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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不是聪明女生·终结版-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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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白天,算盘立刻打得哗哗响,不愧是晋商的后代。我微笑着鄙视自己,安妮宝贝说:爱一个人,不要超过一个晚上。
猴子走的时候给我打电话说,你不要过来,我不愿意看别人送我的样子,但是我在宾馆有一包东西寄存着,你去取回来,那是你的生日礼物。
再见,猴子,再见。
什么时候?我们可以再见?他问。
不知道,多情还似无情,相见争如不见。我宁愿再也不要再见。
“我想……你有时间的话,来看我可好?”猴子犹豫着。
我亲亲他脸颊,不要问了,知道的太多,永远不是什么好事。
宾馆小姐很不习惯一个明显还是学生的女孩儿出入大堂,确认了好几遍才拿出一个纸包给了我,其实这里未必就没有大学生,不过打扮不像我这么老实就是了。
我不知道猴子又在弄什么玄虚,这家伙似乎以看我吃惊为乐呢。但愿不是又一个SD娃娃。或许……我笑起来,也说不定是一张打印笺:“林小姐,我们并不合适,今后请各自珍重……”呵呵,这倒是很有可能。
打开纸包的一瞬间我愣住了,迅速把它合上,坐在酒店大堂的椅子上发呆。
“可以帮助您么?”服务生乖巧地过来问。
我摇摇头,继续卖呆。
呆了大约五分钟的样子,我跳下椅子,回家。
是的,我没说错,回家。
我推开门,不由得“哗”一声叫出口。
这里地价便宜众所周知,不过要在这市中心黄金地段占这么大面积,所费亦不会小。房子倒在其次,布置得实在好看,这么短的时间面面俱到,真难为他了。
我最中意客厅那张大大软软的布艺沙发和浴室里的大大的木桶,古拙可爱。玄关的鞋柜上留了条子,“知道你喜欢冷色,但是家居宜暖色,或许可以让丫头看了开心一点。擅自选了鹅黄,喜欢否?”
我拉开衣橱,很大,却不空,一排衣物安静地散发着檀香,真丝、麻布、棉质的长裙和外套,一色的6号裙装,没有别的,猴子说,喜欢女孩子着裙,安静温婉,才是真女人的味道。颜色都是纯白,简洁清淡,是猴子的品位。橱里有清淡的茉莉香味,我捡起柜角的干花包,不奇怪么?从不曾想过会有人这样对我。
我里外绕了两圈,喜欢,真的喜欢。我从小就希望有这么一间安静的屋子,我可以不受打扰地在里面写字看书,没有人来,没有烦扰。我只要一个人,地老天荒。
拈起床单上的流苏,那穗子是嫩鹅黄的,在眼前晃荡着,鲜活的,水色。一丝丝,一缕缕,从指缝里漏出来,凉的。好象露台一角那个雨花石镶嵌的鱼池,水清如镜,居然还置了几盆小小的佛座莲在里面。我走过去,蹲下来掬起一捧水,一条条橘红金黄的鼓泡眼,甩着尾巴吐个泡儿,又钻到花瓣下面去,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溅起几点水花上身,我摸着脸上的水珠,是真的,不是做梦,是真的。脸上湿漉漉一片,那池水溅到脸上来,总也干不了。
好象终于有人肯给我一点温暖了,却是个不相干的外人。
猴子,你知道么?我从不着裙。
我不能要。这代价太高,我要不起。纵使猴子筑起金屋,我却不是能藏在金屋里的娇。
或许每只鸟儿都以为,把鱼儿举到空中是一种善举。
我知道自己应该马上锁门走人。多看一眼,便多受一分蛊惑,我自幼狷狂,学不会看别人眉眼高低做人,与其日后马屁拍到马脚上左右为难,不如及早退场。我不是小说里一无所长只会摆出凄凉姿势卖身葬父的女孩,我有我的世界,没有你,我一样要活下去。
可是……扔了钥匙,心扔得掉么?
我绕着房间转了两圈,颓然坐在床头,阳光太刺眼,捉起枕头挡着眼,那长长流苏直垂到脖子上……流苏空系合欢床?
不行,我跳起来抓过电话,这礼太重了,收不得。
“猴子,你到底是做什么的?”我问道。
“做人,也做事。”猴子轻声回应,“我刚下飞机,你就问这么严肃的问题?”
“……”
“小蓓……你想多了,我不是刻意取悦你,我这么做,是因为我希望你快乐……那我就觉得达到目的了,没有别的意思。”
我无语。
你来的那天雪花纷飞 我于是掉眼泪
你带著一身明媚 离开我温暖的堡垒
你是我的依赖
你是天的安排
你来填补空白
你说来就来
你不能去学坏
你可以不太乖
我的爱
……
我不能太宠爱 我怎能不宠爱 我的爱
MP3耳机里的旋律兀自澎湃,《童》,是王菲唱给女儿童童的。他放给我听,是什么意思?
我很羡慕童童,虽然是单亲家庭,有那么好的妈妈,有人肯这么投入爱一次,也就够了吧?你,可会这样宠我一次?哪怕,只有一次。你是我的依赖,你是天的安排。
你不能去学坏,你可以不太乖。喔,我的爱。
“我爱你。”那边轻轻地说,随即挂断。
什么?我一阵耳鸣,听不清那一声叹息似的呓语。又不敢再向他求证——可不是发花痴了么?走神都以为人家表白,万一是自己听错,多没面子。
疑疑惑惑地,我拿着手机发呆。
梦里不知身是客。
司马那边喜气洋洋地告诉我,“第一炮打响了,市场反映很好呢。”
“哦。”
“赶紧补第二本”,他说,“趁热打铁。”
写字的同时还要为处女作造势。我的毕业论文也要在这几个月结束,加上马上开始的GRE考试,我每天只有五六个小时休息时间,压力一大,人立刻瘦了一圈。写稿写到凌晨,怕打字声影响同室同学,我索性搬到公寓去住。闹钟定两个,一个放在床头,一个放在床尾,这样才可以保障闹钟不会只叫醒我的手指。
司马这家伙,每次布置一大堆功课,末了假惺惺说“注意身体”。
“你干脆去学半夜鸡叫吧!”我赌气说,“无商不奸!”
“嘿嘿嘿。”老钱苦笑,“赶时间要紧,不管怎样一定要大团圆,这是读者反馈的意见,有人说要是结局不美满就不买书了。”
“大团圆有什么好?偏不大团圆!俗!”
司马郁闷,不出声。交稿前司马从不跟我一般见识,等到要稿费时我自然会抱着他腿痛哭流涕。脾气这么好的东家也实在难得,所以我一挨板砖便转手找他撒气,只是不知道又苦了哪个小编做出气筒,呵呵。
老作家们多舒坦,一个个颐养天年,高兴了出来做和蔼可亲状指点江山激扬文字,谁也不敢不买帐。年轻一代没有那好运气,说是作家,一个个出尽百宝,装疯卖傻发骚扮嫩吸引眼球,只差没把内裤拿出来卖,人必先自辱而后人辱之,也不怪读者看不起。好比以前的老演员现在都升格成表演艺术家,年轻艺人一边为饭碗出卖肉体灵魂一边还得挨舆论骂,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可是,谁管那么多呢?再过两年,风头过去不红了,就是求人来骂也没人肯赔时间进去,大家都要吃饭啊。
捧起一个来,再亲手把它打下去,热闹喧哗中大家都有事做,公众得到消遣和心理平衡——原来名人也不过如此。皆大欢喜。
搬出来以后每天得搭车回学校,左邻右舍进出皆直奔地下停车场,我一个人跑到马路对面等公车,好不寒酸。不过这我是死也不对猴子说了,免得他觉得我在暗示他送东西。别人送是一回事,开口要是另外一回事。不过我已经在准备毕业论文,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倒也不必太在意。
“快点”, 晶晶一个劲催我,“老处女要点名的,迟到就完了。”
“等等,我要杯咖啡就来。”我气喘吁吁在走廊拐角的自动咖啡机里投两个硬币,出来了,顾不得烫,抓一把维生素胶囊一口气灌下去。
“大小姐,又不吃早饭啊。” 晶晶同情地看着我。
早饭早就从我生活中消失了,我宁可多睡十分钟。不过精神是好的,司马发华北地区的畅销书排行榜给我看,已经打到第二名,“在新人来说成绩很好了”。
给自己做事没有理由偷懒,只要看到希望就有力量,我顶着熊猫眼日夜奔忙。不过也真够戗,有个网站售书做宣传时答应给读者三千个作者签名,我签了一宿直到手抽筋。在外地做活动,向所有人鞠躬、媚笑,自己都觉得自己假得不行。三天两头跑去跟辅导员老师请假,老头儿一见我就皱眉头。
虚名是有了,间或有热心的读者跑来要签名,我很感动,一概答应下来。相熟的杂志约稿自然也不能拒绝,不然被人指着说过河拆桥。不能不做,流行文化瞬息即逝,你不做自有潮水一样的新人涌进来,文笔也许差些,可是谁会细究其中差别。一年前有家本市杂志盗用了我的稿子,我找上门去,刚开口即被指着鼻子问:“你什么意思?你想干什么?”真正贼喊捉贼。一年后反而主动来做采访,大家有商有量谈笑风生,人家只当没这回事,我也顺水推舟不提过往,说那么多干什么?意气之争权且放一放,利字当头,赚钱要紧。人不要脸,百事可为。不是个中人,还真不知道不要脸的好处。
合作中间自然要出去一起腐败一下以加深感情,吃吃喝喝,互道仰慕。不能不去,若是不肯入乡随俗,早晚自食苦果。文人尤其得罪不起文人,铁笔如枪,稍微伺候不周,立刻变成众人的靶子,莫名其妙揽上一身是非才真叫不划算。
最可笑的是老许居然也打来电话,我看着号码窘得要死,只好假装没人接。他立刻又发来短信:“好久不见,我想我们再见面时一定不是以前那个样子了,不如今晚一起出去吃顿饭,你看如何?”
呵呵,我潦倒时他不闻不问,我刚起步走出点样子,他立刻旧情复燃。真厉害。
我轻轻按了“删除”键,不要这么秀逗好不好?
晶晶悄悄告诉我说,“老许和人说你嫌贫爱富,抛弃他是因为他没钱带你去吃大餐。”
我大笑,“是,其实我是妈妈桑,每天半夜出门去夜总会钓凯子,你信不信?”
我很坦然,也很庆幸,幸亏当年他弃我如蔽履,不然留到今天养虎为患,不知道要被算计成什么样。
GRE还是勉强考了,不过希望不大,英语是真东西,下多少工夫就是多少收获。我很沮丧,猴子安慰我说,没关系,以后还有机会,这样至少我们还可以在一起多待一年。
我点头称是,可是心里还是很不舒服。我惨兮兮对猴子说,猴子,我太累了,我不想做了,怎么办?
我养你好不好?
我有点失望,在我放浪形骸的狼皮下有一颗封建保守的小羊心,我很希望他说,我娶你好不好?自从那套破房经手后他再不提他和他太太的事,这在我意料之中,有得必有失。我有点后悔当时没当机立断把房产证扔回去,我养得起自己,我最想要的,不是一套冰冷的房子,可我害怕午夜梦回时空洞的绝望,我身体越来越差了,时常在凌晨一身虚汗地从噩梦中
惊醒,然后就半宿半宿地睡不着。有一天我被床头一个黑影吓得失声,哆嗦很久才发现那不过一件大衣。那时我极度渴望有个人和我说话,什么都行。我愿意用一切来交换一个愿意在半夜抱我的人。
但是不能和他说,不然他又要疑心我惦记他什么。
他每天都打电话来,哪怕只有一分钟时间,大家都忙得要死,只能说“你在干什么?哦,开工了?我也要干活了,呵呵。好的,再见。”
我同校的一个小男孩请我看电影,送了一束半蔫的百合,吭哧了很久说不出话来,尴尬腼腆的样子,我见犹怜。我忍着笑一本正经地对他讲了很多客气话,我配不上他希望他以后找到更好的之类。我虽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这么小的孩子多半没有阅历,爱情就是无聊生活的全部。我不忍心伤他太深。骂自己两句,不疼不痒,有什么损失?只要他别恨我就好了。
晚上格格笑着讲给猴子听,猴子也笑,“你先答应着他,咱家还缺一个花瓶。”
我心里平空起了一刺,“呵呵,我干脆嫁他好了,我结婚你送什么礼?”
猴子倒也爽快,稍愣一秒钟便道,“现在我为你开一个户头,每月打款进去,等你结婚时,我送这个给你做红包好不好?”
“那倒不用了,我不缺钱,不过到时候请你观礼,你不准不来。”
猴子声音硬起来,“我不来。”
“你不来去哪儿?”
“你在北方结婚,我就去海南。你在南方结婚,我就出国去玩。”
我咬牙切齿,“好,你自己说的。”
当下关机,晚上辗转反侧,一晚上做无数怪梦,支离破碎。第二天猴子准点打来早安电话,“起床了么?小懒猫。”
“起来了……好困……你呢?”
若无其事,心里暗暗埋下一个结。猴子比我自然得多,不过相信他心里有数。
号称相爱的两个人,各怀鬼胎,尔虞我诈,明枪暗箭。
都在试探对方。
猴子发给我的新照片上,眉目工笔画一般细致。奇怪,我觉得自己老得飞快,他却越来越年轻似的,他是个厉害的人,中年了,出落得更像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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