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绿-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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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心想到，自己一行不过十人，却霸占了三节车厢——为了安全考虑，蒋世均让车站方面空出了贵宾车厢及其前后两节车厢，专门用以护送姚子琳。因为怕引来敌军袭击，官太太们逃亡时不能乘搭专列火车，都是混在平民百姓乘坐的火车上，姚子琳的母亲和兄嫂离开时也是这么办的。如此一来，使得许多百姓根本买不到车票。
姚子琳思及此处，就觉得内疚不已，她粗略算了算，加上站票的话，自己占据的那三节车厢至少能运载四百多人。而今，却白白浪费浪费了这些位置。她登时像吞了黄连一般，满心苦涩。
她又看了看那哭成一堆的一家六口，这种置万民于水深火热中，不管不顾的行为，是她应该做的吗？除了逃跑，自己就真的无能为力了吗？姚子琳搁在膝盖上的手不觉撰紧。
特殊通道前的人散开了一点，司机看准机会，正要启动车子，姚子琳心头一紧，不及细想便冲口而出：
“等一下！”
司机、司机身旁的黎叔、英姐和春桃，全都很错愕，将视线集中在姚子琳身上。
姚子琳深吸一口气，缓声开口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抉择
小会议室内，灯光全灭，厚实的窗帘紧闭着，不让任何一点光线闯入。室内唯一的光线来源于一台投影仪，此时，投影仪正在副官熟练的操控下，将一张地图投射在对面墙壁的屏幕上。
长桌旁坐满高级将领，作战指挥官手持长棒，指着地图上的一处坐标道：“敌军的前锋部队已抵达洛河一带，预计两天后就会抵达洛河村镇。”
地图上画出了一道蜿蜒而上的鲜红标线，显示出敌军已经连续攻陷多出关防，逐步逼近心脏地带。
一名将领道：“洛河村目前的兵力恐怕抵挡不住，看来要迅速增兵。”
他话音刚落，首座上的蒋世均发话道：“不必增兵。”
那将领似乎是料到他会如此，随后问道：“司令，又是不抵抗？”
“稍作反抗，实在打不过就迅速撤离。”蒋世均轻描淡写。
将领们交头接耳了一下，其中的罗申磊实在不发一言。另一名将领看出了蒋世均的策略，谨慎地问道：“司令，难道您是想诱敌深入？”
蒋世均没回答，屈指弹了弹桌面上的一张文件纸。这般态度算是默认了，其余将领终于把悬在半空的心稍稍放下一点。最先说话的那位将领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不作抵抗，诱敌深入，一来可以拉长敌军的供给线，二来削弱他们的防备意识。”
其余的人也在附和：“冯军习惯山地作战，来到京师一带的平原地带，必定有诸多不适应之处。”
“快速撤离，他们进攻得就会更快，届时粮草和火药的供给都会滞后，火力自然减弱，到时候我们再给予致命一击。”
“司令果真棋高一着！”
正当大家都为蒋世均的神机妙算折服之际，一直没吭声的罗申磊冒出声音来了：“这点小伎俩，难道对方看不出来吗？这回领兵的可是冯至尧的长子冯锡才，驰骋沙场多年，号称‘不败少帅’，你当人家是草包脑袋吗？”
大伙顿时沉默了，罗申磊冷哼：“攻破洛河村，他们必定要按兵不动，好休养生息，等后方供给跟上，大部队来了，将直捣黄龙，到时候被致命一击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此话一出，更加无人敢开口了。黑暗中，看不见众人的脸色，但会议室里的气氛明显压抑了起来。
蒋世均那沉稳中显得飘渺的声音响起：“既然他们会按兵不动，那么，也就该轮到我们采取主动了。”
罗申磊冷哼：“这跟事前增兵有区别吗？给了对方喘息的机会再反击，这是什么高明的战略？”
“无论是何战略，只要能取胜就行了，不是吗？”
“连败五场，不用重武器，如何取胜？难道要用‘神盾大炮’？从京师渡河运过去？要花上三天吧？”罗申磊继续冷嘲热讽，他说的“神盾大炮”是直系军目前火力最猛的炮弹，可谓所向披靡。
罗申磊先前强烈建议蒋世均要把“神盾”设置在各个重要关卡，蒋世均置若罔闻。这“神盾”火力虽强，但弊端是运输不便。
罗申磊最近处处与蒋世均针锋相对，两人互不相让，过往的合作无间荡然无存。两人的不和已经闹到了台面上，其余的底层将领人人自危，私底下已经开始各自站队，目前而言，蒋世均阵营的势力明显较强。这次战役的方针策略都是蒋世均说了算，罗申磊几乎完全插不进手，这让他更加恼羞成怒，于是每次举行作战会议他都会找茬，非要把蒋世均的战略贬得一文不值。然而，就算如此，蒋世均也是毫不退让。
“用不用神盾，要视情况而定，总之，要等敌军攻破洛河村，方可反击。”蒋世均不等罗申磊反应，迅速下达指示：“通知洛河村的村民撤离，驻兵部队注意防范，尽量减少伤亡。”
又是这种不容置疑的态度，罗申磊跟往常一样，不打招呼直接起身离座，以示心头不满。
面对他这种大不敬的挑衅态度，蒋世均依旧是从容淡定的模样。会议结束后，众人领命各自散去，蒋世均在黄参谋长和副官的陪伴下，也步出会议室。
蒋世均的一名秘书候在门外，朝他们敬礼后，告诉蒋世均：“蒋司令，您家里来电话了。”
家里？蒋世均心下一凉，黎叔等人早已陪伴姚子琳坐火车去，家里怎么还会有人？难道出状况了？他快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蒋世均拨通家里的电话，很快就被接听了。
“喂？司令……”接电话的是黎叔。
“出什么事了？”蒋世均劈头就问。
“司令……让夫人跟您说吧……”黎叔也是说不清，电话马上就交到了姚子琳手里，她怯怯地唤了声：
“世均……”
“琳琳，你怎么了？”蒋世均从她声音里听不出什么问题来，只觉得无法理解。
“世均……”姚子琳吞吞吐吐地说：“我不想去香港，我能留下来吗？”
蒋世均顿了顿，柔声问道：“为什么呢？”
“就是……”姚子琳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我觉得留在京师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义舍那边要是有什么情况我还能照顾一下……我相信你能保护好这里，不会让敌军进来的……世均，让我留下来行吗？”
妻子对自己这般信任，叫蒋世均满心感动。
“你考虑清楚了吗？”蒋世均怕她是一时冲动。
“我考虑清楚了，我一点都不想走，我想待在你身边……就算你没空回家也没关系……”
姚子琳对自己的决定无怨无悔，在火车站时，当她说出不想上车后，大伙都惊得下巴掉地，以为她中什么邪了。姚子琳一再坚持自己很清醒，她确实不想去香港，她要留下来，并且要求通知车站，那三节车厢要开放给旅客使用。众人拗不过她，只好按照她的指示去办了，姚子琳在车上，看到那些买不到票的旅客得知有空位后那欢欣鼓舞的样子，再一次认定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本以为蒋世均会坚持让她去香港，没想到对方在问明缘由后，并没过多的深究就应允了：
“那好吧……不过你最好还是留在家中，无事尽量别外出。”
“好的！”姚子琳喜出望外，满口答应。“我就在家里好了，不会乱跑的。”
“那好……我今天可能没空回去，过几天我再回来陪你。”
“好的，没关系的，等你忙完再说。”
蒋世均让她把电话给黎叔，交代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姚子琳留下来，这让蒋世均保卫京师的决心更加坚定了，他离开办公室，准备举行下一场作战会议。
作者有话要说：
☆、守卫森严
“怎么突然就不来了？”
“就是觉得没必要嘛……待在这里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这车子不都安排好了吗？下人也都遣退了，世均也由着你来吗？”
“下人有回来几个了，我又不需要那么多人侍候，黎叔都会安排好的。世均也没有非要我走啊。”
“你这丫头怎么那么任性呢，你叫我们在这边怎么放心才好？车子都开到火车站了才说不去，你当这是小孩儿玩游戏吗？这么大个人了，还是一点分寸都没有，到底还要惹出多少麻烦来……”
责怪的话语像机关枪一般连续发射，姚子琳撅着嘴，无奈地把电话听筒移开，任由母亲自个儿说个够。
她从火车站折返后，想起母亲等人还在香港盼着她到来，于是隔天就给母亲打了电话过去，母亲的态度如她所料那般——万分不解，又万分焦虑，紧接而来的就是怪罪和数落了。
“……子琳，子琳！你有在听吗？”庄美玲听不见她回应，在那头连续嚷了几声，姚子琳忙不迭把听筒贴回耳边。
“有啊，妈，您继续说。”姚子琳丝毫没有认错的态度，爽快地回答。
“你……哎！”庄美玲被气得只有一声长叹，姚子琳安慰道：
“妈，爸不是还在吗？我留下来，也好跟他有个照应嘛。”
“你们两个就是存心要把我气出病来！”庄美玲一说起这个就更心焦，早知如此，她也不走了，搞得而今人在香港，却整天为他们提心吊胆。
“妈，您别那么紧张，不会有危险的。”
“没危险的话其他官太太们干嘛也急匆匆地逃走呢？她们可就没这份自信心，她们家的丈夫也没这份嚣张劲，就是五花大绑也要将她们送离的！”庄美玲说着说着，有点怪罪蒋世均的意思，怪他罔顾姚子琳的安危，也怪他过分自信。
“没那么严重吧？”姚子琳嘟哝。
“这种性命攸关的事情，怎么还不严重？”眼见庄美玲又准备一轮新的轰炸，旁边的袁丽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忙凑过去好严慰劝道：
“好了好了，妈，别动气了，先让我跟子琳说两句好吗？”
庄美玲把话筒递给她，气不过地道：“你也给我说说她。”
“好好……”袁丽华讨好地应着，拿起话筒：“喂，子琳啊，我是大嫂。”
“大嫂，辛苦您了……”姚子琳客气地说。
“没事的，你在那边也是辛苦了……”袁丽华顿了顿，惋惜地说道：“哎呀，可惜你没来啊，这边的环境真是挺不错的。”
“哦……是吗？”
“这房子是不大，可是做得可豪华了，而且还是建在半山上的，背山面海，一走出露台就能看到大海了，周围空气清新得很，鸟语花香的，对了，院子里还有温室和游泳池呢，哎……司令可真会享受啊，太羡慕你了！以后有机会的话，你还是得跟司令过来住一下。”袁丽华绘声绘色地说着，
“哦……”姚子琳很平淡地应着，没有因为没能住到那么好的房子而流露出失落的感觉。
“还有啊，你知不知道，司令在香港有许多产业呢。”
“是吗？”
“你还不知道啊？”
“他不跟我说这些……”
“我听你哥说的，保准没错，说司令在香港搞了个贸易公司，专门跟洋人做生意，还有房地产开发的，哎，好像还有别的，我都搞不清楚了……没想到司令还那么有生意头脑。”
“哦……是哦……”
“我看呀，司令干脆转行做生意算了，保证也是大有作为。”袁丽华半开玩笑地说道。
“是吗？随他高兴吧。”姚子琳完全就是不问世事。
庄美玲在一边听她说了半天，也没提过姚子琳擅自决定不离京的事，耐不住又把话筒拿了过去。
“子琳。”
“是？”
“你真的决定不来吗？”庄美玲不死心地问。
“暂时不来了。”姚子琳边说边摇头：“就算去，也是等战事结束了，再和世均一块过去看看……”
“这战事什么时候能结束啊，谁都说不准。”庄美玲可没有她的乐观精神。
“再说吧，反正我这段时间都不会走的。”姚子琳意志坚定地说。
庄美玲见说服不了她，只能一再叹息。姚子琳有时候固执起来也是十头牛都拉不回的，跟姚子墨一样，看来俩女儿都是受父亲姚元礼的影响。
“那你千万要照顾好自己啊，可别再给世均添麻烦。”
“我知道了，我就在家里，哪都不去。”姚子琳不无怨懑地说：“世均派了差不多一个连的人守在屋子的里里外外，当我是重罪囚犯一样呢。”
庄美玲失笑：“那不也是为了保护你嘛。”
“是啊……守卫森严，一只蚊子都飞不进来。”
“那我就放心了。”
“您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那好吧……我们都走了，你父亲现在也不回家里去，都在办公室待着，你就不必管他了。”庄美玲叮嘱着：“现在外头乱得很，你也尽量别出门了，有什么事要办就让下人帮忙跑腿吧。”
“好的，妈……那再见咯，您多保重。”
“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
☆、间谍
“他夫人没走？”罗申磊坐在办公桌后面，有点不可置信地问道。
“是的。”他的副官将收集到的情报上报：“说是临时决定的，车子去到火车站忽然返回了，具体原因不清楚。现在正在家中，由隶属五十六师的第二步兵连保护着。”
“哼！”罗申磊讥讽：“不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