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美)孤鸾曲-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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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的日子,洛阳城中骗吃骗喝的日子,娘的温柔,白猿的猴儿酒……
然后,那名善良到迂腐的青衫少年……
最后划过黑暗的,一个冷冷淡淡的紫色身影
原来……是他……
我,想起来了!
******
黑暗如幕,无边无际地朝我涌来,紧紧地裹住我,压得我无法呼吸。黑暗如刀,刺穿我四肢百骸,让一波波的疼痛侵袭着我的神经。
奇怪,死亡不就是一瞬间的事,为何它会不断地折磨我,似乎度过了无数的日日夜夜后仍让我在黑暗中苟延残喘。我,明明已是个死人,死人是不该有思想的,为何却我却总能抓住自己精神中的一丝鼓动?
我,究竟死了,还是活着?
耳边不住传来声音。
当那个声音终于嘈杂到我无法忍受的时候,
我缓缓睁开了双眼。
“你终于醒了!太好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在我的耳畔,我迷茫地睁着双眼,直到能够适应忽然的光线后,面前的人影才逐渐地清晰。
江烨……?
我看着似乎比印象中消瘦和憔悴的少年,接着有些恍然地将视线转移到他身后的几名老者,短暂停留,再度望向那名满脸喜悦与焦虑参杂的青衫少年。
“你……还认识我么?”
似乎见我的眼神有些茫然的呆滞,他有些不确定地问。(拜托,仁兄,人家被穿透的是胸,又不是脑子……》_
十、朋友
听着江烨的述说,我才知道了那日后发生的事情。
我昏迷的那一刻,江烨立刻手忙脚乱地替我止血,再也不顾大厅中的情况。
而,其他人这时举目寻找秦飞的身影,却在环视后惊愕发现,秦飞不再,而霍凯的眉心正中,赫然插进一根入肉七寸的铁针。
每个人的心里顿时笼罩上一层浓厚的暗影,他们同时打了一个冷战,不约而同地想到若是这根针插在自己的眉心会如何?事实证明,在场没有任何人能够躲过这一针,因为,根本没有人知道秦飞究竟何时出手,如何出手,出手后又是怎样离开?
面对这样一个敌人,很难还有人不会颤抖。
接着,面容沉痛的霍安——也是霍凯唯一的儿子站出主持了局面,理所当然的,他便是金狮帮的新任帮主。
霍老帮主的葬礼,整整举行了七天。
最后一天,红着眼睛的霍安在灵堂上歃血为誓,今生今世,哪怕追至天涯海角,豁出性命,他也要将秦飞扬灰锉骨,以告亡父在天之灵。
葬礼后,武林各派弟子纷纷散去,只有他和我仍然留在了金狮帮。
原本,我是不能活的;但是,谁也没想到我居然生了那样一副结构。
我的心脏,居然是长在右边。
我昏迷了半个月,半个月中,霍安找来全徐州的名医治我的伤,他说,无论如何不能让我留下一点的后遗症,因为他认定了我是金狮帮的恩人,如果那时没有我忽然的插手,当日的结果绝对不是只死一人而已。尽管后来我否认也拒绝接受这个头衔,但是我不得不说霍安实在是个一条道跑到黑的认死理之人。
他认定的,就是真理。
“其实还多亏了江少侠的灵药,否则辛小兄弟也不会恢复得这么快了。”霍安来查探我的伤情时那么说。
“灵药?什么灵药?”
“没什么。”
江烨企图掩饰,却叫霍安的笑声打断:“有什么关系,武当的圣药寒霖丹,天下还有几人不知道的?不过江少侠实在是够义气的汉子,我听说此药无比珍贵,炼制也极为不易,是武当弟子一生中只能得到两颗的保命丸,而江少侠居然一次全给朋友用了……”
“霍帮主!”
不及打断,他的脸庞染上几分无奈。“霍帮主的称赞在下实不敢当,他的伤完全是因在下而起,在下不过是尽量弥补过错罢了。”
我怔住。
虽然我并不清楚这些武林中的事情,但是我怎么都能明白这种药的珍贵和得来不易,江烨哪江烨……你可知道,其实最初我根本没当你是朋友,完全当你是一冤大头耍来着,后来……连我自己都不懂为何会去挡那一击,你根本用不着内疚的。
“我知道我知道!”霍安微笑着。
“两个年轻人都不错,够义气,够朋友,呵呵呵,我喜欢……啊,我也该去处理帮内事务了,你们再聊聊吧。”
房门被关上,于是,气氛,陷入短暂沉默。
“你……留下来一直在照顾我?”
看着江烨明显憔悴的脸孔,我心存疑惑地开口。
“还好吧。”
淡淡地,他一语略过。我,却瞬间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感动。
“谢谢……”我真心实意地说着。
“不……是我该谢。”
他忽然打断我,吞吐着:“其实谢谢已经没有意义了,如果那时不是你,我现在已经是个死人,所以……”
我盯着他,他似乎有话想说,却一直犹豫。
“想知道……你为何要替我挡那一击?”
果然,问题还是那么没有创造性,早在他吞吞吐吐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想问这个。
恐怕,这个疑问已经困扰他很久了吧。
“不知道。”我那样说。
我根本不想冲出去的,谁知道身体的反应却背叛了大脑,连我自己都不清楚的事,怎么回答?
“不知道?”
好吧,我叹口气。“也许,我不想看你死。”
“为什么?
“……你还真啰嗦。”
撇过脸看着窗外,脑中渐渐浮现出那个将身上少得可怜的钱全部掏出的小少年,慢慢将他与如今的身影重叠……其实我也很想问他,当初促使他的动机,又是什么?
或者,他根本就是个纯粹的滥好人……
“谁知道呢?有时候,做一件事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我淡淡开口。
多冠冕堂皇的原因!实际上,却是我根本无法回答。
“因为你开始当我是朋友?”
“不是朋友,以前从来不是。”
“那现在呢?”
他的眼忽然有些黯淡,也有些期待。
现在?我忽然想起了白猿。
虽然我称它为兄,但是我们的关系更像在一起胡闹的同龄好友,我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大哥,谁知道我是不是在无意中把江烨当大哥了呢?
“现在,是兄弟。”
我说。
“兄弟……”他温和地笑笑,眼光不觉悠远了。
“你不愿意?”
“不。”摇头。只是有点惊讶。”
惊讶?何解?我扬眉。
“……我,其实是个孤儿……”
相当有耐心地等了半天,他才吭哧出一句话。
我再等,又是半天功夫他才继续说下去,看得出,他是下了相当大的决心才对我述说这段往事。
“……当我还是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时,就被抛弃了,是师傅把我捡回,再抚养长大……因为我当时漂流在江中,身上又有一块玉佩刻了个‘烨’字,我才会名唤江烨。在武当,很多人都对我好,因为新辈中我是倍受期待的翘楚,他们希望我能成才,在将来继成武当,所有人都将期望压在我的身上,所以我也一直在努力……但,只有师傅,是不在乎我的成就,真正地因为我这个人,而豁出性命待我,却不是为了武当将来的继承者才……”
我不是他,所以我终究无法感同身受,但是,我却能够感觉到他言语中压抑的痛苦与那份无比的尊敬。
我只是听着,听着他的声音逐渐变小,消失。
“能有你这样一个兄弟,我,很开心。”
终于,他复望向我,无比的诚挚。
我却在顷刻染上浓浓的不解。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的眼,闪过的真实瞬间竟是一种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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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金狮帮又住了半多个月,伤好得差不多了,我终于恋恋不舍地告别了吃好喝好的日子,向霍安辞行。江烨因我而耽搁了不少时日,此刻也必须回武当复命。
分别在即,江烨告诉我,别忘了在武当,我永远有个大哥。
“我不会忘的。”
我笑,与他击掌为誓。
十一、酒量
与江烨分别后,我带着霍安死活塞给我的盘缠,坐着车一路南行,直至到了杭州。
人云:
提到江南,便不能不提杭州。
来到江南,便不能不到杭州。
杭州。于我,一直有份特别的感情。
因为,娘曾说过,杭州,是她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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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究竟是我天生就会惹麻烦,还是麻烦生来就喜欢找我。
总之,我在的地方,总会遇上多多少少的麻烦。
驻足,观望着太白居门前的纷争,我终于选择了移动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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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几座知名酒楼之一,太白居。
门前,三名壮汉正揪着一个穿着破烂、腰间挂着个紫红葫芦的老头儿往下推。
“去去去!没有钱还想喝什么酒?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去,少在这里挡爷爷们的财路,臭叫化子!”
“嘿嘿……各位大爷,小老儿实在想喝几口,这个,能不能稍稍通融一下?等小老儿有钱了……嗯……”
老头儿被狠狠推下,却不恼不气,陪着笑脸,搓着手,一副企图讨好的谄媚神色。
“有钱?就你那穷样还想有钱?哈哈……等下辈子去投个好胎再说罢!”讥笑着,一名大汉抬脚,将走近的老头儿再度踢开。
“唉……不行啊……我,我这个肚子里有条酒虫,每天不用个几斤喂饱它还真不行……嘿嘿,各位大爷,你们能不能就赏我那么一口酒,就这么一点点……啊,就好……”老头儿指着肚子比划,愁眉苦脸地嬉笑着,无奈几人死死把在门前,一味地将他往下推。
“出去出去!没钱就别想喝酒,这是这里的规矩!”
“大爷们就行行好吧,我实在是几天都没喝酒了,实在……难受啊……”
“去去去!大爷这里没有白喝的酒!”
一名壮汉被扰得烦了,扬拳便打,却,猛然停住。
眼前,一锭白花花的银子。
“喂!这些钱,应该够了吧。”我晃晃头,斜眼瞥着那三名几乎要将眼珠瞪出来的壮汉,“不够的话,我还有的是。”霍安的大方慷慨,我到现在还剩下一堆呢。
拿出钱袋故意摇得丁当响,我昂头挺胸,视若无睹地穿过三名壮汉,走到老头身边。
摆出自认还算亲切的笑容,“喂,老伯,要不要跟我上楼,我请你喝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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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打十斤你们这里最好的酒,然后有什么好吃的,通通端上来!”
捡个二楼靠窗的位置坐下,我将一锭银子往桌上狠狠砸下,然后便朝身边几个势利家伙大声吆喝。
“是,是,小人这就去准备。”一人顿时匆匆下楼。
我感慨,银子的力量就是大。刚才还是大爷的身份,转眼就成小人了。
觉察到某种注视,我斜眼向另外两个杵在原地的,凝眉,“看什么看?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不……没有,没有。”
我一瞪眼,“那还不去张罗!大爷们都满意了,这银子就是你们的!”
“这就去,这就去。”两人顿时争先恐后往楼下挤去,转眼便不见人影。
我嘿嘿笑。
你必须承认,银子,就是好东西啊!
回眸,正对上一双也是紧盯着我的漆黑圆眼,我愣了愣,难道我今天脸上真有什么东西?不过话说回来,以前也是总有人这么盯着我,但是每次我都没发现脸上有东西啊!
“老伯……你干嘛一直看我?”
他的眼中立刻透出几分尴尬,轻咳一声,别眼道:“没什么,没什么,是,是老头子我糊涂啦……”
糊涂?我不解。
我只知道他看我的眼神很古怪。
这,就叫糊涂?
耸耸肩,对于别人不想说的,我也不打算追问。
虽然这句话用于此有些不适合,但,人知道得少些,总是会比较长命。
特别,是身处江湖。
几坛酒很快便上桌,我笑嘻嘻地学江烨那套对他一拱手,“老伯,这回你可以好好痛饮一番了。喝光了,尽管再叫。最好是……连一个月后的酒瘾也一并喝足。”
看我一眼,他却连个谢也没有,一反方才在酒楼外的讨好谄媚。
我却开始觉得他很有意思了。
拿起酒坛,他倒满了面前的海碗后,一饮而尽。
再倒,再饮;再倒,再饮。
反复五次后,我暗暗称叹这老头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