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拉盛(下)-第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苏先生!”
阿严的声音在耳边炸响,我虚弱地扭头观望,最后一刻,却只看到一个颠倒而又模糊的人影……
*
昏厥的时间并不长,待我转醒,可能才过了十几……或者只有几分钟。
有知觉的时候,阿严正在拼命掐我的人中,我呜咽了一声,就听他惊喜地高呼:“您醒啦?!”
实在是吵,我冲他摆摆手,阿严说:“我给三少打电话,让他快点回来”
“不!”还没有从那眩晕的感觉中完全恢复,但我本能地叫住阿严,“不要告诉他,算我求你。”
我知道,这次失去意识,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癫痫发作。听说,通常那种急症发作的时间往往会维持一个小时左右,剧烈的话会口吐白沫,两便失禁,陷入深度昏迷,不可回忆。
也许,这仅是前兆吧……我不想让李盛宇知道……
扶着头使劲摇了摇,眼前的影像好像正在慢慢聚焦,由模糊变得清晰。
“苏先生……”我看到阿严此时正忧心忡忡地盯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什么?”我应了一声。
阿严像是斟酌了一番词句,才道:“我想,苏先生在感情方面太过谨慎了,难道您一点都感觉不到三少是真的关心您么?您对他缺乏信任,又不够坦诚,究竟将他置于何地呢?”
我皱紧了眉毛,反问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想苏先生对三少,不应该隐瞒自己的身体状况。”阿严固执地说,给我出的难题让我愈加烦恼了。
陡然听到那个利用过我,又将我抛弃的男人的声音,神经紧张得立即发作,李盛宇要是知道这个,不晓得会作何想法。
还有,就是他和付林到底是什么关系?虽然早就知道他们是世交,可是经过琼那桩事件,他们不是已经决裂了么?
我的脑中此时乱得像一锅粥,几乎无法思考。
在房间里坐立不安,我站起身来乱踱一阵,下了一个决定。
“阿严,带我去找三少。”
他一脸错愕,道:“可是您的身体……”
“这个不用你担心。”我沉声,“你知道他在什么地方的……对吧?”
临行之前,阿严想打手机和李盛宇取得联系,可是他还是关机,所以便打给他的近随,说是他现在人在某个私立医院,同组织里一个受伤的干部会晤中。
可能真的是很重要的事,不然他也不会关机。
我这么自我安慰着,由阿严载着驶向目的地。一路上心潮澎湃,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会发生般。
阿严在途中也多次劝我,如果身体不适,还是等李盛宇回来再说,我没有理会。
下车的时候,一脚踩下地就像陷进了棉花堆里,身子一软差点摔倒,阿严赶紧过来扶,我推开他,径直朝医院的大门内走去。
我到咨询处一问,知道李盛宇是在三楼。同阿严行至楼梯口的安全门,却遇到了拦路虎。
“请回吧,这里谁都不让过。”
在门口堵着的貌似黑道干部的男子这般阻挠,即使是认识阿严的,也不准许他通过。
这副煞有其事的模样,莫非……李盛宇在里面对什么人动私刑么?
黑道分子的手段,我还未曾真正见识过。
不过也容不得我去见识了,只听三楼走道里传来唏嗦的人声……可能是“会晤”完毕了吧,我看到率先下楼的是个中年男子,他后面跟着两个保镖,紧接着,李盛宇也和他那片黑压压的手下出现在我的眼前。
“狄?你怎么来了?”他出声问道,音调陡升,遂用不悦的口吻责难起阿严来:“不是叫你好好看着苏先生的么?万一他有事,你负得起责任么?!”
“不关他的事情,是我自己要来的。”我替阿严挡了一下,仰起头直视李盛宇,道:“怎么?我就不能来这么?”
听言,他蹙着眉头走到我跟前,胳膊一伸把我带进怀中,“狄,不要这么任性好么?上午不是才出去过么?”
宠溺的声音就落在耳边,可我一点都感动不起来。
一心只想知道自己关注的那个答案,这也是我前来此地的唯一目的。
耸开他缠着我肩膀的手臂,正欲提问,我眼角一瞥,看到方才那个走在李盛宇前方的中年男人正欲用眼神想同他交流,看样子是想走,可是我的出现妨碍了他,李盛宇现在就盯着我一人……
咦?
不对啊……这张面孔
脑中电光石火般,我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
“先生,我们在哪里见过的,对吧?”
身体几乎与想法同步,我第一时间抓住了那个中年人的胳膊,问道。
这让他大吃一惊,同时也让周围的人,包括李盛宇都怔住了!
“真是巧遇,两次都是在医院碰到你,只不过上次是在法拉盛,这次是在香港……是不是啊?付氏集团的专务大人?”
*
“苏狄,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回来的一路上,李盛宇变得好像只会说这句话,我木无表情地任他摇晃着我的肩膀,直摇得头晕目眩……然后甚至在车子上吐了,他才急急吩咐阿严改道医院。
我躺在病床上打着点滴,李盛宇又不依不饶地坐到床前,紧握我空着的那只手,道:“为什么这种表情?你难道就不肯相信我一次么?”
相信你什么?你们李家和付林毫无瓜葛?还是你们都是一丘之貉?我倒想好好问一问:你和付林究竟是什么关系?!
李盛宇口口声声说,同付氏的负责人以及专务会面,接手香港方面的事业是他二哥的决定,他事先并不知情。也不明白付林那个家伙到底在动什么脑筋。
可是这样的话,又让人如何相信?
我真是越来越怀疑了法拉盛的那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到底是出自何人之手?
是谁?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难不成只是为了让我感恩戴德?对你李三少死心塌地么?
我自信它绝非那么简单,看来不光是付林,就连李盛宇同样不是个简单角色!
“狄……”混血儿痛心疾首的模样看上去逼真极了,伸手抚去我眼角不住滑落的莫名液体……怜惜不已。
殊不知这样的动作,只能让我愈加不敢相信,他对我的感情,到底是真是假?
我也曾想毫不保留地相信一个人,可是如今……
接踵而至的现实让我不得不感受到:不可轻易将真心付诸于人,否则受伤的那个绝对是自己。
面无表情地躺在床上,我只是转动眼珠,把视线流连于这个蓝眼睛俊美男子的面孔上,想从他看似真诚的表情中寻出一点蛛丝马迹。
可是没有用,我没有读心术,我无法探得人心。即使是身体结合过无数次,灵魂也始终无法合而为一。
我妄图能够获得一段真情的想法,似乎又开始幻灭了。
半月后,我的身体无恙,在医生亲口对李盛宇说我的病情已经得到控制,毋须太过操心,他才同意携我飞回纽约。
阔别多日的天空,依旧蔚蓝。
想我离开亦过了数月,再度呼吸纽约的空气却恍如隔世般,好是陌生。
为了不招摇,被李欣尧派来接机的人不多。其中应宇便在其列,我们一下机,他同李盛宇不知叽哩咕噜说了什么,似在刻意地回避着我……我也没有心思偷听他们的谈话内容,只是好不耐烦地等了片刻。
待到上了车,混血儿突然放柔了声音对我说:“回来之前,我打听过,长岛有家疗养院……”
“我不要住院。”一听他提及这个,我立刻打断了他。
“狄,”他温柔地圈住我的脖子,叹道:“这也是为你好……”
“一时还死不了的,那么急做什么。”我淡淡地说,可这态度却好像触动了李盛宇的神经。
他恼怒般地一捶身侧的车门,发出沉重的闷响,而后同我一起陷入了沉默。
我们这个样子,已经持续了两个星期,比上次他找女人温床,我们“冷战”的时间更长。
人,有的时候还真是一种贪得无厌的动物。
其实我觉得李盛宇待我已经够仁至义尽了,不但供我衣食无忧,还给我联系最好的医院治疗,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物质上我已别无所求,可精神状况就……
自从有了那个心结,在之后的日子里我一直无法释怀。
它就像一块石头始终堵在胸口,让人日夜心怀忐忑。
我开始排斥同李盛宇的肌肤相亲,不过每次当他有需求的时候,我也会乖乖配合,只是有点心不在焉。这点似乎伤到他的自尊了,可能由此,我们的关系才再度疏离起来。
一日分床就寝,我似乎就有预感:风流如三少,快要忍不住另觅新欢了吧。
再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给我听都是徒劳的。因为自陈少岚那件事,我便明白李盛宇总是个耐不住寂寞的男人。
只是,在我回到纽约后不久,我愈加确信了一件事:无论发生什么,自己是绝对不能失去李盛宇的。
并非是对他产生了感情,而是因为我发现:自己一旦离开他身后偌大背景的支持,根本就是寸步难行。
还真是悲哀呢!可怜我既无权又无势,还曾开罪过了不得的“大人物”,在一年不到的时间,从市内一流律师事务所的聘请律师,失格降至黑手党头目的情人……
为了委曲求全,李盛宇的身边恐怕便成了我唯一的避风港湾。
说到这里,我还真是佩服李欣尧的手段,不知道这位龙头老大,到底在短短两个月内是怎样平息风声的。仅仅是像应宇说的那样简单推卸责任么?
这样的答案,不管是鲁道夫家族还是警方,都不应那么容易被糊弄过去的吧。
不过我没有很认真追究细节,李盛宇说过“水只会越蹚;越浑”,我为他杀过一个人,这已经够多的了。
就是在我回纽约的第二个月初,我从应宇那里听到一个消息:
华宝楼的重建、修缮工作业已完毕,承建此项建设的付氏总裁,将定于明日召开新闻发布会,会后将邀纽约华埠的各界名流于华宝楼内举行盛宴。
理所当然的,他付林邀请了付氏大股东之一的李氏兄弟。不过李盛宇却好像没有要去赴宴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劝劝他咯?”我明知故问,让应宇苦笑了一下,道:“若是苏先生肯劝的话,三少多半是肯听的。”
呵,在说什么?
其实我们已经两天打了照面都不曾说话,别墅里我睡我的卧室,他昨晚在何处逍遥、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一概不知。
不过能借此机会同他沟通一下也好,我正有话要对李盛宇说。
第十六章
晚间新闻结束之后,转了几个台都在放动画片,电视我便由它开着,调至静音,自个儿缩在沙发的一角瞪着屏幕发呆。
一边看电视,我一边在等待李盛宇的今夜回归,当然我并不确定他会不会回来。兴许此刻他正在地下城的某处风月之地寻欢作乐,也说不准。
不过这回没有等上很久,他便回来了。先是听到一楼的响动,然后不一会儿,二楼客厅里的灯被打开了。
“太晚了……你去睡觉吧,总是看电视对身体不好。”
男人这么说着,绕到沙发这边来把电视关掉了。看着他在我面前把外套脱掉,又去厨房倒了一杯水,我依旧窝在原地没有动静。
李盛宇发现我没有听他的话,也不催促,而是蹙着眉头坐到我对面的沙发上,问道:“怎么了?”
我抬眼看他,多日未曾仔细打量过他的形容,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
总觉得他有些瘦了,眼色深沉,好像湛蓝中掺杂了灰色,多少有点黯淡。
“今天应宇来过,他和我说你不肯参加华宝楼的宴会。”我直截了当地同他说,于是李盛宇在我身前变换了一下手指交握的方式,问:“你是要劝我去的么?”
我吁了口气,回道:“去不去是你的事情,我和你提起只是受应宇的拜托,这种事情,还是要你自己做决定的吧……”
“就这些?”话到这里,李盛宇突然打断了我,我朝他忽闪着变幻着色泽的魅惑之眼看了一记,重又把视线垂下了。
“其实我想和你说的是……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替你出席宴会。”
踌躇了一番,终于把这话说出了口。没敢抬头去瞧李盛宇的表情,不过从他立马僵硬的身体看来,他吃惊不小。
“你……还是忘不了付林么?”
听到这名字从他的口中迸出,我不可抑制地浑身一震……不管是身体还是意识,经过了那么久,都没法立刻忘记这两个字所给予我的冲击。
的确,忘记那个人目前来说是不可能的,不过我这趟要去赴宴绝不是为了他。
我没有应答,看上去就像默认这样的态度,理所当然地激怒了那个骄傲的李三少。
“好……好,你那么想去你就去吧,我会和二哥说的!将来你爱怎么样也不用总是来问我,直接去和应宇讲或是和付林那家伙说也好,说不定他现在也乐意接收你呢!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总比和我在一起强!”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一回到纽约就一直这副不冷不热的样子,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哪里让你受委屈了?除了你一个,我没有和其它情人来往了!
“这次拒绝参加华宝楼的宴会,也是不想让你对我再有误会,你倒好,争着要去再会旧情人……苏狄,你真的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