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念纸醉金迷的青春-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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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不容易才安静下来,我死死搂住她,我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我说,“希儿,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不说话,她仍在挣扎。
“操,我找小六去!”我翻身下床。
陈希儿突然尖叫起来,她浑身发抖,像只鸟一样在风中撕裂开来。
其实吃药并不那么可怕,这其实是简单的科学道理,只是通常被搞得有些妖魔化。
若是cocaine一类的hard drug的另当别论,可MDMA,MDEA,MDA,MDOH,MBDB或2CB……各类让人
high 的药片,用量得当,想上瘾也并不很容易。
我知道把drug合法化的提案美国议会年年有,而荷兰的药店和咖啡馆也可以轻松地买到soft drug。
我在英国的同学抽大麻也没见上瘾,认识一个从新西兰回来的同学在聚会上吞起各类pill来更是毫不
含糊。
第一次我见北大心理系的程禾时,他见面第一句话问我:你抽5号还是7号?
他们之中有些人是我的好朋友,而且将来很可能一辈子都会是我的好朋友。
以上想要说明的是,我自认为对soft drug没有什么偏见。
我就像被拦腰截断,从此我的生活,分崩离析,面目全非。
第十二章:悲剧,请让我为你表演(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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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以后,陈希儿经常到我住的地方来,我不知道她的意图,并且对此深感困惑和不便。可她的频繁
出现并不因为我的反感而有所收敛。
我开始明白,她是试图去证明些什么,她还想对我说些什么。
可我每每问起,她总是一概回避,同时这种回避已经由她从前的那种开朗活泼的表现,演变为一种玩
世不恭和内心的绝望。
我对这一点感到隐隐的担忧,我无数次对自己说,我也对陈希儿声明过:我有梦想,我有很多的梦想,
可那些梦想都太沉重了,以至于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真的,我爱阳光,我从来不喜欢漫漫黑夜。
然而,我却是一个意志力柔弱的人,消极到一种难以去令我自己改变什么的地步,我只是一条终将被
踢出门外冻毙在大街上的无名野狗。
可陈希儿的行动,再一次验证了我先前对她的预感,她是个极端到做事不论后果和退路,甚至也要和
一条野狗纠缠不清的人。
或者,像程禾所预言的:血光之灾。
她在不断地以一种粗鲁和无望的态度彻底地介入我的生活。只要她知道我去哪儿,她就会跟到哪儿。
她试图和一切和我有所来往的人发生联系,我的朋友,我的同学,我的亲人,这一点,我尤其无法原谅。
事情发展到有一天我上课回来,看到她就躺在我床上,睡得甚是香甜。
我几乎是毫无理由地愤怒起来,把陈希儿赶出家门。
然后我看到她又坐回我边上,她似乎无时无刻不在了,她面色平静,安详满足。
我问我自己,一切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赤裸着身子,抱住我说:“宝贝儿,你说过你爱我的,别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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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我已经不打算和陈希儿再见面的,可似乎天意弄人,总是安排了一次又一次的机会让我遇见她。
我的确依旧恋着陈希儿,可又自认为无法保护她,我厌弃正在自暴自弃的她,这究竟是我的虚伪,还
是矛盾?我实在无法自圆其说。
我想,谁要是真的喜欢上我这样的一个自暴自弃的家伙,通常她的结果也就是两种:弃我而去,或者
同我一样自暴自弃。
正是基于以上的自我认识,我一般不会和那种事事较真的女孩儿过,实在太累。这并非意味着我对那
样的女孩儿怀有成见。其实,我发自内心地衷心祝愿她们找到自己的梦中情人和归宿,并且,两者还都极
其难得地集中在同一个人身上。
不幸的是,陈希儿就是那种女孩儿,她以为我是她的梦中情人,甚至,她希望我也能成为她的归宿。
以上一切到目前为止导致的恶劣后果是,她开始自暴自弃,并且程度堪称惨烈。
她抽烟,酗酒,她还和小六混在一起。
抽烟,酗酒这些不良嗜好我当作是调剂,免得令生活过于沉闷,只当作是偶尔放纵。
而她,把它们当成了一种寻找希望的方式。
她在不断地自我毁灭,并希望以这种沉沦所引起的火光来激起我的爱恋。她知道,只要她一旦磕药犯
晕,我就会放下一切来照顾她对她温柔体贴,我会不顾一切地抱住她许诺说我爱她。
所以,她就磕药过度。
这逻辑既简单又残酷,她借此折磨自己,来折磨我。
而我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货色,她越是做给我看,我心怀我那愧疚的爱意,却反而越不会去理睬她,任
由她自生自灭去吧,我对程禾如是说。
换言之,我们简直在相互折磨,无可奈何。
我在思索,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剧场的大幕,已经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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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编方洁万大小姐的那个青春偶像剧本子进行得极为顺利,甚至令我怀疑我是否只是敲打出
第十二章:悲剧,请让我为你表演(2)
了通篇瞎话。我到清早看了一遍,发觉尽管瞎话不少,可仍然有发自肺腑的真诚之言。不论如何,想到即
将兑现的钞票我便精神抖擞毫无睡意,便直接到校了。
到系里时间还早得很,我先坐进自习室里复习了一会儿功课,居然头脑仍然十分清醒。这几个月来少
有地,我心气平和地坐在教室里上课。我对专业课的老师和同学报以微笑,来人纷纷迷惑不解,我则在一
夜未眠的疲惫中暗自得意。
上完了八点到十二点的专业课,已经是饿得可以,我收拾了课本,甚至出于罕见的开朗的心情,还问
了老师几个专业上的问题以显示我认真听讲。这般不可理解的愚蠢行为,我竟表现得如此恰如其分。
随后我步履轻快地走下楼梯,面对一楼的巨大镜子整了整衣冠,同熟悉的同学打着招呼。我看着窗外,
竟觉得今天的阳光居然如此灿烂,如此眷顾我心。
我几乎可算是翩翩起舞地颠着脚尖走出系门。
突然,我见到陈希儿,她立在系门对面的花坛边上。
她的如此之瘦的身材和嵌在脸上的大眼睛,实在显得犹如幽魂不散。
我可不想在系门口给人落下话柄,知道躲不过去,便径直走到她身边,扯扯她的衣服,示意她跟我走。
陈希儿看见我,脸上浮起微笑,她大叫一声“成小楼!”,随后紧紧拥住我。
我知道,由于这几个月的药物滥用,她的性格已经开始变得极端矛盾,一会儿心情愉悦特灿烂,无比
可亲,一会儿又变得低沉又狂躁。
我当时又窘又羞,开口道:“得得,就跟非洲华侨回国探亲似的,傻不傻啊你?”
陈希儿退学之事,尽管颇为低调,可还是闹得有些满城风雨。这下好了,公众终于捕捉到谈资了。
她依然裹着厚厚的大衣,借以掩饰起她的形销骨立,笑得自得其乐,仍然不避旁人。她在我脸上响亮
地亲了一口,我当时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脸也必定羞红了。
我说:“走吧,去吃饭吧,人家还以为我虐待你了呢。”便把她拉到了食堂。
吃着饭,我跟陈希儿闲扯着,“你从哪儿来呢?”我随口问了句。
“程禾那儿。”她答得脆生生的,反应快得很,似乎早就准备好了答案。
“哦……”我没说什么,心里却在快速地盘算。
“跟程禾睡了,你没那么小气吧,派他一晚上而已。”她小口喝着酸奶说。
我没做声,掏出手机,暗地里给程禾短信问:“昨晚陈希儿在你那儿过的?”
只一会儿,陈希儿的情绪已经开始消沉下来,她的表情变得疲惫厌倦,似乎一架耗尽了燃油的飞机,
即将坠毁。
我想,我该好好跟她谈谈,而我之前的确已经考虑了很久,我说:
“希儿,我还是很喜欢你的,真的。”
“哦。”
我还想继续把那准备好的一番内心真言说下去,陈希儿突然笑起来,笑得如此刺耳,好一会儿才停下
来。
周围的人都投来怀疑的目光,我只得埋头吃饭,不理睬她。
她终于停息下来,她抹着眼泪说:“成小楼,你也太没派了吧,这你也说得出口,俗不俗啊?”
我一本正经地说:“真的。”
她皱起眉来,小声吐出一句国骂,“亏你还参加过话剧演出呢,也忒假了吧。”
我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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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为了掩饰陈希儿的事情,我跟李梦函说,要考试了,得收敛一点不能老出来陪她了。
她说没关系。
我说,等放假了,你跟我一块儿回杭州玩儿吧。
她似乎被这个念头打动了,问,你爸妈会同意吗?
我说,再说吧,住外头也行,反正我得好好陪陪你。
恩,她在电话那头嘻嘻笑着。
第十二章:悲剧,请让我为你表演(3)
那天我中午社团开会,下午晚上没课,就赶快回住处去补昨晚熬掉的一夜睡眠,可陈希儿又硬是要跟
着去,只得随她。我给猫喂了食,换了猫沙,把房间整理一下,一夜未眠的疲惫涌上来。
我对陈希儿说,你自便吧,就铺了被褥睡了。
我醒过来,睁开眼睛,看见头发散乱的陈希儿正坐我床边笑嘻嘻地看着我呢。我懒得搭理她,扭过头
去又闭了一会儿眼睛,可突然心里一阵不安。
我猛地扭过头去,书桌边坐着李梦函,她面无表情,显得呆滞,恍如梦游。
我呆住了,缓缓坐起身来,张了张苦涩的口腔,对她说:“别误会,一般朋友。”
“是嘛。”还是她一贯的用语,可这口气简直要把这房间都冻结起来。
她接着说:“你有多少个一般朋友啊?一般朋友是个女的就脱衣服跟你睡一块儿,多新鲜哪。”
我看看陈希儿,多半是她在我睡得死沉的时候也钻进被窝里来了,结果正好被李梦函撞见,这令我感
觉颇为讽刺。
当初,我企图令陈希儿对我彻底绝望的一招,今天居然阴差阳错地用在李梦函身上,这个轮回也太过
分了吧。
我勉强笑着对李梦函说:“眼睛看见的,联想未必正确。”
李梦函先前努力掩饰的平静的脸上此刻充满了哀伤和怨恨,她掉转过头去,然后飞快地转回来看了我
一眼,走了。
我最后悔的是,自己当时居然还用那么嬉皮笑脸的语气对她说话。
陈希儿又摊开小包,点烟来抽,我把坐在地胶垫上的陈希儿拉起来,问她:“怎么回事儿?”
“做下的就别怕承认。”她嘻嘻笑着,还把烟递给我。
我一下子把那烟给夺过来,一把揉碎在掌心,狠狠摔到门外面,对陈希儿说:“肯定你搞了鬼,否则她
怎么会过来?”
她沉默地不说话。
手机接到短信,我拿起来看,是李梦函发的,“你就是让我过来看这个的吗?”
我一下子全明白了,一股怒火开始不可抑制地燃烧起来,我死死盯住陈希儿看,恨不得给她一个耳光。
我突然想到一点:的确,我爱的女孩儿,却没有好好珍惜,她今时今日的所作所为,从某种程度上来
说岂非全是拜我所赐,假如我不是因为可笑的虚荣心和自尊心对她百般刁难,她又何至于如此自暴自弃?
手机又响,是程禾才回复我的短信:“我在上海,没见过她。”
我感到灰心丧气,沮丧万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令我产生无法收拾的崩溃之感。
我面色阴沉,走到陈希儿面前。她惊恐地望着我,猫也不合时宜地死命尖叫起来。
我一把搂住陈希儿,紧紧的,我说:“希儿,是我对不起你。”
她愣了一愣,接着身体就瘫软下来,抱着我直往地上滑。
我低头看她,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她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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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晚上给李梦函电话,她一直不接。
第二天,我抽空再打,课间打,午休打,她索性关了机。我晚上回到住处还是打,响了好久她都没接。
我等了一会儿,又拨一个过去,还是没人接。
重复到第六次,她终于接起来。
“你还好吧?”我突然一下子又觉得无话可说了,用这么愚蠢的话开头。
“唔。”
“什么啊?”我问。
“就是……没事儿啊。”
“没事儿,不是吧,我怎么觉得是有什么事儿啊。”我这么说话自己觉得自己显得龌龊。
她沉默不语。
我深吸一口气,把背靠在墙壁上,那墙壁是马赛克镶嵌的,粗糙,能感到一粒粒的凸起。“我说,我不
跟你嬉皮笑脸了……”
“嬉皮笑脸什么啊你?”她话音里,带上了哭腔。
第十二章:悲剧,请让我为你表演(4)
“是我错了,是我不对,可那天也还有别的事情杂在一块儿,没那么简单……”
“什么啊?”她在电话那头抽吸着鼻子,声音蒙蒙的,似乎是在被子里头。
“她吃药了,就是那个……药。”我不知道该怎么跟李梦函说。
“吃药?”她听了沉默了一会儿,“你每次对女孩儿都这样是吗?”声音一下子变得没了什么感情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