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长篇情感小说非城市爱情-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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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指望总裁会有呵斥妇人之举或尽地主之谊,劝劝弟媳妇,可总裁送来了两张机票,表示男子汉应以家庭为重,妻儿为贵。副总那个气啊,劈里啪啦打了一通电话召回了七个他从康怡带来的兄弟,包括我。
他说:“这公司的老板鼠目寸光,不值得为他卖命,跟我走。”
他说:“养儿子还要十月怀胎,让市场销量往上翻,三个月就行吗?”
我气不打一处来,“副总唉,好像是你夫人硬要你回去,不是老板炒你鱿鱼,更没有谁说产品销量没上来。”
“说你不懂就是不懂,我老婆不是总裁跟她乱讲一气,怎么会来找我麻烦——归根结底,他是想一口吃个胖子,不懂市场规律借此机会把我整走。”
末了,贵州、广西和云南三个任要职的弟兄比较讲义气,第二天先送副总到机场,然后自己也去了火车站,其余几个就犹犹豫豫又想讲仁义,又舍不得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市场。三天之后,又有五个拿到了财务部的结账通知。其中没有我。
不仅没有我,总裁还请我去了他的办公室。
“小倪呀,是不是对副总的离去有些想法呀?我是一个粗人,不妨直说。”
我说:“副总的走,是必然的结果,是公司进入正常轨道的必要之举,是明智的,有益公司健康发展的。”
“你不觉得放弃他,是公司的损失?他是个人才。”他这么试探我。
“康怡公司在一九九六年销售成绩上涨,确实有他的功劳,找到了那种独特的宣传方式,这是不可以否定的。但时过境迁,康怡公司垮台,他只有眼睁睁地看,这些说明:第一,他的作用是限于特定时期的,不一定能在隆宝公司生搬硬套;第二,今日的他不是昔日的他,今日市场环境也不是昔日市场环境,所以把希望都寄托到他身上,是不明智的。恕我直言,真可谓时势造英雄,不是英雄造时势。”
“小倪呀,你真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我是一个粗人,不会讲那些高深的理论,我就是觉得他花在玩和看病的时间比工作的时间还多,看来我用人有误啊。”
“不会影响到公司大局的,凭您的果断,公司一定会迅速回到正轨的。”今天的我可不是康怡公司那个只会埋头苦干的、见到经理打哆嗦的外来妹,与其说以上是我的观点,不如说以上是总裁需要的观点。
总裁说:“小倪啊,以后策划部的主要事务就由你承担了。你可不能走啊。”
“谢谢总裁赏识,我不走。”
接替那位副总的是原来负责营销的曹总,和总裁一块土生土长的曹总个子不高,背有点驼,可能是当年和总裁一起学木匠时锯木头锯的。他挣的工资不高,却喜欢穿最好质地的西装,大雪纷飞抑或后来的酷热难当,他也要西装革履,从不丧失斯文。自打我进公司,我就没见他好好笑过,我还以为他没长笑神经。但他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召开了企划部全体员工会议,他给我第一个表情就是笑,说了一句可能酝酿很久,自认很有蕴意和幽默的话,“该走的果然走了,该来的终于来了。请大家欢迎我。”自从策划部成立时起,这一块总是请人来搞,曹总从来只有远远观望的份。这一次花大钱请来的人曝了光,触动了曹总的酸神经,企划部向来是块肥肉,多少钱从这里花掉,多少策略从这里出来,这些年薪三十万的人不也是两只眼睛两条腿吗?
后来曹总就买了一套哈佛大学的教程和“营销企划实务”等等的书啃了起来。他写了一份关于市场企划思路的认识呈给了总裁。总裁想想外省请来的高手的作派,再想想自家弟兄的好处,对他自己有了些意见,得,这回不请外人了,请自家兄弟上。
所以曹总就兼营销和企划副总裁两个要职。
曹总把我叫进他的办公室,他说:“小倪,我知道你是有才能的。尽管你刚来那会儿,我以为你只是个花瓶,不仅我认为你是花瓶,恐怕你自己的属下也会这么看。即使你做了成绩,大家都认为是别人的成果,现在好了,你可以好好大干一场,证明自己不是花瓶。”
“我会的,我本就不是花瓶。”
“任总要求把一九九七年的全国市场操作手段、成绩以及失误能够详细地调查分析清楚,再重新制定今年前三个季度的方案,你知道,我向来不怎么出门,市场上的情况并不熟悉。所以,这个担子交给你,当然,对你也是一个机会。”
我嗅到康怡公司里那种独特的气味。但我不怕。
我呆过的公司向来是强手如林,男人挡道,女人孤零的。越往上走,能碰到的女性同行就越少。隆宝公司亦不例外,到如今,子公司的经理、营销、生产副总裁以及科长都是男性,我是惟一的女性。办公室除几个年轻的不谙世事的打字员是女性,仿佛作视觉点缀之外,其余都是或老或少的男人。打字员毕竟是打字员,一天到晚除了打字就是叽叽喳喳,无心思理会这些男人们之间的勾心斗角。我是孤独的,其间不乏有一些雄赳赳而来的应届生,怀抱巨大的热情找上门来,常常是几天下来,力不从心,落荒而逃。
我是企划部的负责人,我可以对我的下属高高在上,颐指气使,但实际上我一直是男人们的陪衬,我再有本事也被当作花瓶,男人对我不设防、不屑一顾、不当一回事,我看到曹总眼中的神气,看到了他眼中真正的我自己。
我决定承担这个任务,我决定到市场找资料。
我带着一名叫沈爱珍的下属,一个把我当大姐大来听从的南大广告系毕业的九七届毕业生,从上海、南京、徐州、济南、昆明、广州再到合肥,扎扎实实地经受了几番风雨的洗礼。
她扔掉了两双鞋子,我扔掉了一双。
我们领略了世界之大、路之难找、钱之易花、太阳之毒辣、方言之古怪、馒头之难咽。
半个月后,我说:“我们回公司吧。”
“可是我们的资料太少呀,才这么几个城市?”
“你是不是认为需要跑遍中国?”
“起码三十个城市要跑吧?”
“我累了,东西也够了。”
“可是我心底没谱呢。”
“你当然没谱,因为你不是我,如果你在子公司呆过,你就有谱了。”
“我真崇拜你呀!”
我从这句话中得到了满足感,也滋长了被崇拜的欲望。
我晚上十二点三刻到的宿舍,第二天上午八点零三分曹总的内线就打到了我的宿舍。
“已经半个月了,你有没有搞出点名堂呀。半个月后全国市场会议,我要拿东西的,小倪。”
“你起码也问问我身体好不好呀,曹总。”
“问好不能解决问题,我现在可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你帮帮忙噢。”我怎么听他也不像副总裁,倒像一只耗子。
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三)
我一个星期没干别的事,就趴在那里拼命地写,权威就是权威,哪怕他是文盲,他说话娘娘腔,他的下巴硬得像废铁,但他仍然可以指使你。
我渐渐陷进了市场,整个人只剩下一双亟待窥探的眼睛,闪在我眼前的是各式各样装束的男男女女,他们徘徊在化妆柜台前、保健品柜台前,我企图从他们的眼睛里发现市场的真相。他们真正喜欢的某款美容保健品,必须在什么时间达到什么效果?他们舍得的投入是多少?他们在过去的一年里积累了哪些涂抹和服用的经验?他们对隆宝的认知度有多少?
我深陷其中,不仅想从访问中推测全局,更想从仅有的访问经验中挖掘他们真正的愿望,做到真正的投其所好。
我感到难,市场很大,个性很多,消费有别,期望不同,但我必须总结它们,归纳它们,研究它们,引导它们,对付它们。
在营销的世界里,没有朋友。温情是因为销量,关心是因为掌握了他需要被人关心的脆弱,服务是希望他下次再来。
一切的行为披上了经济效益的面纱,柜台里给你的微笑是需要钱包为回报的。
我仿佛看到了中国美容、保健品市场近几年来走过的路,说过的话,宣扬过的理论:很实在也很浅簿。包括我们自己的产品,蓝色的包装,从祛斑除痘的定位,从不菲的价格、从捉摸不定的效果、从耀武扬威的宣传方式、从买二赠一的促销技巧,无一不显示出自己的幼稚和执著,幼稚而又执著的、却又实实在在地吸引了不少的消费者。
它是失败的,它并没有彻底失败。它符合中国的国情,它留下了可以成功的许多空间。
我很兴奋,我找到了我的理论依据,找到了新的灵感,找到了一九九八年哗众取宠的新方式。
我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有鼻子有眼地总结了一九九七年的成败,展望了一九九八年的形势,研究了南北各个市场的不同特点,制定了一九九八新方案。一共四万字。
我认认真真打印好,让打字员逐字校对好,装订起来递进了总裁办公室。
第二天,总裁的批文下来了,“请速复印一百份,下发给市场经理及各市场企划员,认真吃透,会议时讨论研究。”并在方案的结尾处替我署上了名字。
我还一如当年那个胆小如鼠的黄毛丫头,写的方案却不敢署名,总裁替我署上了。至今,我保留着这份总裁亲自署名的方案,那是我战胜自己的标记。
我接到财务部领取红包的通知。我知道我在隆宝的地位已经奠定了。我很得意。
我有点得意忘形了。
春季总结工作会议准时召开,会议的参加人员全部是高层管理人员及子公司的经理。
私企也好,小学三年级的总裁也好,它毕竟有数亿资产、数十位本科大学生任职的大型企业,他们赞助乒乓球擂台赛,到北京展览厅展览产品,有国家领导人接见的照片挂在公司的会议室,请当红演员做产品形象代言。总之,它是一个信誉良好、蒸蒸日上的公司。
届时七天的春季工作总结会议上,无论是战略部署规划,宣传手段的制定,我都是至关重要的发言人,也是惟一的除倒茶端水的女性之外的女性参与者。这开了隆宝公司的先例。
最后一次在公司的布置典雅的大餐厅举行晚宴,总裁唱了一首“黄土高坡”后,中途退宴,据秘书说是到市里参加一个联谊会去了,大厅里刚刚还有点严谨的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了。
话筒递到了脸红脖子粗的曹总手上,他摇摇摆摆上了餐厅中间的圆形舞台,大家齐声喊:“曹总唱一个,唱一个。”
严肃紧张了好几天的小伙子们借着酒精的力量放松了神经。
“曹总唱一首‘妹妹他大胆的往前走’。”不知是哪个裹着食物的嘴里嚷出一句。
曲调缓缓响起。
曹总清清嗓子,曹总确实要清清嗓子,这几天好像一直没有开过什么口。
他说:“兄弟们,我不想唱这首歌。”
他说:“妹妹凭什么要一直往前走。”
他说:“妹妹的胆子已经太大了。”
他说:“妹妹已经爬到我的头上来了。”他一声疾呼,威震舞台的话筒的回声久久不停。“弟兄们,这是不是男人的天下。”
没有呼应。
他说:“我要唱一个‘解放区的天’。”
他自始至终没有朝我这边看一眼,但他的话音刚落,上百双的弟兄的眼睛全都向我看过来,我是惟一的妹妹。除了端盘子倒酒的妹妹、上菜的妹妹之外惟一的妹妹。
我的脸刹时成了猪肝。我的胃开始痉挛。我想吐。
我的身子开始发抖。荣誉变成了羞辱,就像电视机里的故事片刚刚还是男欢女爱,换一个频道就是枪林弹雨,旁观者可以纹丝不动,当局者不能无动于衷,我的血涌上头。我“啪”的一声推倒了自己盛满椰子汁的高脚杯,然后起身,朝门口跑去。
这以后的事态就有好几个版本。
有经理在电话里对我表示钦佩。他们认为我非常非常有能力,有气魄,敢于和邪恶作斗争,他们当时之所以不做声,是因为形势所迫。
副总的秘书是我的老乡,她奉劝我锋芒不可太露。否则,会伤到自己。
我们公司的美容顾问后来听说此事。她说,有能力是没有错的,就像爱美也是没有错一样,只不过手法要正确。否则,不能起到美的效果,还会损伤皮肤,不正确只会伤到自己的自尊。
既然任务是曹副总委派的,你不能跳开他直接呈给总裁,你不把他放在眼里,你才二十几岁,你怎么斗得过他。
至于总裁,从来没有为我平反昭雪,仿佛这件沸沸扬扬的事他压根儿就不知道。这以后,我的薪水照拿,可由于老是请病假,我一直没有承担什么工作,一直到一九九八年夏季来临时,我的丈夫便将我接了回去,我的白领生涯也随之结束。
第四卷
爱情疗伤(一)
瞧,他又出场了,残局永远留他来收拾,他头天晚上出差到杭州,顺道到我这儿,我说我太寂寞了,身子很虚,营养又跟不上,这地方太单调了,他说:“那就不要做了,明天我带你走。”
真正的原因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