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男人的小浪漫-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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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到二楼去好吗?您想喝些什么?果汁、咖啡,还是要大吉岭红茶?您喝过越南咖啡吗?要不要试试?」边问,袁静菱边领着人上楼。
这里就她一个人住,空间太大,光一楼就足够提供她所有的活动空间,而二楼靠阳台的地方有一组小沙发,是她搬进来之前就有的,她偶尔轮休,哪里都不去,也会赖在那里看小说、喝茶、晒太阳,像只慵懒的猫。
「克鹏在房间里睡觉?」走上二楼,何庆茹淡笑着问。
都是成熟大人了,明知道没什么,袁静菱还是红透脸蛋,低应了声。
「他从昨晚工作到今早,忙着处理车厂的事,早上九点左右才入睡,睡得很沉。」
「你煮了什么给他吃?」一进屋就香味扑鼻,连二楼都闻得到。
袁静菱腼腆地勾唇。「我煮了饭,炖一只党参枸杞鸡,还卤了牛腱。」她得去确认一下,妈妈教过她,鸡肉要入味又不能炖老了,牛腱要卤得够软、够Q才可以。
请何庆茹在楼上稍坐片刻,她下楼把该做的事在十分钟之内全数搞定,然后用大托盘端着手工饼干、切片柠檬和一壶大吉岭红茶上楼。
「克鹏真的很喜欢你。」
「啊?」
那男人喜欢她,早就不是秘密了,但突然被一位几乎算得上陌生的人开门见山提及,冲击效应还是很大啊,让她差点摔破瓷杯。
何庆茹笑笑又说:「你也很喜欢他。真心喜欢上了。」
袁静菱颊畔被霞红占满,专注看着对方,不语,猜测着她究竟想说些什么。
「克鹏在几年前主动放弃『义鹏电子』的股份,我想,是因为你的关系。你知道这件事吗?」
呼吸陡顿,袁静菱的眸子瞠圆。
她想说些什么、问些什么,但找不到声音。
有模糊的字句在脑中穿荡,她试图捕捉,把那些飘浮的话抓牢——
工厂是我和朋友合伙的,不是我父亲的……
我没有花陆适义的钱……
我在这里……为的是更重要的事。
我养得起你,我想养你—辈子……
见她怔怔然,何庆茹啜了口茶,为那茶香略挑了挑细致勾勒过的柳眉,再问:「那年你走了,跟母亲和继父来到河内定居,他为了你,第一次开口求适义帮忙,这件事你知道吗?」
又是一颗氢弹猛爆,炸得袁静菱头昏脑胀,不知今夕是何夕,只会呆呆摇头,一头轻软发丝晃出波浪。
这怎么可能?
他开口求陆适义?!
他是个多么骄傲的男人,要他求人已经困难之至,更何况他那时年纪尚轻、浑身都是尖锐棱角,脾气火爆到不行,而求的对象还是他父亲……他为什么要求人?又求些什么?
「他……我……我不懂……」喉头干涩,她捧着杯子的双手微微颤抖,下意识灌了一大口茶,也感觉不出茶温是不是太烫,便囫图吞进胃里了。
何庆茹表情很平静,似乎也料到她的反应,略顿,她勾起优雅的笑弧,淡着声叹息。「原来他什么都没告诉你,他这性子呵……唉,都不知该怎么说他才好。小菱,我想确认一件事……你爱他吗?」
喜欢与爱,这两者仍是有差距的。
她爱他吗?
这问题在袁静菱的小脑袋瓜里炸开,震得她心魂飞掠、思绪百转。
她爱他吗?
她自问着,内心澎湃如狂潮。
一波波疯浪朝她打来,她却觉得痛快,甘心情愿坠进感情的漩涡,被拖扯到无尽的国度,即便再也回不到安全的原点,她认了,就算因为爱他而神魂飘泊,她也认了。
倘若这不是爱,那么,她为何心痛又心悸?为什么笑?又是为什么哭?
「我爱他。」咬牙,她勇敢承认了,温柔小脸在透进窗的午后阳光下淡泛犀光,美得教人心跳加速。她笑叹:「是的,我爱上他了。」
真心爱上,没办法呵……
枪伤。
近距离射击,一个穿透左大腿,一个射穿他右腰侧。
子弹贯穿肌肉筋骨,所以射入的地方出现完整而俐落的两个弹孔,然后火药在穿透出来的地方爆开,他左大腿后面和右后腰才会裂开如此狰狞的痕迹,在那完美比例的身躯上留下残念。
耳边嗡嗡乱响,袁静菱有一瞬间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意识跟她作对作上瘾了,总挟带着她的神魂飘游,要她发狠地倒扯回来,才能专注地捕捉那女人的音浪。
她听着,下意识倾听,那淡淡无奈的声嗓对着她说——
「……他那晚把人家打得头破血流,被押回警局,适义出国不在台湾,是我去把他保出来的。隔天他还想去找你,有几名黑衣人在半路堵他,因为被他揍成重伤送医急救的那个男人,警方查出他的身分,是在北台湾黑道上名号还挺响亮的某位大哥。他揍伤人,对方的小弟来寻仇,先是制造假车祸,成功拦住他,然后近距离、毫无预警地朝他开枪。我们只能庆幸,因为对方仅仅是警告的意味浓厚,要不然那两枪不会是朝大腿和腰间这么仁慈,而是直接对准脑袋和心脏,毙命了事。」
还能呼吸吗?
袁静菱不太确定,只是胸口突然疼痛难当,那充满恶意的捏掐让她的心脏瞬间缩紧,血液爆窜。
什么话也说不出,甚至连一点点的声音也挤不出来,即便全身正因那件可怕的事件而痛得要命,她也没办法叫喊,只会瞪大双眸、傻了般死盯着面前优雅的女人。
何庆茹温雅地扬起嘴角,在喝完整杯的红茶后,终于慢条斯理地启唇。
「你对他而言,是一项必要的存在,像空气、水、阳光那样,早就融进他的血液里,和他密不可分了。在他心目中,你是无可取代的,所以小菱……」她正了正神色。「我想请求你一件事。」
她眉眸一轩,静待着,迷惑的颜色深浓不退。
何庆茹徐声又说:「你能不能跟他说,要他回来『义鹏电子』?他是适义唯一的儿子,适义很爱他的,只是他们父子两个之间横着太多的问题,彼此都不愿向对方低头。适义他外表像个好好先生,其实骨子里也倔得很。你不晓得啊,当克鹏那晚躺在加护病房里开口求他,请他无论如何要找你,把你留在台湾时,适义脸上的表情古怪得教人心痛,像是有些欣喜却又有些难过,知道儿子愿意在自己面前放软姿态,但却是为了一个女孩儿,我想,适义他无论如何都会感到落寞吧……小菱,你能跟克鹏谈一谈回『义鹏电子』的这件事吗?」
「我不会回去。」
楼梯口传来沉而清明的男性嗓音,带着执拗和隐忍得不太好的气愤,密密扫射过来。
袁静菱侧眸回望,心脏震了震,模糊想着——
他肯定是刚醒过来,而且没去厨房觅食。
因为,陆克鹏的脸色奇黑,臭不可挡。
第十章
陆克鹏醒在浓郁的食物香气里。
有人参淡淡的苦味和枸杞的香甜,还有八角、辣豆瓣酱、花椒的辛辣味,很香,很诱人。
他眨眨眼,人还没完全醒透,肢体己像被扯着线的傀儡,翻身,慢吞吞坐起,两只大脚丫蹭蹭蹭地蹭进室内拖鞋里,再慢吞吞地循着香气走出房门,走过客厅,来到开放式厨房。
打开闪着保温功能灯的电锅,是党参枸杞鸡,鸡肉浸润在澄黄色的汤汁里,酒红色的枸杞飘浮着,看起来好吃到不行。
这下子真是醒了
他咧出一个无声的笑,要拿碗和大汤匙来舀,发现焖烧锅很安静却又很显眼地摆在那儿,他挑眉,掀开顶盖再揭起里面不锈钢的锅盖,辣香气味扑面而来,带筋牛肉在里面颤动着。
呜……肚子饿有美食吃,还有比这个更感动的吗?
爱吃不怕烫,他直接用手指捏一块往嘴里塞,边咀嚼边「唔唔唔」地发出好吃声音,然后拿碗,发现太小了,再换一个宽口大碗公,先朝那锅牛肉进攻。
他边吃边走到客厅,满足的嘴角在瞥见玄关处那双秀气低跟凉鞋时往上拉得更高,至于另一双瞧也没瞧过的中跟名牌女鞋……家里有客人吗?
疑惑地淡蹙着眉心,视线瞄向二楼,不知为何有股说不出的不安感,他迅速解决掉大碗里的食物。
他放轻脚步上楼,爬到三分之二时就听出那女音是谁了。
「我不会回去。」
此时,他冷着嗓音重申,超级火大地瞪着何庆茹。
后者苦笑了笑。「克鹏,我只是想——」
「你想什么不干我的事,也请你别来干涉我的事。」他曾受过伤的下颚此时深深一捺,因为绷得太紧了。「出去。」
袁静菱皱着秀眉,站起来挡在他们之间。
「陆克鹏,你有必要这么凶吗?」她习惯连名带姓唤他,但平常温声喊他跟现在被惹恼的喊法一听就知道不同。
陆克鹏突然一把将她拉近,冲着已拾起小提包站起的何庆茹下最后通牒——
「请你出去。」
虽然加了「请」字,却大有一副对方如果赖着不走,就别怪他亲自动手把人拎出去的气势。
「庆茹姨你留下。」袁静菱也被激出火气了,小脸仰得高高的。「你不能赶走我的客人,是我请她进来喝茶聊天的,我是主人,我高兴谁留下就留谁,你如果不爽……可以避开。」
避开?
她要他避开?!
陆克鹏觉得自己被「欺负」了。
那个不该出现在这儿的女人嘴角微勾,偷偷在笑他,而被他握牢小手的这个女人脸蛋胀红,向来温柔的眸底迸出小火星,正在对他发脾气。
她们一起排挤他、欺负他!
可恶!她干么跟外人联手给他难看?
难道……她难道不知道他会有多受伤吗?
袁静菱要他「避开」的话一出口,其实就后悔了,因为他的表情突然沉郁下来,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而她有多对不起他似的。
放掉对她的箝握,他一句话也没说,掉头就往楼下去。
「陆克鹏!」
袁静菱心窝抽紧,哪里顾得了家里还有客人,连忙跟着下楼。
大门刚刚被关上,她赶紧推门跑出去,看见他已经跨坐在自己那辆黑得发亮的重型机车上。
这阵子他都骑自己的「爱驹」乱窜,往来工业区的车厂和河内市区,有时载着她出游,连昨夜跟女厂长「尬掐」到人家的零件厂,也是飙它。
他插入钥匙,准备发动引擎,一只小手压在他大掌上,硬是不让他转动钥匙。
「放开。」他磨牙。
「不放。」跟他卯上了。她眼睛水亮,语气紧张。
「放开!」
「我不——啊!」坚持不放的结果,是她不自量力的小手被甩到一边凉快去。
这会儿,换袁静菱感到很受伤。他没有弄疼她,但排斥的动作却像在她心上割过一刀。
引擎被启动了,他抿着薄唇、眼中透着戾气,强迫自己不去看她,油门一催就要往小巷道骑去,一道珍珠白的身影蓦然从旁边切入,挡住那条仅能容两人擦身而过的狭长小巷。
陆克鹏大惊,紧急煞住,吓得他脸色惨白,忍不住破口咆哮——
「你干什么?!找死吗?你你……你不要这么欺负人!」
「你、你不能骑车乱跑。」尤其不能在这时骑车,他正在气头上,一脸非善类的表情,她怕他不小心摔车,也怕他气到又要找人打架。
「是你要我避开的,现在又不让我走,你……你闪开,不要挡着车头!」
「我不闪。你不要骑车。」她一夫当关地阻在那儿,似乎也吓到了,小脸跟他一样苍白。
陆克鹏心情大恶劣。
避开就避开,他都听她的话乖乖避了,她还想怎样?
不要骑车吗?好啊,他不骑可以了吧?
粗鲁地关掉引擎,像是跟那辆机车有仇似的,他狠踢停车杆,把它斜斜停住,然后跨下车座,走向伸长细臂、犹然未动的袁静菱。
「你——」来不及问话,她的腰被男人的大手合握,下一秒,她整个人就被拾高、搁到旁边去,让出通道,好像她轻得连根羽毛都不如。
陆克鹏头也没回,一句话也不说,昂首阔步地走出小巷。
袁静菱在原地怔了好几秒,直到男人背光的身影就要走到外头大街上、浸浴在午后阳光里,她才猛地回过神。
陆克鹏……她在心里唤他,眼眶温热温热的。她不是故意跟他吵架啊!
她不要跟他吵架!
不要啊!
轻叹了声,她追上去,主动地、出其不意又有点黏人那般地勾住他的臂膀,不许他甩开她。
他要走,那她就陪他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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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克鹏没有甩开她。
事实上,臂弯被她一勾,那软软香香的身子挨得这么近,她披散、拢在后头的长发仿佛也飘到他身后般,拂着他僵直的肩背,柔软拂过,拂得他一把火被「逆」地倾盆浇熄,哪里舍得甩开?
他只是不说话,往前迈大步,一直走、一直走,走离大教会闹区,经过外国背包客、观光客和当地人聚集的摩卡咖啡馆,再转向走到「还剑湖」去。
他绕着湖走,一会儿湖中的「玉山祠」和「龟塔」在他左手边,一会儿又在他右手边。很多人也绕着湖慢跑、散步、在湖边活动。他没去数到底走了几圈,只是越走步伐越小、速度越慢,不再像行军似地大步走,他也散步起来,和心爱的人。
「我们把室内拖鞋穿出来了。」他突兀地喃出一句。那感觉很像大茂黑瓜罐头的广告,老夫老妻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