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男人-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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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说，谁干的？
小萍说，这是我自己的事。
林子说，谁干的？
小萍说，你不要我了，还管我干什么？
林子沉默了一会，又问了一遍，小萍还是没有告诉他。林子转身走了，小萍哭了。
林子找到小萍的好朋友艳红。她俩是一个村的，成天在一起，艳红也是受害者。艳红吱唔了半天，才告诉了林子是蒋四狗抢的。林子一个人找到了蒋四狗。蒋四狗虽然有五个兄弟，但是连赵大壮都打不过，所以根本不敢惹林子，他乖乖地就把饭菜票送还给小萍和艳红。
这件事在同学之间一传十、十传百，全校的同学都知道了林子的所作所为。被抢的同学都来找林子，让林子替他们出头，要回自己的东西。林子原本不想管，终究经不起十几个同学的好言相求，答应了他们。在学校里原先赵大壮算是老大，自从成了林子的手下败将后，林子的地位就窜到了第一位。各帮各派的人虽然心里不服气，却不敢跟林子作对，只要林子一出马，都得给面子。这样就形成了一个有趣的格局，别人抢，林子要。林子简直成了同学们的保护神，大伙都叫他林少侠。
树大招风，林子的行为在一些同学间引起了反感。有人私下议论，林子和抢饭菜票的人是一伙的，林子根本是为了出名。这事传到林子耳朵里，林子气得拳头握得咯吧咯吧直响。林子不愿向同学们多加解释，他要用实际行动告诉大家，他是清白的。
第八章 行侠仗义（2）
晚自习结束之前，林子叫上江华和候银宝，提前离开了学校。他们躲到公路边的大树背后，准备狠狠地教训一下胡作非为的家伙。江华和候银宝欣喜若狂。跟着林子混了几个月了，功夫长进不少。可惜除了跟林子对打之外，还没有机会在别人身上试试身手呢。好几次都想跟林子一起去要同学们被抢的饭菜票，林子都不答应。现在终于可以露一手了，都摩拳擦掌，还一人准备了一个二节棍。林子不准带武器，还叮嘱他们不能打人身上的要害。
放学的铃声敲响了，家住附近的同学都三五成群地鱼贯走出校门。第一天晚上，同学们都走光了，学校大门也锁上了，都没人被抢。他们的身上被蚊虫咬起了大个大个的红包。他们没有死心，第二天又在树背后埋伏了两个多小时，还是没有发现坏人的踪影。第三天同样如此。江华和候银宝有些捺不住了，劝林子放弃吧。林子说，没有同学被抢是好事，不过他一定要惩罚一下作恶的人。师父的话江华和侯银宝不敢不听，都跟着他继续受罪。
第七天晚上，目标终于出现了。两个初二年级的女同学被一个劫匪截住了。他用一根木棍逼迫女同学快点掏饭菜票。同学们被抢怕了，平时身上只带着一天的饭菜票。两个女同学拿不出来，吓哭了。江华和侯银宝率先扑上了去，根本不用林子亲自动手，三下五去二，那个家伙就被他俩制服了。借着亮光一看，才发现爬在地上的是他们的同班同学马亮。林子让江华送两个女同学回家，他和候银宝审问马亮。
林子说，这是第几次？
马亮说，第一次。
林子说，为什么这样做？
马亮把头偏朝一边，没有回答，候银宝猛地又踹了他一脚。
林子叫住了银宝，他说，你一向老老实实，要不是亲手捉到你，我真不敢相信你会做出这种事？你太令我失望了！
马亮忽地哭了起来，他一边抹眼泪，一边大声说，我也不愿意这样做，可是我已经饿了三天了，我不抢就得饿死！
要是这话从别的同学口中说出来，林子不会相信。但是放在马列亮身上，他信。马亮是马村人。马村坐落在东山腰上，水田少，收成少，是整个山洼里最穷的村。父亲在马亮三岁的时候就死了，母亲拼死拼活拉扯着马亮五兄妹，还得供他们上学。马亮兄妹几个都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家里的粮食根本不够吃。马村离学校最远，马亮必须住在学校里，一个星期才能回一趟家。马亮每天早饭都不敢吃，才到第三节课，肚子就饿得呱呱叫。中饭和晚饭时候，买的菜都是最便宜的，也只吃一个素菜。许多的时候，他光买二两米饭，用从家里带来的腌酸菜下饭吃。马亮的饭菜票只够吃两天了，家里的米也快吃光了。周末回家，母亲给马亮用小麻袋装了一小袋，米缸里只剩下小半缸了，这可是全家人的口粮。还得两个月田里的稻谷才能收，仅有的大米根本熬不到收大春。马亮默默地把麻袋里的大米又倒回了米缸，空着手回到了学校。菜票一张没了，饭票有四两，只够吃一天吃，马亮吃了两天。第一天，当同学们都叮叮咚咚敲着碗筷冲向饭堂时，马亮只能躲在床上，放下破了好几个窟隆的蚊帐，埋头大睡。可是他根本睡不着，同学们敲碗筷的声音就像催命的鼓声，让他胃里直翻酸水。第一天咬咬牙，喝了十大碗水挺了过来。第二天，马亮饿得头晕眼花，上课坐直身子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趴在课桌上听讲。语文老师是班主任，他戴着一付黑边茶色眼镜，要求特别严厉。他罚马亮站在教室最后一排听了一节课，要不是马亮从小干活身子骨结实，早就昏倒了。第三天，马亮饿得实在不行了。科学研究得出结果，正常人只能饿三天，超过了就会饿死。马亮又是特别能吃的年龄，第三天一大早他就挨不住了。他想到向同学们借，可是哪个年代哪家的日子都不宽裕，问了几个都没借到。他就不好意思再说出口了。实在没法子了，马亮便想到了学着别的同学去抢。拿在手里的棍子其实不是用来恐吓女同学的，而是杵在地上不要让自己倒在地上。马亮也只让女同学把身上的饭票给他，他想只要能吃上米饭，没菜也成。偏偏女同学身上一张票都没有，又偏偏被林子他们逮了个正着。
林子扶起马亮，把身上仅有的十七张票分了十张给马亮。侯银宝也拿出了五张。从此以后，林子、江华和侯银宝三人都不再天天回家，这样就可以向家里多要些米和钱，悄悄地用来帮助马亮度过难关。马亮也加入了侠入教。可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很快就引起了大人的注意，都不再多给他们了。
第八章 行侠仗义（3）
这天，四个人坐在一起想法子。江华说去抢有钱的同学的。话才说完，林子就在他的头上狠狠地拍了一巴掌，直打得江华叫苦求饶。林子罚江华扎着马步背五大戒律，三百遍。侯银宝说，我有一个一石二鸟的良策，我们村张翠凤家的鱼塘养了不少鲤鱼……侯银宝的话才出口，林子的巴掌就拍了过来。侯银宝是个机灵鬼，早知道林子就出手打他，所以有了防备，一闪就躲开了。侯银宝跳到一边说，师父，等我说完后，你觉得不妥当，你再惩治我也不迟呀！
原来，张翠凤嫁到侯家后，经常打骂自己的公公和婆婆。再加上丈夫是一个典型的粑耳朵，怕老婆，她更是得寸进尺。公婆都七十多了，还逼着他们去田地里干活。有一回，公公挑水去浇菜，由于眼睛不好使，一不小心脚下踩空了，从山坡上滚了下来。两只木水桶摔散架了，公公浑身是伤。张翠凤却说，摔死了好，省得活着惹人烦。村长也说了她几次，她不但没有半点悔改，还把村长骂得狗头喷血。历来清官难断家务事，村里人也都不再敢出头说话了，只有眼睁睁看着两个老人活受罪。侯银宝和张翠凤是隔壁邻居，他早就看不惯张翠凤的行径了，但是人小帮不上忙。
侯银宝说，把她养的鱼抓去卖了，一来惩罚了可恶的泼妇，二来可以解决马亮的吃饭难题。
林子死活不同意。虽然张翠凤确实可恶，让他去偷她的鱼，岂不是违反了自己制定的五大戒律的第一条。
侯银宝说，我们这是惩恶扬善，不是偷，是拿。
江华也插嘴说，师父，我们这样做符合侠义教的宗旨呀！没什么不妥的。我同意银宝提议。
马亮也同意。
林子反复琢磨了一个上午，甚至还用新华词曲查看了两个字的解释。经过一番强烈的思想斗争，林子接纳了侯银宝的建议。
他们挑在星期五的晚上动手。星期六不上学，一大早就可以把鱼弄到县城卖了。鱼塘在侯村村外南边，没有人看守，只有一条灰狗在盯着。侯银宝平时就喜欢逗这条灰狗玩，他负责引开灰狗的注意力。灰狗嗅出是熟人，摇着尾巴直添侯银宝的脸。灰狗平时也够可怜的，每天晚上孤零零的，还得看好鱼。要是鱼有个闪失，张翠凤会杀了它的。凌晨一点，林子、江华和马亮三人顺利地在鱼塘里下了一张大鱼网。五点多，他们来收鱼。还真不少，鱼网上网住了四十三条鲤鱼，出水后有的还扭来挣去，想逃走呢。鱼整整装了一大麻袋。离开鱼塘时，林子留下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
张恶妇：
现偷走你的鱼，算是对你的恶行的惩治，希望你好好对待你的公婆，否则我们还会再来的你的！
侠 客
四个人连夜用自行车把鱼驮到了县城。他们左问右问，找到了农贸市场。林子跟母亲到县城看过病，知道有个农贸市场是专门进行蔬菜交易的。他们随便找了一个空地，把鱼倒在一张塑料布上。鱼儿好多都还活蹦乱跳的，就像一个个顽皮的孩子。他们哪会做生意，也不懂得吆喝，再加上急着出手，根本不过称，一条一块钱。一条鲤鱼至少都有一斤多，肚子两边泛着淡红色，喜人得很。赶早市的城里人哪看到过这么便宜的鱼，一下子就将他们四人围得水泄不通，你一条，他三条，都抢着买。林子和江华负责收钱，侯银宝和马亮负责盯着，别让人给偷了。最后总共卖得四十三块钱。那时的钱金贵，四十三块抵得现在的四、五百块呢。林子他老爸干了二十几年煤矿工人，天天光着膀子在黑洞里挖煤，累死累活一月也只有拿这么多。四个人从没见过这么多的钱，有十块、五块、二块的，最多的是一块的。他们一人分了几张，反复数了好几遍。
正要回家，一个戴着大檐帽的女税务员找他们收税。他们四人学过纳税的常识，懂得做生意要交税是天经地义的事。可这是他们劫富济贫的血汗钱，哪舍不得给。税务员就拽住他们不准人，他们就和她争扯起来。买菜卖菜的人忽地就围了过来看热闹。几个卖鱼的都恨这几个毛头小子乱搞，抢了他们的生意，看到这番情景，都兴灾乐祸，站在一旁冷眼看好戏。一个刚刚买过林子他们鱼的老师，看到他们胸前别着的校徽，估摸着几个同学肯定急着用钱，就过来劝他们。他们也不想引起别人的怀疑，发现他们的鱼来路不明，只好慢腾腾一张一张点了三块钱交给税务员。他们怏怏地离开了农贸市场。不过，四十块也少了，他们很快又高兴起来。他们找到粮食站，花三十块买了四十斤大米，剩下的钱留给马亮买菜票。这样，马亮终于可以挨到收大春了。
整个事情办得人不知鬼不觉，既为两个老人出了恶气，也解决了马亮的燃眉之急。最重要的，他们觉得当了一回真正的侠客，干了一件劫富济贫的漂亮事，心情特别舒畅。侯银宝回了一趟家，打探了一下张翠凤的情况。张翠凤第二天发现鱼被偷了，火冒三丈，站在村口破口咒骂了整整三个小时。全村没一个人理她，不少人还觉得十分痛快。真是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没想到张翠凤风风火火到乡上派出所报了案，所长亲自出马，到侯村展开了大调查。所长找左邻右舍问情况，村民们说不知道。所长只好拿着那张林子留下的字条走了。听到惊动了派出所，林子他们确实有些害怕。林子经常派侯银宝回家打探消息，侯银宝不敢违背师父的命令，但是他怎么也不愿回家。林子没办法，只好作罢。所长查了好几天，都没有结果。林子他们平安无事，他们又活跃起来。侠客就应该来无影去无踪，岂能轻易让人捉住。
第九章 行侠闯祸
一个星期后，所长突然骑着摩托车来到学校，点明要找林子他们。校长也听说了侯村偷鱼的事。校长以为是四个同学干的，十分气愤。偷鱼给学校脸上抹黑是小事，要是影响了自己的提升可就太可恶了。现在县组织部和教育局正在考察他，准备提拔他到县第一中学任副校长。这个紧要关头，要是学校真冒出了几个小偷，偷鱼的就是林子他们这四个小王八蛋，那么他的前程就完蛋了。校长大声让一个老师把林子他们叫到教务处。校长倒了一杯茶水给所长，又给他点了一支烟。所长告诉校长，偷鱼的事跟四个同学没有关系，此次前来只是了解一些情况。校长拉长的脸这才变回了正常的长度，微笑也自然多了。四个人来了，所长想单独跟他们谈谈。既然不影响学校的声誉，也不会毁掉自己的前途，校长放心地走了。
关上门，所长严厉地说，你们还真能干，你们知不知道你们的行为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