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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变色龙终曲-第12部分

小说: 变色龙终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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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晓得是什么因素让自己察觉出异状,只能凭著最基本的认知判断,邬连环不会蓄意惊吓女孩子家。粗鲁归粗鲁,他的性格却是光明磊落。

    脑内轰轰乱叫的警铃突然拉响。距离暗巷的出口还有十几公尺,只要脚步够快,应该可以出奇不意地冲抵端点。她深呼吸一口气,凭直觉判断两人之间的远近──

    跑!

    对方察觉了她的意图。

    两串激切的脚步声同时划破宁静的空气。

    终点近在眼前地朝著灵均挥手,她一鼓作气,冲,继续冲──

    “啊!”一双瘦骨嶙峋的手爪快她一步,赶在终点的天光照露她的位置之前,揪住她的纤腰。

    “放开!放、放放──唔!”她魂飞魄散,被枯掌强硬地拖回巷内。

    一股陈年体味熏著她的嗅觉。

    不是邬连环。绝对不是。

    “妈的,贱人!”粗恶而沙哑的声音刺进她耳膜。

    “你、你要──什么──”她的发音部位完全罩在对方的掌握之下。

    “闭嘴!”歹徒发出冷厉的喝斥,掏出一方足以迷晕蚊蝇的恶臭手帕塞进她嘴里。“你终于落在我手上了。”

    “唔……”灵均无助地拿高钱包。

    为了两千元现金送命,不值得。

    “谁希罕你的臭钱!”锐芒四射的弹簧刀从他手中挥现,紧抵著毫无瑕疵的颈肤。“小婊子,老子先解决了你,再回头找那个大头呆的晦气。”

    她身旁符合“大头呆”称呼的男人,唯有邬连环。灵均霎时瞪圆了惊惧的大眼。

    “唔……唔……”虽然在唇齿被堵住的时刻发言,属于高难度的特技,她依旧想弄明白歹徒胁持她的理由。

    即使要死,也得让她当个明白鬼。

    “我和老弟原本可以全身而退,偏偏你们两个下等货没事充英雄。”流转著恶意的冷嘿声令人发颤。“好,你喜欢上报,我就让你出名个够。明天的各家报纸保证会出现你横尸小巷的新闻,可惜你再也没机会看到了。”

    灵均倒抽一口凉气。这串阴冷的口音她曾经听过,在银行,与邬连环一起,劫案。

    是了,身后的凶徒肯定是那天逃跑的第二名抢匪,张什么先的。

    “唔……”她开始猛烈挣扎,为自身的生命安全而战。

    “小贱胚,咱们下辈子见。”张阿先暴出大喝。

    弹簧刀的锋刃滑出致命的弧线,由左而右,狠狠地划向她的颈际。

    灵均不暇细想,霍地摔开被他擒拿住的皓腕,柔荑及时阻挡在利刃与颈项之间。

    “噢……”她痛哼出来。

    刀口用力切开吹弹可破的掌背。奔腾的血液寻著了泄洪的管道,马上涌溢出来。

    紧要关头已来不及照顾手伤。她的大脑自动重播军训课教过的基础防身术,脚跟往后端向凶徒的小腿胫骨。

    “哎呀!”张阿先没想到她犹能绝地大反攻,登时中标。

    溜!

    灵均察觉腰间的紧身箍松了咒,哪还有胆子耽搁,撒开腿没命地跑向巷口。

    奇的是,她并非投奔正前方的光亮点,反而掉头朝来时处冲回去。

    如此一来,男人的脚程自然比女人快捷,歹徒眼见机不可失,跛著脚步掩追而上。

    “救、救命!救人哪!”她掏出齿间的布团,尖喊著求援的讯息。

    然而这条小巷建造成约莫容两个人同行的宽度,原意只在提供两侧的电梯大厦做为冷气机排水、厨房滤油烟之用,并非适合行人往返的,寻常过客自然不会走进巷内。更何况,她的微音早被隆隆的中央空调吞没了。

    灵均疾喊了几声,徒然耗费自己的体力,却无济于事。

    身后的步伐一声声、一串串,拉近要命的距离。手背的血一点点、一滴滴,迅速流失她吃紧的体力……

    “小哑巴!”正前方的巷口陡地冒出第三抹暗影。

    她的生命猛然投射著光亮明灿的曙光。

    “邬、邬连……”灵均出气多、入气少,素来匀净的吐纳全然乱了调。

    邬连环觑见她指间流泄的鲜红色彩,一颗心彷若揪拧的刺猬。

    成吨的圈圈叉叉如子弹般炮轰出口,顷刻间污染了四只耳朵。

    “有种你别跑!”他指著蒙面凶徒的鼻子怒吼,迈开大步迎上去。

    天下人,谁不欺善怕恶?张阿先打住逞凶的足尖,迅速衡量己方的胜算。

    二比一,对方虽然被他伤了一个,第二名帮手的外型却是一人可抵两人用。他低头再打量自己发育不良的外型,立刻做出适切的决定──他徒具恶势力,却缺乏好体力,何苦挑中此时此刻挑战人类体能的极限。

    撤退!

    往前奔迈的双腿当下打了个旋,转身说莎哟娜啦。

    “SHIT!回来!有种留下来干架。”邬连环还有精神向对方叫阵。

    “别……别叫他回来。”灵均吓坏了。

    两条瘦腿终于支撑不住重担,软软地瘫倒向地面。

    “当心。”邬连环及时接住她的身体。

    白晰的凝脂俏颜蒙上一层惨白,惊乱、惶恐、得救、放松等诸般情绪同时交织在一起,浑然分不清她此刻的心情究竟如何。

    但,他可清楚极了自己的心情。

    “你疯啦?”凶恶的怒吼陡然扑向她的面门。“你以为自己入选奥运,正在比试女子百公尺短跑呀?”

    “我……我……”她的嘴唇毫无血色,才放松的神经立刻又回复纠结的紧绷状态。

    “你明明已经走往另一端的出口,还跑回头路做什么?闲著没事干,好心陪暗巷小偷锻链身体呀?”他瞄到她掌沿血流不止的伤处,又气又心疼。“你看看,被杀人蜂叮到了吧?活该,血流乾了也没人理你!”

    “我……我怎么晓得……”灵均平白生受了一场惊魂记,回头还要承挨他的暴龙嗓门。她也是出于关怀他的好心呀!“人家……人家担心你嘛!如果……如果你跟著进来……正面遇著了抢匪……而我一个人逃脱了怎么办?”鼻子吸了两声。“人家是一片善意……你、你干嘛对我……这么凶……呜……”

    两颗蓄圆的水珠子滑下容颊。领头的两滴泪之后,连绵著声势浩大的阵容。呜呜咽咽的哭声伴随著滔滔江水,转瞬间泛滥成灾。

    哗啦啦,水闸全部开启!

    打从脱离幼儿期,邬连环就没见过女孩子哇哇大哭了。这小哑巴也真可爱,明明自己能够脱险也就罢了,居然还担心他“落”入歹徒手中。那种三流痞子多来个两打半,他也没放在眼里。

    不过,他好像很容易逼哭她,该死!

    “别哭了!”巨灵掌一把将她捞贴进怀里。

    心底深处一个不知名的角落,缓缓沁流出温醇的浓意。每当她绽露深受委屈的神情,或者畅流两串清泪,他的体内便会自动发酵著如是的温存。

    邬连环细细品尝著这份韵味无穷的感受。

    这就叫“温柔”吗?

    因何独独为她而生?

    “嘘,别哭了。”他低声安抚,紧紧环拥著她的娇躯,粗重的劲道直如要将她揉进体内一般。

    说真的,他头一次遇著试图保护他的女人。这种感觉,不坏。

    况且,这也是他第一遭坐拥美女入怀,而回荡于心田的异样情愫却与肉欲无关。

    忽然间,他竟衍生一股……被“融合了”的心绪。暖洋洋的,说不出的快活……

    “有没有面纸?”她终于止住了泪,准备整顿仪容。

    “那是女人才随身携带的玩意儿。”邬连环抹去语气中的好笑意味,独留下娇宠。

    呼!某间餐馆的蒸气管路突然尖哨。

    “呀──”灵均脆弱的脑神经依然近似受惊的小鹿。

    警铃?他恍生一秒钟的晕眩。

    可不是吗?此起彼落的喷气哨音像极了变相的警铃声。

    他早就知道啦。举凡屈灵均所到之处,警铃一定会触响。

    这是邬氏独家发现的“连环科学定理”。
第七章
    海鸟社发布全员紧急集会令。

    打从盘古开天辟地至今,青彤的优闲海鸟们尚未如同今日一样,以正经严谨的气氛进行开会议程。

    窗外方才飘歇了阴沉沉的午后阵雨,空气间弥漫著窒鼻的泥尘味儿,教人忍不住想打几声喷嚏。

    凌某人挺坐在主席位置,拚命忍抑鼻头的骚动,以免破坏此刻完美的凝肃气氛。

    “你是说,有人摸进黑巷子偷袭我表妹?”绕珍的双唇圈画成完美的鸡蛋形状。

    “呃……其实──”灵均试图安抚会议桌对座的表姊。

    “是的。”她身畔的邬连环极端不合作。

    “哇靠!是谁那么不识相?”绕珍明显感受到社长的权威遭受前所未有的挑衅。“那个痞子!如果被我逮到了,我保证插爆他两颗眼珠子,再把他的骨头劈了当柴烧,头发扯下来做成鬃毛刷,剩余的部分熬炖成红烧肉,整锅送给队长打牙祭。”

    邬连环总算见识到女人凶狠残厉的真面目。吓死人了!

    虽然他预期从小哑巴的亲友方面得到应有的护卫,因此才打电话通知她的师长,再转达给她亲近的朋友们,大夥儿一起来把关防护,可也没料到她表姊会把情节视得如此重大,看来他得提醒自己日后别得罪小哑巴的家族。

    “小姐,求求你表现出女性端庄矜持的气质好不好?”阳德叹息。“那种三流小角色犯得著让大夥动肝火吗?把他倒吊起来,打得他内脏吐出来也就差不多了。”

    喝!邬连环的焦距飞快移往自己对面的白面书生。

    敢情他们海鸟社专门网罗嗜血杀人狂?

    “依我看,咱们最好知会警方一声,事先留个案底。”凌某人不愧为师长之尊,办事态度果然按照正常的程序进行。“如此一来,咱们宰了那尾小贼之后,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推诿成‘自卫杀人’,大家都不用坐牢。”

    可怕……

    邬连环拚命敛住忌惮的畏相,开始推测社办附近的园圃被他们依样画葫芦、埋藏了多少具无名尸首。

    “有没有人……呃……赞成使用比较‘温柔’一点的方式?譬如说,合组一个‘守望相助团’,轮流看护屈小姐的出入平安。”他试探性地开口,而且很明智地改进了对哑巴妹的称谓。

    “别开玩笑了!”绕珍立刻推翻他的建议案。“最有效且接的方法就是找妥一群人,拿西瓜刀上门踢馆……”

    “表姊!”灵均听不下去了。

    她早就知道社团成员们一定会反应过度,因此一开始说什么也不肯让邬连环联络上他们,他偏偏不听,瞧!问题来了吧。

    严格说来,张姓兄弟也没犯下什么天大地大的罪责,顶多抢了几百万而已,而且还功败垂成,干嘛无端端威胁人家的生命安全。

    “走、走走。让助、助教他们继续研商细节,你陪我走一趟合、作社。”她招呼表姊离开肃穆的开会现场,以免大社长发扬她的火爆精神,以狂风迅雷之姿横扫无辜的抢匪。

    “你这是在干什么?”绕珍硬被表妹拖带出场,火药味喷发得意犹未尽。

    星光大道的两侧交错著密枝浓荫,雨后的林梢凝结成点点滴滴,一颗颗筛落在两个大女生的发上、身上。大多数学生全躲进遮风挡雨的建筑物里,因此,幽静的绿林唯剩姊妹俩同步谈心,很是宁谧。

    “都、都是你,你还敢问?!”她嗔怪地睨著表姊。

    “我又怎么了?”绕珍自觉很无辜。“又不是我教唆那条乌贼上路去骚扰你的。”

    灵均气闷地坐上小石凳,顾不得沾染一身湿。

    “谁教你不帮我忙,接手邬连环的CASE。否则我怎么会与他牵牵连连的,扯进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闲事?”

    “小姐,你少来这套连坐法。”绕珍傍著表妹坐下来。“当初你们俩与银行抢匪发生争执的时候,我可没听你提议过要把这个CASE让渡出来,现在又想干嘛?秋后算帐哪?”

    一针见血的驳斥登时挤兑得她说不出话来。

    “可、可是……”灵均拚命想反将表姊一军。“虽、虽然……就是……不管啦!反正你把美术系的委托接回去,我答应从此以后认、认命,专注处理行政工作,再也不与你、阳德抢CASE。”

    “唷──”绕珍的眼神和呻吟一样暧昧得令人想躲开。

    不容易嘛!区区一位邬连环大哥,居然有法子让表妹的平平春水起波澜。

    若说她是信心不足,决议放弃任务的执行也就罢了,看样子又不像。

    今儿个的情形远远相异于灵均过往怯缩的情状。她回躲的目标并非自己,或先天的卑懦不便,反而直接冲著姓邬名连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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