屁,我不知道他是恭维人,还是损人。总之,赵处长会尴尬地笑一声,拂袖而去。刘科长要升官调走的事,据说已经定下来了,谁来接替他的位置呢?“你得争取这个位置。”张岚斩钉截铁地说。科里的几个人,除了两个女同事对这个职位没兴趣外,其它三个男人好像都有想法。这些日子,虽然表面上,一切如常,但背地里都较着劲。孙旭东请刘科长喝酒的次数多了起来,以前是一个星期一次,现在是至少三天一次,甚至有一个星期天天请酒。“请刘科长有个屁用,他都要调走了,再说他也没有决定权。”老李每每在背后摇摇头,“小吴啊,你到是个好人选,要我是处长,就用你了。”我说:“算了吧,论资排辈也该论到你了。”老李笑笑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