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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蒯通脸一阵青一阵白,说道:“墨家钜子身在邯郸,刚才这大石便是她为赵人准备的迫石炮。”
一旁藏擒龙昂首道:“那迫石炮只能砸伤一片,吾大军四万,何惧之有?”藏荼遂问:“军师,这邯郸城到底是攻还是不攻?”
蒯通一咬牙,说道:“传谕众将,继续攻城!”
大军迤逦前行,来到邯郸城下。一列一列,如一条条长蛇,将邯郸城围得如铁桶也似。
攻城者,为防对方箭雨,通常是将队形尽量疏散,以纵队突击。
那晨雾仍然未散,依然弥漫。
一阵清越的琴音,如泉水淙淙,从城楼上直泻而下。曲音缭绕,令人回荡无穷。
只见在那雾气环绕中,在夯土垒成的城楼之上,一风姿俊雅的青年男子身着一件青衫,端坐在木案之旁,正手抚一张木色斑斓的古琴,在气定神闲地弹奏。
他似乎沉浸在弹奏之中,琴音纹丝不乱,仿佛那万千兵将的到来,并不能打断他的思绪,那即将来临的杀伐屠戮,与他全无关系。
一位如谪仙也似的美姝,雾发风鬟,妙姿卓态,俏生生站在他身旁,柔情千种,风情万斛,只将她一双秀眸,含情脉脉地在那男子身上凝睇,眼光的余角,却扫也未扫城下那万千燕军。
一阵如珠落玉盘般的音符之后,一阵浑厚而带有磁性的歌声,从那男子口中,飘扬而下。
那歌空旷辽远,曲调婉转,众人从未听过,却是一首情歌。
歌声唱道:月亮出来亮汪汪亮汪汪啰,照见我的阿妹在深山。每当月亮天上走天上走啰,想起我的阿妹情悠悠。月亮出来亮汪汪亮汪汪啰,想起我的阿妹在深山。一阵清风吹山坡吹山坡啰,山下小河淌水清幽幽。————
在此大军攻城之际,血肉横飞在即,竟有人如此悠然自得地弹琴,唱着“哥啊妹啊”的情歌。委实令人诡异莫名。
只是那歌声委婉动听,声情并茂,荡气回肠,四万燕军一听之下,顿生思乡之情。
韶韶白发思儿泪,悠悠青丝盼郎心。在这异国他乡,为大王抛颅洒血,而家中高堂老母,娇妻稚儿正在翘首期盼自己的归来。不知何时能够生还,若战死沙场埋骨异乡,荒冢一堆,好生凄凉!
万千兵将听着听着,不知不觉间,眼眶潮湿,泪光闪烁,现出凄切之意。
蒯通一望之下,心中惊疑不定,“我那韩师弟,在搞什么名堂?”
韩淮楚要搞一出翻版空城计,为了翻版得十足,这古琴是少不了的道具。那两位童子,便换了身边这位旷世美眉虞芷雅。
想那燕军中以“小白”居多,韩淮楚若弹奏如“高山流水,阳春白雪”那般高雅的曲调,难以引起共鸣。他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曲子,也不知道罗贯中拍脑壳杜撰的空城计中,那妖人诸葛亮弹的什么曲子,便临时起意,弹起了这首靡靡之音——《小河淌水》
只有用“哥啊妹啊”的情歌,才能瓦解燕军的斗志,萌生对杀伐的厌倦。谁说歌声不是战斗力?日后张良用四面楚歌,让西楚霸王的楚军纷纷出营逃亡,实有异曲同工之妙。
而面对美如天仙的墨家钜子虞芷雅,更让那燕国士兵目眩神摇,不能自持。只忆起家中娇妻,哪里还有心去攻打城池。这殊世美色不用,实在可惜。
蒯通纵马上前,高声呼道:“韩师弟,别来无恙否?”
韩淮楚手指收拔一划,琴音嘎然而止。
他立起身来,朗声问道:“二师兄,你为何而来?”
蒯通昂首道:“李良大逆不道,弑君作乱。吾为替旧主赵王武臣报仇而来。”
韩淮楚微微一笑,说道:“师兄若是为此事而来,便请引军归返燕国。那李良赵人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报仇之事,自有赵人为之,师兄何必为此费心?”
蒯通眼珠一转,说道:“听说邯郸大乱,吾欲整肃朝纲,为赵人立一新君。”
韩淮楚哈哈大笑:“赵人久念旧主,欲迎立我主公公子歇为王,何用师兄越庖代俎,为此事忧心。恐怕师兄为赵人立主是假,并吞他国江山是真吧。”
蒯通心事被韩淮楚一语道破,脸胀得通红,高声道:“不错!吾正是为吾主燕王开疆拓土而来。方今天下,能者居之,这邯郸城也不是赵氏私有,吾欲取之有何不可?”
韩淮楚冷笑一声,说道:“师兄一定要来,何人能阻?若不怕我邯郸城布下的天罗地网,尽管进城便是。”话毕转头一喝:“立投石机!”
只见城楼之上,忽涌出无数士兵,手曳绳索,立起百余门投石机来。
那投石机本平放,蒯通未有看到。此时一眼望去,心中大惊, “这邯郸城何来恁多投石机?看来对方早有准备。”
那投石机在春秋时便已出现,用绳索拉曳,利用杠杆原理,从高处投掷石弹,射程可达数百米。只是要造一门投石机,费工费料良多。
韩淮楚道声:“试掷!”便有一排士兵,手曳绳索,掷出两颗大石。瞬时之间,大石从城楼砸下,身临其下的燕国士兵纷纷躲开,避之惟恐不及。
蒯通离得近,虽未被砸中,心中却是惶恐不安,“这百余门投石机,掷出石弹如雨点般砸下,想要靠近城墙,吾军必伤亡惨重。”
他却不知,除了刚才掷出石弹的两门投石机,其余的均是韩淮楚用来摆摆样子的模型。
作模型简单,发动城中工匠,在造械大师虞芷雅带领下连夜赶制便可。只是这主轴需用合抱粗的木料,又哪里得来?原来他令人拆去宫中大梁,稍作劈削,便炮制出一门门令人望而生畏的水货投石机。
当时虞芷雅惋惜道:“这好端端的一栋栋宫殿被咱们拆了,好生可惜。”韩淮楚笑道:“宫殿拆了还可再盖,若燕军进城,要这宫殿还不是留给了敌人。”
拆屋容易造屋难,虞芷雅带领城中工匠说干便干,结果这一栋栋美轮美奂的赵国宫室,便被虞芷雅这个破坏者拆了个稀烂。
韩淮楚手底就这么两门投石机,见士兵“秀”完,说道:“蒯师兄,吾城中如此战械,比比皆是,你若有胆,尽管进城一试。”
他手掌一挥,即有军士放下吊桥,将城门拉开。
从门外一眼望去,城中空空荡荡,一条黄土铺成的道路上竟无一个守军,只有那道上随风起舞的飘零黄叶。
韩淮楚微微一笑,坐了下来,又气定神闲地弹唱起那首靡靡之音——《小河淌水》。
这般城门大开,仿佛是任凭燕军进来。那蒯通却愈加惊疑,生恐中了埋伏,反而不敢进城了。
“嗖”的一声,一支雕翎箭破空而至,直取正在引吭高歌的韩淮楚。原来是藏荼之子藏擒豹,看韩淮楚那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不惯,忿然射出一箭。
藏擒豹自幼打猎,练得一手好箭法,那箭准头极佳,可谓百步穿杨,眨眼之间,眼看已到韩淮楚面门,要将韩淮楚眉心洞穿。
旷世美眉虞芷雅惊咦一声,花容变得煞白。这一箭若射中,个郎哪还有命在?
只见韩淮楚不慌不忙,伸出两根手指,迎面一扬,已将那追魂夺命的雕翎箭牢牢夹住。“哚”的一声,韩淮楚将那箭钉于木案,又继续弹琴。
蒯通高喝一声:“何人与吾入城,去探一探城中虚实?”
第二十四章 同门论智
那藏擒豹一箭未能射中韩淮楚,犹自不豫,当下拍马过来,高声道:“末将欲往!”
蒯通道声好,说道:“你领一千轻骑,入到城内查探一下,看看有没有埋伏。切记,若遇埋伏不可恋战,即刻退回。”
藏擒豹道声:“末将领命!”即率领一千骑兵,踏过吊桥,突入城内。
那藏擒豹手持一杆长枪,一马当先,刚入城中十米,突觉身躯一坠,跨下坐骑一个失足,连人带马陷了下去。刚想呼叫,只觉鼻尖一股秽臭传来,口鼻之内,顿时灌满了黄澄澄的粪水。
原来那城内挖了一个大坑,表面用竹竿撑起,铺上厚毡,填上黄土,洒上落叶,看似与寻常道路无异。那藏擒豹坐骑一踏之下,便中了机关。
而他身后的骑兵,却来不及收势,一个一个,接二连三地陷入那粪坑之中,瞬时嚎叫连天。那倒霉的藏擒豹,被自己人压着,身上不知被马蹄踹了几脚。若不是身体强壮,早已践踏致死。饶是如此,肋骨也断了几根。估计这半年之内,是不能复原了。
终于那后面骑兵看着不对,勒马收缰,稳了下来。将一个个沾满浑身粪水的先驱者打捞上来。
蒯通看似不对劲,急忙传令鸣金收兵。于是一个个浑身恶臭的倒霉者,狼狈不堪地退回阵中。
蒯通便问发生何事。那藏擒豹哼哼叽叽道:“末将一不小心,跌入了粪坑。”蒯通心中一凛,“果然城中布有机关!”
只听韩淮楚琴音一停,哈哈大笑道:“蒯师兄,刚才吾只是略施小计予以薄惩,好戏还在后头,要不要再派人来尝尝滋味?”
蒯通狐疑不定,未及作答,却有藏荼纵马前来,见儿子伤成这副模样,心下大怒,举着手中三尖牛头叉指向韩淮楚,高声喝道:“韩信,休得猖狂!看吾攻入城内,屠尽你这邯郸城一城百姓,为吾儿报仇。”
韩淮楚虽面上若无其事,冷汗却涔涔而下,那虞芷雅在他身旁,看得真切,一袭青衫,背后已被汗浸湿了去。
原来韩淮楚顾忌燕军恼羞成怒,故意留了一手,未在坑内插上尖竹利刃这般凶器,要不然那藏擒豹身体穿透,哪还有命在。但那燕国大将军藏荼见爱子受伤,一怒之下,竟要屠城。
“若真是这样,小生岂不成令这邯郸城数十万百姓蒙难的罪魁祸首了?”
在这粪坑之后,还有两道埋伏,一道是箭雨阵,箭尖均用剧毒淬过,见血封喉。一道是炸雷阵,用那府库中存有的硫磺,可炸他个人仰马翻。
但燕军若强行攻城,这两道埋伏只能撑得一时,敌军有四万人马,前仆后继之下,还是难以抵挡。
韩淮楚心想,难道那诸葛亮的空城计终归是杜撰出来的,用在这真实的战场便会不灵?
他望了望远方,心中一阵焦虑,“司马卬的人马,怎还未被燕军耳哨发现?”
城楼之下,便有军医前来,用担架抬着那藏擒豹,回大营疗伤去了。
藏荼正要下令攻城,蒯通阻止道:“且慢!这城中设有埋伏,恐中了敌军奸计。”
藏荼仰头长笑:“军师,先头是你要攻城,这会儿又犹豫不绝。如此反复多变,徒然让韩信那小子看笑了。”
藏擒龙亦帮腔道:“军师,你是不是太过小心?吾军有大军四万,何惧他些小埋伏。如此畏首畏尾,岂是大丈夫行事?末将不才,愿领一彪人马,杀入城内,为吾弟报仇雪恨。”
蒯通心想,藏荼虽事事听从自己,但他到底还是军中主帅。他既要攻城,也只有由他去了。
正值此时,忽有一骑从远方驰来。马上之人高声呼道:“紧急军情!”沿途士兵,纷纷闪到一旁,让出一条道来。
韩淮楚一见那人,心中大喜,“看来司马卬他们去往巨鹿途中,已被燕军斥候探见。”
那巨鹿便是史上著名巨鹿之战所在之地,位于赵国都城邯郸的东北,四周千里平原,自古便有粮仓之美誉。与邯郸比邻相望,正处于通往邯郸的路上。
燕军兵指邯郸,这巨鹿自然是要攻克的。现下已为燕军拿下,有二千人驻守。
而燕军若想归国,必须通过巨鹿,若巨鹿有失,便断了燕军的归路,这数万燕兵便成了孤军,再也回不到故乡了。
韩淮楚令司马卬领着五千从城楼坠下的丁壮扮成的“大军”,从小路绕过燕营直奔巨鹿,一路上偃旗息鼓,却又故意弄出喧哗,惊得夜鸟一阵乱飞。
如此不露痕迹地乔装,被燕军斥候发觉,便把他们当做了一支偷袭巨鹿的大军。见这支大军人多势众,也不敢靠近细看,赶忙来向主帅禀告。
藏荼听了那斥候的述说,大惊道:“这巨鹿是万万丢不得的。军师,现下吾等该当如何?”
蒯通摇了摇脖子,得意道:“吾说不可攻城,汝等偏不相信。你看,这赵军若不是兵力充足,怎会有如此多的人马偷袭巨鹿。”
他顿了一顿,说道:“赶快下令,后队改为前队,返回大营。令藏擒熊率领一万人马,速去巨鹿救援。吾军乃是大路直道,敌军走的是小路弯道,当可将其截住。”
藏擒熊道声:“末将遵命!”即领着一万人马,匆匆去与偷袭的“赵军”厮杀去了。
余下燕军,即掉转头,返回大营。
韩淮楚望着那燕军离去,如释重负,长吁一声,头一歪,伏案倒下。
这一夜,他劳心劳力,四处布置,一刻也没合眼。眼看敌军终于中计,再也支撑不住,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他彻夜未眠,那旷世美眉虞芷雅又何尝不是如此。她秀眸凝望了韩淮楚一眼,对周围军士说道:“扶韩将军入屋,休息片刻。汝等按韩将军吩咐与吾图纸,加紧布置工事,修筑城防,以备敌军再次攻城。”
便有士兵架起浑身虚脱无力的韩淮楚,下城楼而去。
未时时分,燕军大营,中军帐内,藏荼将桌子拍得震天响,高声吼道:“军师,大王说你足智多谋,要我事事听你。可如今听了你的主意,却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