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男人-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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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志文说,你们打架了?
林子说,黑社会要抢我们的地盘。
李志文说,报警呀!
林子说,你还不知道蛇鼠一窝,否则他们能如此横行霸道吗?
李志文说,伤得重不重?
林子说,没事了!
李志文说,解决得怎么样?
林子说,我正想和你说这事,我准备不在你这干了。
李志文说,为什么?
林子说,那些家伙不会放过我,他们肯定会来网吧捣乱的。
李志文说,我不怕!
林子说,我正是知道你不怕,我才要走的,你已经照顾我这么久了,我确实该走了。
李志文说,那往哪去?
林子说,明天我把手套送走,我重新找个小工,等小萍毕业了我就离这个城市了。
手套说,我不走,我要跟你在一起。
林子说,你太敦厚了,不适合在外面闯,回家吧!娶个媳妇,安安生生的过日子。
手套说,我……
林子说,别争了,听我的安排吧!志文,我再帮你三天吧,给你时间先找个顶替我的。
李志文说,不能再商量商量?
林子说,不是我不想留,我也是不得而已为之。
李志文说,唉,这都什么世道呀!想正正常生活都没有办法。
林子说,不说了,命苦不能怪国家。
李志文说,对了,小丫头可是给你打了几次电话了,听口气她今天晚上不高兴,你可得小心点,否则有你的苦吃。
李志文走了,林子他们关门休息。
电话响了,林子没接,把电话线又拨了。手套坐在床上盯着林子,林子叫他先睡。林子关了灯,坐在椅子上。他在考虑该怎样告诉楼灵儿,他害怕会给她带来麻烦,要是他们拿她对付他,他该怎么办?任由他们摆布?做他们的打手?他越想心里越乱,他把李志文的烟找出来,点燃一根。他想试着吞下一口烟,他被呛得咳个不停,眼泪都出来了。手套坐了起来,他没有打扰林子,他知道林子很烦,在这样的时候,林子最讨厌有人打扰。
林子抽第七根了。点第八根的时候,他愣住了,眼睛盯着火机发出的火苗,笑了。他真是急糊涂了,他和楼灵儿只是网恋,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楼灵儿住在哪,高个子又岂会知道她的存在。他已经把现实世界和网络世界搞混在一起了。林子把电话线重新接上,他接了电话,他说话很小声。
楼灵儿说,你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
林子说,见几个朋友去了。
楼灵儿说,谁?
林子说,你不认识。
楼灵儿说,你说话怎么小声小气的?你那有人?
林子说,手套在我这。
楼灵儿说,他怎么留在你了?
林子说,我和他是好兄弟嘛,有什么奇怪的。
楼灵儿说,也许你留下个女孩,我会生气不会奇怪。你留一个男的,我当然要奇怪,你是最害怕和男人睡一张床的。老实交待,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林子说,我们能出什么事。
楼灵儿说,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到哪去了呢?
林子说,丫头,需不需要早请示晚汇报呀?
楼灵儿说,快说!
林子说,土庙。
楼灵儿说,土庙?!你们几个人?
林子说,这个也得说,是不是太严格了?
楼灵儿说,必须说!
林子说,总共十个人。
楼灵儿说,你一个人打八个?
林子说,你,你怎么知道的?
楼灵儿说,真的是你?
林子说,你是?
楼灵儿说,呀,我好爱你,你简直酷B了!
林子说,你也挺仗义嘛,有点女侠风范!
楼灵儿说,我想见你!
林子说,不行,要是他们发现我们在一起,他们会找你的麻烦的。我刚才一直没接电话,就在为这事犯愁呢!
楼灵儿说,你放心,他们不但不敢动我,而且还不敢动你和手套一根毫毛。
林子说,为什么?
楼灵儿说,嘻嘻,我是女侠呀!
林子说,不明白!
楼灵儿说,我马上过来接你!
林子说,不要了,晚了!
楼灵儿说,是不是怕我让你请客?
林子说,不是不是,我很丑的!
楼灵儿说,逍遥子什么时候自卑起来了?
林子说,任何事我都不自卑,就长相自卑。
楼灵儿说,我爱你,是因为你是逍遥子。你是知道的,我绝不会爱三种男人,一是权贵子弟,二是大男子主义者,第三种就是帅哥。
十分钟不到,门外就传来急刹车声。林子打开了门,楼灵儿正站在车前冲他微笑。昏黄的灯光下,她的笑有一种梦幻的感觉,十分迷人。楼灵儿上身穿着一件红白相间碎花吊带衣,外套牛仔马夹,下着蜡染短裙,左下角有一朵针锈的怒放玫瑰。林子看呆了,不知道迈步了,就站在门口。楼灵儿缓缓向他走来,在与林子相隔十公分的地方驻足。
楼灵儿说,抱我!
林子就像得到了最高指令的战士,抱住楼灵儿就旋转起来。
楼灵儿说,一圈、二圈、三圈……十八圈,停!
两人喘着粗气久久对视着,他们都陶醉了,脸上都堆着笑,眼里只有对方存在。楼灵儿合上了漂亮的大眼睛,林子送上了滚烫的红唇。他们投入地用亲吻来传递着深深的爱恋,此时此刻,也只有吻才是最真挚的爱。
手套透过门看着他们,脸上荡起憨厚的笑。
林子和楼灵儿的双唇恋恋不舍地分开了,上面留着对方淡淡的气息,还有爱的温度。楼灵儿拉着林子的手,向车跑去。车子发动了,楼灵儿才从窗子里探出头,朝着网吧大喊,让手套锁好门,林子不回来了。林子没有阻止她,全听她的安排。这是一个爱情之花怒放的夜晚,他属于她。
第三十四章 看上去很美
手套办完三轮车退还手续,楼灵儿把林子和手套拉到大酒店,请他们吃了一顿,算是为手套饯行。林子和手套都是第一次进大酒店,林子毕竟在书看多了描写大酒店的豪华,新奇只藏在心底;手套就不一样,既兴奋又感动,一双泪眼东瞅瞅西瞧瞧,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吃完了,林子把王思怡给他的一万块钱塞给了手套,他不要,争执了半天,他才扭扭捏捏地收下了。
三人驱车到了火车站,买了站台票,把手套送上了火车。林子和楼灵儿才下车,手套就又跳了下来。
林子说,你怎么又下来了,回车上去,省得东西被偷了。
手套没说话,转身又上车,楼灵儿叫住了他,他又重新下来了,小跑着笔直地站到林子面前,跟个新兵见到了首长一样。
楼灵儿说,离发车时间还早,就让他再陪你一会吧!
林子说,那好吧!手套,回家好好过日子,记着遇事要多动动脑子,啊?
手套说,嗯!
林子说,不要动不动就跟别人急,还有啊,要是回家娶了媳妇,她犯再大的错,你都不可以打她。知道吗?
手套说,嗯!
其实林子真的不舍得这个好兄弟离开他,心里乱糟糟的,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但是看到手套那认真聆听的样子,他不忍心闭口不言,哪怕是废话,他都得说,因为他的话手套爱听,林子就东拉西扯、罗哩罗嗦地说了一大堆
林子说,对了,快要开车了,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你必须实话实说。
手套说,好!
林子说,为什么每次猜中指你总赢?
手套菜青色的脸上马上堆起了微笑,右手还忍不住直抓脑袋。其实他都为这事高兴了不知多少回了,有几次做梦都在笑。他能不高兴吗?林子在他的眼里就是一个聪明极顶的人,是个文化人,林子事事都比他想得周道全面,也正是这样,他越发觉得自卑。唯独在这件事上,手套聪明了一把,况且林子始终没能琢磨出个道道来。
林子说,你别老笑呀,我知道你有鬼,快说!
手套一边笑,一边把手套取了下来,他把右手伸到林子面前晃了晃。林子明白了,原来他只有四个指头,刚好没有中指。手套每次都是把左手的小指和右手四个指头并在一起让林子猜,林子当然永远也没有办法赢。原来如此,林子把手套的右手紧紧地握住,左手给了手套一拳。
林子说,高,高,你实在是高!我输得口服心服。
火车要开了,尖锐的气笛声在城市上空盘旋,像一声长长的哭泣声。
林子把手套抱住,紧紧地搂了一把,然后把他使劲推上了车。
火车叫啸着徐徐驶出车站,很远了,林子和楼灵儿还能隐约看到一只破手套在风中摇晃。直至火车消失在铁轨的尽头,他们才走出了火车站。坐上车,林子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哗哗直流,惊得楼灵儿连抽面巾纸给他擦眼泪。
楼灵儿说,怎么人都走了才哭?
林子说,在他的心中,我是一个无比坚强的人,既然要离别了,我不想让他看到我流泪的样子。
楼灵儿说,既然舍不得,就不要让他走。
林子说,其实我早想让他回家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一个可以说服他的借口。
楼灵儿说,为什么?
林子说,他是个老老实实的庄稼汉,本就不应该出来闯。他不知道繁华文明的城市,其实是豺狼虎豹横行的地方。我打个比喻,如果城市文明是一朵圣洁的莲花,它包括精神文明和物质文明,那么城市就是一个污泥塘。文明越光芒万丈、璀璨夺目,污泥塘就越是臭气熏天、鬼哭狼嚎。
手套就像一粒小石子,他不但没有掌握游泳本领,也不会从石头变成禽兽,所以注定他很快就会被淤泥吞噬,只能成为文明的肥料,甚至还当灰尘的资格都不够。他都快三十老几的人了,再继续混下去,他会活得比种田地还悲惨,那个时候就真正的落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了。
楼灵儿说,你怎么这样批判现代文明和社会呢?那你为什么还要呆在这里?仅仅因为楼灵儿?还是小萍?
林子说,我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回答吧!其实早在五&;#8226;四运动开始之前,胡适先生就批判过,人生的大病根在于不肯睁开眼睛来看世间的真实状况,明明是男盗女娼的社会,楼灵儿们偏偏说是圣贤礼义之邦。
楼灵儿觉得他这句话用在你们都市人身上最适合,现在的人严重缺乏一种面对现实的勇气。难怪鲁迅先生要说,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不过,我能理解你们,毕竟人都是欲望的工具。假如我像你们一样过着安逸奢侈的生活,享受着现代文明的春风,我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生活在一个臭水塘里。承认了不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耳光吗?
楼灵儿说,算你还没忘记自己是一个人,人都是有共性的。接着说!
林子说,其实我留下来的最初原因是对小萍的愧疚,现在的直接原因中有你的因素存在,但不完全是。
楼灵儿说,哼,我就知道你不会为了我改变什么。
林子说,我不说了,省得你生气。
楼灵儿说,好好好,老大,楼灵儿错了,请继续发表你的高论。
林子说,王朔的一本书叫《看上去很美》,我想买,当时没钱,所以不知道写的是什么。不过,我非常喜欢这个书名,它最能体现现在社会的真实现象。我老觉得王朔没把话说完,有一种断气的感觉。有一天我被尿差点憋死,碰巧附近没有公共厕所,我骑着车飞跑了三条街才找到,在尿喷射而出的那一刻,我替王大侠续上了一句:其实不然!当我意识到这个问题时,我觉得当初拼死拼活,甚至不要尊严不要人格,想方设法渴望成为这座陌生城市里的一员的想法太可笑了,太滑稽了。有一种洗干净了身子往毛坑里跳的恶心感觉。那时我突然迷失了前行的方向,找不到生活的目标,我绝望了,为未来,为眼前这个富饶的城市。我撕碎了梦想,毅然跳上了回家的火车,要离开这座令我伤心、令我无比羞愧的城市,甚至放弃了自己的承诺,放弃了陪小萍四年的打算。当火车沉重地驶出车站时,我回头望了一眼离我越来越远的灰色的城市,我马上被恐惧团团围住。我的心头涌上一种无家可归的感觉。在火车轮与铁轨的碰撞声中,在火车上叽叽喳喳的南来北往打工者的嚷嚷声中,我的心乱到了极点,就像秋风未曾清扫过的大地,一片狼藉。当我乱到了顶点的时候,我的心异常平静下来,我开始重新审视自己。原来在我的潜意识里,我已经习惯了这个城市里的一切,包括堕落、丑陋、欺骗、贪婪,但是我又和眼前那些打工者不一样,我觉得我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但是我又不知道我和他们的区别在哪。我无法接受大山里的生活,就像一个少了丈夫的呼噜声就睡不安生的女人,回到故乡我会枯死得比在这里快十倍、百倍,甚至成千上万倍。我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我在火车北站上的车,在南站我就逃命拟地跳下了火车。也正是经历过这次短暂的离别,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一个人懂的东西越多,他的欲望就会无限膨胀,他就会越来越不自由,渐渐的成了欲望的傀儡。其实我反复想过,我究竟想从这座城里获得到什么东西呢?金钱?钱可是一个好东西,我做梦都希望自己发大财,这样我就可以做我自己喜欢做的事了。不过,像我这种人,本质上和手套是一样的,尽管脑子比他好使,区别也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