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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大清织王-第6部分

小说: 大清织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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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新一把掩住他的嘴。“曹大人,你别忘了,我名义上可是个死人,禁不得你这样大庭广众地喊。”

    曹玺赶紧住了嘴,一双眼珠子着急得乱转。

    艾新这才放开他,直道:“曹大人,这个……总之,我是不想回去了,你直接跟哥哥这样说吧!”

    “四爷,皇——不,是上头那位——”呼,差点把舌头给扭了。“你知道他有多看重你的,当初没把你看好,让你逃出去,他发了好大一场火,还杖毙了十几个内侍。现在卑职好不容易发现你,再不请你回去,卑职顶戴不保也就算了,恐怕脑袋也要飞啦!”

    “放心,曹大人,有奶娘在,就算老天想收你,哥哥都不会准的。”

    “不行,卑职说什么也不能再让四爷走了。”

    “我又没说要走,就留在江宁过日子,住水氏织造坊里,谁想找我,尽管上门喊一声‘艾新’,我就出来了。”他指着水云初和水云锦,笑弯了眉眼,脸上三分狡猾带着七分天真。

    曹玺想起儿子对这位四爷的评价——乍看之下,像个没心眼的孩子,其实是油滑到没心没肺。

    他满腔苦水。“四爷,这些人犯的是国法,若上头追查,卑职担待不起。”

    “只要不涉及谋反,一点小事,哥哥不会在意的。”

    但艾新还不知道,水云锦就真的想造反。

    曹玺也很苦恼,江宁私织造坊大盛,他这个织造局长会很麻烦的。

    “曹大人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卖给我吧?”软的不行,艾新就来硬的了。

    曹玺又能如何?人家是皇帝的弟弟,还是最受宠的一位,他再有十个脑袋也不敢违了四爷的意。

    “既然曹大人同意了,就请与制台大人说一声,放人吧!”艾新顺着杆儿往上爬。

    曹玺百般无奈地被推到制台面前。“这个……制台大人……”

    “曹大人,莫非你认识这些贼子?或是收了他们什么好处?”从艾新拉着曹玺嘀咕开始,制台的脸就越来越黑。说要出动军队逮人的是曹玺、跟罪犯勾搭不清的也是他,现在是怎地?官贼一家亲吗?

    “大胆!这位——”但曹玺的嘴又被艾新给捂起来了。

    艾新附在他耳畔低语一阵。“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曹大人应该明白。”

    当然明白,四爷要拿他当枪使嘛!但曹玺无法拒绝,只能跟制台打起官腔。“制台大人,今儿个的事确实有所误会,本官会亲自向皇上奏禀,等待圣意裁决,还请你先行收兵。”

    制台也知道曹玺圣眷正隆,他若执意给这些罪犯开脱,皇上也只会笑嘻嘻地答应。是以,他愤怒不满地收兵回营,心里把曹玺祖宗十八代都骂翻了。

    曹玺真是委屈死了,艾新还在那里添柴加火。“曹大人,我看制台大人心里不太痛快喔!你若不能将他安抚妥当,只怕将来共事起来风波不断。”

    “四爷……”他就是因为艾新,才会这么伤脑筋啊!

    “你若不信我,就派人把水家围了,除非我能飞天遁地,否则出不了水家大门一步,如此可好?”

    “卑职立刻去办。”曹玺转身找人去了。

    “靠!他还真的想布个天罗地网阵,防止我走脱啊?!”他的信用有这么差吗?

    算了,让曹玺派几名年轻力壮的兵士到水家也好,省得他一个人包办所有的粗重活儿,累人。

    ★★★

    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水云锦是满腹的疑惑。

    “艾新,你不是哑巴吗?为什么会说话?”

    “会说话自然不是哑巴啦!”艾新随口胡诌。“不是哑巴,就一定能说话嘛!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水云锦听得头晕,只好把问题抛开,再问:“我以为今晚死定了,你是怎么说动官府放人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

    “你有钱干么在我家做长工?”

    “长工做久了,自然能存下一点银子嘛!”

    “但姊姊不是说你工作是为了抵三餐,没钱拿的?”

    “是不从帐房那边支薪,但可以从你姊姊私房里出啊!”

    “姊姊,你有多少私房?”水云锦好奇地问水云初。

    水云初真是受够了这个少根筋的弟弟,正巧到了家门口,她一把推他进去。“不管你有多少问题,都先给我把今天的错误反省一遍再来问!”

    “我有错吗?”

    “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就是错!”气不过,她踢了他一脚。

    见姊姊真的怒了,水云锦只得怀着满腹疑惑回房去,拚命地想他是何处露了破绽,竟惹官府找上门?这环节不补,以后还图谋什么反清大业?

    大门口,只剩下水云初和艾新。她低着头,不太敢看他,但眼角余光又忍不住偷瞄他。

    沉默持续着,不知过了多久,他软软的声音才在她耳畔响起。

    “你应该是有话想跟我说吧?”

    她无法形容那种嗓音,是磁性?低沉?还是别有韵味?总之,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让她心尖儿狂颤。

    本以为他那张脸像包子一样可爱就够迷人了,直到他开了口,她才深刻体会到“勾魂摄魄”是什么意思。

    情不自禁地,她的脸又更红了,支吾半晌,才吐出蚊蚋般的三个字。“对不起。”

    “这你说过了。”

    “没有。”她含糊着低语。“刚才是用写的,才没说。”

    他仰头哈哈大笑。“也对。云锦有很多问题想问我,你呢?就没一点疑惑?”

    她偷偷地抬眼,看他笑得灿烂,那润泽的脸比天上银月更加皎洁。

    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目光被他紧紧地吸住,再也挣不开。

    说不出的温暖和一股淡淡的悲伤同时滑过心坎。为什么明知道他俩之间不会有结果,她还是控制不住地对他越陷越深?

    “怎么不说话?”见她久久不语,反倒是他生疑了。“气我骗了你?”

    那真挚的问候让她觉得喜欢他也不是件坏事,或许结果不会完美,但至少过程中,她是幸福的。

    既抽不出情丝,就任其缠绵吧……

    她摇头轻笑。“你有骗我吗?在今夜之前,你对我可是一句话也没说过,何来欺骗之言?”

    潇洒的女人、敏锐的对手、贴心的知己,他看着她,那弯弯柳眉、细长凤目,皆是别具风情,无论哪一种,它们都如醇酒般迷人。

    “你不好奇我是凭什么说退官兵的?”

    “自然是凭你的身分。”

    “你知道我的来历?”

    “只晓得你出身不凡,还有……”她抿唇一笑。“你不是哑巴。”

    他摸摸鼻子,也笑了,四目交接中,浓浓的情感和无数的心意在交流。原来,他们是如此地了解彼此。

    “你什么都知道了,难怪从来不问我。”

    “我想你也不爱人追根究柢,不如别问了。”

    呼,他吐了口长气,一撩长袍,扬起清风,飘然出尘,正如三月天那轻拂春水的绿柳。

    “谢谢你的不问。”他在水府大门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她柳眉一轩,莲步轻摆,走到他身边坐下。

    他鼻端闻到一阵清雅的香气,不像花儿,也不似青草,是……对了,宫里有一片竹林,从前每当他心闷的时候,便往林中一躲,藏它几个时辰,让哥哥找翻天。

    那竹林里就是她身上这种清爽潇洒、又不脱秩序的味道。

    他的心前所未有地放松,无比地舒服。

    “在水家的这段日子,是我出生至今过得最愉快的。”正因她的知心,松了他的防备,他反而乐意说了。“我的家……很大、很麻烦、很多的勾心斗角,所以我一直不想回去。”

    “但你还肯提起它,就表示那里依然有你记挂的人。”

    他撇头,望见她清澈的眸,不自禁地迷醉了。

    “我其实挺想我哥哥的,但我若回去,对他、对我都不好。”

    “我可以就此猜测你们兄弟感情很好吗?”

    他点头。“我几乎是哥哥看着长大的。”玄烨只长他三岁,但他仍然记得,玄烨用稚嫩的身体、纤细的手臂护卫他的情形。

    他总爱说:这是我的人,谁敢动他一根寒毛试试。

    没有玄烨,就没有之后的福荣,和现在的艾新。

    “那么你离家前便该与他说清楚,以免他担心、不安,甚至误会自己是不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才坚持不回家。”

    “不至于吧?”但话说得很心虚。在他心里,玄烨一直很厉害,没有什么击得倒他,所以……他似乎轻忽了玄烨的情绪。

    “我不是你哥哥,所以无法体会他得知你离家出走时的心境起伏。不过若云锦对我干出这种事,我肯定饶不了他。”

    “你的意思是,哥哥的惩罚很快就会降下来?”

    “都说了,我不是你哥哥,我怎么知道他会如何做?”

    他白她一眼。“你这样吓人真不道德。”但偏偏戳中了他的弱点。他们兄弟感情很好,所以他更在乎玄烨的心情,如果玄烨为了他干出什么蠢事,或者气坏身子,他会后悔一辈子。

    “忠言总是逆耳。”她耸肩,似笑非笑地睇着他。

    他与她的凤目对瞪着,良久良久,又噗哧一笑。

    “你是故意要让我心里不安的。”

    “我这是在告诉你,不告而别是件很差劲的事,若有一天……”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淡淡的悲伤在凤眸里飘荡。

    他心疼,探过手,握住了她扭绞衣角的柔荑。

    “放心吧,我不会再做出不告而别这种事的。”

    她反手握紧了那只有力的手掌,感谢他的知心。若有一日,他们必得分离,那也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而不是徒留相思、遗憾无穷。

    ★★★

    水云锦也不是蠢蛋,睡了一夜后,心情平静下来,再去回想艾新面对江宁织造局长曹玺和制台大人的景况。

    很奇怪,艾新似乎才是那个主导者。

    若说他这条命是艾新花钱买回来的,那艾新应该对两位大人毕恭毕敬才是,没道理整个立场颠倒过来。

    还有,艾新既然不是哑巴,为何一直伪装?他是否别有目的?

    于是,公鸡才啼,他便将艾新从被窝里挖了出来,不停地逼供他的真实身分。

    艾新昨晚跟水云初聊到四更才睡,现在是困得要命,再被水云锦一纠缠,简直要疯子。

    “你的那些问题云初都有答案,你自己去问她,别吵我睡觉。”

    “云初?!你什么时候跟我姊姊这般亲密了?”水云锦揪住他的衣领,恶狠狠地问。“老实招来,你是不是——”

    “如果你又想提她的闺誉问题,省省吧!她从来不在乎那个。”艾新挥开他的手,打个哈欠。

    “姊姊就是太笨了,才会被你这种人耍得团团转。”他吼着,又要扑上来。

    到底谁笨啊?艾新没耐烦地一指点了他的穴道。“云初让你好好反省自己的过错,你就想出这么些烂东西来?”

    “我有什么错?若真有错,也是当初不该答应姊姊救你回来,害她闺誉受损!”浑身动弹不得,水云锦只能以咆哮来发泄心中的怒火。“姓艾的,你欺负我姊姊,早晚有一天,我要你以命相赔!”

    “这里没有姓艾的。”他姓爱新觉罗,谢谢。“再则,我与云初心意相通、两情相悦,难道还要经过你批准?”

    “什么?!你们——该死!你们知不知道,无媒苟合是要浸猪笼的!”

    “白痴。”艾新受够了这位水大公子的胡言乱语了,索性再加一指点了他的哑穴,换来一室安宁,再继续睡。

    这一觉就直到了日上三竿,水云初来请,他方才起身。

    简单换过衣服,他打开房门,迎面便见到她清秀的娇颜,一股灵秀直淌入他心坎。

    无比的轻松在四肢百骸蔓延,让他舒服得想呻吟。

    “要不要进来坐一下?”

    简单的一句话,便勾起了她满眼的温柔。

    今天上午发生了很多事,让她的心有些乱,但是看见他,一如既往的亲切与平和,所有的不愉快便烟消云散了。

    他对她伸出手,她很自然地将柔荑搭上。

    当他们携手走入小小的寝室时,那份自然就像他们早已如此千年百载,不需要激情,一切水到渠成。

    水云锦看到他们相处时的和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看姊姊对艾新那敞开心怀的信任、有如家人的亲切,要说他们之间没发生什么事,打死他都不信。

    完蛋了,姊姊真的被欺负了……水云锦一脸如丧考妣。

    水云初这才发现弟弟像根木头似地杵在房间里。

    “云锦怎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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