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笼-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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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那你今年会回来,不是因为知道以茗发生的事吧?”范老爷很担心。
“我可不允许你娶她或入赘,虽然娘也认为她很可怜,但可怜跟当媳妇可不一样……”范夫人赶紧把话说清楚。
范承志笑了起来,“你们是快要有一个媳妇了,不过不是以茗……”他将这三年在天津经营客栈,认识当地一名绸缎庄的千金,两人日久生情,打算互许终身一事娓娓道来,“这次回乡过年就是通知你们这个好消息,也打算在年后上她家说亲。”
范家二老听了相当开心,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但对儿子继续向女儿询问顾以茗的事又有些不放心。
“今晚是团圆夜,别谈那些,来,吃片鱼……”
范承志看见爹娘仍皱紧的眉头,只好先不问,梢晚,等两人就寝后,再利用守岁的机会向妹妹问清楚顾以茗的事。
范柔洁听到哥哥已有好消息,对顾以茗的事自然侃侃而谈,从她溜到朗园放火烧了朗飞的木雕灯笼开始,直到最近发生的始末点滴全说了……
※
哐当一声,顾家今晚的年夜饭传出第三次碎碗声,顾以茗看着从自己的手中掉到地上,碎了一地的磁碗,再次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这是今晚心不在焉的她摔掉的第三个碗了。
“碎碎平安!岁岁平安!”慕巧芸急忙说。
“是啊!碎碎平安!”阮凤英这句话可比第一次说口气要紧绷多了。
顾俊华体贴的再为女儿拿了个碗,而顾展峰则是埋头吃饭。
今年吃年夜饭的气氛终究不如以往,瞧瞧餐桌上,鸡鸭鱼肉全都有,但这顿年夜饭已吃得比往年晚了许多,餐桌上的菜肴却减得不多。
而且,众人的表情都不是很开心。
“怎么剩这么多呢?虽然要年年有余……”慕巧芸看着桌上剩那么多菜,想再帮家人再多夹些菜,但众人都摇摇头拒绝。
“算了,我累了,我给压岁钱后就回房去睡。”阮凤英不想再撑下去,从袖子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一一递给顾展峰跟顾以茗后,就起身步离。
顾俊华看着一对儿女,也不知该说什么,一想到女儿的良人不知在何处,万一肚子一天一天的大起来,他哪有什么心情过年。
于是红包发发后,以疲累为由回房去了。
慕巧芸的神经比较大条,看这会儿只剩她跟子女人,觉得松了一口气,正想跟他们闲话家常,他们却先后的说要进房休息。
“你们今年不守岁了?”她好失望。
兄妹俩互视一跟,异口同声的道:“会。”
不过是在各人的房内,看着那一轮明月守岁。
顾展峰没心情过年,一想到妹妹被人欺负,他心中一口郁气难平。自然顾以茗更没心情周年了。
而隔壁的朗园,朗家今年的午夜饭也吃得不是很开心,朗飞一个人沉着一张俊颜,什么话也不说,自然影响到其他人过年的心情。
这个年铁定过得很无聊,朗家的长辈们都心有戚戚焉,知道往年热热闹闹的来家里一起过年的顾家全家人,今年是不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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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爆竹一声除旧岁,新年到!
大年初一,一声声的恭喜声在大街小巷此起彼落的响起,每个人穿新衣戴新帽,喜气洋洋的到各个亲友邻居家坐坐拜年。
大街上也有扮着福、禄、寿、喜四神模样在街上向大家恭贺新禧,各地舞龙舞狮,锣鼓喧天,好不热闹。
“年初一要说吉祥话,也不能扫地,否则会将福气扫出去……”
御茶行里,穿着漂漂充亮的阮凤英看着几个留在家里的傻楞丫环还拿着扫把在扫地,忍不住念了起来。
这家里弄得喜气洋洋的有什么用?准备了一大堆的瓜子茶点又有什么用?都快中午了,也不见半个人来“走春”!
过年时,家里反而冷冷清清的,她真的受不了,干脆自己走出门找老朋友拜年去。
没想到一踏出门,拐个弯,就看到也皱着两道白眉儿,手上拿着礼物的朗大钧,瞧他好像一副不知该往哪儿走的样子。
两个老人家往年都是一起过年的,惟独今年不一样,见了面甚至有些尴尬,对看一会儿,才腼腆的说声,“恭喜恭喜!”
随即两人同叹了一口气,愣了一下,不禁笑开来了。
“唉,今年过年真冷清。”朗大钧摇摇头。
“我家还不是一样。”阮风英也感叹。
“一起去喝杯茶聊聊吧?“
“上哪儿?”
是啊,到人多的地方,听到的不外都是讨论朗飞无情,要不就是顾以茗可怜的话题,他们二老哪有脸佯装听不懂。
“就上我家吧。”朗大钧建议。
“也好。”
两个人转身进到朗园。
不一会儿,闲闲在家没事做的顾俊华、慕巧芸及顾展峰也拿着拜年的礼物步出大门,至于顾以茗推说昨晚守岁到天明,所以困了,不想出门。
“第一站拜年到哪一家好呢?”顾俊华看了看四周。
“当然是邻居嘛,没听过‘远亲不如近邻’,当然从隔壁第一家拜起。”慕巧芸如是说。
“娘!”顾展峰马上抗议,但顾俊华阻止了他,“就到朗家去。
他昨晚也一夜没睡,想的都是女儿及肚子里孙子的未来,今天原本就有打算找朗飞谈一谈,看他能否将女儿收为偏房,给她一个名分。
于是在顾展峰心不甘情不愿下,三人上朗园拜年去。
但让顾俊华失望的是,朗飞昨晚大半夜的就出去丁,到现在还没有回家。
他也不好意思马上离开,再加上母亲也在这里聊天,于是一家人就跟着留下,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或啃瓜子、喝茶……
※
“好困哦!”
“就是,我们还不能回家睡觉吗?”
甘旭青跟胡聿岚靠坐在一起,眼睛全满红色血丝,两人呵欠连连,且一打呵欠,眼睛就泛泪光,他们真的好困了!
但又不好意思走,其实就是交友不慎啦,昨晚大半夜的就被朗飞拉到这个晨星峰来,说要守岁看日出。
拜托,守岁看日出的过年方式离二十余岁的他们大概有十多年吧?到赌坊里热闹摸两把,开个赌守岁,他们还能接受,但大半夜摸黑上山?
两人都说“抱歉,没空”,但朗飞听而不闻,硬是驾了辆马车把他们带到山上来。
山上简直是冷死了,好不容易捱到天泛鱼肚白,一直等到太阳从山峦间蹦出,他们以为终于能回去了,朗飞却还不走。
这下子都过中午,他们可是又困又饿又渴!
“朗飞,回去了啦!”
“拜托,今天初一,别让我们在这儿挨饿受冻的。”
两人对着背对他们的朗飞请求,只差没弯膝跪拜。
朗飞没有出任何声音,事实上,三人上到这个青葱蓊郁的主峰后,他根本没跟他们聊过半句话,但多年好友嘛,可以看出来他心情不佳。
但没想到他是个闷葫芦,可以闷声不响的独坐那么久。
“朗飞?”他们真的快饿昏了。
“知道了,回去吧。”他面无表情的回过头来,径自走到拴在大树下的马车,坐上了前方的驾驶位置。
甘旭青跟胡聿岚交换了一下目光,聪明的没有吭半句话的上了马车,朗飞这几天阴阳怪气的,他们真的摸不透他的心思。
朗飞一路驾马车往山下走,心里仍是思绪缠绕,复杂得恼人。
昨晚的除夕夜是他自有印象以来,最无聊、最无趣,却也最沉重的除夕夜。
可笑的是他怀中还准备了一包红包,等着给那年年到他家来跟他要压岁钱的顾以茗。
给她压岁钱其实已成了一种习惯,但他忘了是从哪一年开始,当时她是三岁,还是四岁?
在他的印象中,她全身穿得红通通,喜气洋洋的,头上还绑了两支像冲天泡的发辫,走路摇摇晃晃不怎么稳,但她会拉着他的手,以稚嫩的嗓音一直说:“红包、红包……恭喜……恭喜。”
他们相差八岁,所以当时自己也还是个伸手向大人要压岁钱的十一、二岁的男孩,怎么可能将口袋里的压岁钱给她?
他不给,她马上哇哇大哭!
哭到爷爷、奶奶、爹、娘一人包了一个红包给她,她还抽抽噎噎钓一直跟他说:“哥哥……红包……红包……”
也不知是因为她那张满脸鼻涕泪水的小脸儿,还是每个大人不知所措的跟神,他终于心不甘情不愿的给了她一包红包。
说也奇怪,她竟不哭了,还笑嘻嘻的将大人们放到她口袋里的红包全拿出来宝贝的将他给的摆到怀中……
从那一年开始,每年她都会跟他要红包,每年也都宝贝的收好,至于其他人给的则放在荷包袋里。
这么多年来,他从没问过她如何处理他给她的红包,也不曾问过他的红包为何有特别待遇?还值得珍惜?
因为钟情于灯笼的他,一直觉得她是个跟班,一个从小就在他身边绕来绕去的小跟班,很烦人也很讨厌。
但昨夜她没来,红包还放在他的袖袋里,他一直想着她、想着她……
“小心啊!朗飞!”
两名好友的惊叫声陡起,朗飞才从思绪中回过神采,却惊见马车偏离山路,快速的冲向前方的一棵大树,他倒抽了一口凉气,但无法改变任何事了,两匹马儿一左一右的闪开大树。
“跳啊!”胡聿岚两人拉着他一起往旁边的草地跳下,“砰”的二声,马车撞上大树,车身顿时四分五裂,木屑纷飞。
而三人沿着山坡往下滚,一直滚……
※
大过年的,外头的鞭炮声不断,孩童嬉戏玩闹的快乐声音也不时的传进顾以茗的闺房,但她还是窝在自己的房里,哪儿也不想去。
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钢镜里,自己那张略带悲伤的黑白明眸。
摇摇头,站起身,打开衣柜,拿起娘特别差人为她缝制的新衣裳,顿了一下,还是将那套粉红绣鸳鸯的绫罗衣裳拿出来换上,再走回梳妆台开始打扮。
怎么说也是过年,不该将自己弄得像个被人抛弃的弃妇嘛!
她沉沉的吸了一口长气,走到床前,看着被她看了一个早上,也数了一上午的红包,那些红包袋有旧有新,最早的是她三岁时拿到的,红包袋早巳泛白了。
对那件事她其实已没啥记忆。
但爹娘将她向朗飞讨第一个红包的情形,如数家珍的跟她说了好几遍,所以她纵使记不得也很清楚了。
她咬着下唇,将放在床上那共十五个红包再放回一旁的珠宝箱里,起身走回衣柜,将它放回去。
今年注定拿不到了,她的眼神浮上一抹落寞。
“叩叩叩!”敲门声陡起,门外的丫环出声道:“小姐,你还在睡吗?范少爷跟范姑娘过来拜年。”
“哦,知道了。”她连忙整理一下思绪,再顺顺自己身上的新衣,挤出一丝笑容步出闺房,走至大厅。
一身白绸长袍、气宇不凡的范承志跟一身蝴蝶绣花红绸的范柔沽一看到她,纷纷起身说:“恭喜,恭喜!”
唉,这当然是一见面就要说的啦,但对她而言,实在想不起有什么值得恭喜的事。
范承志兄妹见她脸色黯然下来,互相交换了个眼神,范承志点点头,从怀中拿出一个红包给她。
“呃,这——”顾以茗不解的看着那个红包,再看看他。
“你的事我全听柔洁说了,这红包不全然是压岁钱,也希望去年的风风雨雨全过去,只是讨个红,大吉大利。”
她呆呆的接过手,直觉的将它收入怀中。
看向一脸笑意的范柔洁,“你跟你哥说了我的事……”
她拍拍她的手,“当然全说了,不过你放心,我哥会保密的,他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你应该相信他不会乱说的,对不?”
她点点头。
“你放心,我会保密,可是你没有怀孕,还有纵火的那件事,我觉得你都该去跟朗飞谈一谈。”
“有什么好谈的?”她已经无力了,对他也没啥冀望。
“该谈的就该谈,像是不该让你一个千金女去做那样粗重的工作。我认为朗飞只能惩戒你,既然是惩戒就该适可而止,至于你没有怀孕时事就更要让他知道,不然,有这样的误会存在,你跟他永远都没有成为夫妻的机会了。”
“为什么?”她真的不明白,她还有机会吗?
他温柔的看着她,“其实我会这么说,是因为我也是个男人,一个男人要接受一个怀有他人娃儿的女人是需要很多爱跟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