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男人-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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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林子就躲在学校门外的大槐树背后，他猜到小萍一定会来找他的，这是相爱人之间的一种直觉。现在小萍就站在离自己十米远的雨中，林子既心疼又知足。小萍为林子付出太多了，现在林子放弃学业来打工，成了一个都市漂泊人，将过上风雨飘摇的日子，他已经不可能给予小萍起码的安全感，不能给予她幸福和快乐了。正如保卫人员说的，爱的方式很多种，那么守望，远远地看着心爱的女孩幸福快乐地生活，想必就是一种至高境界的爱吧！林子知道要做到这一步很艰难，因为他现在就想冲过去，用自己的身体为小萍挡风遮雨。林子昂起了头，任由从树上滚下的雨水打在流满泪水的脸上，雨滴打得林子脸皮隐隐生痛。虽然脸上的疼痛并不能代替心痛，已经让林子越来越清醒了。林子转身背靠着小萍，不再看她，由她哭吧，哭过之后她会好过些，哭过之后她就不会再因为他落泪了，哭过之后她就可以自由了。就像现在一样，雨天过天就是晴天，兴许还能看到美丽的彩虹呢！懂得付出和珍惜的人就应该拥有彩虹般的人生。林子相信小萍会拥有美丽的人生的，虽然想到不是自己亲手给她创造一片美丽的天空，心尖就生痛，但是林子还是在雨中为小萍祝福。
原以为不会再为林子掉眼泪，知道林子被保卫科的人抓走了，小萍就彻底完蛋了，眼泪马上就涌了出来。同寝室的同学把门锁上，不准小萍去找林子，不想小萍再为林子受到任何伤害。在她们眼里，林子根本就不懂得保护心爱的女人，只会莽撞地添乱。小萍却知道林子的心里有多苦，她爱林子，爱得无怨无悔，爱得死心踏地，最终她还是挣脱跑了出来。林子却走了，消失在看不透的雨中。林了就像雨一样，说下就下，说停就停，他说来就来了，说走就马上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站在雨中，小萍的脑海一片空白，她开始信命了，她这辈子为林子受的苦都是因为前辈子欠下的债，她认命。现在一切都结束了，结束了。雨停了，小萍的身体已经冰冷麻木，甚至有些瑟瑟发抖。小萍慢悠悠地转身，就像转得弧度大一点，她的身体就会支离破碎。小萍拖着沉重的双脚，一步一步朝着女生院走去，很吃力，好想躺下休息一会。小萍苦苦坚持着，她不能倒下，不能倒下，就在前面的林子里面，就有她的寝室，那里是她唯一能够感觉到温暖的地方。小萍走呀走，走得很累，走得很沉重。
一辆驶进学校的轿车的刹车声十分刺耳，惊醒了林子。林子担心车子撞到小萍，赶紧从树后站了出来，冲到车前不见小萍，马上爬在湿漉漉的地上，查看小萍是否在车底下。车下没人，林子安心地站起来，身上沾满了泥水。林子冲着轿车傻笑，驾驶员被林子的行为惹恼了，摇下车窗，骂林子是神经病，而后把车开走了。车子一溜烟走了，轮子高高地甩起四串水花，有的溅在了林子身上、脸上，林子没有躲闪，脸上的笑容还在保持。车子跑没影了，林子才踉踉跄跄地走向传达室。既然小萍没事，林子心头的恐慌就消失了，林子也虚脱了，没走出几步就摔倒在地上，两行眼泪在这个时候从眼缝里滚了出来。
门卫把雨中这对真情男女的爱恨都尽收眼底，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漂亮的小萍会爱上相貌丑陋的林子。他丑，可是他的爱圣洁得似一朵雪莲花，替他遮去所有的缺陷。看到林子栽倒在地上，门卫马上冲出传达室，把僵硬的林子背回来，让他躺在自己的床上。林子全军湿透了，把门卫的床都打湿弄脏了。门卫担心林子穿着湿衣服着凉，想把林子弄醒，换上干净的衣报。门卫使劲摇晃林子，费了好大的功夫林子也没有反应。门卫估计林子昏死了，赶紧掐林子的仁中穴，由于太紧张，好几次都没拿准穴位的位置，林子还是死一样横躺着一动不动。门卫实在太急了，在林子的脸上狠狠地抽了四五个耳光。林子的脸上浮上两个红红的手掌印。林子到是被打醒了，门卫可就惨了，他看都没看清楚，就被林子使出擒拿术，一下子摔倒在地上。门卫疼得哎哟叫出了声，林子才回过神来，知道是门卫救了自己，赶忙道歉。
门卫说，我K，今天遇到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了。不过你小子身手不错，练过？
林子说，练过几年。
门卫说，我也练过，可惜脑子笨，进步太慢，以后你教我几招如何？
林子说，好！谢谢你，我得走了。
门卫说，回家？
林子说，找工作！
门卫说，你真的放弃高考了？
林子说，小萍还要上四年大学，我就在腾都陪她四年。
门卫说，既然你们真心相爱，刚才你就不应该躲起来。
林子说，你懂得守望吗？
门卫摇了摇头。
林子没有解释，背起行李，默默地走出了传达室。
门卫说，要是没有落脚的地方就来找我！
林子没有回话，走了。
第四十一章 知恩图报
林子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去哪。
街上华灯初上，灯火通明，一片都市不夜城的现代繁荣景象。林子第一次看到如此璀璨多姿的都市夜景，县城的夜晚和眼睛的世界无法相提并论，然而，林子无法欣喜，有的只是惆怅。放眼车来车往，人流如潮的陌生城市，林子就像一只迷途的羊羔，山再清水再秀，也难于抹去心头的孤独和恐惧。
在这样的环境里，人们总是会想起自己的家，林子尤其思念那个虽然并不富裕，却很恬适温馨的家。林子想起了潘美辰的歌：我想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多大的地方。林子有家，可是他却不能回去，不是家抛弃了他，而是他选择了流浪。林子知道，无论他做错了什么，家的大门永远为他敞开着，等着他去诉苦，去任性。然而，他不能回去，他不能放弃这段注定没有结果的爱恋，他不能离开这座无依无靠的城市，因为这里住着他挚爱的女孩。
林子只是想找个地方痛哭一场，把心中的苦闷都发泄出来。陌生的大街、陌生的人群，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地方，林子哭诉都无门，无限凄凉。路人的脚步很快，匆忙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林子却十分羡慕他们，他们再疲惫也有一个明确的目标，有一个小屋在等待他们回归。林子拥有足够的时间，却不知道归宿在哪，哪里可以容下他。林子托着沉重的身影，徒步在橙黄花的大街上。
很累，很饿，林子都忍受着，只是茫然地往前走，没有目标，也许目标就在前面，也许往前走就是林子唯一的目标。
有车要进校门，门卫嘴里埋怨着开了铁门。车子开进去后，门卫发现蹲在墙脚的林子。秋天的夜晚阴气逼人，林子卷成一团，目光呆凝。门卫拎起林子的行李，用脚踢了一下雕塑一样的林子，自个儿走进了传达室。过了好一会儿，林子把铁门锁上，慢悠悠地跟了进去。
桌子上，一碗方便面已经泡好，正在冒着热气，散发出馋人的香气。林子就像来到了自己的家，端起来就吃。门卫静静地看着林子，林子吃得很香，眼角噙着眼泪。门卫没问什么，就像一个亲人出去办了一件事，然后回家了。林子吃面，把汤也喝了个精光。门卫说睡吧！林子随即脱了衣服，两个人挤到一张单人床上。
门卫说，不想说点什么？
林子说，谢谢！
门卫说，来根烟？
林子说，我不会！
门卫说，不抽烟还算男人吗？
林子没说话。
门卫点燃一支递给林子，林子接在手里，猛地吸了一口，呛得咳嗽不止，眼泪都出来了。门卫哈哈大笑起来。门卫抢过林子手中的烟，说不能浪费就是犯罪，接着抽了起来，一个接一个吐着烟圈。
门卫说，兄弟，以后别动不动就哭，这个世界不相信眼泪。你真要在这里打工，受罪遭难的日子多着呢！你长得不帅，又只是一个高中生，要想立足不容易。
林子没有接话，不过门卫的话都记在了心上，他知道自己的路非常艰难，但是他既然决定留下来陪小萍四年，那么再苦再累他也会坚持下去，哪怕无法生存下去了，当乞丐也要呆上四年。
门卫说，睡吧！
门卫睡得很快，一会就扯起了呼噜。声音跟父亲的不一样，有点似口哨声，长而尖锐。幸亏习惯了父亲的鼾声，林子倍感要切的同时，还能静静地想心事。脑子里似放电影一样，乱七八糟地想起一些人来，然后就电光似地消失得无影无踪，最后林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林子醒过来时，门卫已经把早点买来了。两个馒头，一碗粥。在家的时候，林子喝粥总是在放糖的，否则吃起粥来没一点味道，淡淡的跟米汤差不多。现在出门在外，林子已经不再是那个被护着宠着的林子了，只是一个打工仔。为了生存它不得不改变许多生活方式，有时可能还会改变思维方式，既然环境无法改变，只能自己主动适应环境，否则就无法在这个适者生存的时代活下来。
门卫说，吃不惯？
林子说，不是！
林子端起碗，一口气喝了大半碗。放下碗时，专注的神情就跟打完一场战争一样。
门卫说，今天轮到我休息，原来打算陪你去找工作，否则你连门都摸不着，但是我的兄弟有事让我代班，你只有自己去闯了。
林子说，我自己能行！
门卫说，自信就好！这里有一份商报，上面有不少招聘信息，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看了以后自己去试试。会骑自行车吗？
林子说，会！
门卫把自己的自行车钥匙丢给林子，然后就坐到执班岗位上开始履行职责。林子看了一会报纸，上面的招聘广告真是五花八门。看完后，林子的心凉到了脚掌心，就连宾馆的门僮都得大学以上学历，自己只是一个高中生，连参加应聘的资格都没有。最让林子茫然的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做什么工作。他当然不能让门卫看到自己的窘样，打了个招呼，骑上自行车就走了。其实林子根本就没有目的地，又怕自己迷路，顺着一条大街拉通了一直往前冲。
林子很快就融入了自行车群，要不是一身的衣服显得特土，人们根本看不出林子是刚进城的野小子。林子也特别喜欢这样的氛围，就像摇身一变成了城里人一样，感觉特别好。林子一边蹬脚踏板，一边左右观察路边的店面，希望能够出现奇迹，让自己找到一份工作。有几家大酒店的门口放着一块招聘广告，可惜要的只是女孩。看来女孩真的天生具备优势，找工作比男孩机会多多了。林子停下来看了一眼，上车又继续往前走。
林子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从一条街晃到另一条街，任何收获都没有。肚子饿了，正好路过一个卖盒饭的小店，有十块和五块两种。林子摸出兜里的钱，数了数，总共只有三十五块。林子没有犹豫，买了两盒，一盒十元的，一盒五元的。林子请门卫吃十元的，自己吃五元的。林子把盒饭放在车前的筐里，掉头风一样飞快地朝腾都大学冲去。林子的技术很好，在车流里窜来窜去，也很巧，一路的绿灯，林子很快就到了学校。门卫不在，另一个在值班。林子进门了，他主动跟林子打招呼。
他说，找到工作了？
林子说，你是他的同事？
他说，你说的他是秦红军吧！
林子说，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他说，你这人也真是的，他对你这样关照，你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
林子说，别人不说我就不问，这是我的习惯。
他说，你小子还真有个性。对了，你挣到钱了？
林子说，没有！
他说，那你买盒饭干什么？
林子说，请秦大哥的。
他说，还算你小子有良心，不过你得省着点，以后发了财再报达他不迟。
林子说，秦大哥呢？
他说，我先自我介绍一下，省得你又不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