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美)孤鸾曲-第3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名少女,我是记得的。并非因为她特殊的容貌,更多的,是她经常伴随在夫人身边,不言不语,每次都无声却利落地完成着夫人的吩咐。我看得出,夫人,非常信任这名少女,有一种长辈对晚辈的疼爱之情。
“为什么?”眼,仍是平静的;声音,淡到毫无波澜。
“为什么?”琳儿不屑冷哼,“你怎么不问问自己,像你这种冷血残忍、恐怖变态的女人,有谁会真心对你?又有谁会希望留在你身边?”
我看到,她的表情,依旧淡漠无撼,身体,却微微震动一下。
并未注意到她细微的变化,琳儿冷笑着继续道:“还记得那个被你剥了皮的人么?我是他妹妹。”
“当初我费尽心思,甚至自毁面容被救入蝶园,隐忍三年得到你的信任,全是为了今天,你可知道,我这三年忍得多么辛苦……”
琳儿说着,身体不住颤抖,声音也越显尖锐,“他究竟做了什么?你就要这么对他?就因为他醉酒后的胡言乱语,就因为这一点,你就杀了他,甚至还把他的皮剥下来放在门前……”
“……我知道,凭我们家的能耐,奈不住你何,就连爹都说算了,说是哥哥自造的孽,说他什么话不好说,非要说那样一番疯言疯语……可是,那是疯言疯语啊!就连一个醉酒后胡乱说话的疯子,你都不肯放过!?我不甘心,我真不甘心……我不甘心哥哥连死后都不得安息,我更不甘心我们家一直作为武林的笑柄!!!”
“……所以,我只能想到这个办法,与其耻辱不甘地活着,倒不如赌上一切孤注一掷,反正,当时我的活着,还不如干脆的死了……”
“所以,我才会演那场戏,被你救入蝶园后,我一直在等,等一个时机,一个能够毁了你的时机,一个让你也尝尝进退两难滋味的时机……哈哈哈哈,苍天有眼,终于让我等到了……”
“如今,蝶园内的阵法机关都被我弄坏,我倒要看看,你还有多大能耐解决外面的难关……”
蝴蝶夫人不言,默默凝视少女那张被仇恨扭曲得愈加狰狞的面孔,忽然,一甩翠绿水袖,向外走去。
屋内的少女,笑声不止,我看着她,却说不出什么。
又是复仇,似乎每次的事件,总是由基本的仇恨衍生;然而,正是许多俗套的仇恨渊源,交织成了这个复杂血腥的江湖。
只要人存在着感情一日,便永远无法磨灭仇恨种子的生长。
能说是谁的错呢?其实,所有人,都有他们心中那个不可侵犯的理由吧?只……冤冤相报,几时才休……
猛然,我想到,娘之所以不肯下山,不肯对我说爹和过去的事,是不是……也怕我会走上与这少女一样的道路呢?
不知道。
我不愿想。
再看狂笑中的少女一眼,我转身追向门外。
三十二、相持
“以为,时间能消磨她对我的恨,不料,终究是我错了。”
赶上那抹碧绿的身影,我听见,一声幽幽叹息。
“您……早知道?”我凑近,试探询问。
瞥我一眼,她不答,神情再度恢复冷淡静漠。
“小子,敢不敢跟老娘出去,会会这群所谓的武林正道、英雄豪杰?”
我笑,“夫人,否则您以为小子追来,所为何事?”
她忽然冷笑,“臭小子,看不出来,你还有点胆魄!”
我翻白眼。这才只算是有‘点’胆魄!?也不想想我之前闯阵,端的是多么千钧一发的危机与豪情!切!没劲……
并肩行走,她忽然迸发一语,“……你,对那秦小子,倒真好得紧……”
“哎?”
我怔住,为她莫名转变的话题,刚想询问箇中依据,她却猛然一扯我肩,提气纵越。转眼,我与她站在蝶园高墙之上,居高俯视下方人影叠叠。
原本,声讨如潮如水,一波更胜一波,但当她出现的那一刹那,四面,倏然安静。
看见,下方那群老少男女胖瘦高矮各不相同的人全部死死盯着同一个方向——我们的方向。我不禁笑,恐怕,这群人,还从来未像如此刻这般同心共志过呢。
此时,我并不懂导致这反应的真正原因,只是觉得有趣;直到后来,当我与老酒鬼再次见面,提起如今之事,他才愕然问——难道你不觉得她很美?甚至美到让你呼吸急促、哑口无言的地步么?我想了想才说,我就觉得她很顺眼,比很多人都顺眼,比很多人都看着舒服。
老酒鬼彻底无言。然后,他才告诉我,其实这蝴蝶夫人,当初,是以其艳色冠绝武林的。当年,双云仙子的称号,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一个清逸绝世,一个艳丽无双;一朵是白莲,一枝是牡丹……正因为她们的美丽过于绝顶,致使只有人知道她们的美色,却极少人才知她们真正的才能。
其实,她们的才能,是更胜她们的美色的。
老酒鬼那样说。
那枝牡丹,便是如今的蝴蝶夫人,也是当时的碧云仙子,只是我一直不懂她为何变成如今的脾性。
当年,虽然她任性高傲了点,却是名相当可爱的女人。
因为,我与她,曾有过数面之缘。
老酒鬼忽然不说了,眼中,些许沉默,些许晦黯。
'那,师尊,另外一个呢?'
笑笑,瞬间恢复了寻常神态,看向我,他缓缓地道:
另一个,姓辛,单名芸。只是当时,武林中都唤她为————星云仙子。
******
如死的寂静持续,一名中年僧人施然站出,双手合十,一礼道:“施主,今日我等冒犯,实为大过,但请施主看在武林的安危,还望能不计前嫌,交出魔头秦飞,我等皆会感于施主的恩德。”
蝴蝶夫人森森笑,“大和尚,这就是你们感恩的态度?”
不等答话,她又道:“刀枪剑戟凶神恶煞的先给人个下马威,再丢块糖假作安慰说几句好听话,这,就是你们跟我要人的方式?”
僧人面上闪过赤红,我嘿嘿笑。越来越感到,这位脾气古怪的蝴蝶夫人,真是太合我的胃口了。
“花碧云!你休猖狂!”又一名中年男人越出,“今天你若是乖乖交出秦飞,我们便不与你计较,否则,我们之前欠下的帐,今日定要来个一并清算!”
这才知道,蝴蝶夫人,原来是唤作这样一个闺名。
凝眉,猛扬袖,一道翠绫疾驰而出,‘啪’地抽在那人的脸上,“大胆狂徒,老娘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
“你……”男人反应未及地被抽了一道,怔怔,忽然恼羞成怒,双颊泛起火红,“花碧云,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看你是女人,这一掌我可以不算,不过你可不要忘了,蝶园在武林中的名声,可不比鬼王府好到哪去,劝你趁早将秦飞交出来,否则今日,就凭你一个,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能耐对付我们所有人!”
“哎唷~”晃晃身子,她笑得惬意恣性,柔媚入骨,“丧家犬叫得真响,好怕,好怕哦~~”
“花碧云!!!!”男人怒极,狂吼出声。
媚眼轻挑,她继续笑,“我凭什么交出秦飞!”
我微愕,秦飞他根本……瞬间,了然于心。
以蝴蝶夫人傲然孤高的性子,又怎会肯与这群人做口舌之辩,怎肯向这群人解释真相——想必,那琳儿也是明了这点,才会做出如此的决定吧!
但是,很多时候逞强坚持的后果,便是两败俱伤。
我并不在乎眼前这群武林正道会如何,我只是——只是不想让她受到伤害,仅此而已。
我向来没什么坚持和傲气,若她不肯说出的事实,那就让我来说好了。
却不想,只是微微启唇,一股无形的气流生生堵住了我的咽喉,无暇开口中,耳边,传来她的密语:
————小子,这儿还轮不到你说话。
我……不禁泛起苦笑,想不到,她还挺了解我……
“施主莫要执迷不悔。”僧人施礼,继续道:“施主与秦飞并无牵连,何必因他一人而与天下过意不去,还望施主三思,速速交出秦飞,我等定会改日赔给施主一个不是。”
“悔?我悔个屁!”媚眼瞬间染上冷色,“你们这些和尚就是爱唧唧歪歪的。一句话,我爱救谁就救谁,正如我爱杀谁就杀谁,谁敢评说我的不是!?”
僧人再一礼,“施主,回头是岸……”
她哼笑,“大和尚,若是我不回头呢,你们又想怎样?”
“这个……”面有难色,僧人犹豫片刻,“这……便怪不得我们得罪了……”
终于要打架了……我想着,扫过下方人头攒动,没辙,希望我那几招花架子还能唬唬人吧。
“小子,这里没你的事了,你走。”
哎?
她的声音忽然传来,我再愣,“夫人……”
明明方才还要我跟来,怎么现在又让我走了?
我不解,刚刚扭头,却听她道:“老娘今天要玩得尽兴,你小子半点武功没有,留下来也只是碍事!”
凝住下方人影重叠,我看见,她的眼内,竟有着绝然。
三十三、碧云(1)
我的名字,叫花碧云。
其实,原本我不姓花,也不叫碧云,这个名字,是师傅给我的。
我对自己的事并非很清楚,只是知道,自我懂事以来,便跟着师傅了。
师傅,是个很奇怪的男人,却也是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无所不知的师傅,眉间总是笼着一抹解不开的忧。
红袍的师傅,总是坐在风中的师傅,喜欢在下雪的日子赤脚让白色落满身的师傅,养着一盆雪花、视若珍宝。
师傅身上仿佛全是谜,只是,师傅从来不对我说。
我五岁那年,师傅要给我姓,我说师傅我跟您姓寒不好么?师傅摇头,让我在百家姓中自己选,我是爱美的,所以,我便选择了花,作为我今生的姓氏。
花……当时,师傅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念了句当时我听不懂的话:草化、化草,你的运,注定同我……
后来,师傅给我名唤碧云,碧草生露,凝云。师傅说,也许这样,能稍微改变我的运。
我并不懂,只是从那时起,我知道我叫花碧云。
六岁时,师傅又带回一个女孩,说,给我做个伴儿。
见到她的第一眼,我便愣住了。
那是怎样一个女孩儿啊!
虽然当时我的形容词汇少得可怜,我却知道,若世上存有那种令人我见犹怜的女子,定非她莫属。
师傅说,她长我一岁,名已经选好了,姓辛名芸,云烟结草,虚幻众生;这女孩儿,能填补我运中的缺憾。
芸儿……
我最爱这么叫她,然,她每次都浅笑着,要我唤她姐姐。我不肯,她便摇头,继续淡淡地笑。
在她到来后,我每天都很开心,很快乐。
师傅常常看着我们嬉闹玩耍,之后,微笑颔首。
*******
一年后,师傅终于开始正式传道授业。
师傅说,我们也算大概接触了他所懂得的全部,师傅要我们自己选择,最感兴趣的项目。多少项都没关系,重要的是,必须是我们真心希望学习的知识。
于是,我挑了轻功与毒术,芸儿只挑了奇门五行。
记得,当我们做出选择的那一刻,师傅的眼,闪过微微的怔愣,接着,伸手轻轻摸上芸儿的头。
听见,那样轻轻的,一声低叹。
那次,应该是师傅唯一的一次,在我们面前叹气。当时我并不理解其中含义,后来,才明白,师傅当时的表情,有个名字叫伤感。
我们就那样地跟在师傅身边,吸取贪恋着那些仿若无穷尽的知识。
白驹过隙,转眼,便是十年。
十年。
就像许多剑客十年磨一剑,磨的是剑的锋利;我们的十年,却是磨练才能的精湛。
我十七岁,芸儿十八岁。师傅告诉我们,我们,已出师。
如今,也不能再让你们困在这一方天地,我看碧云早有外出的打算,这样,你们出去磨练一下也好。
师傅那样说。
那时,我还是很不会隐藏心情的,脸上,顿现喜色。
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那时候我就想出去看看,看看外面的世界,体验外面的生活,当时,毕竟年轻,掩不住的少年心性。
我的要求……就是,无论发生什么,你们两个也不许分开,每隔一年,你们就要回来一次,那时,我会问你们,是想留在这里,还是外面的世界,记住,我只问三次,每年一次,而每次你们都必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