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里没有国王-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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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摊牌吗?早晚要面对的,他只是不想看她心痛的样子。
“为了预防你改变心意後悔,你跟江伯母必须分开住。”
“什么意思?”
“你别告诉我你已经把答应要冲喜的事情忘得一乾二净了。”
“你乾脆用鸟笼把我关起来不是更方便,还浪费这么大一座楼给我住。”听听这是人话吗?
看见她会生气,穆札莫名的安下了心。
“我不相信十七岁的小女孩有什么信用可言。”
“臭老头……”她冲口,却立刻听到大大小小不一的抽气声。
她皮笑肉不笑,“谢谢陛下的大恩大德,那……我就在这里住下了。”
这是她第一次对穆札用上敬语
她是变色龙,只要环境需要,她一点都不介意改变自己的态度。
穆札迷惑了,眼瞬也不瞬的盯著她。
“有任何需要只要喊一声。”
“好。”她抖唇,让笑开的嘴咧得更大,完全谈不上优雅的那种。“谢谢国王陛下。”
要不是她的表情太夸张,穆札真会笑出声音来,矛盾的是他也不知道到底自己是怎么了?
看著她在宫女的带路下进入他精心为她挑选的寝宫。
他没有跟进去,脚下像树根丰丰的札住怎么也动不了。
“陛下,下官去跟小姐解释所有的一切。”桑科自告奋勇,他的王子并没有做错什么。
“不许多嘴!”
由镂花的窗户可以看见进到寝宫的遂莲白正好奇的到处探险,她微带天真的侧脸让穆札一向坚如磐石的心紊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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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五点,回教寺院传来伊斯兰教徒诵祷的声音。
从内医院回来後的遂莲白,每天几乎都在祝祷的响声里醒过来。
在她的家教里并没有严格的宗教信仰,她那身为小学老师的父亲出身基督教家庭,母亲虽然是道地的汶莱人却因为自闭的性子,离宗教就更远了。
在这块土地上每个人单纯以为的信念其实在她心中并不存在。
从繁花盛开的露台眺望出去,可以看见重门叠户的黄色琉璃瓦宫殿的雨边侧殿,左右两翼,占地之大栉比鳞次。
八角形的城池,金黄色洋葱头与尖塔围著宽阔的中庭,带著庄严和威势,跟市区现代化的大楼完全不一样,就像一个自成一格的世界。
当然,兵哨亭、三班警卫轮流巡守也少不了,鹰眼辨识系统,验证虹膜和指纹的防护措施,层层监视,门禁这么森严的皇宫,小鸟大概也很难飞出去。
静下心来,发现皇宫每个地方都很赞,不过,人不能少一点吗?
只要她随便出个声音,身边立刻冒出一堆人来,一个服侍穿衣,一个服侍穿裙子,然後是刷牙梳头,化妆打扮。
好闷呐,一点隐私也没有。
前两天随便人家摆弄,因为初来乍到,可是天天一堆人还是在她眼皮下晃,可就叫人苦到嘴巴都歪了。
有钱人好辛苦,从早上睁开眼睛到闭上眼,打了几个喷嚏,去几趟厕所,搞不好用过几张卫生纸人家记得比你还详细。
吃饭也是件苦差事,夹菜、盛汤、端盆子净手的,都有专人伺候。
真变态。
“桑科先生,你不用陪我也没关系。”变本加厉的人又加上大叔,那个国王陛下还嫌她身边的人不够多吗?啊啊啊啊啊……
“陛下有交代要随时注意小莲小姐的心情……我的意思是说小莲小姐的安全也很重要。”
处在一堆莺莺燕燕的宫女中间,他也不自在极了,连话都不会说。
“我以为皇宫内院要比瑞士金库还要安全几百倍不是?”那三班警卫不可能是稻草人吧?
“那是一定的,其实陛下是怕小姐一下要面对这么多陌生人会不安。”
“一点都不会,你不用辛苦的守著我,这样我很过意不去。”
“也不能这么说,皇宫里礼节太多,你又刚从那么乡下的地方到来,最可怜的是一夕之间妈妈也没有了,你还这么小,我看了都心疼!”
起先嚼著小厨房精心烹煮的餐点,不是很专心听话的人儿突然被什么扼住了喉咙。
“怎么,御厨做的菜不合胃口吗?”
神经有时候放在家里忘记带出来的桑科,毫无防备的表情对上遂莲白那逐渐苍白的脸时,窒息了。
她握住桑科的手腕。“把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我说……我说……”他闭眼,心中发狠,长痛不如短痛。“小姐,你要节哀。”
明明外边的太阳很大很暖,遂莲白却不由得全身发冷,努力的想进出什么话来,却是徒然。
她看向众人,没有人敢注视她,一个个都撇过眼去。
“你们一个个都知道?”
嘴很乾,水呢,水在哪——
她拿到水杯,抖著,水,没半滴入口,倒了大半在桌面上,她用力握住不肯听话的水杯……原来,就她一个人蒙在鼓里。
她头晕耳鸣冒冷汗,眼珠不转了,就死瞪著杯子里晃动的水纹。
桑科以为她会晕倒。
“我说要到哪里去才能找到苏丹穆札?”推开椅子。
她有必要找那位伟大的国王说说才行。
“苏丹王上朝了。”
她压根忘记国王也要上班的。
国王也是国家的“长工”。
哦。
他是国家的君王,每天要忙的事情比一座山还要多,当然可以连她母亲过去的消息都忘了知会她。
几分钟後,桑科被很客气的请了出来,接著所有的宫女也被吩咐没有叫唤谁都不许进门。
桑科只能盯著描金花的大门乾著急,完了完了,他闯大祸了!
他喊来宫女,“看著小姐,我马上回来。”
十万火急、十万火急……
这下恐怕连切腹也难解决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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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帐高床,锦被花枕里埋著一小坨隆起物。
哭累了的遂莲白眼睫眉梢还残留著哭过的痕迹,小手抱住另一块软垫,样子很小孩子气,也很惹人心怜。
当穆札的身体重量压下床垫时,遂莲白还不是很入睡的眼就睁了开来,两人对看,最後,由她先别过脸去。
一只大掌抚上被单,那掌心有著重量。
“我并不是故意不告诉你江妈妈不幸的事情,我……我怕你难过。”
“难道你打算骗我一辈子?”哭过的声音很哑,态度仍是倔的。
“当然不是,时间久了,你那么聪明自然猜得到。”
“这算什么!”她低吼。
的确,这算什么,一个烂到爆的主意。
所有的情绪找不到出口,这男人是一个国家的国王欵,骂也不能骂,遂莲白觉得心好累,身体好重,很多心事堆积著,不知道何去何从。
妈妈……没有了,留下她,她怎么办?
“你高高在上,不需要努力就有好多人爱你,我却只有妈妈爱我,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唯一肯无私爱她的妈妈没有了。
“我可以给你一个丈夫。”
遂莲白猝然抬起头来看他,眼光冒火,“谁还稀罕当什么王妃!”
没有了妈妈,她已经没有必要去嫁人。
当然,穆札也下会在这节骨眼拿她的承诺去烦她,但是,有很多事情并不是说不要就可以不要的。
“我会给你一个丈夫的!”
“你以为给我丈夫就能安抚我失去母亲的心情吗?”
这笨蛋!
“把你变成我的家人,这是我可以做,也是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我讨厌你,不管你是谁,我不想再看到你了!”她抓紧被单,努力压抑用枕头丢人的冲动。
穆札的胸腔一紧。
他不喜欢这种混乱的感觉。
她的眼泪尤其叫他心乱如麻。
自从与这小女生相遇之後,他的心一直都不是自己的,看什么都不对劲,什么都不由自主。
这绝对不是好现象。
“我已经派人以最隆重的方式替江妈妈安排了葬礼,我替她找了块美丽的地,你要是愿意可以去看看。”
“……走!请你马上离开!”
枕头终於脱离箝制,飞奔向穆札的鼻脸。
这辈子敢这样指著他鼻子骂、又赶他走的人大概就这么个天兵,穆札起身冷不防被砸了个手忙脚乱。
至於从头到尾守在房门口的桑科跟琴则是掩脸,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穆札离开了。
离开之前把悉数的抱枕全部塞给两个门神,要他们去负责归还,看他们还笑不笑得出来。
遂莲白颓然的倒回床上。
她……好坏。
知道把母亲的死迁怒到穆札身上并不对,可是这时候的她做不到通情达理,她……没办法原谅自己。
要是当时她守在母亲身边,她救的人就不会是别人。
但是她没走出那道门,也不会发现引爆的导火线!
这一天非常漫长。
当美丽的房屋一盏盏灯慢慢点亮,穆札一个人又来到寝宫前。
这时候的遂莲白不需要他。
他只能在这,当作陪伴。
暮色渐浓,被墨样的黑取代了。
夜深露重,拂袖还满。
穆札暮来,天明去。
皇宫蠢蠢骚动不安,粽子串的人。
不安。
不安。
苏丹没有睡觉,整座皇宫也灯火通明。
一无所知的遂莲白心思漂浮,没有心思察觉不同往常的气氛,她懒洋洋的坐在窗边软椅上,一道慵懒悦耳的男声却侵入了她的神智。
“哈罗……”
她迟钝的转头。
半长不短的头发别在耳际,绸宽短衣,同色宽裤,皮肤比女人还要好,顽皮笑意,十分英俊。
他居高临下,一脸似笑非笑,看得人不自在。
“你怎么进来的?”
宫女姊姊说,皇宫里的身分阶级非常严格,男女寝宫更是把守得滴水不漏,就怕一下小心有奇怪的人跑了进来。
他指著一扇不起眼的小门。
“那是暗门吗?可以通到哪?”不可能吧!
“我的房间。”
“咦?”
“这间寝宫本来是我大哥办公的地方,我常来玩,你很不简单喔,让我大哥把房间让给你住。”
以公事为重的大哥经常想起要处理的事情就把秘书找来,虽然国家经济建设都很重要,不过,那个王后嫂子心里可就积怨深厚,经常吵架的结果,大哥只好另觅狗窝搬到这里来,想不到,今天又易主了。
“嗄?”
“那冰人是你大哥?”
“他没跟你提过我?”潇洒的替自己找了位子,还从冰镇的盆子里倒出酸凉可口的酸梅汁,很享受的啜喝了起来。
遂莲白坦白的摇头。
“那就好笑了,我以为自己是万人迷说,这座大房子里老老少少没有不认识我的人。”
“真的很抱歉,我刚来没多久,希望我的有眼下识泰山不会伤了你的自尊心才好。”
“哈哈……你真好笑,这里可没有人会像你这么讲话的,他们通常会事先做好调查,摸清我的喜好,然後想尽办法住进来。”
“你太臭屁了。”遂莲白只能这么终结。
男人更乐了,就像看到有趣的玩具,身体一直凑前。
“大家都叫我小七,你的名字呢?”
小七……“你是奥雅亲王?”
他猛点头。
“你看起来不像是需要哥哥帮你娶老婆的人嘛!”
冰雪般剔透滑嫩的脸蛋,是缺少那么点男子气概,可是要说病态,就有点夸张了。
“我也觉得大哥兽,怎么说他就是不信。”
“你不可以说他坏话,你可以不赞同他一相情愿的作法,却不能否认他对你的爱护用心!”
哗,奥雅用崭新的目光再打量过遂莲白一遍,平平无奇的五官,不够高姚的个头,大哥真的以他怪异的审美观帮他挑了老婆。
他大哥一向视美人为毒蛇猛兽,说什么所谓的美女就是累积各方面坏习惯的人种,平时娇生惯养,被阿谀奉承习惯了,相处下来只会带来麻烦,令人焦头烂额。
听听,这根本是歪理。
大哥做人真失败,兄弟这么多年还没搞懂他的胃口,
天啊地啊,哎呀,慢著,他大费周章,抱著“病体”前来可不是为了来哈拉,而是有更重要的事。
“你说你叫什么?”
“莲白,遂莲白。”
“听起来像华人的名字,文绉绉的。”
在汶莱,华人占了百分之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