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酷的宠溺-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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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吗?他狠心的娇妻,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在美国接受治疗,工作上的指令就从美国总公司下达,他并不以为自己有理由要见她。
对于她的印象,只有一片模糊,听说,当年他近乎发疯地坚持要娶她,任何人的劝说他都听不进去。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了什么理由而坚持,事实证明他的坚持是错的,车祸之后,她得知他的伤势严重,从家里拿了一笔钱离开,对于他这个丈夫不闻不问,并且撂了话,说等他死了之后就等着分遗产。
他早该结束掉这段婚姻,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宁可把它给悬搁着,也不愿去面对。
七年,够了。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他看了一下来电号码,是从老家里打来的,他按下了通话键,听见母亲的声音。
「你已经准备好要见她了吗?」她问。
「嗯,没有道理再拖下去,这件事情迟早都要解决。」
「我知道了,我会替你们约时间见面。桑原小姐很期待你能快一点决定婚事,这样双方之间的合作关系也比较好谈──」
「够了,这件事情我自有主张,如果没事的话,我要挂断了。」
「记住她是个爱钱的女人,无论她跟你说什么,都要记住她是为了咱们家的钱,才会想要嫁给你的。」
这些话,七年来他不知道听过多少次,有些烦了。「放心吧!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第二次。」
说完,他按下红色键挂断了电话,眼角余光忽然瞄到了一旁的点心,听说今天是柠檬派,对他而言,点心的名字似乎不太具有意义。
他拆开封装,拿起那块嫩黄色的派咬了一口,柠檬微酸的香气渗入了他的鼻息之中。
好熟悉的味道,他仿佛在哪里尝过……
裴涛闭上双眼,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心里不禁觉得好笑,其实根本就没有人真正知道他并不爱吃甜点,那入口甜腻的感觉不怎么对他的胃口,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习惯每天吃上一点。
那种嗜吃的感觉仿佛毒鸩般,一点一滴地侵蚀他的心,上了瘾,就算想戒也戒不掉……
北野遥每天八、九点就进店里,总要忙到中午过后才能够空闲下来,帮忙的工读生要等到四点过后才会来上班,刚好今天有人预约了两个特制的生日蛋糕,所以她比一般时候更忙碌。
现在她正在烤饼干,刚才看过发现表面上色不够,所以她又订时加烤了两分钟,才刚设定好,电话铃声就响了。
她匆忙地跑去接起话筒,听见对方的声音时,一瞬间有些怔楞。
「明天你过来家里一趟吧!」裴母权威的语气几近命令。
「请问有什么事情吗?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我店里很忙,再说,我和你们之间早就已经没有关系了,没必要回去走动。」
「要你回来,当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言下之意,似乎非常有把握她不会拒绝。
「我以为我们无话可说了。」北野遥冷冷地说道。
「我们是无话可说,但你跟我儿子应该有话可说吧!」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的心漏跳了一拍。
「你不会还不知道吧?其实我儿子根本就没死,他车祸受伤之后我们就让他一直住在美国疗养,前两个月才回来,他想见你一面,怎么?你还是决定不要回来吗?」
北野遥握着话筒的手在颤抖,裴涛没死?她的丈夫没死?!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告诉我?」
「要不是你和他还有婚姻关系,我根本就不会特地打电话来告诉你,怎么?你还是很坚持自己的意思,不肯回来一趟吗?」
「我去,我去!」她忙不迭地回道。
「明天下午三点,他会在新家等你,还记得怎么去吧?」
「我知道。」她点了点头。
怎么可能会忘呢?那个家是他特地为她挑选的,傍着绿色的山坡,还有一片小花园,园里栽满了她亲手植下的香草,那段甜蜜的日子里,她总会摘园子里的香草做饼干给他吃。
「那就好。」说完,裴母挂断了电话。
好半晌,北野遥回不过神来,她感觉自己就像站在半空中,随时都会掉下去般踩不到实地。
这时,一阵烤焦的味道窜进她的鼻息,她吓了一大跳,赶忙冲到烤箱前打开门,戴上隔热手套把烤盘拿出来,看着上头一片片焦黑得不复原形的饼干,她挫败地轻喟了声,心里好乱好乱。
涛还活着,他还活着……
她将烤焦的饼干统统倒进回收筒里,柔嫩的唇瓣勾起了一抹微笑,她知道自己今天是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了,因为,她一颗心早就满盛着思念,飞到他的身边去了……
夏日的风,轻轻摇晃着树叶的末梢,风一动,绿叶发出沙沙的响声,吵人的蝉叫声没有一刻停歇过。
北野遥坐在偌大的起居室里,七年来,这个家的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就像她记忆中那般,她并不知道这不是刻意保留,而是这些年来,这个家根本就没有人在使用。
她心里很紧张,总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为什么……这么多年来,裴涛从不主动联络她呢?
她闭上双眸,深吸了口气,阻止自己想到不好的事情,到底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才会七年多来都不见她?
这时,起居室的门被打开,裴涛走了进来,看见她纤细的身影,不由得楞了一楞。
是她吗?一个如此娇美的女孩,白净的容颜,以及束成马尾的黑发,只是静静地坐着,就美的像幅画似的。
听见了声响,北野遥睁开美眸,看见了记忆中刚俊的脸庞,他总是不笑,笑起来却又是那么好看。
从来都没有想过还能再见到他……
一瞬间,激动的情绪满溢她的胸口,化成泪水湿红了她的眼眶,这么多年来,她以为他死了!
曾经,她恨不得死去,只为了能够在死后的世界里与他相见……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会再见到他,就连在梦中,她都不敢有这样的奢望,生怕梦醒之后,徒增怅然而已。
从那天之后,已经过了七年,她早就不再是当年那个天真不知世事的少女,却为何再见到他时,心依旧怦然不停呢?
「涛……」她开口轻唤,娇嫩的嗓音有些沙哑。
「不要浪费时间,我就开门见山地说吧!」他冷冷地开口道:「到底要给你什么条件,你才肯离婚呢?」
「什么?」一瞬间,北野遥无法反应过来,他的话就像一颗强力炸弹般,将她的脑袋轰得一片空白。
在来到这里的路途上,她曾经不断地幻想过,幻想着他们两个人重逢的第一句话会是什么,想他会对她说什么呢?
说他想她,说他很抱歉,离开了她那么多年,让她独自一个人……只要能听他那么说,所有曾经受过的苦,她也都可以不再计较了!
她想过了百句、千句他可能会对她说的话,却从来都没有想到他会主动开口提出「离婚」!
身为他的妻子,一直是她最感到骄傲光荣的事情。
「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离婚,我再说一次,你到底要得到什么条件,才肯跟我离婚呢?」
「涛,你到底是怎么了?这不像你,这一点都不像你呀!」
「像我?什么样子才是像我呢?你听不懂我说的话,而我也被你搞胡涂了,北野遥,你不是为了钱才跟我结婚的吗?提出你要的价码吧!只要不是太过离谱,我都可以付给你,就当作是赡养费吧!」
「为了钱?我怎么会是为了钱而嫁给你呢?」她感到诧异并且不敢置信,「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嫁你的,难道你忘了吗?」
「车祸之后,我确实遗忘了一段记忆,不过影响应该并不大吧!我们交往的所有经过,我的家人已经全部转述给我听了,现在,咱们来谈个交易,你得到你要的钱,而我,只要一张有你签名的离婚协议书。」
「你不记得我了?」她觉得自己的心快碎了。
「我说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
「它当然重要!怎么会不重要呢?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我们曾经……曾经那么……」
她心头就像沉了一块大石,教她连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你想说我们曾经那么恩爱吗?」他冷冷一笑,对她的话嗤之以鼻,「听说你在我出车祸之后,发现我伤得太严重,甚至于可能会半身不遂的时候,向我母亲拿了一笔钱就远走高飞,弃我这个受伤的丈夫于不顾,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我并不知道,但我知道我自己,我不会爱上一个只看我财产的女人。」
怎么可以这样?
他们怎么可以告诉他这扭曲事实的谎言?!
不是的,他所知道的绝对不是事实!
「我没有……我没有不管你,我没有弃你于不顾,我没有,他们告诉我……告诉我你已经……」他们告诉她,他在车祸中受了重伤,送到医院之后就不治身亡了!
回想起被告知他死亡消息的那一刻,她的心还是像被拧碎般疼痛,就算他的人此刻就真实地站在她面前,她的心还是会隐隐作痛。
他怎么可以忘记呢?她对他的爱是如此刻骨铭心哪!
北野遥紧紧地按住了右手腕,隔着衣袖感觉到一种烧灼的疼痛。怎么可能呢?已经过了那么久,她不应该再感到疼痛才对……
为什么她的神情看起来如此悲伤呢?
裴涛眯起深邃的黑眸,定定地瞅着她美丽的容颜,心里忽然想起了母亲的警告,她说北野遥模样柔弱,当初他就是因为被她这纤细的外表蒙骗,才会胡里胡涂地将她娶进门。
同样的错误,他不能再犯第二次……
「算了,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你到底要多少?只要你能早一点同意离婚,我不介意加点价,就当作是额外补贴吧!」
「有另一个女人要进门,是吗?」这个猜测教她的心不由得沉了一沉。
「随你怎么去想,我不在乎。」
「那我也可以告诉你,我不在乎钱多钱少,我不想离婚,钱的数目从来不是一个问题。」
「难道,你想要更多吗?」他严厉地挑起眉梢。
「我说过,我只是不想跟你离婚,不是钱的问题。」为什么?为什么再一次见面,他总是极尽所能地侮辱她的人格呢?
「提出你的条件吧!我不相信在你的心里没有一个数目。」
北野遥深吸了口气,终于妥协地点了点头,「好,我可以与你离婚,不过有一个条件。」
「终于聪明的懂得要开价了吗?」他唇畔扯开一抹冷笑。
「不,我一毛钱也不要,我只要你想起来,只要你想起来当初与我结婚的理由,我就无条件与你离婚。」
她开出的条件教他感到有点意外,但他表面上不动声色,「我到底为什么同意跟你结婚呢?为了你的美色,还是你在事业上能够帮助我呢?」
「都不是。」她摇了摇头。
曾经,她也感到害怕,生怕一无可取的自己不能够得到他全心的宠爱,还曾经一度放弃……
「那我真想不出来自己为什么要结这个婚了。」裴涛耸肩一笑,语气之中透出嘲讽的意味。
他的嘲讽像一记利鞭狠狠笞过她的心,但她还是露出了微笑,忍住了心里的痛楚。
「你努力想吧!你一辈子想不出来,我就一辈子都不答应离婚,如果,你想要早点迎娶那位娇妻进门,就快点想出来吧!」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骗我的?」他的眉梢冷冷一挑。
「等你想起来的时候,你就会知道我说的都是真话。」
「好,这个条件我答应。」
「我还有另外一个条件。」
「你不要太过分了。」他冷锐地眯起黑眸,似乎觉得她一再提出要求,显得太贪得无厌了。
「我的要求一点都不过分,在你想起来之前,我还是你的妻子,我想我们应该要住在一起,希望你能答应我这个条件,否则,我也绝对不离婚。」
「你以为我会答应吗?我不想惹麻烦进门。」
「我是『麻烦』,也是你的妻子,在我们离婚之前,你有义务要对我履行身为丈夫的责任,所以你必须接受,也只能接受。」
她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抬眸定定地瞅着他冷锐的眼神,被她反将了一军,他似乎很生气。
但无论他有多么不乐意,她都必须强迫他接受自己,这是她最后的机会,她必须紧紧捉住。
他只是忘了她,并非不爱她。
北野遥不断地用这个理由来说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