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君-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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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再度尝试,却被一双温暖的手按在肩上。
出奇和蔼的弯下腰,蔺怡风的手轻柔的拂过前者的腰身,关切的眯起了眸子略见急切的询问:“你的腿没事吧?还能走吗?”
“还、还好……”感动地扶着对方的削肩站起身,贺齐月活动了几下腿脚,安心的叹息道。正当他想收回前言,赞赏一下蔺怡风的体贴时,突然,后者猛推了他后背一把,在他耳边坏笑着叮嘱道:“既然能走的话,那就赶快跑吧……”
“跑?我为什么要跑?”不知所措的扑跌了一下,贺齐月隐隐约约捕捉到了某种不善的讯息,可惜还是慢了一步,蔺怡风已经指着他的腰部高叫了起来:“快来人哦~有人偷福记当铺的东西了——”
“什么!?”低头发现自己的腰上不知何时被蔺怡风挂了一块玉佩,贺齐月暗骂自己大意,想要抬头解释,就见当铺里的两个护院风风火火的追了出来,每人手里都握着足以大断自己腿的木棍!
终于体会到蔺怡风仇人的切肤之痛,贺齐月怨毒的横了轻松自在作壁上观的罪魁祸首一眼,边叫骂着“我会报仇的——”边头也不回的向着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当然,尾随着两个准备把他拆吃入腹的壮年男子……
☆ ☆ ☆ ☆
半个时辰后……
气喘嘘嘘的跑回来,贺齐月顾不上还没把气喘顺,就立刻抬头对躺在树干上一派悠然的蔺怡风疯狂的咆哮起来:“可恶!你想害死我啊!他们追了九条街耶!九条街——!”
要不是他躲得够快,现在这张用来混吃混喝的俊颜就要被揍得连他父皇都认不出来了!越想越生气,再加上胸腔的疼痛,贺齐月几乎要忘记自己不会爬树的事实了,只想手脚并用的窜到树上把蔺怡风拖下来揍到解恨为止。
垂下眼帘把他的恼怒全部看在眼里,蔺怡风不着痕迹的露出浅笑,翻身灵巧优美的跃下树来,抢在贺齐月出拳之前,将夜明珠、紫金玉佩以及一把朴实无华的弯刀递到了后者的身前。
夹风而至的拳头硬生生的停在离蔺怡风的秀美容颜不到一寸的位置上,对方毫无恐惧的平和神态抵消了贺齐月激动的心情。懊恼的暗叱了几句,他接过自己的夜明珠和玉佩,力气用尽的席地而坐,怨恨的白了笑逐言开的前者一眼,凉凉的讽刺道:“恭喜你,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害我逃得优雅全无,就为了这么一柄不值几文钱的破刀!早知道他们把这种东西当宝贝,我随便从宫里抓个几把出来,岂不是就可以发达了!”
“……确实,我也很奇怪,这把刀的锋刃没有什么过人之处,顶多雕工还算差强人意。可是,这个确实是我跟踪拿着你的夜明珠准备入库的掌柜,在暗墙里发现的。”接过被贺齐月把玩的弯刀,蔺怡风微微蹙起眉头,似乎也很难说服自己。不过,顿了顿,他还是将刀收到了行囊之中:“也罢,我已经在暗墙里留下了‘天下第一庄’的字条,等他们发现东西被偷,自然会有所反应。到时候看看他们的举动,就知道这把刀究竟珍贵在哪里了。”
“……你不怕你的师弟们遭遇无妄之灾吗!?”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对于前者毫无兄弟爱的本性虽然早有所闻,但亲眼目睹的震撼程度远远大于贺齐月的接受范围,抓过就要动身离开的蔺怡风,他忙不迭的抗议:“如果福记当铺找上他们怎么办!?”
“放心,我们天下第一庄的名字也不是白叫的。”心安理得的笑了笑,蔺怡风故作深沉的凝视向远方:“想当初,少林寺一百零八罗汉蹲在门外连续念了七七四十九天大悲咒,武当派掌门率二百弟子围着庄子焚烧了十天十夜的苦涎香,天一教下毒污染了全庄所有的饮食用水,长乐坊的老鸨带姑娘们骂街到了祖宗十八代……多少苦难他们都撑得下来了,这点小问题难不住他们啦。放心好了……”
“……你这家伙……为什么还没有被雷劈死啊!”可以想象以上惨无人道的事实,贺齐月无限同情的顺着蔺怡风的目光扫了一眼,在心里为素昧平生的天下第一庄众位劳苦功高的师弟们掬了一把同情的眼泪。见后者没有争论,仿佛是懒得再和难以沟通的对方多做辩驳,贺齐月把玩着手里的夜明珠,揉着跑得酸痛的腿站直身体,白了丝毫都不同情自己、快步走在前方的蔺怡风一眼,他故意很大声的抱怨着追了过去:“喂!等我啦!”
☆ ☆ ☆ ☆
“……原来如此啊,呵呵。”专注于彼此打闹的二人在你追我赶中没有留意到,此时此刻就在他们不远处的矮墙背后,正有一道高挑的身影在默默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发现二人渐行渐远,哪个抚唇沉吟的帅气青年潇洒的阔步走了出来,眯起细长的锐利眸子,定定地凝视着他们消失的方向,许久,阴冷一笑。缓缓松开环臂抱胸的双手,他随意地撩了撩垂在额前的黑密乌发,露出与风吹雨打无缘的脸庞,用半是埋怨半是挑逗的嗓音喃喃自语道:“太冷淡了哦……我的太子殿下……实在是太冷淡了呢……”
脑海里确认了一下刚刚入目的夜明珠,青年可以肯定那个一身素服,看似毫无皇族风范的贺齐月就是自己寻找多时的当朝太子,在欣慰之余,一抹让人胆颤心惊的冷笑浮现在他端正的五官上。沉默不语的向守侯在侧的手下们示意了一下,青年套过部下递上来的夜行衣,率先走入了黄昏朦胧的暮色中去,只给斜阳余下了几丝似有若无的淡雅笑声……
“再次相逢后又是夜袭~真是孽缘呐……我的太子殿下……”
☆ ☆ ☆ ☆
被折腾了整一个白天,对于没有迈出宫门几次的贺齐月来说,已经是彻彻底底地筋疲力尽了。他迫不及待的冲上楼去,倒在最近的一间空房的软塌上!见状,蔺怡风不怀好意的踱过来,闲闲地倚在门框边,嘲弄霸占了整张床的前者:“怎么了?今晚依然不用我陪寝了吗?齐月~”
“……现在吵架的话,你胜之不武……”将头闷在软绵绵的被褥里,浑身松懈得只想会周公。贺齐月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打起精神和蔺怡风斗嘴,颤颤微微地扬起一只手臂,做出投降的姿势后,他想也不想地亮出底牌:“反正你我都知道是情势所逼才‘双宿双飞’的,都过了七天了,你还对这个烂笑话乐此不疲啊!去睡你自己的房间啦——”
“真是的~明明是某人那天在树下抱着我的腿,哭喊着叫我不要离开他的。”挑了挑眉,前者的气若游丝印发了后者的征服欲,蔺怡风轻轻地打了个哈欠,抱怨了两句后主动放弃了今天例行公事的折磨:“太子殿下还真是薄幸啊~也罢~那我就去隔壁屋了哦~出了什么事可不要恨我……”
“……离你远的地方才是真正安全的。”深有感触的叹息了一口,贺齐月懒洋洋地爬上床,合上疲惫的双眸,伴着蔺怡风关门的声音渐渐进入了梦乡。浑浑噩噩,半睡半醒之间,白天的争执、九条街的奔跑、伙计势利的嘴脸、护院粗鲁的拳脚,所有的片断依次涌上心头,又依次模糊了。好象什么都是真的,又仿佛全部只是黄粱一梦。似乎再睁开眼睛,他就回到了富丽堂皇的宫殿里,在轻纱幔帐中,看到的还是熟悉亲切的面容……
“太子殿下,请醒醒,我的太子殿下……”好痒啊!是谁那么讨厌,不停的在轻拍自己的脸颊。肯定又是蔺怡风那个惟恐天下不乱的坏家伙,还嫌白天折腾的自己不过本吗!?到了晚上也不让自己安顿。嘟囔着翻了个身,胡乱地抓过被子连头盖住自己,贺齐月刚打算消极抵抗对方的侵扰,就被猛地揽肩抱了起来!
“又要干什么啊——”懊恼的翻了个白眼,贺齐月在心里将所会的骂人词汇总结了一遍,刚要准备开始炮轰,就意识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蔺怡风是不会用“我的太子殿下”这么肉麻的称呼方式的!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会用这么恶心的词打招呼的人,只有从太学开始就和自己混在一起的狐朋狗友:“罗、罗煜吗!?”
“……很高兴太子殿下还记得下官。”好气又好笑的捂住对方险些尖叫出出声的嘴,罗煜的笑容很凛冽硬气,却也带着几许老友相逢的温柔:“不过,关于传闻中您和男人的暧昧关系,我是不会承认的哦~我的太子殿下……”
“谁是你的太子殿下啊!”手脚并用的挣脱开前者有力的压迫,贺齐月全力推开跨坐在自己身上的青年,俊眉急皱地翻身而起,戒备的盯向来者隐含春风般的笑意的双眸。叫他那双桃花眼一瞪,罗煜不得已承认了自己行为的逾越,老老实实跳下床,乖乖的坐到旁边的圆凳上,翘起二郎腿,风流佳公子的气质应运而生:“……是不是想要解释一下呢~我的太子殿下。属下记得自己只不过是离开朝廷做了四个月的钦差而已,怎么您连‘性趣’都截然不同了呢?”
“这关你什么事!”暗叹不妙的变了脸色,贺齐月不由自主的移开了和前者对视的桃花眼,心虚的咬紧下唇,五指收拢,攒起无辜的被褥:“你不是还有任务在身吗!?中途跑出来找我,该当何罪!”这下可惨了!他好不容易牺牲色相瞒住了大伙,可那堪称完美的演技到了熟知自己本性的罗煜眼里,根本就不攻自破!
偷望只抵唇沉思的对方,贺齐月下意识的向墙壁靠拢,指望可以惊动隔壁浅眠的蔺怡风。然而,他任何微笑的举动都逃不过罗煜猎鹰般敏锐的双耨,在注意到他做贼似的移动的同时,前者划开了然的冷笑:“您放心,皇上急召属下回朝,为的就是把一时‘鬼迷心窍’的您带回去反省。”顿了顿,不等贺齐月抗议,罗煜笑容可掬的插嘴道:“我就说嘛~我的太子殿下怎么可能会喜欢男人呢?若要喜欢,也应该朝夕相处,日久生情的喜欢上风流倜傥的属下我才对嘛。呵呵……”
“……”心灰意冷的趴倒在床上,经验告诉贺齐月,想要让罗煜停止他那没有人觉得好笑的笑话,唯一的方法就是痛痛快快地供出对方想知道的全部内情。不然的话,被抓回去继承皇位到无聊死之前,他就会被气得经脉尽碎,立扑当场了!
谨慎地观察了一下后者闪烁起词的深邃眼眸,从中读不出对方所持的立场,为了后半生着想,贺齐月还是决定小心翼翼的把话先问个明白:“说清楚……你为什么会站在父皇那一边的!我以为你是支持我的人呢。”
“唉唉……会做皇上的走狗,还不是因为……”在贺齐月不满的斥责声中垂下头,罗煜拂开遮挡住视线的刘海,深沉地收敛了笑容:“……我可是最最期待您能登上皇位的人啊,我的太子殿下。”
闻言,贺齐月懊恼的翻了个身,侧向不用直视罗煜的方向,好象怕被那双如刀的眸子瞪伤似的,叹了口气:“不是吧……威远侯还没有放弃副复国的旧梦啊……饶了我吧!”
说起来,罗煜的身世也真是坎坷。父亲是前朝的顾名大臣,眼看国之将亡,临危时刻,前朝的亡国之君将报仇雪恨,光复旧朝的使命托付了忠心耿耿的大臣后就引剑自刎了。而罗煜的父亲将计就计,开门投敌,因对贺家王朝有功,官封一等威远侯。
可惜,舒适的生活并没有磨损起颠覆的野心,身为他的儿子,罗煜从懂事开始就知道把寻找前朝皇室血脉光复旧朝的任务埋在心底了。好好一个俊俏的孩子,背负了那么重的责任,浑身就像被阴暗包裹了那样,给人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感。
而贺齐月偏偏就是对这个同龄人的以眼杀人免疫,顶着太监和宫女的阻拦,三天两头的跑过来捉弄不与人交流,自我封闭的罗煜。终于在他的“不懈努力”之下,冷静早熟的孩子也爆发了,冲过来不顾一切的和贺齐月打成了一团!
当两个锦衣玉缎的男孩折腾得像两只红了眼的小狗般被拉开时,望着脏兮兮的彼此,罗煜第一次轻松的笑了,而则名正言顺的充当了他此后生活中爱恨交织的大麻烦!不知是不是积压了太多的欢愉,开朗后的罗煜比贺齐月整人的本领有过之而无不及,就在两个少年齐心协力把宫里搞得鸡飞狗跳的同时,苦于找不到前朝最后一点血脉——早年失踪的卫陵公主,罗父愤慨了。先是严厉惩罚和仇人之子玩得如漆似胶的儿子跪了三天祠堂,接着,威远侯竟然命令只有十一岁的罗煜去刺杀昔日的好朋友,身为当朝太子的贺齐月!
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摸入贺齐月的寝宫里,罗煜的刀多少次举起又多少次无力的放下。正当他决心以自己的死来摆脱杀掉朋友兼仇人之子的太子时,不知何时已经醒转的贺齐月笑眯眯的牢牢抓住了他握刀的手腕!
“就算白天打赌输了也用不着这么深仇大恨吧~煜~!”
“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拜托,你拿把刀在我头上比划了一个多时辰了,我睡得再沉也被你吵起来了啦。
”苦笑着将刀夺过来扔到远处,贺齐月穿著丝袍爬起身,蹲在跪倒床下的罗煜身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