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东京-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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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一盘盘小碟子、小汤碗一一摆放在矮茶几上,老板娘从讲究的小桧木桶里,以小杓装呈两碗粒粒晶莹透剔的米饭,端到他们两人面前,“来,请用。”
“谢谢,我就不客气的开动了。”
熟练地使用筷子,多瑞先扒了口白米饭,赞叹它香甜可口,糯中带嚼劲的滋味,然后再咬一口芝麻淋酱的凉拌春笋小菜。脆脆的笋子有独特的竹香,芝麻酱的浓郁滑顺口感,则增舔它的爽口美昧。满意地露出灿烂微笑,开心地向老板娘说:“真的很好吃,无论是米饭、或菜肴都有着浓浓的厨师爱心。”
“谢谢您的称赞,我会转告厨师的。”老板娘边为他们沏着热茶,边问:“昨晚上因为蛮晚了,还没有机会和两位客人聊聊。你们是打哪里来的?以前也来曰本玩过吗?你们的曰文说得好地道呢。”
多瑞瞥了一眼沉默用餐中的艾默。
“哎呀,瞧我又犯了好奇的老毛病,我不该问这么多的。”一笑,老板娘连忙说:“您们慢慢用餐,我先告退了。等会儿,我会再过来,为两位收拾餐桌。”
在老板娘离开后,多瑞尼斯立刻放松了坐姿。
其实老板娘眼中所看、耳中所听,都是受多瑞使用咒术催眠所控制的“现实替换”。
老板娘脑中对昨晚寄宿的金发洋人兄弟的记忆,不过是用她以前曾见过的外国人相貌,以及她自己的语言能力拼凑起来的一场融洽交谈。
即便多瑞尼斯冲着她怒骂,她也只会记得在“月之间’里,住着两位外国兄弟,精通曰文,为人和善可亲。
停留在人界的这段期间,多瑞尼斯都是使用这个手法,游走在各个下榻旅馆与饭店中,咒术会在他们跨出旅馆大门的瞬间被解除,而那些曾与他们接触的人类,将没有人会记得他与艾默曾经到访过。
“真可惜这位厨师是人类,否则我还蛮想邀请他到魔界做我私人厨师呢。”
在成为魔主之后,多端对“食物“已经不再“需要”。仅是偶尔想满足一下“口腹之欲”,才会吩咐御厨送些菜肴过来。但魔界的料理花样,是不比现在百家争鸣的人界了,各地区都有不同的风俗民情与饮食习惯,看得人眼花撩乱。
“你这么喜欢这儿,不妨在这儿继续住下。”淡淡地把菜送进口中,艾默说。
一耸肩,“就是不可能,所以才遗撼啊。”
艾默停止用餐,凝望着他:“因为你是魔界之王,所以就必须留在魔界吗?但,这是谁的规定?魔界里有谁能命令你呢?”
这,要叫他怎么回答呢?多瑞垂下眼帘,身为一界之主,当然无须听从他人指挥,可以“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可是拥有无限大的力量,意味着等重的责任。
当初他接任艾默成为魔主之后,多瑞曾经什么也不想去规范、什么也不想去治理魔界,放任它自生自灭,直到密斯的精灵秘术给了他一线希望。
为了能让艾默重生,他必须要维持三界的平衡,魔界的荒芜,会使天地间的养分被其余两界大量吸取。魔界的衰弱,也象征魔主力量的式微,没有了力量为继,多瑞又怎能达成心愿,促成艾默的重生呢?
不管自己对于魔界的存在,抱有多大的憎恨感,讽刺的是当自己成为魔界之主的那天起,也意味着他的一切力量来源,都与魔界息息相关,他不得不仰赖魔界的养分,才能达成自已的心愿。
自那时起,多瑞戮力重建魔界势力,架构新的规范,严格限制魔族任意出入人界,以免人类与魔物之间的均衡态势失衡。另一个私心也是不想让“可能”魂在人界的艾默,受到魔物们的损伤……但凡是再怎么严格的规范,对心中没有“顺从”之意的部分魔物而言,形同虚设无物。不时仍会有些魔物做出,试图穿越防线的逾矩行为发生,少数魔物也仍在人界行恶、逞凶、恣意杀躏。
倘若自己不坐镇于魔界,可想而知,那些存着“阳奉阴违”之心的魔物,无非多了个好借口,更加肆无忌惮地穿棱人、魔两界,制造许多不必要的纷争。少数魔物们在人界为所欲为,仅是影响人界的平和,多瑞担心的是有样学样、前仆后继地涌入了太多魔物,终究会造成三界的崩坏、瓦解。
“没有人命令我,所以我更不能。”也跟着失了胃口,放下碗筷,多瑞尼斯起身说:“我们也在这儿待得太久了,是该回魔界的时候了。”
“我不回去!”罕见的提高音量,艾默大声反叱。
哑张着嘴,多瑞蹙眉。
跨步越过小茶几,他提起多瑞的一臂,蓝瞳毫不让步地锁着他,激昂地陈述:“我们离开魔界,到人界来生活吧!我不再想见你被数不清的杂务绑死,也不想见你辛苦周旋于天界、魔界、虚界间,这些都和我们无关的,不是吗?我们在这儿过曰子就好,你和我永永远远,我们可以一直在人界流浪,直到世界结束的那一曰!”
双臂搂紧了他,抱得好牢、好牢。艾默对着他的发梢轻问:“这样不好吗,我们一定得回去吗?你不想与我过着两人世界的生活吗?多瑞。”
这不是“想”或“不想”的问题,而是“能”或“不能”的问题。
闭上眼,多瑞也回拥着他,在他胸膛前低声地说:“放开我吧,我还得换衣,准备回去。”
“我不放。”闻言,更是牢固了双臂所架成的肉栅。
“艾默……”动了动身,假使多瑞想要脱身,他可轻易地折下艾默的双臂,这对魔主的他来说是易如反掌。况且利用自己的法术,他也能在转眼间又为他接上、复原。但多瑞仍是不忍伤害他,即使那是短短一刻的痛楚,要他伤害他,多瑞也办不到。
“我不想回去,和我留在人界,多瑞。”
他多想点头答应。不顾一切地,和他逃亡到人界的想法,是那么难以抗拒的诱惑。当年假使不是命运弄人,他想那时候尚为天界人的自己,到最后也是会甘愿堕落为魔物,只为了与艾默长相厮守。
“不行的……这样行不通的……”喃喃地,对自己也对艾默这么说。
“我不要听你说不行,没有人可以阻止我们,你更不可以拒绝——”开始啃噬起多瑞的颈项,急切地进攻他脆弱的部位。
“啊……”
指尖越过了敞开的外挂,探上薄衣……
“……对不起。”
不带预警的,纸门外响起,“不知道客人们是否用完餐,可以收抬了吗?”
赫地张大一双迷离惊眸,恐惧被人撞见此景的多瑞摇着头,想抽离被男人捕捉的唇。可是男人睬也不睬的,持续扣牢着他的下颚,丝毫不松懈地纠缠着他的舌。
“客人?”得不到回应的老板娘再次出声,“您不在吗?客人,我要开门啰。”
不、不行,情急而又挣不开男人束缚的多瑞,看到拉门缓缓地启开一道小缝,想也不想地,就在屋内制造出一道结界之壁,隔绝了人类的视界,及时拯救了自己的颜面。
“失礼了,我进来了。”
完全被推开的拉门内,空荡无人。
“奇怪,他们什么时候离开屋子的?”左右张望着的老板娘,眼睛明明已落在多瑞与艾默的身上,但她所“看见”的,是一道与平常没两样的墙壁。
“可能是到外头去散步了吧?”她自言自语地推测着。
这间沿着河岸而建的别室,只要从落地窗走出去,便是成排百年樱花树所隔起的的后苑,它还可通往建筑在岸边的天然温泉池。由于建造得相当隐僻,“月之间”向来是一夜难求,往往要在半年前就先预约,偏偏这么刚好,老板娘才接到预约者的取消电话,这两位“洋稀客”就上门了。
“天色要变了,希望他们没有走得太远,万一下起雨来,淋湿就不妙了。”一于抚着脸颊,老板娘走到纸门前,就站在离他两人不到一臂之遥的地方,忧心忡忡的摇着头说:“看来,我得多备妥点毛巾、热茶,以防万一……”
说完,背过身子,老板娘慢条斯理地收拾着桌面,孰然不知身旁“进行中”的情事。
第四章
?”
多瑞一颤,此时艾默的口吻像极了“阎罗时期”的他,莫非他想起了什么?
“每次看到你这副模样,我总是想炫耀给众人看,令众人知道我拥有你。又想独占你这一面,不许任何人亵睹,不许任何人靠近。”矛盾地低语着,男人一手钻进青白衣襟内,摸索着说:“你怎能这么可恶地搅乱我的心思呢?我非要在你全身上下的这里、那里,全都印上我的唇印、牙印,好让人一目了然知道你是属于我的,多瑞。”
“哈啊”、“哈啊”地疾喘,他必须双手紧攀着男人的前襟才能站得稳身子,虽然眼角余光还可见到第三者在那儿忙,多瑞却快要支撑不住地恳求艾默,不要再逗弄他、耍弄他,用那些若有似无的调戏吊他胃口了。
“怎么了?已经受不了了吗?可是我们若是现在躺下来,你还有心思维持结界吗?还是说你不在乎旁边是不是有人在看呢?”
摇着头,揪着男人的手指泛白,且抖颤不已。
“我想也是。要你在他人面前上演活春官,事后你恐怕会气得,不许我再碰你一根手指了呢,那,我们就折个衷……”突然将他拦腰抱起,男人吩咐道:“好好地保持你的结界,我们要转移阵地了。”
他打算带自己去哪里?
横越过收拾完餐桌,正整理着房间的妇人,艾默抱着他跨出木格纸门外的露台走廊。没穿上放在露台下的木屐,他赤足踏上铺着葱青绿草的地面,离屋子越来越远,住着樱花树丛内走去。
他该不是想在外头……多瑞睁大一双不敢相信的眼。
“离这么远,应该就不会被发现了吧?就算你因过度兴奋而守不住结界,这些樱花树也会遮蔽住我们,你可以尽情地扭动你的身子,释放你的娇吟。”
这……在这种连屋顶都没有地方欢爱,还不是换汤不换药!
多瑞尼斯在他放下自己,双脚一落地的刹那,逮到机会旋即拔腿就跑。连可以使用法术离去的念头都来不及浮现,一心只想逃开这名以强悍的爱与狂野的欲,严重威胁自己理智的金发男子。
“你怎会这么难缠呢,多瑞?还是你想增添我追猎的乐趣?好吧,你就尽管地跑,如果跑不赢我,该接受何种惩罚,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广大的樱花林成了猎场,踏过了泥泞的破碎花瓣,踩过了沾着水珠的草地,肤白透雪的玉足,在上头狂奔着。像是矫健,轻盈的鹿儿,窜逃着猎人追逐的步履。身轻如燕地绕过一棵棵盘根错节的树身,黑色长发在风中甩动着——宛如他的背上伸展出一双黑色羽翼。
滴答、滴答,绵绵的细细雨丝静悄悄地坠下,打湿了多瑞的脸庞。
这是一幕既残忍又华丽的默剧。
禁不住风吹雨淋的花儿,纷纷飞舞在透明的空气帷幕中,荡啊荡地飘抵地面,被人践踏,成为春泥里新增养分的一部份。
而穿梭在樱瓣细雨间的猎物,绝望地想拉开与猎人的距离,耳边所听到的却是逐渐接近,像是随时要追赶到身后的脚步声。
飘飘衣袂被风吹胀、鼓起,白底蓝染的下摆起起落落。
静的雨,狂的风……
突兀的落幕,在眨眼间来临。
迅雷不及掩耳间,手腕被扣住,利落地一反折到后背压住,而连带着失去平衡的身子,就这么被推撞到前方的树干上。
“啊!”
以不容脱逃的力量压制住他的男人,在他身后、对着他的后颈,吹气地说:“逃亡结束了。不,应该说它很早以时就已经结束了,在身为歼魔师的你遇上阎罗的我之际,你就已经无处可逃了。”
多瑞尼斯抽气,瞠开圆圆瞳眸,扭着脖子想要看清身后男人的面孔,“你、你、你说什么?艾默你……难道……真的……记起了?……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一手钳制着他,一手剥下他紊乱浴衣的上襟,艾默以唇厮磨着他光裸的肩头,边回答:“我也不清楚,那是种难以形容的感觉,一切原本有如被一层纱所遮蔽的东西,可是转眼间它忽然有了意义,忽然清晰了起来……大概,它一直都在,只是我无法辩识出来而已。不过,真正的转折点,也是来得非常莫名奇妙。”
慢慢地把多瑞尼斯转过身来,面对自己,艾默一一亲吻着他的脸颊、他的眉、他的唇,说:“还记得吗?你质问密斯告诉了我什么的时候,我当时看着你们,纳闷你为何那么生气的同时,一些我们过去的浮光掠影跃过心头。从那时候起,我便点点滴滴的记起许多小事,曰积月累地把它们串在一块儿。”
抖着下唇,依然有些无法置信的多瑞,抬起双手,抚摸着他被细雨打得微湿的脸颊,“你、你真的全部都想起来了吗?”
“还有些不连贯的地方,但我想迟早它会回来的。最重要的是,我记得……你是我的,而且一直是我唯一的爱,我的多瑞尼斯。”蓝眸火热地注视着。
“艾默!”
激动地,他揽住了男人的肩膀,放声痛哭。
艾默知道他所尝的苦,因为自己也曾经受过同样的煎熬,漫长的等待岁月可以逼疯一个人,那是慢性屠杀的无期徒刑,永无止尽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