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妖娆-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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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看孙管家,希望他能开口说些什么,毕竟我跟这个人并不熟悉,可孙管家又恢复了在帛城时的样子,往那里一站就打起盹来,老态龙钟的。
“这里不是申屠家的别院吗?”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又随和。
“没错,不过——老爷子没告诉过你,我已经分出来独居了?这里是传给我的祖屋。”他的眼睛亮的就像地洞里的老鼠,我心里暗暗这么比拟,天知道这次匆忙逃难,家里还剩多少钱。
“我们就是在这里住几天,等外面的战乱平息了,就回帛城。”见他歪头看我,心想正常人都会讲点道理,不信这人一点也不同人情,“吃呢,自然我会让他们打理,不用劳烦你——哦,大少爷,关于钱的事,要不等我们回了帛城后,一并算给你?”就是不知道到时家里还剩不剩东西了,搞不好连房子都给人烧了,先不管这些,到时候再想办法吧,得先让人住下再说。
“你没钱?”很直白。
“……”确实,我是有点钱,可那么一大家子的人要吃要穿,而且现在还在逃难,总不能一下子把钱花光吧,万一战乱始终不停,这十几口人要怎么活?既然答应了申屠老爷子的临终嘱托,虽然是不情愿的,可怎么说也是答应了,何况老爷子生前确实待我不错,总不能说话不算话啊,“没钱。”
他嚯得一笑,那意味似乎在说他早知道会是这样,“也行,没钱——我也不能赶你们出去。”
“大少爷说得是,都是一家人……”本想打蛇随棍上,多说两句客套话。
“这样吧,没钱拿人抵。”他抓抓耳鬓,认真盯着我的反应。
“……”我张口无语,什么叫“没钱拿人抵”? “怎么抵?”
“你——”
他刚说了一个字我就有点坐不住了,这人太过放肆了,怎么说我也是他的长辈,竟然开这种玩笑,愤恨地瞅一眼孙管家,孙管家似乎也有点小吃惊,不过见我看他,赶紧将眼睛转到一边,装耳背。
“我是说请你帮我管管这个庄子。”嘴角带着坏笑,似乎觉得我的反应很有意思。
一股火气在胸腔里来回蹿动,可又发不出来,是我自己理解错误,总不能无名发火吧,何况也算是有求于他,只是心里暗骂这申屠家怎么出了这么一个无爷不孝的子孙,竟然跟自己家人要起租子钱,“当然了,都是自家的庄子,没什么可说的。”按下怒气,随便找了个理由,回屋子去。
孙管家慢腾腾地给我躬个身,我也不想说话,径直就出去了,临到院门口,回脸一看,只见孙管家正好合上门,不知道与那个长孙有什么话说……
这庄子有个别名,叫尉临,算是座不小的庄子,里外三进,客房住得下两三百人,只是可能年久失修,四处都是杂草枯叶,显得有些破败,收拾一下的话,应该挺不错,我住三进的岚院,还算干净,听说是孙管家特地嘱咐的,那个长孙住在一进,老二家住二进,我自然就住三进了,其他下人都住在耳院里,据说也是规矩,家都破败了,还这麽多规矩!
一大清早起来,洗漱过后,想跟蓝雀把行礼收拾到柜子里,因为平时也没有特别规定一家非要一起吃饭,所以基本都是厨房送到各房里,吃完做自己的事,且平时家里也没什么大事,尽管顶个当家主母的头衔,其实也不必操劳太多,这申屠家的田产、宅地都少得可怜,算盘珠子拨那么几下,差不多都算清了,没外人想得那么忙。
蓝雀正问我昨晚的事,还没来得及说上两句,小二子就急匆匆地跑来,说是庄外有十几个骑马的人堵在门口说是来拿钱的,身上都带着家伙,怕是护院们对付不了,让我快些去看看。
“大少爷呢?”我们昨天刚到,不可能是我们惹来的,应该是那位大少爷惹来的麻烦才是,一边走,一边询问小二子。
“大少爷一早就带着两个人出去了。”
“说什么时候回来了没?”
“没!”
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三 主母难当 二
果不其然,一到门口就差点想掉头进去,这些人怎么看怎么像土匪,可又不能关门了事,只有硬着头皮出去。
“这才没过几天,那小子竟弄了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回来。”为首的是个光头的中年人,啧啧咂着嘴,引来他身后人一阵哄笑。
“敢问几位壮士有何贵干?”攥紧手,尽量保证自己不至于拔腿逃跑。
“你家男人欠了我们钱,说好让我们今天来拿,怎么?听说他溜了?是不是打算赖账啊!”腔调附和着拔刀的动作。
“不会,如果我们家大少爷真欠了各位的钱,属实的话,一定不会赖账!”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哥几个骗你?”大刀一扬,刀尖反射着光亮映过来,别说我,身后的小二子他们都不自觉地往后闪躲,都是过惯了太平日子,高门大户的,谁也没见过这种阵仗,连他们都怕,更别说我了,可我又不能跑,况且跑也跑不掉。
“怎么会,不会!”说话差点磕巴。
“那就快点拿钱,哥几个还等着到山下开买卖呢!”
“是——多少?”我知道这么给他们钱不英明,可这一家子十几口人,除了老弱妇孺,没剩下几个能打的,万一惹他们不高兴,真动起手来,麻烦可就不只是钱能解决的了,还是破财消灾,回头再想对策。
那光头拿刀柄噌了噌脑门,“嗯……一百,哦不,两百两。”
他这话一出,我暗松了口气,当然,不能让他们看出来就是了,万一再加码我可真受不了,假装低头想了半刻,“几位壮士,你看,我们一家也是刚逃难过来,没多少银子,这样吧,我先让家里人凑凑,能凑多少你们就先拿上,不够的话,等我们家大少爷回来,再想想办法?”
那光头沉吟一下,似乎觉得我说得不无道理,就点头应允。
我赶紧把小二子招过来,低声吩咐他去拿钱。
过了两三刻后,小二子才抱着包袱匆匆出来,满头大汗,看起来像为了凑钱跑了不少路,我心下不禁暗赞他的聪明,“夫人,连下个月的饭钱都垫上了,才八十几两。”
我不禁瞅向那光头,不晓得是不是觉得我的神情太可怜,到没有因此生气,用刀柄挑去了钱袋子,“算了,等下次再拿。”
我不禁暗呼一口气。
谁知那几人拔马走了两步又调转回头,刚松下的心,又倏得绷紧。
“有吃得吗?”那光头拿刀对我一指。
“有——”赶紧让小二子去拿,这次他到回来的极快,抱了一摞大饼出来,那些土匪一见吃得,轰得下马来抢,吓得我倒退好几步。
还从来没见过有人吃饭吃成这样的,跟没嗓子眼似的,没几下,一摞大饼连点渣滓都不剩。
那光头抹抹嘴,跳上马,直看着我,不禁让我心生不安,他不会有什么坏想法吧?
显然,我又猜错了,他竟做出了一个不仅让我,甚至让在场的人都大为惊奇的动作,从钱袋里摸出了一块银子扔到我脚前,“算是饼钱,记着告诉你们家男人,我们会再来拿剩下的钱。”
这次是真得走了,再没回来。
回到后院,一关上门,倚着门板倏得就坐到了地上,后怕让我腿软。
“小姐,你怎么了?”蓝雀匆匆跑来扶起我。
“没事。”喝口茶压了压情绪,“蓝雀,咱们自己的箱子里还有多少钱?”
蓝雀显得有些不情愿,“小姐,你不会想动自己的嫁妆吧?”
“这个你先别管,把箱子拿出来。”家里招了土匪,怎么说也要先把贵重的东西收拾一下。
不情不愿地关上门窗,与我一同进了卧房,从床底下将盛嫁妆的箱子拉出来,掏出胸前的银钥匙,打开箱子,父亲虽然不怎么喜欢我,但起码嫁妆上倒也没特别克扣,虽然比不得大姐,可也不是什么小数目,我们苏家原是丝织商贾出身,家底自然不会太薄,也就是因为商贾的身份,以至于家中几代人都削尖了脑袋想往仕途里钻。
这次逃出帛城,为了安全起见,我特意将嫁妆分做两份,一份埋于帛城申屠府一处安全地方,一份随身带,以防万一。
跪在箱子前,一一将箱子里的东西拿到床上,除却箱子底一排整齐的印着凤印的元宝,其余多是珠宝首饰,并不算多贵重,只有一只翠玉莲花价值高昂,是祖母留给我们姐妹三个一人一只当嫁妆的,具体价值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不便宜,再就是母亲留给我们三姐妹的每人一只红宝石戒指,这两件最得我的心,也最有意义,不能有闪失,让蓝雀找了几块软料子包上,外面又裹了件厚斗篷跟油纸,打算找个安全地方藏好。
“小姐,这些不藏吗?”指着床上的东西,蓝雀吃惊不小。
看看床上,随手拾起一尊翠玉菩萨,“这是留给你的嫁妆,一起藏。”
“那这些怎么办?”
“这些再说吧。”
将那几件东西收拾好,已快正午,天气闷热难当,喝过几杯凉茶后才觉得肚子饿得紧,这才想起早上就没来得及吃饭,“蓝雀,怎么大半天没见薛启?”平时没到吃饭的时候,他就喊饿,今天一整天没见到影子,真是奇怪。
蓝雀正在摆碗筷,“刚小二子说他早上跟那位大少爷出去了。”
“跟他?”直觉那人不是什么好人,刚刚那些土匪就是他惹来的麻烦,薛启已经够捣蛋了,不能再学坏了,真担心有一天管不住他,“等他回来,让他来我这儿一趟。”
“记下了,小姐,先吃点东西,饿了半天了。”
接了碗筷,第一口饭还没进嘴,小二子又匆匆跑来,一见他那副样子,心不禁提了老高,那拨土匪不会又折回来了吧?
“不是,是二老爷。”
“二爷?他怎么了?”二爷整天以钓鱼为主,让他惹乱子可不简单。
“二爷不是吃了早饭到山下潭子里钓鱼去了吗?结果鱼钩一甩,钓上来一个孩子,这不孩子家的人找上门来了,说让咱们二老爷赔钱!”小二子也是急了,说得话有一搭没一搭的,钓上来个孩子,怎么孩子的家人还让赔钱?“夫人,您还是去前面看看吧,人太多了,护院的根本拦不住,都跟野狼似的,见东西就吃,把二夫人都给吓昏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怎么二夫人又昏了!
“走吧。”放下碗筷。
蓝雀跟在屁股后面直喊,“小姐,您吃完再去啊。”
一到前院,就见一群蓬头垢面的人挤在下人们吃饭的屋里,正抢着吃桌上的东西,家里几个丫头、婆子都被护院的护在身后,见我一进来,这才陆续出来。
众人站到我身后,对屋里的人虎视眈眈。
屋里正吃东西的人都不约而同看过来,不过还是没停下嘴就是了,个个蓬头垢面,破衣烂衫,几个三四岁大的孩子躲在母亲怀里,一边吃,一边用可怜又惊恐的眼神盯着我,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十分凶恶的坏人。
“是怎么回事?”低声问一旁的孙管家。
“二爷说他不小心把人家孩子撞水里了,人家没计较,二爷觉得不好意思,就把人带到家里吃顿便饭。”孙管家的话与小二子的明显不同,不过到也能猜出个一二三,估计是二老爷见这些人可怜,发了恻隐之心,就给带回来了。
“让厨房多煮些吃的吧。”还能怎么办,总不能把他们赶出去吧,这种乱世道,但凡能帮的就帮吧。
就是这句话惹来了更大的麻烦,不到傍晚,庄子里已经聚了五六十个难民,而且看这架势,还有不少会陆续跟来,庄上的粮食都是我们带来的,那位大少爷一粒存粮也没有,真不知道他是靠什么活到现在的,粮食本就不多,人一多,自然就捉襟见肘,可又不能把这些人轰走,一时真犯了难。
四 主母难当 三
“小姐,天都黑了,我们进去等吧?要不然我在这儿等,他们一回来我就去告诉您?”蓝雀拿着蒲扇扇着四下的蚊子,“表少爷都十三了,脑袋又机灵,肯定出不了事。”她会错了意,还以为我在等薛启。
想跟她纠正,忽听山道上隐约有马蹄声,应该是他们回来了,深呼一口气,我可有的话要问那位大少爷,一来他欠钱的事,二来是这里四处环山,哪里可以买到粮食,家里这么多张嘴,总不能什么办法也不想,等着饿死吧?
天边最后一丝光亮被黑暗吞噬,蓝雀刚打起灯笼,马蹄声也到了跟前。
“二姐!快——”薛启一个纵身,从马背上跳下来,神情很是慌张。
“怎么了?”紧步上前,正好那位大少爷也从马上下来,怀里还抱着一个大肚子女人。
“快去准备一下,她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