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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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迂腐，是我们江家军的原则。你死了这条心，陛下不喜贪恋不义之物的人。”
“哈，”玉升平讽刺笑了一声，“我也不愿意辅佐这样不懂审时度势的君主。”
“你是聪明人，不过聪明过头了。我江家军能一直不败，就因我们永远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不抢不杀不掠夺，不趁人之危，所以在战场上我们气势高别人一等。八城二十五镇固然重要，皇上也不会为了他们让江家军声誉受损。我江家军男儿更不屑这别人施舍而来的城池，难道我们夺不来？”清风的话掷地有声，神态傲然。
“有原则是好事，这个，你说的或许对吧！”玉升平突然不敢看这样的清风，她声音越来越低，面上发红，急急跑到自己马儿身边，借助给马儿理鬃毛的动作压住心中的悸动。一边说这个人这傻，一边又觉得他真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人。偷偷看去，心中又加了一个评语：玉树临风。
玉升平一路调节自己心情，不停对自己说道：他有心上人。可心里还有个声音：有心上人又怎么样？分开这么久，那一个还当了楚国的公主，有可能早就忘掉他了。这样的好男人哪里找，玉升平，抓住他。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恶魔，当玉升平心中恶魔出来的时候她一头倒下，眼看就要被马儿踩到。清风飞身过来抱着她滚了几下堪堪躲过马蹄，那匹马儿无辜地叫了两声，它不明白自己主人骑术这么突然就不好了。
被人抱着怀里，有种温暖、安全的感觉，升平觉得自己醉了，更明白也就是在这一刹那她爱上了这个男人。不知道爱有多深，只愿意与他同生共死。明眸半开，娇态动人，她低声说道：“清风，我……”
“什么人，出来！”清风突然大喝，打破这旖旎的气氛。有十几个蒙面人突然出现，把他们团团围住，别多话只动手，目标只是玉升平。玉升平一直觉得自己轻功不错，她知道留在这里就是清风的负累，一直想突围。可来人却好像看透了她的想法，跟对她的轻功路数一清二楚，一点机会都没有留给她。
包围圈越来越小，刀剑对玉升平有点留情，对清风却是招招致命。清风一人抵挡十数人渐渐落于下风，眼见清风状况越来越不好，玉升平大声喝道：“是不是我爷爷要你们来带走我，你们住手我立刻跟你们走。”零头之人一个手势所有的人都停下，但是还围住清风。
“孙小姐既然这样说，那我们就走。”拉下面罩给玉升平看了一眼，善山又把面罩带上。“这位将军……”
“大胆，他，他，他是你们未来的孙姑爷，不得无礼。”话出口吓到了很多人，玉升平深吸一口气，“放他回去。”她就是想说这句话了，不敢看清风心里却非常想知道清风的反应。假戏真做的戏码她看了很多，今天自己就演一回。玉升平从不会惧怕什么，该争取就要争取。
“既然是孙姑爷，也该让老爷看看，一起回帝都。”善山斜眼看向清风，心中暗想品貌皆佳、功夫又好，的确是很出色。“你……”玉升平大怒，指着善山数不出话来。
“那就一起。”清风淡淡说道，玉升平立刻低头，心中霎时变得慢慢的，有种东西把心撑的甜甜的。只要这次不拒绝，以后就还有机会，而她不会放过任何机会。玉升平在心中感谢玉老丞相一下，无心插柳柳成荫，希望这柳能成荫。
善山说道：“孙小姐、孙姑爷，属下得罪了。”他动手封住两个人穴道，向远处招手，一会过来一辆不起眼的小马车，两个人都被扶了进去。
狭小的空间，一对青年男女对面而坐。玉升平笑嘻嘻问道：“我胡说你怎么承认了？”清风闭上眼睛，“我要保护、监视你。”玉升平笑容微微僵了一下，摆弄着手上的扳指说道：“我还真是荣幸之至。”
这是她第一次用这种语气与清风说话，有点酸，有点抱怨。女子什么时候才能用这样的语气？玉升平明白，清风不明白。
。
楚国连连大胜，张清言宴请百官，江霖也在宴请之列。她被安排到一个特别的位置，与张清言平坐在上位。宴席开始她就接到几道意义不明的眼光，而后又接到几道女子怨恨的眼光，她当时正在饮酒，还以为是哪里藏了杀手，杀气如此重。看清楚之后她饮酒的兴致都没有了，懒懒说道：“楚皇，朕快别你这些妃子用眼光五马分尸了。”
张清言听之大笑，大声说道：“淮皇是一国之君，寡人怕慢待了你，惶恐不已。只有让你与寡人同席，使用器具也与寡人相同，寡人才稍减愧疚之意。”听完这话江霖吃菜的兴致也没有了，恹恹饮了一点酒，不再开口。谁都看出她心情不好，所以就有人说道：“淮皇客居我楚国，我陛下待您如上宾，您为何闷闷不乐。”这句话看似很客气，这个人的态度也没有问题，可偏偏遇到的是江霖，心情不好的江霖。
她突然起身，直视殿下之臣。抬起脚，玉案被踹飞，酒水撒，器皿飞，所有的人都呆住了，嫔妃叫声大叫，东倒西歪。江霖指着那人怒喝：“在淮国，朕的臣子上奏要下跪，你既然尊朕为淮皇，为何不见你有尊敬之色，为何不以淮国之礼向朕行礼？”一殿之人都沉默了，已经是阶下之囚还这样猖狂，怕是江霖吓坏了他们。
“既然如此，爱卿，就以淮国之礼向淮皇行礼。”张清言嬉笑晏晏，不仅不生气，反倒更开心。他觉得江霖不过如此，心情郁闷到要找一个人发泄一番，看来是无计可施了。年少成名者、没有经受挫折者，都会如此沉不住气。
江霖怒气冲冲离开王宫，策马狂奔，张清言得到消息后依旧行乐。在他印象中，江霖就是这般狂妄，一点点侍寝就觉得是天大的耻辱。顺风顺水还好，一到逆境就只能自暴自弃了。她怎么闹也出不了瀛洲城，张清言挥手让人退下，不必再跟踪。
江霖一路狂奔，待身后没有人监视后她弃马飞身上了房顶。在瀛洲城多日，她早把地形记清楚。左行右转她闪入一个破房子前，轻啸一声有人点亮灯打开门，灯又灭再亮，如此三次江霖才从阴暗处走出来。
第五十二章
江霖进入房间后只看到几个陌生的人，她心中一沉暗暗提防着。房间里四个人，个个面色通红，皮肤粗糙，一看就想是久经海风吹袭所致。手骨突出，经常手要用力。其中一个开口说道：“老大已经准备好了，以防万一中间改变了一点。我兄弟人称四海蛟，都是道上的人给了点面子。”
江霖听后一拱手，所谓行行出状元，在海上有这个称呼怕真是有些本领，现下她一无经验二还可能成为别人的负累，自然是要客气一点。四个人上上下下把江霖打量了一番，江霖不动声色任由他们无礼。她要拉拢海上这一批人，就要让别人心服口服。
楚国水师在进攻大赢时，先以强硬手腕灭掉两国之间的海盗，附近所有岛屿都没有洗劫一空，海盗死伤大半，还有不少被楚国抓住当了苦力。逃出来的个个对楚国恨之入骨，毁家园、杀亲人之仇他们一直在等待时机报仇。他们个个都是人才，但面对楚国水师也不可奈何，个人永远不可能与一个国家相比。潜入瀛洲城他们一为报仇，而是想救出被关押的一批兄弟。误打误撞江霖与他们相见，江霖许诺会帮他们，这对钱老大他们来说是一个好机会，但是他们也顾虑江霖有没有这个本事。
四海蛟是海盗中的英雄，在各路海盗心目中，他们是最公正之人，比海盗头子钱老大还令他们敬佩。江霖不知道他们身份，但看其气质风范就之不是普通之辈。四人看完后相视一下其中一个说道：“淮皇气度非凡，我们兄弟是粗人，现在走投无路选主子，自是要仔仔细细挑。再过一个时辰会降大雾，我们趁机离开瀛洲城。一切还要靠淮皇！”
最后一句话本来应该是江霖说，见被人说她眉头微微一扭，天上不会掉馅饼，她等着！他们向东出发，此时正是凌晨时分，人精神最松懈之时。路上巡逻的士兵也无精打采恹恹欲睡，他们无惊无险出了繁华地带。再往前走巡逻兵都没有了，四海蛟之一说道：“这里离码头远，是瀛洲城下等居民住的地方。”
“这里没有码头？”江霖反问，没有码头他们怎么离开？难道他们要骗她不成？她停下脚步，四海蛟也停下说道：“到了地方陛下就明白了。”道路越来越崎岖，湿咸的海风变得强烈，这风能把小孩子刮走了。
“陛下请看，我们到了。”来到一处断崖，江霖听后往下一看，海水激荡，比无涯岛那出断崖更要险。“此处十几里没有水军巡逻，这里是我们唯一能出去的地方。”
江霖觉得他们是在开玩笑，虽然她不怕死，不了解海，但是她不想自找死路，眼前这情景，根本就没有活路。大雾弥漫，渐渐只听到水声。“大雾起来了，一会就有船来接我们，陛下能带我们安全跳下去么？”他们说的很严肃，江霖无奈说道：“若有船来，若船能不触礁、能出去，朕倒可以一试。”
水声震天，水汽湿衣，五人静静站在崖上等待，约莫有半个时辰过去，海上突然传来一丝轻啸，如细线一般传到崖上。四海蛟齐齐站起，向江霖躬身行礼，而后说道：“陛下，船已经来了，我们要下去，到了水里我们兄弟就安全了。”江霖豪气也顿生，不就是一个悬崖么，她也站起，傲然说道：“论武功朕还朕没有输过别人过，定把你们安全送入水中。”
她解下自己长袍扔给他们其中一人，“绑紧了，朕带你们下去。”待那人绑好自己，江霖抓住袍子脚下一滑身子向前冲。这山崖有突出的地方，又有峡谷吸风，若非轻功绝顶，想靠绳子之类慢慢顺下来几乎没有可能，人还没有下来就被风吹没有了。江霖在各个突出的石壁上跳跃，几次差点被风吹走。
海水生猛，礁石狰狞，越来越近，看得两人心惊胆颤。下面的崖壁光滑如镜，已经不能下去了，四海蛟大声说道：“陛下立足稳了之后用全力将在下抛入海中，只要不是一头撞到礁石上，在下定能活命。”风太大，他说了几遍江霖才听清楚，她解开披风，用力把那人扔了出去。
不管生死她立刻转身往上爬，有了第一次经验，其余三个人都好了许多。她已经找好了每一次下跳的落脚点。等她把四个人全部扔进海里，刚才那股傲气渐渐消失，疼痛来袭。她蹲在石块上，手牢牢扣住石缝，疼痛到出现了幻觉。正如李坤所说的，比她走火入魔还要难受，就是痛，能把人神经痛到麻木的痛。
人与船都不敢靠近，怕一个巨浪打来，撞到礁石上什么都没有了。钱老大发了几声暗号，要江霖把自己也扔进海里，离岸越远越好。江霖无法调息，无法动，手扣住石缝也越来越无力。“就这样死了？朕不甘心。”她低声说道，但神志已经很不清晰，她甚至已经看不清东西了。
江霖想起拿出她设计李坤，李坤半死不活，现在报应来了，几乎是同样的情况，这次她的下场是什么？
争来争去，算计来算计去，到了这一步算来来清算报应么？江霖当然不愿意承认这是报应，她没有做过错事何来报应？但报应这个词钻进脑子里就不想出来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事情，人就容易想到报应、宿命之类的东西。她当年把李坤扔到礁石嶙峋的海水里，李坤活过来留下后遗症，要靠药物维持健康的身体。药物吃太多，药性太烈他成了一个毒源，被毒折磨又把毒传到她的身体里，这不是报应是什么？
手指无力松开，强风刮过来，她不是别撞到山壁上死就是摔倒礁石上死，都不是好的死法，她也没有选择。脚下已经凌空，钱老大的呼叫声渐渐听不清楚。就在此时，她失去了意识，远处的钱老大他们看不清楚，只见江霖噗通一声掉进海里，比刚才几个人都要靠近海岸。四海蛟也同时跳下水，众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江霖拉上来。水手们齐用力，船飞也似地离开。
这首船外面看起来就是普通的大型打渔船，但进入里面就不同了。拍竿、火箭、火球、火蒺藜等作战舞起都有，可谓是作战设备精良。江霖恢复意识已经是一天后的事情，四海蛟跪在她塌下感谢她的救命之恩。当时他们都以为江霖是力竭才跳到一个危险的位置，是他们连累了江霖。慢慢说来江霖才明白，楚国水师灭到各处海盗据点，张清言猜到会有人来报仇，各处码头、城门前几个月盘查不严，等钱老大他们进入瀛洲城后形势就变了，进来还是不查，出去的就要查了。
经验丰富的老水手被请到各处要隘，对出城的人仔细观察，宁可错杀也不放过。钱老大他们祖祖辈辈就在海上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