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聪明女生·终结版-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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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言,实在只是无聊时随口说说的笑话。点缀这荒凉人生,添些艳色。却不敌任何的考验,莫说岁月生死,甚至一夜之间便泯灭。颠倒的鸾凤,飞不到天明。
韦君从楼上追下来,“林小蓓!你至少要给我一个理由!”
我站住脚,“老韦,我已经不是别人一说爱就发晕的小姑娘了。爱情不过是保质期不超36个月的奢侈品,我不信这玩意儿。我不羡慕攀龙附凤鸡犬升天的主儿,我说过谁能给我个安定踏实的肩膀我就跟谁,可是你做不到——你能在我身边老老实实呆十年?”
“我会爱你,长长久久。”
“你不会去找别人?你不腻?”
“只要我爱你,我就不会离开你。”
呵呵,意思是不爱了就会放手。倒是很老实。
你爱我,爱一天,我便满足;你爱我一年,你会厌倦,我也一样;爱我十年?你当我白痴?你当我傻逼?你当我二百五?你还爱我一辈子呐?!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泓清水一般干净而无畏,呵,所有能成事的人都要有不把别人当人的心理素质。他过往的红颜知己,他电话簿上那一串密码似的名字,即使他不在意,我也在意。
欲望城市中一个女子说过:〃Men who are too good looking are never good in bed because they never had to be。〃 条件太优秀的男人不把女人当人看,实在也是女人自取其辱,抛开一切想留住他。他们不用付出也能获取很多的爱,所以他们不懂疼爱自己的女人的,被宠坏了。
“老韦,相信我,像我这样的女孩车载斗量,与其将来亲家不成成仇家,不如现在我们就说好只做朋友。”
他恨恨地看着我。
那天我也喝了很多,回来的路上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可是我还是很努力的撑着洗漱干净爬上床。任胃里翻江倒海的折腾着,直到后半夜终于忍不住了,我爬到床下,光着脚准备开门的当儿,一股恶心劲儿翻上来,我哇的一声吐在了地上。
呕吐一发而不可收拾,止不住的恶心,我只差连胃也吐出来。寝室有人翻身,醒了。我不敢说话,一路扶着墙爬进卫生间。
全吐完也就好多了。我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外面的月亮很大很圆,看得我一脸是泪。
自杨琼走后我不太会哭了,我从那时起养成个习惯:不哭的时候别人割我肉我也不哭,想哭的时候在教室坐着就能泣不成声。
当时的月亮还在,当时的人不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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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分
旧爱新欢都撵跑了,生活骤然宽松很多。
我开始有条不紊地自习,尽管很少有什么值得一学的东西。时常坐着坐着人就木了。就像歌里唱的:
我一个人吃饭 旅行 到处走走停停
也一个人看书 写信 自己对话谈心
只是心飘到了哪里
就连自己也看不清
寝室里火药味越发浓烈,继几次武斗和串供之后大家开始变得小心翼翼,心怀鬼胎,每个人都疑神疑鬼,脸上堆满了虚假的笑容,说话也以阿谀奉承溜须拍马为主,互相吹捧蔚然成风。受“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的传统观念影响,大家都转变成谨言慎行的好孩子。谨言,是指从来不传播自己的八卦新闻,只传播别人的;慎行,则是指在传播别人的八卦新闻的时候,一定会叮嘱听众:“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哦。”
从前电视上有个美女总是贼眉鼠眼告诉观众,“我只将秘密告诉她,谁知一传十,十传百,变成全国皆知的秘密……”,其实她就想卖个洗发水而已,但是一搭上“秘密”就显得鬼鬼祟祟来之不易,比什么“看这里看这里”有效多了。“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哦”起的是一样的反作用,意思就是说这是新鲜出炉热乎乎的八卦,赶紧趁热炒作哈,放凉了就来不及了。
以老四的八卦传播最快,并不是她人品最糟,而是她冤家最多。
老四亦有危机感,时不时陪笑拍大家一道,我个人感觉最出彩的一句是她恭维老马的,说老马就像安妮宝贝笔下的那种“额头光洁表情淡漠,眼神幽蓝的女子”。
老马十分受用,“哪里哪里。”
我鄙夷地看着她,八卦时她最能八卦,说归说,这种文学青年看似义愤填膺其实根本不堪一击。
不过凭良心说,这句恭维得还真到位,换在我头上我也得晕半天。老马也的确当得起这句话,丫看见帅哥时何止眼冒蓝光?绿光都放过好几回了。
互相恭维应该是个好事,有利于安定团结。只是我很不适应老四意味深长的微笑和主动递来的零食。多年来的生活经验告诉我,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像我现在这么穷困潦倒没有榨取价值的人一旦突然有人前来大献殷勤,那一定要看好自己的口袋,同时迅速检查自己是否已经受敌。
不就从我这儿捡个破烂还是别人玩剩下的,至于这么良心发现么?敢做就敢当干吗摆个奴颜婢膝的造型,外人看了还好象我怎么蹂躏你似的。
何晶晶不大说话,这妞儿精着呢,我真是错看了她。
老马从米汤中醒来时,也乐于制造个坐山观虎斗的气氛,“不能那么便宜她,搞死她。”老三和老六更是蠢蠢欲动,“搞丫的!让丫嚣张!”
马艳冲我嚷:“我真是不明白你了!她做自行车后架上抱着你们家老许后腰,那我们可是全看见了!小蓓你也是个不吃亏的人,怎么就这么忍了呢?”
我看天花板,“她爱勾搭谁与我无关。我倒真愿意他俩在一起,看看最后谁玩得过谁。再说……”我伸个懒腰,“信不信由你,我现在对这些看得淡了。”
我们活着也许只是相互温暖,想尽一切办法只为逃避孤单。
来说是非者,即是是非人。
人真是世上最奇怪的生物,专门谈论他人生活,谁家死了人,生了孩子,结婚离婚,红事白事,均议论纷纷,说个不已。
我无心在这些八卦中反复纠缠,当初和老许还不就是在舆论中让人民给包办了的,现在我已经学会对蜚短流长一笑置之。总有许多莫名其妙的人会在你不如意时来愚弄你,只有成功是最佳报复。
可能是大家太过无聊,近来始终对发起人民内部战争乐此不疲,老马把男朋友李明雨也拉了进来,大家不光八女生,还八男生,更可以八男生和女生,人物关系分外复杂,八卦得格外专业。连老四在评定奖学金前送过班长一双鸳鸯戏水的鞋垫儿的往事都被八了出来。老马老六一个捧哏一个逗哏把来龙去脉这么一分析,大家叹为观止欲罢不能,一律拍着大腿道:“爽啊!爽!”。
爱生活,爱八卦。
谁也别装着立牌坊,都他妈的不是好东西。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那天老马和我走在学校路上,突然对面走过来一个留学生大哥,黑人,估计是非洲过来那拨。老马凭着习惯张嘴就大声说:“靠,怎么那么黑啊?”
这批非洲留学生在我们这里时间也不短了。我刚想出声阻止她,那黑人哥哥已经听了个一清二楚。立马扭头轻蔑地对我们说了一句东北味儿十足的普通话:“就你白?”
老马羞惭欲死。
我不怎么同情她。泥菩萨过江,我自身难保。
据可靠消息表明,我的八卦传得一点不比老四少,主要的罪状是当年勾搭老许被看作踩着男友往上爬的卑鄙行径,尽管我现在已经退下所有岗位,谣言仍生生不息。那天陈欣试探着问我:“听说当年是你倒追老许?”
“谁说的?我好歹也是个有理想的大好女青年啊!”
刚跟我借完钱的蔡林立刻插嘴说:“你一句话就四个错误!你哪点好?你是女的吗?你心理年龄都五十了,能叫青年吗?谁不知你性格龌龊?”
“别那么不要脸啊!刚才借钱的时候都快认我当干妈了!钱刚过手你就想翻身做主人?变色龙都没你变得快!”
“跟你借钱是抬举你,能借出来是我人品好,把我整得不爽了,钱我不还你了!”
“我呸!你除了全身都是宝还有什么优点?!”
我承认我交友不慎。
说实话我真不介意谁追谁,但是凭老许的姿色这么说未免有辱我的审美。开始我以为是大家搞笑便一笑置之。直到有一天陈欣告诉我:“你小心着点儿吧,也许你最亲近的人就是伤你最深的人呢。”
我骇了一跳,有这等事?看来老四的打击报复活动还挺快,果然是天网恢恢疏而不露,八人者人衡八之。只是这传播面积未免太广,但打击我一个也就罢了,老许已经不是我的人了居然也被牵扯进来,伤及无辜,我十分不忍——现在还能为西门庆着想,我真觉得我挺善良的。
我从为想过自己会因为作风问题被拎到菜市口示众。刚开始还想分辨,但一开口便有人振臂高呼:“林小蓓你个人渣还有脸说话?”
我一夜之间变成坏人,这令我很恐慌,我看看自己再看看老许,总觉得不是坏人,但是我不敢分辩,因为每个坏人都不觉得自己是坏人。
好在晶晶还是我的保护神,我长夜静坐面壁反思时她总说些宽心话给我听。
只是我不再在寝室公开贸然开口,我不知道自己的哪句无心之语会又一次成为呈堂供证。
想来想去只有猴子可以联系,我拨通他的电话。
“小蓓?”猴子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猴子!今天不忙吗?”
“今天在澳门,呵呵,老板在玩轮盘。”
“你呢?”
“端茶递水,当使唤丫头。”
我笑起来,“那你打电话没关系么?不打扰你么?”
“My pleasure。”
我们改发短信。
猴子不是文人,因而身上很少有文人或伪文人那股酸味。妙在他世事练达,和他交流,不但精神愉悦而且受益实在不浅。我经常抓着他问事儿,什么都能问,猴子是我的万宝全书。
猴子很开心。我警告他,“人之患在好为人师。”
“可是是你来问我的啊?”
“我那是不耻下问。”
知识很多,全看你怎么学。死守课本的是不折不扣的书呆子。我喜欢能让自己产生学习欲望的朋友。
我不止一次表示要替他泡个妞儿表示感谢,猴子抵死不从,号称自己是良家妇男。他说,要不你替我写个BBS的个人介绍吧。
我想了好几个好段子,但又怕写太好了真招来妹妹,最后给他的是一段老词儿:“年少争夸风月,场中波浪偏多。有钱无貌意难和,有貌无钱不可。就是有钱有貌,还须着意揣摩。知情识趣俏哥哥,此道谁人赛我?”
猴子泣血,“我很像花花公子么?”
“呵呵,你不像,你就是。”
其实猴子很谦恭,并不因见多识广而骄傲。我一向不喜欢夸夸其谈口若悬河的人,觉得过度的自信其实是无知的表现。就像哪个古希腊哲学家说的,圈儿越大和外界未知空间接触面积越多,只有明了自己位置的人才会长久保持虚心的态度。
我是个慢热的人,通常我很安静,对陌生人礼貌而冷淡,我很讨厌那种喋喋不休以示高人一等的人——自负下面埋藏的全是自卑。只有在很欣赏或者非常熟的朋友面前我才愿意多说几句。
撇开随和的外表,我实在是个很挑剔的人。
凌晨两点了,我的手机已经攥得滚烫。
“我该睡觉了。”我恋恋不舍。
“……时间真快。”
是的,时间真快。
“我真得睡觉了”,我解释,“明天还要上课的。”
“无聊就发短信给我,好么?”
“好的”,为什么不好?他是这么有趣。
“好梦……小蓓。”他说,“早点睡,傻丫头。”
哦,卸下了网络写手的面具,我在他面前已经还原成一个小丫头。
我脱衣就寝,以前的衣物一概素色,近来却喜欢购置色彩斑斓的,大概这就是老了吧?
近来我变得十分慵懒——毋宁说庸俗,以前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命里注定要干一番大事业的主儿——就像那书里说的,打一生下来就红光迸射异香满室,我出生时虽然没那么大动静儿,但家里的月季君子兰朱顶红绣球花——连带我姥姥家的一棵大萝卜都赶着开了花,姹紫嫣红一片甚是娇艳。我出生以后的表现也非常不负众望,说话站走什么的都比别的小朋友早一点。可能每个没经过什么大挫折,有一点小聪明的家伙都有跟我类似的经历——觉得自己不得了了,我来了,我看到,我征服——这世界就是围着我一个人转的。
可是现在……
或许每个人都以为天地是为他一个人而设的,当他发现自己错了时,他才成熟了。
那天晶晶约我去看李阳的讲座,我拒绝了,“疯狂英语”的名字听起来很……很疯狂,那种亢奋的、近乎宗教的激情已经不能让我继续迷恋。我想我是想要安静一点的地方,晒晒太阳,舔舔伤口。晶晶用谴责的眼光看着我,我挥挥手说,你就当我自甘堕落吧。
我依然和陈笨笨聊天,有时向他问起独自在海外生活的感觉,他笑,说,这里没有吃喝玩乐的环境,天天吃汉堡的难过不是你这个小姑娘能想得到的。但是有一点好处——人际关系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