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大妖怪民俗课-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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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东西通常用来铡草铡粮食中医铡药材,可是现在把它抬出来,这里似乎没有什么草和粮食需要铡吧??
“我们需要七个供品,但现在只有你一个——你知道这种时候要怎么办?”村长那双冰冷浑浊的眼睛让人感到一种冰凉黏腻缠身似的恶寒,他面无表情地说:“我们会把你切开,四肢削细,砍断,再用布把肉包好缝起来,缝成婴儿大小,只要里面混杂点其他东西,比如用你的血浸透的稻草和其他动物的肉,应该能缝出七个——”
“你们说还不是疯了啊!!”
光只听着他的话,冷冰冰的恐惧就已经在脊髓里流窜,桑宁用尽了全力想要挣脱,即使徒劳也只能不停的挣扎,可是她还是被按着,向铡刀越来越靠近——
“放开!!放开我!!”
“我们也尽量不想做到这一步——但这是你们闯的祸,既然他们跑了,总得有人负责。”
桑宁被摁到铡刀跟前看着铡刀抬起,在脊髓里流窜的恶寒瞬间就窜上脖颈,后脑,直冲头皮,她无力挣脱只能紧紧闭上眼睛——
下一刻,诸如疼痛或者脖子断落或是整个人从腰一刀两段的感觉并没有发生,她只觉得身上一轻,连那两双手压制她的力量也不复存在。
她睁开眼睛,看到自己正独自一人站在村路上,又一次。
前面不远就是村口,她的身体好像轻飘飘的脚不沾地,但随着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又渐渐踏落下来踩上地面。
村口不时有饿鬼三三两两或是成群结队一起飞快窜进村里,却都只是从她身旁窜过,对她视而不见。
桑宁茫然了一瞬间,这样的情形不是第一次发生她或许不该太意外,可是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她怎么到这里来的?
她这一次肯定不是在做梦,没有人会在那种情况下睡着。
所以这真的是灵魂出窍?
——灵魂出窍了,身体怎么办??
桑宁一想到自己那面临在铡刀之下的身体就要抓狂——她真的是要抓狂了,恐惧驱使着她想要远远逃离,理智却逼迫她必须要回去救回她的身体——
——没有躯体怎么活??
难道她以后要当一个孤魂野鬼吗??
桑宁想逼自己回去,可是她的腿却迈不动。
她不敢回去!
将要被按在铡刀下切成碎块再被包起来缝成一个一个小娃娃的恐惧让她迈不动脚,恐惧,焦急,还有无措都紧紧逼迫得她想哭。
这时华玉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依然悠扬的嗓音,好听得就像是水晶的风铃在相互撞击。
他的语气里带着笑意,悠然说:“你逃出来了。”
桑宁转头就能见到他那双微微弯起的细长双目,醉人的弧度里透着妖魅,透着欣然,毫不掩饰他眼里的赞许——跟故意做给其他同学看的“赞许”不同,只一眼就能对比得出真心与否的差别。
他就站在村口,明明也是一身与这个村子格格不入的衣着打扮,整个人却并没有格格不入。
他也像融在黑暗里,带着一身似有若无的妖冶和妩媚,像在黑夜里栖息的妖物。
桑宁顾不得想太多,看到他也就像找到了依靠,跑过去拉住他——“华老师!快救救我!我——我的身体——他们要砍了我——”
她突然发现自己语无伦次根本没有办法把话说明白,因为这个话就没法说明白!
她现在就站在华玉盏面前,要怎么说明站在这里的不是她或者不是她的身体,她只是灵魂出窍,身体却还在危险之中——华玉盏知道灵魂出窍这回事的是吗?
他是不是早就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桑宁脑子里是清楚的,但越急越没有办法用语言说清楚,只要一想到在耽搁的这段时间里她的身体说不定已经被砍掉头颅大卸八块,恶寒就在不断的蔓延——
“华老师快跟我来!快救救我——”
她只能直接拉着华玉盏直接想要跑回去,然而华玉盏却反而拉住她,“等一下桑宁,别慌,你现在既然已经逃出来了,我们就该尽快离开这里,其他的事情就别管了。”
“那不是其他的事情!那是我的身体,他们要把我砍碎了缝成人肉娃娃拿去喂饿鬼!我现在真的不在这里,我还被他们抓着,这里的只是我的,魂魄,还是什么……”
华玉盏的手稳稳的反握着她,另一只手抚摸上她的脸颊,这样的举动让桑宁微微僵住,却总算安静下来。
他微笑的低头直视她,“你看,我不是能够碰到你吗,这怎么会是魂魄呢?魂魄是摸不到的,对吗?我应该不久前刚刚教过你吧?”
他那双眼睛细长妩媚,桑宁不知道妩媚这个词是怎么放到一个男人身上的,但就是觉得媚,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媚。像是带着蛊惑,只是被他这样凝视着,桑宁的脑子里就微微空白,没有办法反驳他说的每一句话。
“你看,你现在就在这里,我能看到也能摸到。你已经逃出来了,我们现在可以走了,不可以再回去,好吗?”
桑宁觉得自己一定是着了魔,他那轻悠的嗓音钻进耳朵里,自己竟然就点了头。
——她应该还有很多问题,而且是很严重的问题,可是她就点了头!被华玉盏拉着一只手,跟着他的脚步走出村子。
桑宁迟疑地回头看一眼,不知道在那个村子里是不是还有另一个自己,此时正在被巨大的铡刀切分,不久之后就要成为饿鬼的腹中餐。
华玉盏停下脚步伸手轻轻扳回了她的脸,又一次让她直视着自己,“该走了,别再回头看。你的同学还在等着,别让他们等急了,还有两个人等着送去医院呢。”
这句话果断戳了桑宁的软肋,华玉盏这个人到底是有多精明,一眼看穿人性直接找到桑宁的弱点让她更是一点异议也不能有。
她现在是不是只能相信他,相信她真的是逃出来了,在那个村子里并没有另一个正在被人分尸的自己。
可是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桑宁只是茫然地跟在他身后,华玉盏走得很快,而她竟然也跟得毫不吃力。只是一转眼的功夫再回头就已经看不见村子。
再走没两步就见一地七零八落半烂半融的尸体和稀泥,桑宁对这东西的印象不能更深刻,自然一眼就知道这是什么,或者曾经是什么。
“华老师……”她凝重地边走边迈过地上的秽物问:“这是你砍的?”
华玉盏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他不认又能怎么样,这里除了他,难道要桑宁相信是她那几个同学爆发开挂变身赛亚人扑上去乱刀砍的吗?
——说好的他对付不了呢?
到底是谁瞎话说得眼睛都不眨一下,告诉她自己对付不了这个大个的东西?
但是见华玉盏一副沉默到底坚决回避,誓不承认自己说瞎话的姿态,桑宁也觉得自己最好还是放过这个话题,只是边小跑跟着他边问:“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也是饿鬼吗?”
华玉盏头也不回的回答她:“那不是饿鬼,只是一种聚合体。你记得我说过这里的饿鬼是怎么产生的吗?”
“是从最初那些饥民的尸骨和怨念中产生的……?”
他似乎放慢了脚步,依然没有回头,只是拉着她的手走在她身前一步与她边走边说:
“人类是很复杂的生物,再不会有其他一种生物比人类的情绪更复杂。尸骨成山,聚集的不止是戾气和怨念。当饿鬼们借着庞大的怨气从尸骨中凝生出去,还有许多的眷恋不甘和痛苦被留了下来。
这个东西就在那些残渣中形成了雏形。它们想要摆脱痛苦寻求解脱,但它们的痛苦却永远被停留在死前的那一刻得不到救赎。所以它们就转而寻求同伴,想要更多的人加入它们之中一起痛苦。
那些被村民供奉给饿鬼的人其实并不全都被饿鬼吃掉,还有一部分被它们并吞,成为它们的一员。它们和饿鬼是一起从尸骨中生出来的,所以并不会互相攻击,反而有点像是共生。而且也像饿鬼一样没有思想,只是被痛苦驱使遵从本能在活动,连一个名字也没有,就只是个聚合体。”
桑宁隐约觉得华玉盏的语气很奇怪,不只是说得格外详细,似乎还深有感触似的。
她莫名会想起第一次见到这个东西的时候,惊讶,恐惧,恶寒和恶心的感觉混杂着,却在那其中隐隐觉得像在哪里见过。
她曾经见过的。
在哪里?
“桑宁,”华玉盏突然侧目扫她一眼,“不要在这种地方走神,很危险。”
桑宁回神,应了一声,“哦……”
但是有华玉盏在啊。
有他在的话,危险什么的,不是感觉很遥远吗。
桑宁觉得她有太多的问题得不到答案,而那些答案华玉盏似乎都知道,他就只是不说。
终于远远看到山坡上站在长途车前冲她挥手的身影,一黄一绿,是白乐枝和孟思敏。
华玉盏不着痕迹的放开了她的手,桑宁向她们跑过去,三个女生劫后余生似的抱成一团又哭又笑。
他就只是远远看着,随后径自从她们身边走过去,抬脚上车。
杨丰旭无奈地催着她们:“你们还不赶紧上车吗?要抱到什么时候?”
三个女生这才赶紧分开,孟思敏一手一个拉着她们大步走得飞快——“上车上车,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桑宁上了车,一眼看到最后排居然放了两个巨大的黑灰色编织袋,疑惑地指了指,“那是?”
“自己去看。”
孟思敏这么说桑宁就走到最后去,一揭开编织袋就看到倪倩和柯正亮两个人蓬头垢面地被装在里面,似乎都昏迷不醒的样子。
“我们也是一上车就看到他们在这儿了,叫也叫不醒,不过看着不像有什么事的样子。就先放那吧。”
他们的神经似乎也已经被锻炼得麻木了,既然蔡媛美和李泽俊都没什么事,那这两只想来也没什么问题的。
这下子人也齐了,终于可以上路了。
孟思敏忍不住跳到前排去跟司机说:“司机师傅,拜托快开车!我们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司机似乎低低的应了一声,虽然含糊不清但也没人在意,他拧开车钥匙,打火发动汽车。
车窗外,笼罩在黑压压的浓云下的田地渐渐远离视线,这一刻每个人都无比心安,他们终于可以回去了。
☆、第21章 课后时1
桑宁一直都困在一个梦里,好像已经困了很久。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只觉得自己赤脚站在一条狭长的小路上,四周的一切都陷入在一片昏暗里影影绰绰看不清楚。
身后开始传来一种蠕动的声音,带着痛苦的□□,在她的脑海里勾勒出某个形象——那个像是被一团烂泥捏出来的,嵌着各种破碎人尸的聚合体……
怎么回事?她还在村子里吗?她不是已经逃出来了吗??
他们明明已经离开了村子,上了车,远离了那个饿鬼之乡……
梦里有一瞬间分不清恶梦与现实,只有恐惧笼罩着,感觉到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恶寒正在逼近,仿佛下一刻那个蠕动的巨大物体就会从黑暗中显现出来。
——不对这不是村里的那个东西!
脑海深处瞬间有一个意识告诉她,这不是饿*的那个聚合体,而是另一个——一个她曾经见过的,对她来说比饿*的聚合体还要恐怖许多的东西!
恐惧驱使着她不等那东西走近看清,转身就跑。
脚下的小路很长,她不知道会跑到哪里。等到身后的声音渐远似乎终于被甩脱,四周的景物也渐渐清晰起来——她在村子里。
这里是饿*。
这是梦,所以她应该不用害怕。
应该。
可是她赤脚站在村里的小路上,脚下泥土和碎石子的感觉都清晰得像是真的一样。
她低头看到自己依然还穿着去饿*时穿的那套天蓝色运动衫,就只是脚上的鞋子不见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要去找她的鞋,因为脚下的碎石子很硌,踩在地上脚底很疼。
像是回应着她的想法,她看到自己的一只鞋子就掉落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桑宁快走几步过去,弯下腰刚要捡起鞋子,却看到鞋子里有一只脚。
只有一只脚。
齐着脚踝被砍断,鞋口里露出血淋淋的森森白骨。
桑宁吓得一把就丢开了鞋子,鞋子滚了两滚掉落在一间院子门口,简陋的篱笆院门里正传来刺耳的喀嚓声——
桑宁觉得自己不该抬头去看,可是她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她抬了头,看到两个蜡黄枯瘦的村民正面无表情地把一截没有头的身子送到铡刀口里,那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染成红褐看不清原来的颜色,随即铡刀狠狠按下,喀嚓一声将只剩下膝盖以上的大腿切下来,掉落的大腿在地上滚了滚,露出一小片没有被血迹染透的天蓝色。
那一刻从脚底直窜而上的恐惧和惊惶让桑宁惊叫,声音突破声带惊动耳膜,只来得及发出短促的惊声就把自己惊醒——
桑宁瞪大了眼睛躺在床上看着上方仿佛熟悉又仿佛陌生的天花板,这是她在父母家里的房间。
房间门外传来母亲絮叨的声音,“——小豪去叫你姐姐起床吃饭!”
“要叫你自己叫!”
“桑小豪!”
充满了生活气息的熟悉的争执让桑宁觉得自己像是终于被拉回了现实,她转头看看床头柜上的闹钟,上面的指针显示着九点,外面的天是亮着的,只是厚重的窗帘让屋里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