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园魅影-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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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於来到这个最关键的问题了。
「你曾经有一个哥哥,名唤海澄,你似乎相当相当敬仰他、依赖他。」他仔细凝睇她的脸庞,不放周任何一丝异样。「但他在你十五岁那年不幸逝世。」
海澄曾是她最敬爱的哥哥,在她十五岁的时候死了?
海澄。她在内心一遍遍念着这个名字,忽地,一股奇特的心痛感逐渐包围住她。她对这个名字有感觉。
她扬起眼帘,眸子笼上一层轻纱,「可是你刚刚说我哥哥现在是集团公关总监。」
「那是海玄,海澄的双胞胎弟弟。他恰巧在你离开後不久出现,重新回到季家。你们从没见过面。」
她还有一个哥哥叫海玄。她试着在心底低念这个名字,却无法唤起任何奇特的感觉。
那麽海澄果真对她别具意义罗。他是否是季家她唯一记挂的亲人?但即使是他,她也完全无法忆起有关他的任何事,记得的,只是那种茫然心痛的感觉。
她真的什麽都不记得了。面对应该熟悉却陌生、而且显然并不喜欢她的柏家人已令她筋疲力尽,她还有勇气去面对一个感情不好的父亲、与她毫无关系的母亲,以及从未见过面的哥哥吗?
语莫说得不错,她父亲所拥有位於天母的顶级豪宅确实相当震撼人心。它占地数千坪,除了庭园、泳池,甚至有一座高尔夫果岭。在抵达那幢白色西班牙式建筑的主屋前,甚至必须穿越一条两旁夹荫的弯曲石板道。从入口一直到主屋,完完全全是一派富贵风华。
如果她从小在这样的地方长大,确实有可能认为柏园只能算是小别墅。
但柏园至少给她温馨的感觉,她在这里感受到的却只有完全的冰冷。
她不喜欢这里。她甚至在还未正式踏入那幢豪宅而使确认了这一点。
终於,她与父亲正式面对面。
他是个已经上了年纪的老人,鬓发早已苍苍,满面深刻的皱纹,但射向她的冰冷眸光仍是锐利无比。他不带感情地扫视她全身上下,按着微微颔首,似乎感到满意。
「你穿衣服的品味终於有点进步了。」他嘴角微掀,弯度几乎无法察觉,就连表示赞赏的时候也吝惜微笑。「莫非是丧失记忆的副作用?」
很奇怪,虽然季海蓝自认对这个老人根本毫无印象,在面对他时一颗心却自动冷凝起来,或许是因为他气势凌人的悻度吧。
她甚至无法喊这人父亲。
「听语莫说你失去记忆?」
「是的。」
「我本来以为会很糟,现在看来,或许你失去记忆还好一点。」季风扬若有所思,接着比向身旁的一男一女,「这是你母亲与舅舅。」
她跟着转移视线,望向洛紫。
五十岁左右的一个女人,银灰色晚装裹着风韵犹存的身躯。一张轮廓深刻的脸竟只有眼角部分有细细的鱼尾纹,肌肤依旧光滑,保养得十分好。
这女人年纪该比李管家还大,看来竟和她差不多年轻,还多了点妖媚的气质。
「你大概也忘了我吧,海蓝。」她凝视季海蓝,眼神冷淡,但藏在眼底深处似乎还有某种情感,某种类似厌恶的东西,或者是防备?
对那样的眼神,季海蓝的反应是完全困惑。「对不起。」她回避洛紫那奇特的眼神,转向另一个男人。
这男人挂着一副眼镜,身材颀长,接近运动家的骨架,年纪比洛紫轻上一些,像是风流倜傥的人物。
这是她舅舅?
「海蓝,我是成发舅舅。」他伸出手欲同她一握,「还记不记得?」
他的语气亲昵,微笑和善,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然而季海蓝却无法克制一阵突如其来的冷颤。
「成发是我弟弟。」恪紫在一旁加上一句。她的反应是一阵晕眩,脚步微一踉跄。
柏语莫一只手环上她的腰稳住她,悄悄在她耳边吹气,「不舒服吗?」
「没事。」她轻声一句,按着勇敢地伸手与洛成发一握,「你好。」
然後她迅速抽回手,惊异地发现自己的手心竟已微微沁汗。她自长长的眼睫下窥视那男人,总觉得他和善的表面下似乎隐藏着一种莫名的邪恶。
「介绍完了?」季风扬对这一切似乎有些不耐烦,「先用餐吧。」
「我不是还有一个哥哥?」她尽量使语气平静。
季风扬一挑眉,「你知道?」
「语莫告诉我的。」
「他今晚没来。」
「为什麽?」他不想见她这个素末谋面的妹妹?
「他脾气就是这样,不爱叁加这种聚会。」
是她的错觉吗?或者季风扬前额确实有青筋暴跳?这个气势高傲,彷佛睥睨一切的老人也有控制不了的人?
因为察觉这一点,季海蓝心底对那个从未见过的兄长升起某种好感。
她自嘲地撇撇嘴甬,看样子无论是失去记忆前或之後,她都一样不喜欢自己的父亲。
用完晚餐後,季海蓝得以更进一步证实他们父女不和。
季风扬将她一人唤进他那间足足有她在柏园卧室三倍大的书房。书房装潢相当气派,一体成型的酒红色原木书柜、酒柜、书桌,漩涡纹的华丽地毯,真皮沙发。书房内家具不多,更显空间之宽阔。
他问都没问她,直接调了一杯琴汤尼,装在凡赛斯出品的水晶鸡尾酒杯中递给她。
她微微蹙眉,直接将酒杯搁在桌上。
「怎麽不喝?是太烈了或是不够烈?」
「我今晚不想喝酒。」
季风扬一挑眉,抖落一阵讽意十足的笑声。「那倒真稀奇!看来失去记忆确实让我这个女儿改变?c多。」他摇摇酒杯,一饮而尽,「知不知道你从前几乎夜夜出门寻欢买醉?」
她出门寻欢买醉?
一股强烈心的感觉蓦地攫住她,脸色迅遮惨白。
「告诉我,你这几天跟语莫处得怎样?」「什麽意思?」
「你是不是还像从前一样处处给他难堪?」
「我┅┅」她惊疑不定。
季风扬仔细审视她的反应,「看样子你的确完全不记得从前的一切了。」他不具善意地挑挑唇角,「我不管你从前怎样,但我奉劝你以後最好少出花样,乖乖守一个妻子的本分。」
「我究竟如何不守妻子本分?」这个问题搁在她心里许久了。每个人见到她都说从前的她是如何浪荡,如何让语莫难堪,但她根本一点地想不起自己究竟做了些什麽事,让这些人说她行止不端。
季风扬既是她父亲,或许问他会比较不让人尴尬。
「你真想让我挑明了说?」
「是。」
「好!我就挑明了说。」季风扬放下酒杯,以一个夸张的手势做为开端,「你在柏园里如何我是不清楚,在外头的名声可就不怎麽好听。白天,你规规榘短在我们盛威出资的一家理工学院乖乖当一名教授,夜晚,你可是传说中的夜游女神。」他冷冷一牵嘴角,「你打扮风骚,夜夜出入各家俱乐部与酒馆,据说拜倒你裙下的男人不计其数,至於入幕之宾有几个我是没听说,但肯定也不少。」
她让许多男人成为入幕之宾?她真是那样一个浪女?
季海蓝难抑震鹫,父亲的话有如轰雷巨响打得她整个人晕头转向。她不能相信,但又不得不相信!
怪不得语莫再见到她时会是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哪个男人受得了自己的妻子在外头勾搭男人?而且不只一个!
她双手掩面,太阳穴忽然剧烈抽痛起来。她怎麽会是那种女人?她怎麽能做出那种不知羞耻的事?就连她都瞧不起自己!就连她都忍不住痛恨起自己!
「你感到震惊、大受打击?」季风扬完全无视她痛苦的模样,继续冰冷她说道:「从前你还当着我的面坦然承认这些可耻的勾当呢。你说只负责下嫁语莫,可没说要对那个男人忠贞一世。」
她猛然扬起头来,瞪视季风扬,「那是什麽意思?我为什麽那样说?莫非我不是自愿嫁给语莫?」
季风扬回瞪她,不语。
「回答我!」她提高嗓音,「我和语莫是不是所谓的政策联姻?」
「是又怎样?」季风扬被她高昂的语音激怒了,吼了回去,「我也不怕告诉你,语莫是我亲自挑选的乘龙快婿,我看中他未来在政坛的发展潜力,有意栽培他。」
「所以他只因为能在政坛发展而娶我?」她怔立半晌,顿觉椎心刺痛,扎得她眼泪也冒出来了。
难怪他当时不肯签离婚协议书。为了得到盛威的鼎力相助,他必须是她季海蓝的夫君,必须是季风扬的乘龙快婿。她对他而言,也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只是这棋子是不可或缺的。
所以他找她回来,最终目的不过是需要季家女婿这个身分而已!
「你也别觉得委屈,虽说你们的婚姻没有爱情当基础,但语莫对你怎样,明眼人一看即知。」
她嘲讽地拉拉嘴角,「他会对我好?」
「岂止是好,依我看,简直失了男人该有的威势!他就是对你太过忍让,才会议你有机会在外面干下那些见不得人的事。」
「他需要季家女婿这个身分,当然不敢苛待我。」
「哈!」季风扬蓦地纵声大笑,笑声尖锐高亢,刺得季海蓝头更加痛上三分。「你真以为他有必要对你卑躬屈膝?我早告诉过他,你既替他生下孩子,即便离婚,我也承认他是我季风扬的女婿。只要他愿意,他尽可以休了你,属於你的财产我全部留给恩肜!」他用力一挥手,「可这小子不晓得吃错了什麽药,就是不肯跟你离婚,竟还能让你生下恩白。」
他告诉语莫随时可以休了她?他这个父亲竟对亲生女儿如此绝情!季海蓝不敢相信,更不敢相信语莫承此「圣意」竟还不跟她离婚。莫非他还留懋什麽?是了,当时他在竞选议员,不好闹出离婚丑闻吧。但恩白呢?如果他们夫妻真的感情不佳,怎还能生下恩白?
季风扬像看出了她的疑惑,冷冷一句,「所以我一直怀疑恩白不是语莫的种。」
「什麽!」季海蓝尖叫一声,直退了好几步,身躯摇摇晃晃。
恩自不是语莫的儿子?她握紧双拳,简直无法消化这个可能性。但一切听来又如此合情入理,那时语莫不可能与她同床,恩白怎可能会是他儿子?难怪恩白看来会是耶孤单寂寞的模样,他少了父爱语莫怎麽可能花心思去陪一个不是他亲生的孩子!
但如果恩白的父亲不是语莫,那他的真正父亲是谁?是她在外面的情人吗?
季海蓝拚命摇头,不愿承认这个推测。这只是父亲一相情愿的想法而已,不是事实!恩白怎麽可能不是语莫的孩子?她怎麽可能在外头还有别的男人?
不,事情绝不是这样的,绝不是!
她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呐喊着,拒绝接受的回声响彻整个脑海,但她还是甩不掉方才季风扬那冷酷的言语。
她蓦地尖喊一声,夺门逃出季风扬的书房,仓皇寻路,一人直奔庭园深处,躲在树丛後蹲下身,抱住自己双肩,不停发颤。忽然,她扬起眼帘,恐惧地瞪视前方。
透过浓浓密密、错落交织的树干,可以清楚窥见一个隐密的角落。那个角落如此熟悉,她彷佛曾见过。
一幕黑色影像闪过季海蓝脑海,既模糊又迅速,她根本没来得及抓住影像就消失了,只留下心的感觉。
她抚住喉头,不觉呕吐起来,几乎吐光了晚餐她好容易咽下的一点食物。泪水伴随着心感,一串串滴落在地。
然後,她将头埋入双膝之间,嘤嘤啜泣。
她彷佛哭了许久,直到一个带着强烈惊慌的嗓音传来,一双温暖的手握住她纤细的双肩。「海蓝,怎麽回事?为什麽一个人躲在这里哭?」
是语莫。
他轻轻转过她的身,抬起她的下颔,眸光担忧。「你刚吐过?」
她怔怔地凝视他,不明白他怎能用如此焦虑的眼神看着她,怎能用如此温柔的语气询问她:他该是痛恨她的啊!
「怎麽了?我从客厅窗户看你匆匆忙忙往这里跑,发生了什麽事吗?」
「你放开我。」她拂开他的手,「我知道你痛恨我,用不着假惺惺关心我。」
他神情一变,从原先的温柔关怀转为冷淡漠然。「你又变回从前的样子┅┅你恢复记忆了?」
「没有。」
「那是为什麽?莫非我这两日所见那个和从前大不相同的女人只是幻影?」
「我没有恢复记忆。」她咬住下唇,凝望他的眼眸难掩怨怼,「但我父亲已告诉我一切真相。我们是政策联姻。」
「是又如何?」他不动声色。
「所以你娶我并非因为爱我,你娶我只因需要季家庞大的财力做後盾以步入政坛。」她一字一句冷冷掷向他,「我不过是你一颗不可或缺的棋子,这是你找我回来的原因。」
「你这样认吗?」「不然我该怎麽想?」她声音接近破碎,痛苦亦几乎拧碎她的心,「难不成你会想要一个人尽可夫的荡妇做妻子?若不是这样,你会甘愿戴绿帽,承认恩白是你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