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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春天喜剧-第18部分

小说: 春天喜剧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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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怎么成呢!老长官,俺穷穷得有骨气,绝不贪你一分老本……啊!将军。”
            呵……终于也让他扬眉吐气了。
            “什么?”好久没人叫他将军了,想想真怀念戎马奔波的军旅生活。
            “将军啦!”他想耍赖不成。
            “我知道,你要喊几遏才过瘾。”他耳背呀!没听见他回应了一声。
            顾老头气急败坏的指着面前的棋盘说道:“将军,你输了。”
            “我哪有输,我……”他看了看棋面,眉山一拢地输不起。“不算、不算,这棋你收回去,我不走这一颗步子。”
            “老长官,你怎么可以悔棋,俺难得赢一次耶!”又不是小孩子,糖不甜就说不好吃。
            “哼!既然你知道我是你长官还敢违抗,我说不算就不算。”他这辈子打仗没输过,怎会输给个小小的士官长。
            “可是……”他们都退伍很久了。
            “军令如山,这是命令。”没得商量。
            “是,将军。”服从是军人的天职,顾老头没有选择的余地。
            “再来一盘,我们重新来过。”这次他绝对不会手下留情,非杀他个片甲不留。
            “什么呀!又来,万一你又反悔……咦,那几个人好像外国人……”不是观光客吧!一个个绷着脸像来讨债。
            几个西装笔挺的洋人站在远远的高处俯视一镇的疮夷,不见交谈地看着远处的一点,神情严肃的让人以为他们走错了地方。
            赵老铜抬起头稍微瞄了一眼,心里纳闷却没表现在脸上,他觉得这些人并不寻常,气势十足,气度非凡,非一般人家。
            但他也猜不出他们打哪里来,又是来干什么的,让人不舒服地想用扁担将他们赶走。
            奇怪,那个满头银发的老人在看什么,那里除了他外孙女还有谁……
            蓦地,“法国”两字跳到眼前。
            棋子握在手中,他却再也没有下棋的心思,两眼一眯的盯着逐渐走近的“敌人”。
            ***
            “啊!我想起来杜秀雁女士是谁了,她就是圣心育心院的创始人,德兰莎修女。”
            清冷的孤坟立于育幼院后方的小山丘,老树遮荫让躺在上里的灵魂得以安息,不受风雨侵扰地静守这片宁静的土地。
            一束素净的海芋置于坟头,两旁是杂生的野百合,墓碑上的笑颜依旧慈祥如昔,花白的头发透露岁月的痕迹,她不发一言的注视着多年不见的儿子。
            好不容易才寻到她这最后的归处,胡涂的神父在见到现任的育幼院院长后,猛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女人说要在此盖间育幼院。
            当时他不以为意地以为她是开玩笑,育幼院哪能说盖就盖,除了要有一定的财力外,还要有耐心和爱心,绝不是空口说说就成。
            几年后育幼院动工了,但他看见的不是一个女人,而是和他一样服侍上帝的修女,因此他逐渐淡忘她俗世的身份。
            上帝给了我爱的世界,我用爱去爱世人。这是留在墓碑下方的两行小字,有点模糊却令人看了想落泪。
            “她过得很好,很平静,没有因感情不顺而失去自我。”神的爱可以洗涤所有的伤痛。
            慈蔼的声音混着怜惜,绾着发的月眉院长走到他身边轻声说,眼中有着看待自己孩子的慈光。
            “她生了什么病?”才五十二岁,她的生命未免比别人短促。
            “骨癌。”发现时已经是末期。
            “骨癌?”那是十分折腾人的病,她怎么忍受得了那种椎心的庙?!
            如果他在身旁陪着她的话……他的心一阵抽痛,痛得不敢大口呼吸。
            “你母亲是个令人敬佩的人,她很坚强,即使生命走到尽头那天仍微笑地对待每个人。”让所有的医护人员都乐于与她亲近。
            深藏痛楚的瞳眸凝视相片中的人儿,唇瓣轻启,“她……走得平顺吗?”
            子欲养而亲不待,他来得太迟了,无法稍尽为人子的孝道,他太不孝子。
            “德兰莎修女走得很安详,面上宁和的像睡着一般,没有任何痛苦,”她回到神的怀抱了。
            她是一个伟大的女性,连身后事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她有没有留下什么遗言或未完成的心愿?”尽他所能他会为她办到,弥补自己在她生命中的缺席。
            她轻笑地打趣,“心愿很多但连神也做不到,像消弥战争、世界和平,她关心的事实在太多太多了,无法一一细数,她唯一的遗憾是没争取到你的监护权。”
            在当年封闭的父权时代,女人的地位卑微得像蝼蚁,遭夫家所弃还要承受世人异样的眼光,连十月怀胎的亲生儿也见不到。
            “她到美国找过你,可是人去楼空什么也没有,她才失望的回到台湾,让主抚慰她受伤的心灵。”
            “她去……找过我?!”为什么他毫不知情,丝毫感受不到她的到来?
            人家说母子连心,他的心到哪儿去了,居然没办法和母亲思儿的心连在一起?!
            “孩子,不要为逝去的过去悲伤,她最大的心愿是希望你过得比她好、比她快乐,拥有一个真心爱你的伴侣。”张月眉笑着凝睇他身边的女孩,安静的离开。
            风悄悄,树影跟着阳光移动。
            “你的心愿就这么小吗?”为什么不等等我,等我来与你团聚……
            双膝落地,抚着碑上相片的季靳有说不出的哀痛,虽然早有预感母亲已不在人世,但心底仍怀抱着一份希望,期盼有朝一日她会笑着展开双臂说——
            欢迎回家。
            但眼前的土丘粉碎他最后的希冀,他不能开心地从她手中接过烫平的冬衣,毫无保留地说句——我爱你,妈。
            遗憾永远会在心上留下一个缺口,他知道他已经失去她了,在那一年的冬天。
            “靳,不要难过,你还有我。”轻轻地贴上他的背,柔弱却坚强的风夕雾以自己薄细的身体包住他。
            “对,我还有你,我生命的终点。”有了她,他的世界才有跃动。
            “我会陪你一直走下去,直到你变成秃头的死老鬼为止。”那时她会这么称呼他吧!老人家的打情骂俏。
            “你说什么?”他的悲伤一空,忽地一把搂住她的腰。“你敢叫我死老鬼?!”
            “呵……而我是牙掉光的老太婆,我们躺在摇椅看斜阳,说……”她顿了顿,故意不说完。
            “说什么?”
            “说……啊!老鬼,今天该换你去倒垃圾了,还不快去追垃圾车。”哈……多令人向往的晚景。
            “你还笑,居然敢叫我追垃圾车。”吊人胃口的小狐狸,竟然耍着他玩。
            作势要给她一拳的季靳轻拧她鼻头,表情装得凶恶却满眼笑意,手放在她腰上腾空一绕,转得她头晕脑胀的直讨饶。
            情人间的惩罚是以笑声为底限,深爱她的他哪舍得她受苦,小小的捉弄回报她的小心机,不让她老是使心眼地诱他使坏。
            其实她才是披着天使羽衣的小恶魔,偷走他的灵魂,诱拐他的爱情,抢走他的理智,欺骗他的眼睛,偷抢拐骗无恶不做的占领整个他。
            “不然呢?你要我一个小老太婆拖着垃圾袋去追垃圾车吗?”他第一个不忍心,叫她乖乖坐着数豆子。
            “也对。”他无法想像她老的模样,但以她轻得风一吹就飘走的体重,他还是认命的当个秃头的老鬼。
            “我很聪明的,听我的准没错。”佯装自大的仰起下巴,机伶的眼中藏着慧点。
            “嗯哼!我怎么瞧见一个被宠坏的女人?”不巧的,他正是宠坏她的元凶。
            她撒娇地拉起他的手轻摇。“那是因为你爱我嘛!我才能为所欲为的当个坏女人。”
            风夕雾将他拉到德兰莎修女墓前,双手合掌地念着——
            “修女,以前蒙你照顾我许多,现在换我来照顾你儿子,虽然我看起来比较需要被照顾……哎,你别笑啦!人家很正经的。”
            “不只是看起来而已,请你不要对死人说谎。”她根本是个胡来的人,完全不懂得照顾自己。
            “修女,你不要听信他的疯话,你知道我一直是很乖很乖的小女孩,我会帮你看住他,当他的良心,让他跟我一样的乖。”
            “奇怪,我怎么听见一个笑话。”她乖?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姓季名靳的大坏蛋,你可不可以不要老打断我的话。”这样是非常不礼貌的事。
            大坏蛋大笑的搂搂她肩膀,当着他母亲的面吻她。
            “妈,她的话听听就算了,别当真,她十句有九句不是人话,”他都当笑话。
            “讨厌啦!说人家坏话。”哼!下次她要偷偷来跟修女说悄悄话,不让他跟。
            “那么我说一句认真话。”季靳带笑的面容变得正经。“我爱你,生生世世只爱你。”
            “那是两句话不算一句话,不过我也爱你。”她从不占人家的便宜。
            “计较。”小心眼的女人。
            “我哪有爱计较,是你……”声音忽然从唇问消失,风夕雾的眼讶异地瞠大。
            “怎么了?”
            几个高大的外国人朝他们走来,看着那几双绿得冰冷的瞳眸,他马上猜到来者的身份。
            “祖父,威廉哥哥,亚瑟哥哥。”他们来捉她回去吗?下意识她握住季靳的手,像是寻求保护。
            为首的老人步伐缓慢地走到她面前,精铄的绿眸射出慑人的冷芒,冷硬的脸刻划着沧桑的风霜,即使上了年纪仍教人畏惧。
            “在这块土地上你快乐吗?”
            楞了一下,她没料到他会问出具有“人性”的话。“是的,我很快乐。”
            “你要放弃自己的权益吗?”法国的辽阔天空才有她展翼的空间。
            “什么叫自己的权益呢?不断开发新的香水产品让你们赚钱吗?我想我的存在价值不在此。”她不想只做个受人控制的娃娃。
            “我老了,需要一个真正有头脑的继承人。”而他始终忽略掉她才是所有子孙中最有才华的统御者。
            “爷爷……”他们也不笨呀!只是不会制造香水。
            老人凌厉的一瞪,名为亚瑟的男子立即闭上嘴。
            “不,你的心还没老,明睿的看出我回不去了。”不然他不会问她是否快乐。
            他的眼越过她看向远方。“真的不恋眷调香的工作?在这一行你是天才。”
            “天才也有想飞的一天,狭小的框框关不住我的想望。”她很同情他,一个英气焕发的权威者竟也落得后继无人的下场。
            “你……”他似乎想说什么又觉得多说无益。“罢了、罢了,就随你。”
            一直到此刻,风夕雾才发现她握住心爱男子的手握得有多紧,都出汗了。“谢谢。”
            “你居然跟我说一声谢谢?!”老人的脸上露出被击垮的苦笑,一下子像老得承受不起任何重量。
            “我会带她回法国看你,你不会失去一个爱你的孙女。”他不会让她有任何遗憾。季靳用生命起誓。
            流利的法语由季靳的口中滑出,令祖孙俩惊讶的看了他一眼。
            “好,我把她交给你了,希望你能给她我所不能给她的。”看到她获得幸福,他也该知足了,过去亏欠她太多了。
            “谢谢。”关于他的信诺。
            “很奇怪,我竟然比较喜欢你这句谢谢。”老人笑了,刚硬的线条竟柔和下来,此刻的他像个邻家老爷爷。
            他没再说什么地领着两个孙子离开,视线所至的残破家园,竟异常觉得它非常可爱,是个适合养育孩子的好地方。
            “咦?外公,你躲在树后干什么?”风夕雾忍住不笑出声音,免得他恼羞成怒。
            “我……我来看看风景不成呀!”赵老铜别扭的不看她,心里是欣喜她的留下。
            “外公,我好爱你哦!”她笑着上前挽起他的手,不让他脸红的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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