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煮大清朝-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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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明珠奸情,举国上下,事实上可以说是无人不知。可是……人生在世,谁不怕死?索额图、熊赐履二位尚且不敢明奏,臣不过新晋之人,职位低卑,更不敢……”
“(奴才)臣有罪!”
没想到高士奇居然把自己两个也拉下了水,索额图和熊赐履二人愤恨之余,顾不得怪他,也只能连忙跪倒在地,向康熙叩首谢罪!
“哼,想不到,朕身边的人,居然敢合着伙来瞒骗朕,莫不成你们以为朕真的就是聋子、瞎子,任由你们玩弄于股掌之间吗?”康熙大怒叫道。
“奴才(臣)不敢!”
熊赐履道学先生,品德还可以,虽然有些怨气,却没怎么上心,索额图却差点儿恨不得把高士奇给掐死在这上书房里!什么人啊?参你的是那个郭二杆子,你把老子拉下水做什么?真不是个东西!他却不知道高士奇却也是身不由己,有道是:“事君惟忠”,康熙怪他没把明珠的罪提早说出来,这就是不忠之罪,论起来,可轻可重,可是,想到康熙前些天对明珠还亲亲热热,宠信有加,今天就翻脸掀台,有些拿不准康熙是不是要转而要把自己这个汉官当替罪羊,高士奇一急之下,只好拉另外两个人一起来受罪了,总不能康熙会把四大宰相一起给撸下去吧!
“哼!一句不敢就能把你们的罪责给推得一干二净了?朕对你们一片信任,可你们又比明珠好得了多少?……”
康熙冷冷的哼了一声,决定趁机好好教训一下自己的这几个重臣,于是,一大篇慷慨激昂的语言经过他这个皇帝之口,像水一样泼到了高士奇、索额图等人的身上!说得三个宰相的头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就是趴在地上了!直到他停下来,三人才敢慢慢地抬起头来!
……
“听说皇上在小时候,曾经化名‘龙儿’参加科举,并一举拿下第三名探花,看来这事是真的!……说得那叫一个高深,俺愣是一句没听懂!”听着康熙那仿若天书一样的言辞,上书房门外,某个新来的太监在日后得意的朝同伴吹嘘道。
……
太监没听懂,三大宰相当然听懂了,三人见康熙说完之后,仍然是一副不解气的样子,也不敢站起来,只好接着跪在那里!
“皇上,南书房行走张廷玉大人在外请求召见!”
就在三大宰相跪得膝盖生疼,不知道该如何向康熙求情的时候,一缕纶音从上书房外传了进来!
张廷玉,新科进士,现任南书房行走大臣,吏部郎官!最近,这位可是康熙面前的一位红人!
“宣!”
果然,康熙迟疑了一下,马上就宣张廷玉晋见,当然,为了保持宰相在新晋官员面前的体面,索额图等人,包括高士奇,都被特允站了起来。
“皇上,宗人府递上来的奏折!微臣不敢耽搁,便送到这里来了!”
没有什么复杂的,张廷玉一进来,就说起了自己此来的目的!可他的话却让康熙等人都是一阵茫然!
“宗人府的奏折?!”
那帮皇亲国戚什么时候也开始上奏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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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风生水起 第二十章 难!
“混帐!”
打开这份宗人府上呈的奏折,康熙还没看几行字,就再一次大发雷霆!
“皇上,请息怒!……这到底是什么事啊?”索额图自恃如今已经是朝中第一权臣,看到康熙发火,其他人一个个噤若寒蝉,想了一下,便挺身问道。
“哼!勒布托这个家伙,真是不安份,刚刚被朕关了半年禁闭,这才过了几天?就又闹起来了,他是成心不想让朕安生!……”康熙怒道。
“简亲王?他又怎么了,竟让皇上如此生气?”索额图大为诧异,这简亲王还真是不消挺啊,他到底是怎么了?……索额图到现在也还不知道这事情的起因就是他擅自送了费老头等人一座府邸。
“还不是因为你的那位本家,你自己看吧……”看到索额图提问,康熙没好气的瞪了一眼,甩手就把那道奏折扔给了他。
“我的本家……”索额图一愣,简亲王勒布托是在奉天,自己在那里哪有什么本家?难道出了什么事儿?于是,他接过奏折,马上就翻开浏览起来。
……
“皇上,此事奴才并不知情,还请皇上恕罪!”读完那封奏折,索额图立即就跪倒在康熙面前说道,“皇上,奴才真的不知道那个费迪南会这么胆大妄为,皇上如果要治他的罪,奴才绝不会有二话!”
“行了,朕知道不关你的事,你起来吧!”康熙搀起了索额图,这个时候,明珠倒台,索额图一党肯定是又惊又喜,他们喜的是从此一党独大,而惊的是康熙如此手段,不知道会不会对他们也下手!所以,这个时候既不能让索额图一党过于嚣张,又不能把他们吓坏了!
“皇上,到底是什么事啊?”熊赐履也在旁边问道。又是费迪南?上一次这家伙就把朝廷闹得不轻,害得现在有些满汉官员之间还相互看不顺眼,这一回,他又闹出什么事儿来了?
“哼,这位费迪南老爷子可真厉害啊,居然在奉天城外试种起水稻来了,而且一种就是一千五百多亩!”康熙声音不住上调,看样子是怒气很盛。
“在奉天种水稻?这怎么可能?水稻产于南方湿热之地,华北尚不能种植,何况更加酷寒之满洲?他这是在胡搞!……”熊赐履也叫道。
“不错,皇上,奴才以为此人万万不可轻饶……我就说他们来历可疑,果然……他这是要毁我满洲的根本,坏我祖宗的土地啊!”索额图看到熊赐履这么说,也赶紧跟费迪南撇清关系!明珠一倒台,那些想出名都快想得发疯的御使们都在把目光盯着他,现在风声太紧,可不能让人给逮住把柄,要不然,指不定就得挨上几“板砖”,所以,要坚决跟费迪南一伙人划清界限。
“传朕旨意,费迪南降为三等男,夺副都统之位,玉恒身为奉天府尹,知情不报,下旨斥责……”康熙正在气头上,费迪南又有曾经闹得朝廷满汉官员大乱的前科,而且这回好像又是他无理,毕竟,东北在此之前没有过种植水稻的历史,而且康熙本就对他们五个人有所怀疑,所以,终于决定好好惩治他一番了。(东北种植水稻是在1875年,由朝鲜族移民在东北第一次试种成功的!)
“皇上……”
就在康熙说着对有关人等的处罚的时候,一声低呼传进了他的耳朵,他转头看去,竟是高士奇!
“高士奇,你还有什么事?”
“皇上,罪臣有一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高士奇道。
“什么当讲不当讲的?你有话就说……虽然朕罢了你的官,可是,你终究还是朕的臣子嘛!”骂完了,再抚一下,康熙玩这一手熟得很。
在场的人当然也都明白康熙的意思,高士奇长着一颗玲珑心,当然更加明白,可是,他仍然被这句话感动的一塌糊涂,当场就泪眼迷蒙,语声哽咽起来:“皇上……皇上浩荡之恩,……罪臣万……万死难报……”
“好了好了,你高士奇什么时候也这么爱哭了?行了,起来回话吧!”康熙看到高士奇落泪,心中也有一些黯然,平日里自己跟这些臣子相处的比妃子家人时间还长,虽然他们有罪,却也是心中不舍啊!
“呜……罪臣谢过皇上!……”高士奇站起身,对康熙躬身道:“罪……罪臣去年就曾接到过费迪南的信,他让罪臣帮忙找几株野稻苗!……”
“他要你帮他找野稻苗?”康熙一愣!
“是的!”高士奇已经渐渐控制住了感情,说话也顺溜了起来。
“他找野稻苗干什么?”
“皇上,野稻苗怎么能跟得上良种稻?想来,那费迪南一定是想将这种稻子种在满洲的土地上,毁我满洲沃土……”索额图叫道,他此时深以为自己的头脑反应快而自豪,一听到“野稻苗”三个字就猜到了费迪南的心思,这下子,既可以为皇上揭穿费迪南的“阴谋”,又能彻底撇清自己跟那个自称也是赫舍里氏的费老头子的关系!
“士奇,你来说……”康熙不悦的看了一眼索额图,又朝高士奇问道。
“皇上,费迪南在给臣的信上写的是让野稻苗跟我们平常用的稻苗杂交,就可以制出另一种高产的水稻,罪臣初也以为费迪南这是在胡说,是另有打算,毕竟,满洲如何能种水稻呢?可是,后来罪臣想到了一件事……”
“什么事?”
“皇上,朝鲜似乎也种水稻啊……而且,那里比奉天还要靠北,所以罪臣就想了,既然朝鲜也能种水稻,为什么稍南的奉天就不能种了呢?而且,费迪南坏满洲土地又有何用?种植水稻也肯定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如果没有高产水稻,又有什么人会跟着他去种呢?朝廷也不会允许啊!……而且,满洲是我大清的根基之地,那里到处都是满洲人,他如果想在那里闹事,岂不是自找苦吃?”
“嗯,说得有道理!……你就派人去给他找野稻子了,是不是?”
“皇上圣明,罪臣当时也并不以为是什么大事,所以,就派人去南方找了两株稻苗……”高士奇小心说道。
“可他一下子就种了一千五百亩,难道那什么高产水稻他弄出来了?……不对,两株稻苗,就算成功了,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培出够种这么多土地的秧苗呀!……”康熙虽然不懂农业种植,却也知道这不太可能。
“皇上,臣当初也收到过费迪南求秧苗的信,本以为他是胡闹,就没有理睬,如今听高江村所言,似乎又有一些道理,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费迪南并没有隐瞒的意思,这么看来,他或许没什么恶意……”熊赐履也记起旧事来了!(高士奇,号江村)
“不管有没有恶意,他在奉天乱种东西就是不行!……就算不治罪,皇上也应下旨训斥,制止他这么胡来!”索额图看到场上气氛又有一些变味儿,这些人竟好像都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便有些恼怒地说道。
“皇上!……水稻亩产高于小麦,据臣所知,水稻亩产约为两石左右,即二百四五十斤,而小麦则不过亩产一百五六十斤,这中间之差,可谓大矣!且不说那费迪南能不能弄出良种稻,就算弄不出来,若是能在满洲之地广植粮秣,则我大清又多一粮仓啊!……”熊赐履预想到满洲到处是粮田的情景,禁不住激动道。(根据网上所查,清朝康熙年间,小麦均亩产为7斤,广西、贵州等地最少,才六十几斤!而康熙五十一年推行了一种良种稻之后,江南水稻的平均亩产也不过才两石八斗,一石约合一百二十斤!都远远低于现在的水平。)
“熊大人是不是想得太美了一点儿?满洲是我大清之根基所在,怎么能在那里乱来?而且,那费迪南在满洲种植水稻,若是不成功,传扬出去,百姓会说什么?我大清龙兴之地,竟比不上那朝鲜弹丸之地?……这后果,何人来负?”索额图别的不行,跟人挑刺儿还是有点儿能耐的。
“这……”熊赐履一时激动,没想起满洲的特殊地位,经过索额图的提醒,刹时脸色发白!……满洲的事情,哪里能轮得到他们这些汉官来发话!
“张廷玉!”康熙突然叫道。
“臣在!”张廷玉立即躬身答道。
“你马上动身前往奉天,找那个费迪南,看看他怎么说!”
“遵旨!”没有任何耽误,张廷玉转身就出了上书房。
“皇上,何必派人去问话?您只需下一道圣旨,让那费迪南来一趟京城就是了,而且,为了这么一件事要专门派一个钦差,是不是有点儿小题大做?”索额图又有些不解地看向康熙。
“小题大做?哼,什么小题大做?这可是大事,关系到国计民生的大事!”康熙不悦的看了一眼索额图,说道。
“国计民生?皇上的意思奴才有一些明白了……只是,奴才还是有话要说!”
“讲!”
“皇上,且不说费迪南能不能成功,就算成功了,满洲人少,又能开出多少地来?难道您打算大量移民到关外?那岂不是动摇了国本?”索额图经过这么一会儿,已经感觉到了康熙对这整件事情的态度,马上也适当地调整了自己的策略,不再坚决反对,但却提出了一项最大的难题:大清朝对满洲是实行封禁的!
这种封禁缘起于天命年间(即努尔哈赤时期),其核心就是保护“龙兴重地”!而其目的则是保护并独享故乡的经济资源,保护满人“国语骑射”的文化传统,保护大清兴起的圣地不容破坏。……这几条,即便是对清朝的皇帝来说,也几乎是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