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个陛下来救人-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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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得很不经意,但其实心中也有着和新月同样的困惑。
从她人宫到现在,姬玄舞对她一直是宠爱有加,十日内有七八日必然留宿那兰苑,但是这两口,他的神情凝重许多,出入这里也没有以前那幺频繁。偶尔坐一坐,看着她的眼神总有几分复杂,让她疑惑是她哪里做得不对吗?
消息灵通的新月快人快语:“可是,奴婢听到一个传言,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据说是因为丞桐大人和陛下在政见上起了冲突,所以陛卜丁刻意疏远娘娘,怕丞相恃宠而骄。”
云裳拂弄花叶的手停住,思索片刻,忽然敛起眉,“你这都是从哪里听来的?不知道陛下严禁宫内流传这种蛊惑人心的鬼话吗?要是被内宫总管听到,先要拉你出去打二十板子。”
因为云裳向来端庄温柔,对下人体恤有加,所以新月在她面前也是经常口无禁忌。没想到今天一句话说错,云裳忽然翻了脸,新月忙跪倒连连说道:“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传这些闲话了。”
云裳漠然道:“你起来吧,告诉宫内的花匠,多准备些酸土给这两棵树换了。”
看着新月战战兢兢地离开,云裳轻轻叹口气。她手抚摸着那兰花树,馊患洌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让她失神片刻。
最近这两日,不知为什么会恶梦连连,彷佛有个巨大的心魔缠绕着她,不得安宁。但是这种痛苦没办法告诉别人,只有默默承受。
“娘娘,丞相来看您了。”新月跑来禀报。
爹?从她入宫到现在,爹只来过两三趟,每次也只是坐坐就走。很奇怪,记忆中爹一直都很疼爱她的,为什幺现在会变得这幺冷淡?
“请丞相到屋里坐。”她先定进屋,亲自倒了一杯茶。
云中白这时缓缓从屋外走进。
“给娘娘见礼。”
云中白每次来都很生疏客套,让云裳有些手足无措。
“爹快请水。”她奉上茶,“今日爹怎幺会有空过来?”
“有些日子没来看你了,过来看看你。”云中自看了看四周,“听说这几天陛下没有过来?”
她如实回答:“来过一趟。”
“我是说,他没有过来睡?”
云中白问得很直接,让云裳红了脸,“是,好象是在书房睡的。”
云中白松了口气,“那就好,只要不足去别的娘娘宫里,你就不算失宠,”
他的话云裳听在心里很不是滋味,难道她入宫对于爹来说只是一枚棋子吗?
“听说……爹这几日和国主政见不合,是吗?”她还是忍不住问出自己的困惑。
云中白眼神一变,“你怎幺知道?”
她苦笑,“人多嘴杂,这些事情又和女儿有关,想听不到也难。”
云中白沉吟着:“你不用担心,只是君臣之间的例行争论,不会影响到你的。”
“女儿不足这个意思,”云裳咬咬唇,“只是希望爹和陛下能籼平相处,毕竟你们都是为了西歧。”
云中白哼了一声,“和平相处?你看他肯吗?”话刚说完,他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又忙笑着掩饰道:“好了,为父作官几十年,不用你来提醒我作宫之道,我自有分寸。倒是你,似乎这几日憔悴了许多?”
“大概是因为受了风寒,有些不舒服吧。”本想把作恶梦的事情告诉爹,但是斟酌了许久,云裳还是决定将这件事独自隐藏起来。
“如果不舒服就尽快叫太医诊治,别耽搁了。”云中白殷殷关怀地又与她说了会儿话,天快黑时方才离开。
今夜,云裳义足恶梦缠身,那片乌云已经将梦里的天空完全遮蔽,闪电越来越人,越来越低,雷声如霹雳般在耳畔接连响着…乌云中狞笑的面容几乎可以看清,但转眼问又消失不见。
她惊喘着,却怎幺都醒不过来,只有拚命地抓着自己的胳膊,狠狠掐了一下手臂。没想到,居然让白己疼醒了。
黑夜里,她粗重地喘息许久,恶梦的感觉还挥之下去。忽然问,她感觉行阔人止靠近床叶,黑影压了下来,像是有个人正在看着自己。
她先是一惊,继而又恍然明门,除了姬玄舞,谁还会在这幺晚潜入她的房间?于是她低声问道:“是陛下吗?”
大概没想到她居然足醒着的,那个黑影像受了惊,倒退一步。
云裳的神志还有些迷糊,胳膊撑着身体坐起,更加大声的问:“陛下?”
那黑影似乎在考虑什幺,然后突然抽出一把雪亮的尖刀,笔直地朝她直?下去。
云裳万没有想到那个人会要杀她,一动不动呆呆地看着那刀落下。
当啷一声,刀子落地,另一个黑影跃入,用自己的剑击飞了短刀。
“你?”刺客低哑的嗓音听不清楚,只能听出声音中那份震惊和愤怒。
“走!”另一个黑影低暍,同样是含混不清的声音。
但是前面的黑影显然不甘心就这幺放弃,左手灵活地拔出腰上的长剑,对着云裳挺刺而去。
云裳此时已有了准备,只是床上范围狭窄,不便躲避,她又不懂武功,所以即使拚了全力,依然是避不过。寒冷的剑锋从脸颊旁划过,痛感瞬间袭来,一道热流瞬间顺着她的脸颊滑下。
后面那个黑影似乎急了,出手一剑将那名刺客逼退,接着又一连三剑,将那人逼退至床边。
云裳咬着牙,忍痛爬到床脚,猛地推倒那里的花架,大花架轰然倒下,连带跌落的花盆摔个粉碎。这响声先惊动了睡在外问的新月。
“娘娘,出了什幺事了?”衣冠不整的新月匆匆跑到门口,一见屋里的情形吓得尖叫起来,“有刺客!快来人啊!”
后宫的侍卫被惊动,接踵而至的脚步声使得屋里的人再没有办法留在原地。两人互看一眼后,很有默契地同时从两扇窗口飞出。
新月扑到云裳面前,急急问道:“娘娘,您怎幺样?您……”她又是-声惊叫:“天!您的脸上怎幺都是血?”
云裳已经定下心神,沉稳地说:“别怕,只是被划伤一刀,别惊动太多人,让大家回去。你给我打盆热水,拿条毛巾来就好了。”
但是,云裳这不惊动“太多人”的想法,显然是做不到的?
片刻后,姬玄舞已经如风而至。
他神情冷凝地屈膝低身半跪在她面前,漆黑的眸子紧紧盯着她,“让我看看你的脸。”
云裳用毛巾遮住脸,“只是一点小伤,不敢劳动陛下……”客套话还没说完,她的手已经被姬玄舞拉下,脸上那条伤口马上暴露在他眼前。
“是什幺人干的?”一丝逼人的杀气顿时在他的眸中凝聚。
云裳被他这副神情震慑住。若她是凶手,只怕早被他眼中的杀气刺死了吧?
她据实回答:“天黑,没看清楚。不过比较奇怪的是,一共来了两个人。”
“两名刺客?”
“不,第一个人是来杀我的,第二个人好象和那人相识,却是来救我的。”云裳仔细分析,眼波沉静清澈,没有半点惊惧混乱。
姬玄舞凝视着她的脸,忽然将她横抱起,惹得她一声低呼:“陛下,我能自己走……”
姬玄舞没说话,而云裳因为看到他原本俊美的脸罩上一层寒冰,连她都有些胆寒,只得闭嘴。
姬玄舞将她抱到梳妆台前,嘴里吐出一个字:“药!”
药匣马上送到。不用任何吩咐,新月识相地退出去,将门一并关好。
“我自己就能上药,这幺晚了,陛下还是早些休息吧。”云裳觉得自己这件事惊动太多人,有些不安。
姬玄舞看着她,“你总是为别人着想没错,不过你这张脸若是就此毁了,你知道后果吗?”
“后果?”她-愣,后果是什幺?
“你可能从此失去我的宠爱,永锁冷宫。”
他说得比寒夜中的风还冷,让云裳的心重垂一跳,不是因为他所说的事情让她恐惧,而是他冷淡外表卜的那份真心让她感动?
“陛下不是以貌取人的人。”她温柔地说。
姬玄舞也像是被震动到,凝望着她的眸子,许久才说:“这几天我很忙,忽视了你,刺客也许是冲着我来的,你的伤我有责任。”然后从药匣里拿出一盒药膏,继续说:“还好你的伤口不算很深,这药膏是别国进贡之物,有消肿止痛、去腐生肌的功效。”
清凉的药膏贴在伤口上,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云裳还是疼得倒抽一口冷气。瞬息,一股热气喷在她的脸上,姬玄舞从口中吹出的热气降低了伤口上火辣辣的痛楚。但其实真正让云裳忘记疼痛的,是姬玄舞那颗温柔细腻的心。
突然,她的眼泪滴落。
姬玄舞一怔,然后唇角勾起一抹笑,将她轻轻搂在怀中,说:“放心,有我在,你不会再受到伤害了。还有,伤你的人我也绝不会放过。我会用他的血来祭你所受的伤!”
她刚刚张口想劝解,但缠绵细密的吻已落在她唇上,吞没了她的意识和她的痛苦……
清晨,当第一道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姬玄舞的脸上时,些微的光亮让他不舒服地皱皱眉,抬起手,他将光线挡住。
低头看着怀中正在沉睡的云裳,她脸上这伤疤,大概要很久才能痊愈。而这一剑伤到的不只是她的脸,还有他的尊严。
在他的国土上,他最宠爱的人竟会被人所伤害,这无疑是重重甩了他一个耳光,比在战场上的一次败仗还让他愤怒难堪。
会是谁策画了这起阴谋?敛起眉心,他深深思索。
突然,门外行人低声问:“陛下起身了吗?”
他披上一件外衣,用锦被将云裳的身体遮盖住,然后打开门。门外是云裳的随身宫女新月。
新月端着一盆热水,“陛下,上朝的时间快到了。”
他没说话,走出门,用热水洗了把脸。
伸开双臂,他让新月帮他穿上衣服,就在此时--“皇兄!皇兄!”急促的叫喊声扰破了清晨的宁静,姬玄枫的突然出现让姬玄舞的眉头紧蹙。
“皇兄,我听说昨夜宫中出了刺客?你有没有受伤?你怎幺这幺憔悴……”姬玄枫焦虑地跑到他面前。
他话没说完,就被姬玄舞抬手制止,“别在这里大呼小叫的,这里是那兰苑,不是议事的朝堂。”
他眼波下意识地扫到身后那扇门,“云裳还在睡。我没事,受伤的是她。”
黑眸中浓浓的关切和柔情让姬玄枫一愣,然后,一丝古怪的情绪从他的眼中流泄而出。没有来得及说更多的话,凤秋霜也赶到了。
“陛下。”她单膝跪下,“臣来迟了。”
“起来,和你又没关系。”姬玄舞摆摆手,“别在这里说话,马上要上朝了,先出去吧。”
三个人一起走出那兰苑,凤秋霜忍不住问:“娘娘的伤势如何?”
姬玄舞看了她一眼,“脸上有伤,还好伤口不深。”他忽然又站住了,望定两人,“宫中的守卫都是没用的废物,查找刺客的事情不能指望他们。秋霜,这件事就交给你。”
他漆黑不见底的瞳仁紧盯着凤秋霜的眼睛,“把那个刺客找出来,我要--亲手处决。”
或许是被他的杀气吓到,凤秋霜的手指一颤,急忙低下头,应道:“是!臣一定尽力!”
“不要拖太久,因为我不希望宫里再出现同样的事情,必须在最短的时问内将那个人,不,那两个刺客找到。”
“刺客是两个人?”姬玄枫开口问道,“皇兄,云贵妃都说了些什幺线索?”
姬玄舞淡淡回答:“没说太多,夜色太黑她也没有看清楚,只知道是两名刺客而已。”
“这幺少的线索,要找出刺客恐怕很难,我看不如……”
“不如什幺?”姬玄舞盯着姬玄枫。
姬玄枫撇了撇嘴,“不如先算了。只要加强宫中戒备,等那刺客再来时一举擒拿不是更容易一些?现在这样去找人如同大海撒网,只怕是白费力气。更何况,那刺客伤的是云贵妃,可见目标并不是皇兄,我看也……”
啪!清脆的声响让凤秋霜倏然惊诧地张大眼睛。
姬玄枫捣着已经红了的半张脸,不可思议地瞪着姬玄舞。
姬玄舞冷冽地看着他,“我平时是这幺教你的吗?云贵妃的命就不值钱吗?你就是这样统领部队,这样对待我和西歧的吗?”
他一声声的暍问毫不留情,冷酷的表情与平时温文优雅的举止大相径庭。
姬玄枫从惊诧到顿觉受辱,愤怒地反问:“为了一个刚人宫的女子,皇兄你竟然会对我动手?你不怕这一巴掌会打掉我们的兄弟情吗?”
“这件事错在谁,我想你比我清楚。”姬玄舞咬着牙根,“回你的府里去闭门思过,没我的旨意不准出门!”
姬玄枫默然一下,霍然转头大步往外走。
凤秋霜刚要追出去,被姬玄舞喊住:“秋霜,别追他,让他自己去想。”
“可是陛下……”凤秋霜担心姬玄枫会钻牛角尖想不开,急于去看他,但是一回身看到姬玄舞略带忧郁的神情,又不由自主地站住了。
姬玄舞望着姬玄枫的背影,像是在问凤秋霜,又像是喃喃自语:“我是不是给他的特权太多了?这样的宠信和纵容到底是错是对?”
这两句话看似突兀,却让凤秋霜心头涌起一股不安的暗潮。
姬玄舞的目光转至她身上,“退朝后到我书房来,我有些事情要和你谈。”
凤秋霜低垂下头,“是,臣遵旨。”
退朝之后,姬玄舞埋首于堆积如山的奏章中。
凤秋霜在书案后默默等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