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第4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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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贼人,要将本宫掳到哪里?究竟是安的什么心思?”那布团一拿开,捆绑的女子立即厉声叱喝。
“追丫头,你连你亲生的父亲都不认识了吗?我这是要带你回家啊。”滕翼看着女儿那疯疯颠颠的样子,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本宫说过,我不是你的追丫头,是汉天子的妃子。我的家在长安长乐宫,不是你要去的地方。”在滕翼耳中,女儿胡话更盛。
“胡说什么!你哥项羽死在刘邦手中,血海深仇如何能忘?你怎会是汉天子的妃子?”滕翼闻言把那眼泪一抹,暴喝一声。
“我姓辛,是楚国好人家的女儿,从来没见过项羽,那暴君怎会是我哥哥?我有自己的丈夫与儿子,求求大侠将我放了,让我一家团聚。本宫若能回去,大侠大恩大德,日后定以重金相谢。”马车边传来项追苦苦哀求之声。
“天啊!这一切到底是因为什么?追丫头怎病得如此不轻?”滕翼仰天一声大呼,双膝跪倒在雪地之中。
“追儿说的都是真的。”滕翼身后突然有人说道。
滕翼一回头,却见韩淮楚立在他身后,泪眼迷蒙。
“你这小子终于出现了!”滕翼哈哈一声狂笑,立起身呼地一掌向韩淮楚当胸击来。韩淮楚不躲不闪,硬受了这一掌。一口鲜血喷出,将那雪地喷得殷红一片。
“你的身手在老夫之上,为什么不躲?莫非你害得追丫头如此,问心有愧乎?”滕翼铁青着脸问道。
“晚辈确实问心有愧。追儿受奸人迷心术所害,晚辈只能眼睁睁看着却不能解开那妖术,实在无能也。”扑通一声,韩淮楚跪倒在地,泪如雨下说道。
听着韩淮楚原原本本讲叙着项追被害的经过,滕翼是热泪纵横。
女儿与眼前这位年轻人心心相印珠联璧合。而一场飞来横祸,将这一对深爱的人一生幸福葬送无影。
女儿与她心爱的情郎不能结合在一起还在其次,更加不幸的是,女儿嫁给的丈夫是那刘邦,居然为刘邦生下一个儿子。那可是杀害项羽的元凶,不共戴天之仇。
最为不幸的是,女儿中的那迷心术是不解之术,就只有这般浑浑噩噩度过一生。
一个已经失去儿子的父亲,将希望都寄托在唯一的女儿身上。再听到女儿遭受如此不幸,对他是怎样的打击?滕翼一瞬间仿佛苍老了许多。
而听着韩淮楚讲叙原委的项追却依然是满脸迷惘。
“这位壮士,在你劫走本宫之前,本宫从来不认识你。你说的那个事情,简直是不可思议也。”项追坐在那马车上,睁大眼望着韩淮楚困惑地说道。
“把你的面具揭下来。我这亲生父亲不能,或许她最心爱的信哥哥,能唤回她的记忆。”滕翼冲着韩淮楚喊道。
韩淮楚闻言,心中起了一丝希望,伸手将面具一揭,露出一张俊雅的面孔。
项追看着韩淮楚那面孔,还是迷惘地摇了摇头。
刚起的一点希望又行幻灭,韩淮楚好生失望,心如刀割。
王子的一滴眼泪能让沉睡的白雪公主醒来,若是能唤醒项追的记忆,他甘愿留下一千滴一万滴泪水。可是这歹毒的妖术,任凭韩淮楚将眼泪流干,项追还是什么都记不起,依然将自己当成是那汉家天子的辛妃。
这世上到底还有没有人能解开这迷心术?或许能解开这妖术的只有神仙。
韩淮楚认识的神仙就只一位骊山老母,他在绝望之中,突然就想起那骊山老母来。
骊山老母神通广大无所不能,解这婆罗门的什么迷心术就是举手之劳。而那骊山老母欠自己一份人情,想必肯帮这个忙吧。
说起这个人情,也就是骊山老母托梦给刘邦,向刘邦讨要骊山做她的道场,韩淮楚从中美言促成此事。
但是神仙都是来无影去无踪,只有她来找你,你想找她却是没有路径。却哪里去找那骊山老母,求她为项追解开迷心术?
“看来只有去骊山老母殿一趟,焚香祷告了。”韩淮楚心忖。
韩淮楚劫走皇妃是四海通缉的钦犯,但只须换一副面具就无人认得出他来。但项追如何安排却是十分棘手,只要她在中原一露脸,肯定被人认出,总不能带着她回中原吧。再说项追一心想着回长乐宫中与她丈夫儿子团聚,要是路途之中一不看紧,偷跑是很有可能。
眼前也只有让滕翼带着项追回她老家。滕翼是项追的亲生父亲,一定会照料好她。
于是韩淮楚说道:“滕大侠,晚辈想到一人,或许能解开追儿所中的妖术,将去中原一趟。这期间追儿就托付给前辈了。”
滕翼苦笑一声:“追丫头是我亲生女儿,这有什么问题。但是你看她将我当成贼人,死活不肯跟我回家,我也是十分难办呢。”
确实是难办,不难办怎会绝食?怎会手足捆绑嘴上塞上布团?外人若是望见不明这其中原委,还要将滕翼当成歹徒。
他话一说完,那车上项追忽然说道:“大侠放心,本宫愿意跟你走。”
滕翼与韩淮楚同时眼睛一亮,望着项追难以相信她刚才所说的话。
只听项追解释道:“刚才听了壮士之言,或许会是真的。本宫也想去滕大侠所居之地看看是什么样子。再说——”项追叹了口气,说道:“莲花主教突然不告而别,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当今天子,还不知对本宫态度如何,能不能容本宫回那汉宫。天地之大,本宫如今实是无处容身。”
“原来莲花主教师徒这么一走,追儿已猜测出几分原因。追儿虽被迷心术所害,却只是忘失记忆,并不是不聪明。”韩淮楚心想。
“那刘邦已将追儿遗弃,连她生下的皇子也送给其他妃嫔抚养。真的是像追儿说的这般,她已是无处容身。”韩淮楚心中长叹。
那滕翼听项追肯跟自己走,心中一喜,立即劝道:“难得你肯跟我走。追丫头,你饿了几天,赶紧吃定东西吧。”
项追横了他一眼,冷冷说道:“在未确定那事真假之前,休要呼本宫为丫头,大侠也休要以父亲自居。我只是你家中的一位客人而已。”
“客人?”滕翼听得一呆。
“客人就客人吧。只要追儿平平安安,叫什么都行。”韩淮楚一边笑着,一边将身子趋到车内,为项追解开手足上的绳索。
被韩淮楚大手一触,两人目光这么一接触,项追突然脸泛红潮。
“壮士,追儿二字也不是你叫的。”很快项追现出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
韩淮楚一阵气苦。追儿这两个字,他也不知叫过多少遍。昔日二人花前月下卿卿我我是何等恩爱,如今却有一道鸿沟隔在他与项追之间。
无论过去如何,项追已经身为人母,追儿二字确实不是他该叫的。
他已不再是项追的情郎,过去的恩恩爱爱只有全部埋葬在记忆之中。他能做到的,只有充当项追的保护神,唯此而已。
韩淮楚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哽咽一下,说道:“是,辛妃。”
“壮士回中原之后,请替本宫打听一下,我那恒儿现在处境如何?”耳中听到项追的嘱托之声。
“一定!”韩淮楚珍重地回答。
车辚辚,马萧萧,那马车载着项追西向而去。韩淮楚望着那马车,越变越小,最后消失在白茫茫的天地之中,脸上的泪水竟结成了冰。
万木萌生的春天,卷土重来的匈奴铁骑对大汉帝国是一场严峻的考验。
西面一线有太尉樊哙戍守太原雁门,那冒顿就将目光投向东面的代郡。冬日一过,就以韩王信为将,发兵五万攻打代郡。
刘邦封他二哥刘仲为代王,原意是壮大刘姓王的力量。哪知道那刘仲只懂得种地,一听匈奴铁骑到来,吓破了胆。
“皇弟都险些为胡虏所擒,寡人不谙战事,如何能当匈奴兵锋?”代王刘仲这么对群臣说道。
你不懂打仗情有可原,但你手下将军懂啊。至少要坚守一下,等待那樊哙派兵从太原来援。可是那刘仲既不坚守,又不请援兵,自个从小道独自回长安。结果刘仲这么率先一跑,底下将军也跟着跑。那韩王信不费吹灰之力,就占据了整个代郡。
丢脸啊,真是丢了他刘家的脸。那些从战火硝烟中冒起来的异姓王都在看着刘姓王的表现,结果大汉立国以来刘姓王的第一战就打成这样,哪里配做大王,叫那些异姓诸侯笑掉了大牙。
毕竟是自家兄弟,刘邦还是得替那刘仲扛着。只骂了一声“竖子终不可成事!”,降刘仲为合阳侯了事。那代郡虽失,但名分上还是大汉的,就立戚妃之子刘如意为代王,搞的就是如今那国土被人霸占抢不回来却要“宣示主权”的一套。
岁月不饶人,黄脸婆吕雉越发的黄脸。而那戚妃会唱歌,唱起楚歌歌喉婉转;会跳舞,跳起舞来彩袖凌空。刘邦宠幸戚妃,被枕头风吹得迷迷糊糊,就起了废太子刘盈而立刘如意之心。
刘如意生性伶俐,而刘盈未出生就在吕雉肚子里摔过马,从小就有点傻里傻气,这也是刘邦起改立储君的原因。
一石激起千层浪。
吕雉岂会甘心儿子那太子之位被废,拿出她黑道大嫂的威信,号召那些随刘邦一起出生入死的文臣武将统统起来反对。
表现最精彩的就是那刘盈的师傅——太子太傅叔孙通,那个靠制礼平步青云的老夫子。他向刘邦谏道:“昔者晋献公以骊姬之故废太子,立奚齐,晋国乱者数十年,为天下笑。秦以不早定扶苏,令赵高得以诈立胡亥,自使灭祀,此陛下所亲见。今太子仁孝,天下皆闻之;吕后与陛下攻苦食啖,其可背哉!陛下必欲废嫡而立少,臣愿先伏诛,以颈血污地。”说罢把刘邦那挂在床边的龙泉剑抢到手中,真的要向自己脖子上砍去。
刘邦当然不会让那剑砍到老夫子的脖子自己落下个昏君骂名,当即把剑夺了过来,只说另立太子是戏言。那叔孙通就来了劲,说道:“太子天下本,本一摇天下震动,奈何以天下为戏!”刘邦只得道:“愿听公言。”
吕雉的砝码是群臣,那戚妃的砝码就是哭,听到刘邦答应了叔孙通,哭哭啼啼来见刘邦:“陛下既已许诺易太子,为何中途又变?”刘邦道:“叔孙通海内人望颇高,今以死来谏,朕奈他不过,只好佯应,且安其心。日后木已成舟,其能如何!”那易太子之心仍存。
在那骊山石瓮谷,留侯张良草庐之中,这一日来了两位稀客——周吕侯吕泽,建成侯吕释之两兄弟。
张良在石瓮谷疗养,朝中大臣很少来访。无事不登三宝殿,那吕泽吕释之的来意,藏在暗处的韩淮楚非常明瞭,是为那太子之事而来。
第二十一章 倒在枪口
光阴如梭,从大漠回来,韩淮楚来到这骊山来已经三个多月。
他的心不可谓不虔诚,每日清早第一个到那西绣岭老母殿,给那骊山老母恭恭敬敬烧上三炷香,乞求骊山老母显灵大发慈悲,救那受迷心术所害的项追。并许下愿心,若是项追能够得救,将在这老母殿再盖一座庙堂。
盖一座庙花费甚巨,韩淮楚许愿为骊山老母盖庙,资金从何而来?这里先交代一下。
做大王的总有一笔私房钱,名为内库,区别于国库。
韩淮楚做大将军多少年,并未存下多少身家,只因他的俸禄都掌握在韩信手中。直到他做了齐王,大农丞陆翻给他拨了一笔私款,有那么一万金。后来为黄河帮弟兄在即墨城外买下万亩良田,虽然卖了他的故居还是不够,韩淮楚便从自己的内库中贴了五千金。之后赠给那韩夫人一千金,韩淮楚手中只剩下四千金。
银票是从宋朝才有,秦汉年间没有银票。韩淮楚抽身要走,这四千金带在身边也是沉甸甸的一大堆。故而韩淮楚只随身带了两百金,而将其余的钱秘密埋在下邳城郊外的一处墓地,以备不时之需,连同韩信给他的那件时空隧道服。
香每日在烧,头每日在叩,愿心也已许下,可是那骊山老母就是没有显灵来见见他这个“故人”。神仙都在飘渺之中,以前韩淮楚见到骊山老母那是她来找你。而今韩淮楚想要见骊山老母却是求而不得。
韩淮楚并没有气馁,心想天上一日地下一年,自己虽说在这骊山苦候三月,对那神仙来只过了三个时辰。说不定骊山老母去找别处神仙做客访友去了,并不在这山上。只要她回山见到自己每日来烧香,看在自己美言向刘邦为她求来这座道场的人情份上,总会来见自己。
于是韩淮楚就在那山下客栈住着,就这么一直住了三个月。
老情人张良也住在这骊山。闲来无事,韩淮楚便隔三岔五到那石瓮谷来探望张良。
受那韩王信叛投匈奴的刺激,张良病体复发。韩淮楚第一次见到她时,张良浑身瘦得只剩一副皮包骨,气息奄奄连床都不能起,只靠那刘邦送来的珍贵药材吊着一条命。幸而得见韩淮楚,有情郎慰藉在身边,这才病体有所好转,能拄着拐杖出外活动活动。
今日韩淮楚本探望张良病情而来,老远就看见两驾马车停在茅庐之外。这年头马匹稀少,能以马驾车者必是达官显贵。再一看原来是吕氏兄弟到来。韩淮楚便伏在暗处,听那动静。
只听得窸窣之声,想是张良披衣下床,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