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笙一梦+4番外 作者:芸生yuna(晋江2014-06-01正文完结)-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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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承轩怔怔地目送少女消失在十里长亭,身上似乎尚有她的余温,有些难舍的眷恋。
秦逸之找到萧承轩之时,他依旧一人盯着那无边的长亭尽头,微微发呆。秦逸之自是从未见过他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好奇问道:“殿下,那姑娘呢?”
“走了。”声线里带着落寞。
萧承轩有些意兴阑珊,未将这嬉闹的长街走完,便回府了。一路上,口中琢磨着“碧笙”二字,毫不厌烦。
不过,他未曾料到,这仄平二字,会一生镂刻心间,永不磨灭。
直至数十年后,萧承轩依旧记得,彼年上元,长亭街畔,少女红衣,清扬出声。
作者有话要说: 轩哥哥和碧笙的初遇噢~~~~浪漫的英雄救美。。
年少轻狂,谁能知晓日后长途漫漫。
想到以后要把他们虐来虐去,我就好难受啊啊啊啊啊啊~~~
☆、第五章 桑青情笃(一)
一年后,北国边陲桑青镇:
涌流的河边,有少女浣衣,轻快的歌声随着动作起舞。清冽的水源从远方漂流,拍打着浅滩的石块,泠泠响动。
碧笙学着浣衣女的模样,撩起裙缎,卷起袖管,虽是不会唱那些歌谣,却也笑靥婉丽地随着曲调轻哼。
六月和煦,日光映射在白皙的面颊之上,化作暖意点点。
她闭目仰头,未施粉黛的容颜清丽婉约,肆意的感受着山间谷风吹面,暖阳拂身。
温煦环绕周身,那些恍若隔世的回忆四散着蔓延开来。
那时,她的父皇还是宁国的皇帝,她的母妃也还活着。她与兄长生活在父母编织的梦境中,天真烂漫。
她时常想起,秋日的午后,他的父皇不顾君威,将她置于颈间,抓着她的小短腿,四处晃悠。笑声回荡在昔日红墙黛瓦的皇宫中,徒添了一丝和煦。
皇宫于他们,并非牢笼,而是一个温暖的家。家中父亲后宫无妃,一生一后。家中一子一女,构成一个好字。
可惜,梦境总有破离幻灭的一日。后来,她的父皇中毒身亡,母妃含恨辞世,她与兄长的家分崩离析。
温文的皇叔,以兄长年幼不能理政为由,荣登帝位。皇叔无子,便伪善地将兄长奉作储君,将她奉作公主。
但道貌岸然的面具总有揭露的一日,一切阴暗,必然曝光在烈日的洪流下。
她依稀记得,为了寻那只她养了三年的白狐,从挽霞殿一路追至鸿阳殿外,也是那次巧合,成就了她如今的流离转徙。
那日的鸿阳殿外,殿门紧闭,殿外却无一人看守。她不禁好奇的探头望去,幽暗的室内,隐约能瞧见一袭明黄龙袍的男人负手而立,身旁的属下一袭黑衣。
凑耳过去,她听清了她位极荣华的皇叔与属下的对话。
——那南景尧与南碧笙不能留。他日东窗事发,被他们知晓,他父皇的毒是我下的。那,后果不堪设想。
——属下明白。
——谁!
危急存亡的关头,白狐呜咽出声,她抱着它疯了一般地奔跑,紫堇宫装翩飞缱绻,发顶朱钗碰撞清脆,脑中晕眩摇摇欲坠。
从鸿阳殿到东宫,一路喘息。将一切告知兄长后,她低眸望向那只蜷缩在她怀里的小狐狸,而后泛出一抹无奈的苦笑。
她忘了,白狐嘶叫,特立独行。
而宫中豢养白狐的,唯有她一人。
兄长连夜派死士将她送出宁国,一行人马行至北国荀阳城时。三十黑衣骑兵一身戎装,刀剑出鞘,面目嗜血。
死士以命相搏,方将她送入城内。那些黑衣骑兵狠咬不放,幸得那位月白衣衫的大哥哥相救。否则,她早已不知魂归何处。
想起那位月白衣衫的男子,她有些心神微漾。那般和煦的体温,暖到几乎能够洞彻心底的寒意,让她眷恋着宁静。
只是,但她永世都不能忘却,那些暗黑的鲜血,那些灼热的温度,那些含冤的死士。她起誓,为了这些死去的亡魂,她定要好好活着,定要为了他们杀了南铎风。
后来,她四处流亡,逃至北国边陲,被桑青镇的村民所救。她一直隐姓埋名,默默无闻地在这里生活了一年。
一年里,她一直注意着宁国的动向,探听兄长的近况。幸好兄长无恙,否则,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活下去。
她亦听说,宁国公主南碧笙在外出礼佛的路途中遇刺身亡。听说,宁帝痛不欲生,痛恨自己没有照顾好兄长留下的孤女,并立誓要传位给兄长留下的独子。
百姓无知,自然都对宁国君王的仁义赞美有佳。而他们却不知道,皇宫幽暗,争斗丛生。今日皇帝能立誓传位给储君,明日,储君可以因病身亡,可以遇刺亡故,亦可以意图谋反。
“那……那是什么!”沉郁的思绪,被浣衣女惊惶的尖叫打断。
碧笙睁眼,刺目的光线让她有些缓不过神来。眼前陡然的黑暗,隐约中瞧见上流水源处,有玄黑的物体,伴随流水奔涌而下。
“啊!啊!”浣衣女们根本顾不上正浣洗的衣物,扔下捣衣杵,蜂拥着朝岸边跑去。
碧笙自然也被吓到了,甩下捣衣杵,赤着玉足,踏起清水涟漪,向岸边奔去。
那玄黑的物体,在顽石的阻力下,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漂流在浅滩处,分毫不差的定在了碧笙的衣盆旁。
隔壁王婶家的幺妹,嚷着童音呐喊起来:“那、那好像是个人!”
“不会死了吧?”
“哎哟,好可怕。”
“谁过去看看……”
“不去。”
“你去,你去。”
浣衣女围成一团,互相推搡着,面上有恐惧的神色毕现。
二胖家的媳妇最勇敢了,赤足踢踏着水花朝河里奔去。大家都以为,她是过去看看那人是否活着。
结果,她匆匆拿起自己的衣盆和捣衣杵便跑了。
浣衣女们都觉得那玄黑的人影应当是死了,不动了。都纷纷踏进水里,提起衣盆和捣衣杵便往家里跑。
原本一群人,跑得只剩下她与王婶家的幺妹。她们不是不想跑,只是,那玄黑的人影离她们的衣盆太近,她们没法跑。
幺妹没了衣服不好向王婶交代,而她没了衣服,便没得穿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没了动作。
最终,碧笙大着胆子,拉着幺妹的小手,朝玄黑的物体旁走去。温吞的河水,因着心底的恐惧,竟让她觉得隐隐地发寒。
如幺妹所说,凑近了一看,果真是个人,还是个男人的身形。她鼓起勇气,用力拉扯着玄黑的衣物,将男子翻过身来。
“幺妹,这人死了吗?”她紧闭眼帘,微微瞥过脸。
“碧笙姐……我不敢看。”幺妹背对着她,话音里带着哭腔。
碧笙深吸一口气,微眯着的双眼,裂开了一条缝。
一睁眼她便陷入震惊,水里男子熟悉的眉眼,煞白的面容,不禁让她喃喃出声:“大哥哥……”
猛地俯下身,不顾被水流冲湿的裙摆,探手去寻他的鼻息。
鼻息微弱,但温热的体温兆示着他还活着,悬着的一颗心缓缓放下。
此时,随着碧笙的动作,幺妹也睁开了眼,水灵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水中男子,赞叹道:“好生俊美的小哥。”
碧笙自水中匆忙扶起男子的臂膀,湿漉漉的水滴落在她的肩膀之上,化作暗渍点缀。
“幺妹,帮我一把。”
幺妹闻言,抬起男子的另一手臂,比碧笙还瘦小一截的身子看起来着实有些吃力。
碧笙和幺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男子扛离了浅滩。
碧笙顾不上男女之礼,想帮男子将外衫除去,避免着凉。结果,幺妹脸上立刻闪现两朵红云,背对着将微红的面颊埋入臂弯。
她戏谑道:“傻幺妹,是害羞了呀。”
“才没有呢。”幺妹捂着眼,羞的跺脚。
玄黑的外衫褪下,纯白的里衣被艳红的鲜血布满,许是因这河水的浸泡,血色渐淡,腥味浓郁的围绕周身,愈发怖人。
碧笙惊悸道:“幺妹!快去找大夫!”
幺妹闻言回头,那俊美的男子一身白衣染血,她从未见过那么多的血,眼前仿佛漫天漫地的都是血。
怔了一番,而后急急听了碧笙的话,跑向镇子里去寻大夫。
幺妹走远,碧笙为他揭去浸湿的里衣,男子胸膛之上,刀疤深浅不一,但已是痊愈的旧伤。鲜血汩汩乃是从他的腰腹间滚出,血滴顺着脊背滑落在岸边砂石上,瞬间凝固成血珠。
若是此刻她一人强行搬动他,只怕他的血会流的更快,更甚者可能会丧命。
但若是这样将他曝于岸边,只怕他本就虚弱的身子,愈发撑不下去。
为今之计,只能求助于他人。
大哥哥对她救命之恩,那时身陷危险,他不顾别人的劝阻救了她。而今,她若是不报,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她将黑衫白衣重新为他拢起,而后提起裙摆,疯了一般的朝最近的一户人家跑去。
桑青镇外住的都是些猎户之家,镇里人大多都不愿与这些猎户打交道。多半是因为猎户性情火爆,一句不合,便要以武力相交。
此时迫在眉睫,碧笙顾不得其他的,敲开了最近的一户人家。
“有人吗!有人吗!”
里头有窸窣的声音踏来:“奶奶的,谁啊?!”
粗犷的汉子浓眉大眼,胡子拉碴,一身虎皮裘衫,挠了挠不成形的零乱发髻,火气极大。
碧笙朝他俯首含腰,鞠躬恳切道:“大哥,打扰了,我兄长受了些伤,想请您帮忙抬一抬。”
“没空!”男子粗鲁的回答。
待到看清女子面容,他不禁怔了怔。
他乃是山间野夫,从未见过如此绝色,心底暗想,怕是沉鱼落雁也就是这般姿色了。
碧笙急促的告辞,毕竟多停顿片刻,大哥哥的命就多垂危一分。
“哎……姑娘等等,我、我有空。”男子豪放的声音响起,碧笙停下步子回眸朝他。粗野汉子麦色的脸上,有红晕隐现。
“那谢谢大哥了!”她俯身深鞠一躬,停顿间,复又蹙迫问道:“大哥,您家中是否有那搬运物什的车子,我兄长怕是禁不起扛了。”
“有有有,我、我这就去拉过来。”
不过片刻,汉子已将驮车拉来。随着碧笙的急切的脚步,他紧跟其后。
一路上,他一直急于介绍自己,只是老是结巴:“姑、姑娘,我名邵风,乃、乃是荀阳人士。”
路途本就短,待他一句话讲完,都快到滩边了。
心急的碧笙,指着岸边的一抹黑影朝他道:“就在那儿!”
邵风被碧笙焦灼的眼神又是迷得七荤八素,匆忙答道:“好、好。”
作者有话要说: 小轩轩与碧笙再次重逢~~~
作者君好高兴~~~~
又虐又高兴
☆、第六章 桑青情笃(二)
远滩的岸边,山群葱郁,流水轻缓,浪花拍打缘石淙淙而响。近岸处,一抹黑影缀于岸边,若是不仔细看,很难发现那是一个人。
碧笙焦灼地跑去,仰躺在岸边的黑衣男子依旧维持着原来的模样,毫无醒来的趋势。
她朝后方招手,眸底有掩饰不住的忧虑,蹙急地唤道:“邵风大哥,我兄长在这儿。”
邵风听见了自己的名字,不禁怔了怔。
他未想到,那天仙般的少女居然记住了他的名字,还唤得这般好听。霎时间,心神仿若清波荡漾,羞赧粗笑:“哎!”
碧笙将男子的衣衫拢紧,深怕衣衫下淌血的身子被发觉,从而生了事端。
“邵风大哥,麻烦了!”她语意诚挚。
“没事没事,小意思。”邵风自小便跟着父亲上山打猎,猎技纯熟,但这婉言之道,他委实不在行。
碧笙抬起水灵杏眸,朝向他:“邵风大哥,我兄长受了些伤,麻烦你当心些。”
“好。”
邵风蹑手蹑脚地将男子抬起,倏然感到有温润的湿意自手背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