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里人1-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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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我只有那两个电话?」
「哦。吴凯文先生才打来,不过他找素施,我说她不在,他就收线。」
「今天真闷。」
「要不要开车去浅水湾兜一圈?」
「心神不定,不想开车。」
「因为明天要去欧洲?」
「也许。」霭文不想掩饰甚麽,「没有预备旅行的心,不想动。」
「看货。当公事旅行,而且是豪华行。」
霭文笑了。她这秘书戴安颇了解她,大概略猜到她与皮尔的关系。这年头,只要大家心照就是,大家都懂得怎麽做。
聊了一阵,有人找戴安,她只能退出去。好在有人聊了几句,心事分散,霭文觉得舒服多了。
戴安再进来,指指电话笑得神秘。
「谁的电话?」
「凌先生。」她退出。
霭文的心跳加速,居然是康正。
「霭文。」康正的声音有点急切,「今夜有空吗?能见我吗?」
「你永远受欢迎。」她一语双关。
「离开你家後又想见你,」他说得前所未有的坦白,「我知道你忙。我挣扎了一早上。」
她笑笑,眼泪都涌上来。他们竟有同一心意。
「我现在就回家为你预备。」
「不要预备,我只想见你。」
「好。我地想见你。」她收线。
心中感觉好得无以复加,还有甚麽比一对情人心意相通更美好?她焦灼不安了一上午,他也在和自己挣扎,他们居然这麽相像。
心情好得不得了,脸上也立刻阴霾尽去,容光焕发了。
「是不是他,真命天子?」戴安在门边笑。
「不知道。」霭文摇摇头,真诚的说,「希望可以是他,世上却有太多突变的因素。我对未来没有确切的把握。」
「其实把握只在一念之间。」
霭文有点震惊。二十多岁的戴安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把握只在一念之间。
一念之间。
「谢谢你。我会记住你的话,」她站起来,「叫人把机票送去我家,明天我直接去机场。」
「放松心情,希望在明天。」霭文愉快的哼着歌,塞车也变得微不足道。
才到家,才换好便装,康正便已追踪而至。他紧紧的拥着她,好半天都不放手。这一刻,她彷佛接触到他的心,那是真诚而激动的。
「我怕今夜见不到你。」他说得稚气。「我会回来。」「一星期。我怕会思念至死。」「这麽喙的话谁教你的?」她笑靥如花。「冲口而出。」他紧捏她的手。「如果我能,我愿提早回来。」「谢谢你。即使不能,我也感谢你这份心。」「昨夜说的话算不算数?」「随时STANDBY。」停一停,他认真的问,「我只怕引起你的不便。」
「或者迟些我安排!」她的确有难色,「也许可以。」
「或者去美国,去非洲,去中东,去北极,也不一定要去欧洲。」他笑。
「我明白。」她透一口气,「欧洲只是幻想中的目的。」
「其实我――」他真的激动的冲口而出,却更理智的停在那儿。
「其实甚麽?」她谨慎的问。
「其实――不必执看於目的地,」他矛盾,原先的那句话已收回去。成年人,不由得他再激动的说任何话。「只要我跟你一起,甚麽地方又有甚麽不同呢?」
她暗暗叹息,告诉自己是有不同的,不同之处在於意义。皮尔在欧洲,他们永远不能同游,不同的角色只能扮演不同的戏,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时间。她也压抑了任性,不顾一切与他同赴欧洲的冲动。她考虑到不可预测的後果。
霭文离开後,凌康正又恢复了属於他的正常生活。
他忙碌。上班下班都如此,城中那些名气界的莺莺燕燕不会放过他。他泰然与她们相处。在他眼里她们只不过是女人,或说靓女,只是如此。
他没说谎,他心中只有一个女神。
面对的是一个原是选美胜利者又是艺员的三级女星,漂亮是漂亮,就是自以为是,认为自己比谁都聪明。
话多又不精彩。他暗暗摇头。
益发思念远在希腊的霭文。
她现在在做甚麽?陪看皮尔在游艇上晒太阳?件看他在最豪华的剧院里?或是在度假别墅卿卿我我
从来不紧张任何女人的他突然背脊僵直,有无法忍耐之感。「你想到了甚麽?」那女星睁大眼睛,装出一副无邪状。「我想到
如果我们现在在希腊的某个小岛晒太阳多美丽。」「啊!」女明星为喜,「你会带我去?」「你肯跟我去卡」他半开玩笑。「你若邀请,我不拒绝。」「过一阵子。」他不置可否,「现在我忙。」「说话算数,我会记住的。」女明星打蛇随棍上。能跟凌康正出去旅行一次,回来後身价肯定高涨。万一能俘虏他……
她满足的笑了。
上岸是她的理想,凌康正更是理想中的理想,她绝对不会放过。
十点锺,康正却送地出门,让司机送她回家。他意兴阑珊。
想到霭文,他发觉无法再面对任何女人。
他是否该勇敢约为自己下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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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伦已第三天来酒吧,素施竟一连三天都没出现,连那个彷佛是素施男友的吴凯文也不见踪迹。
酒吧经理永远那句话:「老板今夜不来。」
「她在家?她不舒服?你知道她的地址?」范伦一次比一次急切的问。
「不知道,甚麽都不知道。」
他心急如焚。
越是见不到素施,想见她的心越是急切。他急看向她道歉,急看想跟她深谈,她不但不给机会,还避开。
不不,她给过机会,她曾随他返家,是他破坏了一切。
他又急又恨自己,怎麽在素施面前永远做不好任何事,永远一无是处?
他也不明自为甚麽,他有点怕素施,素施总给他一种莫名的压力,或者@.那是因为菱子,是吧?
菱子说素施一直在妒忌。
但是妒忌甚麽呢?素施总对他不屑一顾,看见他时运眼皮都不愿抬,懒洋洋的。素施根本讨厌他。
是。他的感觉是素施讨厌他,素施有点看不起吊儿郎当的他。
他极苦恼。只有菱子同情他,受他,对他好,天涯海角都肯随他去。
有甚麽不对呢?他带菱子走,菱子不再帮素施,她就开始恨他们。
菱子应该离开,难道菱子不能有自己的生活?不能爱想爱的男人?
菱子说过,素施心理有点不平衡,把菱子管得极紧,要菱子一切听它的,要菱子永远依附她。是。素施对菱子有恩,但也不能一辈子视菱子为奴,不是吗?
范伦已经开始有了醉意,仍不停的要酒。酒吧那个胖胖的经理已不停皱眉。「这个英伟的大男人再这麽喝下去,今夜非醉倒在此地不可,他喝酒简直像往肚子里倒水一样,拿起杯子仰头即尽。
经理再摇头,打了个电话。
范伦仍在独自喝闷酒,对周遭的一切恍若不闻。他说过,他一定要等到素施出现。
接近打烊的时间,许多酒客已逐渐离开,八九成醉的范伦仍要酒。几个侍应都不敢走过去,怕见他那副醉样。
「酒。再来一滴。」他的舌头也宽了厚了,说话已模糊不清。
没有人理他。
他用力拍着抬子,怡上的酒杯酒瓶都跳动起来,他额上也爆出青筋。
「酒。」他怪叫。
经理做个眼色,侍者再给他送一杯。
「一瓶,」他摇摇摆摆的挥手,「我说一瓶。」
经理再点点头,侍者送一瓶过去。
范伦抓看酒瓶仰头就喝,酒
了他一身一地。还不曾离开的几个酒客都侧目而视,纷纷起身避开他。
这个烂醉的男人必然要闹事。
那瓶酒不知是喝完还是倒完,范伦重重的把酒瓶摔在怡上,又狂呼:
「酒。」
没有人回应。正想发怒,一只温暖的手放在他的肩上,低沉带磁性的声音向起「你醉了。」他猛然抬头,醉眼中看见似曾相识,满有情意的忧郁眸子。「菱子――」他想叫,声音却便在喉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激动令酒气上涌,他的意识再也不清楚。真的,甚麽都不记得了。彷佛是经过一番折腾,辛苦得不得了,又呕吐又难过,有人帮他换衣服,有人替他清洗一切,有人一直在服侍他.让他躺下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张开眼睛时,刺眼的阳光已遍屋子。
「菱子。」他却坐起身。
眼前是一对忧郁的眸子,一张关怀的脸,菱子 他狂喜。不不 不是菱子,是素施。
素施?
就在这一刹那,眼中的忧郁,脸上的关怀敛去,素施
又变回素施,冷漠而有丝不屑。
「素施?」他支撑着坐起来,「我――我怎麽躺在这儿?」
他看见陌生的周遭,那是一间女人的卧室,布置得美丽而浪漫。是素施的家?
「你找我?」冷冷的声音。
「对不起,」他立刻不安起来。昨夜的一切电光火石般闪过。「我不是故意的,我找不到你。」
「找我没有用,我甚麽都不知道。」「昨夜你带我回来?」「我不喜欢有人在我的酒吧闹事,即使是你。」她仍是那副又冷又不屑的样
但是,昨夜他着到的是忧郁深情的晖子,以为是菱子。
「我不会闹事,我要见你。」
「不可以有下次,」她根本不理会他的话,「下次你再酒醉,我一样要人扔你出去。」
「我们可以好好的谈一次吗?」
「我们之间有甚麽可谈?」
他哑然。菱子既然不在她那儿,他们还有 麽可谈的?的确。但是 他一次又一次的等候她,他到底想谈甚麽?
「如果没事了,请回吧。」她又说。
不不不,他心中在喊,一定要谈的。
只是面对她心情太乱,甚麽都想不起来,也许昨夜也醉得太厉害,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们难道不是朋友?」他挣扎着说。
她眉心微灯,这话触动了她的心事。
「你只是她的朋友。」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一直当你是朋友,只是你不接受,你看不起我。」
她心中重重一震。原来
竟是这样的。怎麽会有这种误会呢?这误会多麽不幸!
「无论如何、我真的不知她的消息。」她吸一口气,平抑心中紊乱。
「吴凯文告诉了我一些,我知道已无法去见她。我只是不明白,她为甚麽?」
素施摇摇头。
「我无法替她回答。」
「你是知道原因的,是不是?」他看来痛苦,「我们相爱,她为甚麽走?」
「你了解她多少?」她忍不住问。
多遗憾的事,相爱的人竟然不能了解。他膛目以对。了解?
「我只知道我们相爱,她愿随我走,我们曾有非常快乐的时光。」
素施深深叹息,默然不语。
「你了解的,是不是?」
「不。我不了解。」她便生生的说。
他不敢再说恨,再说妒忌,他不想再一次激怒素施。即使不因为菱子。他仍然希望能是素施的朋友。不知道为甚麽,看见她,有见到亲人般的感觉,很亲切。很舒服。
「她从小跟着你,你不了解她?」他聪明的不再提菱子两个字。
「我不了解。」她又深深的吸一口气。往事电光火石般闪过,她感受到刺心的疼痛。
「但是你不赞成我们。」
她的眉头又深深聚紧,她不赞成?怎麽说呢,该说她太了解菱子,怕她伤害他。她不赞成?她的心在滴血。
「我想――我错了。」她努力使自己的声音淡然。淡然,「找并没有不赞成的资格。」
「不不,我想你不赞成是有原因的。」他突然又聪明起来。能告诉他不赞成是因为她也爱他?能告诉他不赞成是因为太了解菱子?这话不能说。永远。
「是我错。」她再说。
他凝视她长长久久,望得她不安心跳,想低下头。
不,便生生的她用视线迎看他的,她不能心怯,不能示弱。
她是素施,尽管心脏快跳出口腔,她要保持冷漠。
也许他自知这样凝视她是人失礼,他甩甩头,半垂看眼脸。
「我将立刻复职,开始工作。我已荒废了太多时间!」他轻垂下头。
「很好。」
声音里没有喜怒哀乐,天知道她忍得多辛苦。
「我先飞东南亚航线,会有很多时间在香港,」他停一停,「我能再见你吗?」
「我总在酒吧。」
「在酒吧
你不理我。」
他说得稚气。这样英伟高大的大男人。
「你从来没有要求过。」她冷冷的笑,「以前在东京,你来酒吧并非找我。」
「我――怕你给我的压力。」他终於说。
「甚麽意思?」
「你太强。你会看不起我。」
她摇摇头,又笑。
这就是 结,这就是原因。
「你从不试图了解任何人?」
「我有机会吗?」他福至心灵。
素施心头狂跳,仍不动声色。
「你先去梳洗,该吃午餐了。」她退出去。
范伦仍呆果的生了起码一分钟才从床上跃起,这一刻,他觉得前所末有的轻松,心情也莫名其妙的好。
一年来的郁闷也一扫而去。
素施的谅解令他重生。
是,就是重生的感觉。
在镜子里望看自己赤红的双眼,蓬乱的头发,没经清理的胡须,还有宿醉末醒的模样。
他笑起来,这一切将过去,今天开始从头来过,无论事业或……
或甚麽?他摇摇头,没有甚麽了,他将努力於事业,就是这样。
素施的谅解,他有得回一个亲人之感。
亲人?
霭然独自在家中。
周末,天气热,街上拥挤,她不打算去任何地方。看一本好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