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从来不曾走远-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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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虽是人在其中,心思却早已不知去向。一切显得如此陌生、如此无趣、如此孤单寂寞。
坐在中央公园里,秋天的纽约已是寒风阵阵,落叶纷纷,那样萧瑟的景致引得我一时愁绪涌上,抽噎地哭了起来。
回到台湾后,我急着打开电脑查看信箱,只有一堆广告,没有任何来自杰笙的讯息。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该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吧。我一边整理行李,一边胡思乱想。
“有没有要洗的衣服?”妈妈从门边探头进来,帮我拎了一袋衣服出去,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回头说:“对了,你去美国的时候,有个男生打电话来喔。”
“啊?是不是姓沈?他说了什么?”
“啊唷,那个电话断断续续的,也不知道在讲什么,我才刚说到你出国去了,电话就被切断了。”妈妈一脸疑惑的问我:“是什么朋友啊?这么神秘!”
“没啦。就是朋友而已。”我讷讷的说。
虽然满肚子问号,但是出差回来的后续工作,已经快把我淹没了,连续赶了几天的会议记录和分析报告后,我疲累的摊在床上,昏昏欲睡。
犹如铁板神算的小伍,竟然在这个时候来了电话。
“哇,欢迎归国精英!”
“唉唷,别笑我了。”我懒懒的倚在床头。“真厉害,刚刚才忙完而已,你就打电话来了。”
他嘻笑着说:“我和你心有灵犀,心灵相通啊。”
“又来了。我要去拿扫把来扫鸡皮疙瘩了。”
“你这没心肝的。我的礼物呢?”
礼物?
啊,出发前在桃园机场等飞机时,打了电话给小伍,还承诺要带个小礼物给他的,只是被那个查无此人的电话号码一搅乱,我、我……全给忘了。
“唉唷,没时间买啦。”幸好是透过电话线,看不见我忏悔的表情,否则不知道要有多尴尬了。
“真的吗?好吧,这回饶了你。”
我吐吐舌头,松了一口气。
“纽约好玩吗?啊,听说离多伦多很近呢。”
“是吗?”
“杰笙不都是这么说?”
“我、我不知道。我是去出差,哪有时间想着玩呀。”停顿了几秒钟,我鼓起勇气问:“杰笙好吗?”
“他很好啊。咦!我以为你们一直有联络……”
“呃……最近没有了。”该如何说出在纽约那两天的窘况呢?还是别提了吧。
“也对啦。反正……”他若有所指的说:“反正我和杰笙,你说谁也不要,谁也不爱,再联络也没什么意思,对吧?”
“对什么啊!”我不怎么愉快的回答。“那你还打电话给我干么?”
“我关心你啊!至少我们相爱过,不是吗?”他又嘻皮笑脸的说:“这算是售后服务好了,我照顾你直到下个男人出现为止,够意思吧。”
“这样啊……那应该颁个金牌奖给你喽?”
“好说好说,我一向不好名利的,呵呵。”
抬杠了—会儿,才结束电话。
小伍说得没错,既然谁都不爱了,也就没有联络的必要……
但是,当不成情人,难道不能当朋友吗?我何必这么心虚,一口气就否认还和杰笙有联络往来?
我的心情在腾云驾雾了数天之后,忽地跌落到万丈山谷里,原本还想再发个电子邮件给杰笙,问看看是怎么回事,现在被小伍这盆超级冰块一搅和,那股念头也消失殆尽了。
算了,过一阵子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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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秋天脚步刚走,冬天就来了。
阿真的忌日那天,我一早就来到山上。在寺里坐了一天,始终等不到杰笙熟悉的身影。
不是说好,以后阿真忌日都要上来看她的吗?也不过才刚第二年,杰笙就忘了?
直到天黑,我才开车下山。山路原本就大小坑洞多,崎岖难行,加上夜晚视线不佳,一个不小心,竟然撞上了路边的大石块。
惊魂未定的看着凹陷大半的车头,我的泪又飙出来了。就这样倚着车身,不顾一切的嚎啕大哭。
都过去了……从今以后,我谁也不要,谁也不爱了。
隔天的太阳照常升起,工作生活一样忙碌,日子仍然一天一天的过了。经理对于我的表现颇为赞赏,和同事之间也相处愉快,爸妈也很满意我的转变,说起来这一切真是美满愉快,若是人生能如此平顺的度过,也就再好也不过了是吗?
但是,我的心口却像是缺了一大块,空空荡荡。那样因为寂寞、孤独而疼痛难抑的感觉,常在夜深人静时分让我枯坐难眠。
这样的痛楚,以前和小伍分手时也有过的。有了之前的经验,我相信自己很快就会痊愈,很快就会忘记过去,很快很快……
一个月。两个月。春天。夏天。时间从来没有因为任何人而停下脚步。
虽然岁月光阴依然不留情的飞逝,倒也出现不少值得庆贺的事,例如小伍终于在第三十次的相亲之后,决定结婚了。
“再不结婚,我妈说她要死给我看。”小伍淡淡的说。
我诚心的为他祝福。“记得给我喜帖,一定包个红包去。”
“小安,我以为你会难过的,但是看来是完全没有。”
“我要难过什么啊!才子佳人,祝福都来不及了!”我嘻嘻笑。
“这两年下来,我始终没办法理解——”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
“要忘记一个人,很难;要爱上另一个人,更难。小安,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我……”喉头像是梗住了,再也接不上话。
原来小伍并没有原谅我,即使已经过了两年,他心里还是这么深深地怨着我……
能不能忘了我?心理学上说过,遗忘也是一种治疗,如果小伍忘了我,是不是就能原谅我?
不要让我有任何亏欠你的地方,拜托……整夜翻来覆去,我的脑海里尽是这句话。
隔天,我去邮局寄了一封信。除了按礼俗送上红包,还有一张卡片。
小伍:
除了祝福,我想不出更好的话了。
结婚是人生另一个阶段的开始,就让过去的一切,随风而逝吧。
请原谅我的愚拙,愿你,幸福快乐。
小安
除了小伍的这件喜事之外,能令人稍稍宽心安慰的,就属我在工作上的表现了。
也许是真的开窍了,我把精神和时间专注在工作里,加上经理的好意提拔,不过才一年半的时间,竟然从小专员一路往上爬到课长,几乎要让众人跌破眼镜。
更幸运的是,我还插班考上了成大的夜间部。
开学第一天,我提着颇具分量的书本坐在熟悉的大榕树下,望着校园内来来去去的青春身影,内心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回首从前,我只是个没有计画、没有目标和企图心的傻瓜,日子过得平淡简单,以为人生那样就足够了,谁知道我也会有力争上游的一天呢?人果真是需要藉着压力来转为动力的呀。
白天是繁重的工作,夜晚还有一堆功课要学习。为了生活上的方便,我在公司和学校的路途中租了个小公寓,独自在台南市区生活,周末才回乡下老家。
房子在十九楼,居高临下的夜景令人舒坦,累了倦了的时候,便倚着落地窗望向逐渐安静的街道,看着万家灯火暗灭,深藏的孤独和寂寞,总不免在此时浮上心头。
我很清楚自己挂念的是何人。
没有我,杰笙过得好吗?是不是会像我一样,习惯在人群中搜寻着熟悉的背影,殷殷期盼着电话铃声会带来令人倾心的温柔嗓音?
我有满腔超乎想像的思念。但是,只要想到是谁先断了音讯,那抹心酸和苦楚,还有莫名的委屈,就像是洪水泛滥一样,随时可以把人淹没。
是我做错了什么?否则,为什么就这么失去联络呢?他明明还活得好好的,甚至时时和小伍保持联系的呀。再说,这并不是杰笙的行事风格,他哪是这样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人呢。
有时候,我也会冲动地想问个详细,只要打个电话给小伍,相信他不会拒绝我的要求。但是一想到还要过小伍这一关,我的勇气就全烟消云散了,毕竟面对小伍,还是有抛不去的愧疚和亏欠感觉啊。
在忙碌、压力、疑惑、暗自感伤之中,时光飞快的消逝,我终于拿到了国立大学的毕业证书,而且还考上研究所,连硕士学位也攻下了。
同时,还跳槽到所谓前五百大的公司,从副理升到了经理,爸妈几乎是喜极而泣。谁会想到昔日胸无大志的小助理,竟然会有飞上枝头的一天。
而这一切,总共花了六年的时间。
六年看似匆匆过了,我尝到了成功的甜美果实,也许在别人眼里,这实在算不上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但是只有我自己清楚,这些都是汗水与泪水交织而成的,也许离所谓的成功还十分遥远,但在此刻,我仍然是满心欢喜和感动。
升上小主管后,到国外出差的机会就更多了。又是个秋天,飞机起起落落,终于把我带到距离杰笙最近的地方。
我刻意利用行程中周末的空档,从温哥华飞到多伦多,隔天再转机到纽约开会。
坐在充满古典优雅风情的多伦多大学校园里,火红的枫叶飘得四处都是,我手里把玩着枫叶,睁大眼睛仔细地搜寻着四周来来去去的人影。
会吗?会有机会在这里遇到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吗?
从早上等到夜晚,直到连外套都无法抵挡秋风捎来的冷意,我才姗姗离开。
等待一日的结果,终究还是令人怅然失落。
隔天早晨拎着行李,坐着饭店提供的免费巴士前往机场,我的脸颊贴着冰凉的车窗,许久不见的泪水,一点一滴的沿着玻璃潸流而下。
我默默地揩去脸上的湿意,原来多伦多和纽约一样,都是让人伤心的城市啊。
回到台湾后,我把从前特地印出来、小心翼翼收藏的那叠电子邮件一张一张地送入碎纸机里,机器和纸张摩擦的喀喀声中,我在心底喃喃自语:死去的不会活过来,过去的也不能再重来,一切都离我远去,再也不会回到我的身边了。
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地过生活吧。
我花更多的时间在工作与学习上,试图把脑袋里的空间填得满满,不过,无论再怎么忙碌,只要逢上阿真的忌日,我从来不曾缺席。只是,另外的两个人,却再也没有出现过,我总是在寺里独坐到天黑,甚至询问每个行走巡视其中的师父,想知道是不是也有人在同—天来祭拜阿真,却仍然是令人失望的答案。
小伍在结婚大约半年后,某个夜里打了电话给我。
“小安,爱一个人真难。”他喝醉了。“我就是无法爱上她,怎么办?”
怎么办?我又能怎么办呢?
只能陪着他叹气,心底却是暗自思索着:啊,要如何才能不爱一个人呢……
听着他抱怨两人生活的诸多摩擦与争执,我才终于明白,连小伍也变了。
他对人生失去信心,那些梦想、责任与热情已经消失不见,小伍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爽朗大男孩,明明应该是有太好前程的有为青年,竟沦落到无心于救人济世的伟大工作,变成眼里只看得见自己、成天自怨自艾的颓废男人。
是什么让他有这么大的转变?是因为我吗?
没有爱情相伴的人生,就会落到如此不堪的下场?
我难以理解。既心疼他,又容不下他偏颇的想法,隐忍许久,终于在某一个夜里爆发了。
我极力冷静,压抑自己。“请你不要再打电话来了,有什么心底的话,应该留着给你老婆,不是我啊。”
“我老婆?”小伍先是冷笑,尔后像是自言自语般的低声呢喃着:“她不是我老婆,不是我心里真正想要的……不是啊……”
“不管你怎么想,总之、总之……”我闭上眼睛,狠心的说:“你让我很困扰,以后请不要再打电话来,不要再打来……”
安静了很久之后,小伍终于把电话挂了。
从此,我再也没有接过他的电话。
又一个,从我生命中消失的男人。
直到在最近的两年,我开始试着和其他男人交往之后,才能真正体会小伍的痛苦。
我认真努力地试着想打开心口大门,可是偏偏找不到钥匙。
是啊,要怎么做,才能真正忘记过去,才能重新去爱另一个人?
有谁可以教教我么?
※※※
从台中回来后,我一直心神不宁。
六年,说短也不算短,却是一晃眼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