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变-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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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轻轻地唤了声“爹”,没应,我的心顿时被一股不祥的预感揪着提到了嗓子眼儿。我颤抖着声又叫了声“爹,你说说话,别吓我啊~”可还是没有应承。
我大着胆子迈过门槛,侧着身子挪到跟前,伸手去试了下鼻息——气息全无!我惊得魂飞魄散,好半天才“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哭声引来了邻居。俗话说得好,“远亲不如近邻”,真是一点错都没有。从前被我捉弄过的邻里乡亲此时都宽容热心地伸出了援手。伙计也不计报酬忙里忙外、跑前跑后地帮着料理后事。
老爹的离去让伤心欲绝。一直以来,他都是我的依靠、我的天,给我关怀给我爱。我以为他是长生的,会一直陪伴在我身边,从没想过有一天他居然会离开,而且还离开得让我如此触不及防。
然而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我白白受了他十年的恩惠,非但没给他尽过一天的孝,没有兑现诺言,给他养老,还活活地把他给气死了。我唯一为他做的,就是给他送了终。伙计和邻居帮着给老爹安了葬,我做了孝子,扛了灵幡。可那又有什么用呢?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宁愿永远没有那一夜。
老爹是被我害死的,这成了压在我心底的石头,无时无刻不折磨着我,让我痛彻心菲,喘不过气,开心不起来。
那妇人说的没错,我就是个白眼狼、是个祸害。至于妖精,我想我不是。妖精不是应该会法术的吗?如果我是妖就好了,那我就能把我最亲的老爹起死回生了。可惜我不是。
方丈给老爹做了场法事后就把我带到了山上。从此,这古刹里便多了一个沉默寡言的小沙弥净心,而没了那个顽劣不堪的陈雷生了。
我开始自闭,不再张口说话,也不笑,每天都扯着方丈的衣襟,跟在后面。方丈也不嫌烦,总是牵着我,走哪都带着。有时,别人会用怜悯的眼光看着我,跟方丈说“这孩子不会是被吓傻了吧?”每到这时,方丈就会把我揽到怀里,摸着我的头说:“谁说的,这孩子心里明白着呢!”是的,我是心里明白着呢,我要跟住了方丈,怕他哪天也一个不小心没了,那这世上就再没有疼我的人了。
。。。
第四章 梦
寺院,我从来没把那里当成我的永久居所,因为僧人们信奉的那些并不是我的信仰。不明白他们每天对着神像顶礼膜拜的能有什么用,难道给那些神像磕磕头,老爹就能活过来吗?不能!我试过,所以我知道。
方丈有时会被人请去做法事,我就跟在旁边打下手。每到这时我心里就觉得好笑,一个老和尚念那些经能有什么用?难道真的能消灾解难或超度亡灵吗?那大家每天念念经就好了,可世上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的苦难?可如果只有方丈念的经管用的话,那方丈岂不是法力无边了吗?可和他朝夕相处了那么久了,除了有着一颗慈悲心之外,并没看出他有什么过人之处啊?在我眼里,他只是一个活生生的与普通人无异的逗比慈祥小老头。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想的。也许只是因为他是个好人,所以大家是在借这个由头给庙里捐钱,以便让他生活得好一些?
虽说我不信方丈那一套,但这并不妨碍我们之间的感情。我相信他是这世上除了老爹之外最疼我的人。
就这样,我和方丈同吃同睡了有一年的光景,几乎形影不离。只有在方丈午睡的时候,有时我会一个人溜去后山,坐在悬崖边上望着远处发呆。
那里很僻静,没人打扰,我会坐在那里想老爹。虽然他老老的,一点都不帅,可却让我感到温暖。我不是一个不知好歹的人,知道谁对我好。有时,想着想着就流了一脸的泪。爹,我对不起你。
这天中午,我坐在悬崖边上正发呆,突然一只如手掌般大小的蝴蝶闯到我的眼前,飞舞着不肯离开。这蝴蝶色彩斑斓,尾翅上还拖着长长的小飘带,上面两只大大的眼睛一样的图案随着翅膀的扇动变幻着炫丽的色彩。这么漂亮的蝴蝶是我从未见过的,我一下就被吸引了,忘了自己是在悬崖边上,伸手就去抓。然而那蝴蝶却没那么老实,扇动着翅膀忽忽悠悠看似缓慢却实际上非常灵活地避开了我的抓捕。而我由于用力过猛,一头栽了下去。
听着耳边呼呼而过的风声,我发现自己出奇的冷静,居然没有害怕,甚至一个想法愉快地从脑际滑过——爹,我来看你了。我闭上了眼睛,安心地期待着触地的疼痛。
然而,预期的痛感并没有出现,伴随着“噗通”的一声,我的身体被冰凉的水浸透了。还没反应过来,嘴里就被灌进了好几口,耳朵里好象也进了水。身上很疼,但肯定不是被摔成肉饼、骨头尽碎的那种痛。因为,在灌进水的瞬间身体已先于意识开始挣扎扑腾起来。我鼓着腮、闭着气,瞪大了眼睛。周围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什么都看不到。我手脚乱蹬,拼命想浮出水面。本来是有点成效,已经能感觉出身子向上了,可突然水里有了一股强大的吸力,把我往下拽,我的身体顿时不听使唤地往下走。我惊骇得一张嘴,一串气泡就跑了出去。我赶紧闭上嘴,心说,我要撑不住了!
坠落的时候我是闭着眼的,当时一心求死,也没想到下面是这么个情况,否则深吸口气,还能多撑会儿。而这会儿,一番折腾后,胸腔里本来就没多少存货的空气,已所剩无几。我只觉得胸腔憋得巨痛,大脑渐渐混沌空白,我要窒息了。
这时,一些乱七八糟不属于我的记忆的画面飞速在脑海中闪现。我看到乌云压顶,一个个霹雳咔嚓咔嚓从天而降,划破天幕。一个白衣少年在山上狂奔,躲避着闪电的袭击。真是奇了怪了,那闪电象长了眼一样,专门往他身上劈,而每次都被那个少年险险地避开。再看那被霹雳击中的地方,无不是树木尽断,蹿起的火苗很快被大雨浇灭,留下一片焦黑的痕迹。我看得心惊肉跳,直替那少年捏了把汗,竟不自觉忘了挣扎,放松了身体,任由水流把我往下带。
意识涣散之际,眼前突然一亮,明晃晃的,把我本已放大的瞳孔晃得猛地一缩。身子激灵地抽了一下,忍不住用手去挡。就在这时,我看到一张巨大苍白的人脸陡然出现在眼前,鼻子都快和我的鼻子对上了。我“啊”的一声惊呼,仅存的一点空气化作一串气泡咕噜噜地升了上去。
就在我以为自己从此要和这个世界说再见的时候,意识仿佛象被什么东西大力吸走了一般,忽悠一下,猛地醒转过来。再定睛一看,竟发现自己还坐在悬崖边上。
我象安了弹簧一样蹦了起来,倒退了好几步,然后瘫坐在地,双手扶胸,大口大口地喘息,浑身抖如筛糠,嘴里不停地喊叫,我吓坏了。
刚刚是怎么回事?我不是掉下去了吗?我是怎么上来的?那张大脸是什么?我是睡着了做梦吗?我低下头打量自己,衣服没湿,难道真的是做梦?那感觉也太真实了!
我想站起来,可腿是软的,根本没了力气。我想爬过去,往悬崖下看看,又一时没那个胆量。我好怕从下面会突然冒出那张苍白的大脸来。
。。。
第五章 重回梦境
我的喊叫声引来了找寻我的僧人,他们看到我的样子都被吓了一跳。方丈三步并做两步,上前一把将我拉起揽进怀里,紧紧地抱着,抚着我的头说:“乖孩子,乖,没事了没事了,是不是睡着魇着了?摸摸毛,吓不着。”
虽然我已经被削了发,没了头发,可方丈还是总好这样安慰我,所以我心里一直认为方丈其实就是个逗比。我始终觉得他老人家很擅长演戏,在别人面前一付得道高僧的模样,跟我单独在相处时就变成了一个十足的老顽童。不过,老顽童的怀抱此时给了我极大的安慰,过了半晌,我终于抽泣着平静下来。
方丈见我没事了,便让人抱着我往回走。伏在僧人的肩上,看到西沉的太阳我才发现,原来已经是黄昏了。心中不禁一凛,刚刚明明只是一会儿的功夫,怎么实际上居然过了这么久?歪头再看走在一旁的老方丈,竟有了恍如隔世的感觉。
回到寺里,吃罢晚饭,方丈特意差人给我熬了碗安魂汤。我不爱吃药,可方丈说我鼻梁发青,一看就是吓得不轻,一定要喝他秘制的安魂汤,否则晚上要睡不安稳了。想想那张大白脸,只觉得身上一阵恶寒,一个激灵打出,激得浑身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用手使劲搓了两下,赶紧端起碗一口气把汤喝干了。
当晚在榻上,躺在方丈的怀里,被他老人家一下一下的拍着背,我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恍惚间好象又去了那个山崖。这次有了心里准备,没有那么害怕了。我深吸了两口气,便一头跳了下去。这次我是睁着眼的,我想要看清楚周围的一切。
开始时还能看到周围因我下落太快而连成线了的景物,可很快就坠入一片浓雾之中。这浓雾将我包裹,什么都看不到了,只能听到耳边的风呼啸而过,鼓噪得耳膜生疼。约莫有半柱香的功夫,“笃”的一声落水了,这次还是没来得及多吸口气。
水里依旧漆黑一片,只是没了之前那股强大的吸力。我屏息扑腾着正不知该往何处去,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咯咯的笑声。我忙要转身,却哪里还转得动,身体竟不知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用手去摸,居然是被圆滚滚遍布鳞片的东西五花大绑了。那粗度感觉我抱都抱过来,当即吓了一跳,是蛇吗?可什么蛇会这么粗?
一意识是蛇,我立马就象根棍儿一样立在那儿,不敢动了,生怕它把我当成食物越缠越紧,然后把我弄死了吞到肚子里。我一动不动,屏着呼吸,只有眼睛象个猫头鹰似的,左右扫视着。我实在是不想稀里糊涂的,想要看个清楚,死也要死个明白。
渐渐的,感觉那东西松了力道,无声无息地在我脸上蹭了蹭,蛇信儿一样的东西在脖颈处扫了几个来回,便一圈圈地松了绑,似乎打算放过我了。我暗吐一口气,心说,好险。
正庆幸着,腰上猛地一紧,那厮竟用尾巴卷了我飞快地向下游去。这家伙个头应该不小,速度又快,击起的水流十分湍急,把我冲得上下身以被它卷住的腰部为中心,向后猛地一仰。我慌忙奋力挣扎着扑在那厮身上,俯下头,死死地贴在它的身上,抱紧。太突然了,要不是我反应快,估计就要被那水流拦腰折断了。
这畜生游得太快,水压得我根本睁不开眼,只能听着耳边的水流湍急而过,鞋子好象都被冲掉了。
游了好一会儿,那畜生慢了下来,接着我被“啪嗒”一声放在了地上。没错,不是扔,也不是甩,我是被放在地上的,“啪嗒”,是我湿漉漉的衣服触地时发出的响声。
我睁开眼,发现所处的是一处洞窟,周围到处怪石嶙峋,石壁上有东西闪闪发亮,不知道是不是什么宝贝。远处,乳白色的石柱、石笋丛生,很是好看。我活动活动手脚,还好,还都能动,除了有点疼,没什么大碍。
不知为什么,此时我的心却是安定的,没了害怕的感觉。甚至开始脑洞大开地想,那畜生不吃我,把我放到这儿来干嘛?难道这里是它的家,它寂寞了,找我来做玩伴?
正想着,身后哗啦啦的水声伴着窸窸窣窣爬行的声音把我的视线拽了过去。不看不要紧,我被骇得连忙靠紧身后的一块巨石,捂着嘴巴不敢出声。好家伙,一条腰身有水桶粗细的赤红大蛇正从中钻出往岸上爬,光那头就足有车轮般大!
那大蛇蜿蜿蜒蜒地上了岸,竟有百来丈长!那鳞片上闪着红光,随着身上肌肉的收缩舒展或明或暗,竟似流动了一般,有如一条巨大的火龙在向前漫延。我靠着石头,惊讶得嘴巴大张,估计都能塞进一个鸡蛋了,简直不能呼吸。
那家伙好似成竹在胸、能掌控一切的样子,一点都不怕我跑掉似的不紧不慢、悠哉悠哉地吐着信子往我这边爬来。我的心顿时如擂鼓一般,咚咚咚,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了。可脑子里居然还想着,这舌头这么大,要是割下来都够我和老爹吃个一年半载的了。我也真是服了我自己,这时候还能想到这个。
那大蛇不紧不慢地向我靠近,突然立起了头颈,身子躬了个弯,探下头俯视着我,一张大脸赫然出现在眼前。我这时才惊异地发现,那大脸原来并不是真的人脸,而是那畜生脖颈处花纹构成的图案。只是实在是太逼真了,任谁乍一见都会被唬住。
我屏着呼吸,怕它感受到我是个活物。过了好一会儿,我这里憋得肺都要炸了,可它还在那儿不紧不慢地端祥着。正当我憋得真翻白眼眼看要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