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飞 1056-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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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妈妈告诉我,说你可能要回香港了,”她凝视着他,嘴唇微微的发着颤,她显 然在克制着自己。“我知道,你准备要不告而别了。”“杨伯母对你说的?我要回香港?” 云楼惊问,接着,他立即明白了。他并不笨,他是敏感而聪明的,他懂得这句话的背后藏着 些什么了。换言之,杨家对他的接待已成过去,他们马上会对他提出来,让他搬出去。为了 什么?涵妮。必然的,他们在防备他。那天晚上,雅筠和他的谈话还句句清晰。为了保护涵 妮,他们不惜赶他走,并且已经向涵妮谎称他要回香港了。他的眉头不知不觉的锁了起来, 为了保护涵妮,真是为了保护涵妮吗?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看到他紧锁的眉头,和沉吟的脸色,涵妮更加苍白了。她用一只微微发热的手抓住了他。
“你真的要走?是不是?”
“涵妮,”他望着她,那热切的眸子每次都令他心痛。他觉得很难措辞了,假若杨家不 欢迎他,他是没有道理赖在这儿的。他可以去住宿舍,可以去租房子住,杨家到底不是他的 家啊!“涵妮,”他再喊了一声,终于答非所问的说:“你该上楼睡觉了。”“我不睡,” 涵妮说,紧盯住他,盯得那么固执而热烈。然后,她的眼睛潮湿了,潮湿了,她的嘴唇颤抖 着,猛然间,她把头埋进弓起的膝上的睡袍里,开始沉痛的啜泣起来。
“涵妮!”云楼吃惊了,抓住她的手臂,他喊着:“涵妮!你不要哭,千万别哭!” “我什么都没有,”涵妮悲悲切切的说,声音从睡袍中压抑的透了出来。“你也要走了,于 是,我什么都没有了。”
“涵妮!”云楼焦灼的喊着,涵妮的眼泪绞痛了他的五脏六腑,他迫切的说:“我从没 说过我要走,是不是?我说过吗?我从没说过啊!”涵妮抬起了头来,被眼泪浸过的眼睛显 得更大了,更亮了。她痴痴的望着他,说:“那么,你不走了,是不?请你不要走,”她恳求的注视着他。“请不要走,云楼,我 可以为你做许多事情,我弹琴给你听,唱歌给你听,你画画的时候我给你作模特儿,我还可 以帮你洗画笔,帮你裁画纸,你上课的时候我就在家里等你回来… ”“涵妮!”他喊,声 音哑而涩,他觉得自己的眼睛也湿了。“涵妮。”他重复的喊着。“你不要走,”涵妮继续 说:“记得你第一天来的时候,夜里坐在楼梯上听我弹琴吗?我那天弹琴的时候,你知道我 在想些什么?我想,如果有个人能够听我弹琴,能够欣赏我的琴,能够跟我谈谈说说,我就 再也没有可求的了。我愿意为他做一切的事情,为他弹一辈子的琴… 我一面弹,我就一面 想着这些,然后,我站起身子,一回头,你就坐在那儿,坐在那楼梯上,睁大了眼睛看着 我,我那么吃惊,但是我不害怕,我知道,你是神仙派来的,派给我的。我知道,我要为你 弹一辈子琴了,不是别人,就是你!我多高兴,高兴得睡不着觉。哦,云楼!”她潮湿的眼 睛深深的望着他,一直望到他内心深处去。“翠薇不能把你从我身边抢走,你是我的!这些 天来,我只是为你生存着的,为你吃,为你睡,为你弹琴,为你唱歌… 可是… 可 是… ”她重新啜泣起来:“你要走了!你要不声不响的走了!为什么呢?我对你不好吗? 爸爸妈妈对你不好吗?你——你——”她的喉咙哽塞,泪把声音遮住了,她无法再继续说下 去,用手蒙住脸,她泣不成声。
这一篇叙述把云楼折倒了,他呆呆的瞪视着涵妮,这样坦白的一篇叙述,这样强烈的、 一厢情愿的一份感情!谁能抗拒?谁生下来是泥塑木雕的?涵妮,她能把铁熔成水,冰化为 火。涵妮,这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孩!他捉住了她的手,想把它从她脸上拉下去,但她紧按住 脸不放。他喊着:“涵妮!你看我!涵妮!”
“不!不!”涵妮哭着。“你好坏!你没有良心!你忘恩负义!你欺侮人!”“涵 妮!”他喊着,终于拉下了她的手,那苍白的小脸泪痕遍布,那对浸着泪水的眸子哀楚的望 着他,使他每根神经都痛楚起来。雅筠的警告从窗口飞走了,他瞪着她,喃喃的说:“涵 妮,我不走,我永不走,没有人能把我从你身边赶走了!”她发出一声低喊,忽然用手抱住 了他脖子,他愣了愣,立即,有股热流窜进了他的身体,他猛的抱紧了她,那身子那样瘦, 那样小,他觉得一阵心痛。干脆把她抱了起来,他站直身子,她躺在他的怀中,轻得像一片 小羽毛,他望着她的脸,那匀匀净净的小脸,那热烈如火的眼睛,那微颤着的、可怜兮兮的 小嘴唇。“我要吻你。”他说,喉咙喑哑。“闭上你的眼睛,别这样瞪着我。”她顺从的闭 上了眼睛,于是,他的嘴唇轻轻的盖上了她的唇。好一会儿,他抬起了头,她的睫毛扬起 了,定定的看着他,双眸如醉。“我爱你。”他低语。“你——?”她瞪着他,不解似的蹙 起了眉,仿佛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我爱你,涵妮。”他重复的说。
她仍然蹙着眉,愣愣的看着他。
“你懂了吗?涵妮,”他注视着她,然后一连串的说:“我爱你,挝挝挝挝挝爱你。”
她重新闭上眼睛,再张开来的时候,她的眼里又漾着泪,什么话都不说,她只是长长久 久的看着他。
“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说话?”云楼问,把她放在沙发上,自己跪在她的面前,握着 她的双手。“你怪我了吗?我不该说吗?我冒犯了你吗?”
“嘘!轻声一点!”她把一个手指头按在他的唇上,满面涌起了红晕,像做梦一般的, 她低声的说:“让我再陶醉一下。你再说一遍好吗?”“说什么?”“你刚刚说的。”“我 爱你。”这次,她的神志像是清楚了,她好像到这时才听清云楼说的是什么,她喊了一声, 喊得那么响,他猜楼上的人一定都被惊醒了。“噢!云楼!”她喊着。“云楼!你不可以哄 我,挝会认真的呢!”“哄你?涵妮?”云楼全心灵都被感情充满了,他热烈而激动的说: “我哄你吗?涵妮?你看着我,挝像是开玩笑吗?我像是逢场作戏吗?我告诉你,挝挝挝, 从第一夜在这客厅看到你的时候就开始了!连挝自己都不相信我会有这样强烈而奔放的感 情!涵妮,涵妮,我不能欺骗你,挝挝挝,拔挝挝挝挝巍”“哦,”涵妮的手握住了胸前的 衣服,她红晕的脸庞又变得苍白了。“挝会晕倒,”她喘着气说:“我会高兴得晕倒!我告 诉你,挝会晕倒!”说着,她的身子一阵痉挛,她的头向后仰,身子摇摇欲坠,云楼扶住了 她,大叫着说:“涵妮!涵妮! ”
但是,她的眼睛闭了下来,嘴唇变成了灰紫色,她再痉挛了一下,终于昏倒在沙发上 了。云楼大惊失色,他抱着她,狂呼着喊:“涵妮!涵妮! ”
一阵脚步响,雅筠像旋风一样冲下了楼梯,站在他们面前了。看到这一切,她马上明白 发生了什么,冲到电话机旁边,她迫不及待的拨了李医生的号,一面对云楼喊着:“不要动她,让她躺平 ”
云楼昏乱的看着涵妮,他立即了解了情况的严重性,放平了涵妮的身子,他瞪着她,脑 中一片零乱杂沓的思潮,血液凝结,神思昏然。怎么会这样的呢?怎么会呢?他做错了什 么?他那样爱她,他告诉她的都是他内心深处的言语,却怎么会造成这样的局面?雅筠接通 了电话,李大夫是涵妮多年的医师,接到电话后,答应立即就来。挂断了电话,雅筠又冲到 云楼的面前,瞪视着云楼,她激动的喊着说:“你对她做了些什么?你?”
“我?”云楼愕然的说,他已经惊慌失措,神志迷惘了,雅筠严重的、责备的语气使他 更加昏乱。望着涵妮,他痛苦的说:“我没料到,挝完全没料到会这样 ”
“我警告过挝巍我叫你离开她!”雅筠继续喊,眼泪夺眶而出。“你会杀了她!你会杀 了她!”
杨子明也闻声而至,跑了过来,他先拿起涵妮的手腕,按了按她的脉搏,然后,他放下 她的手,对雅筠安慰的说:“镇静一点,雅筠,她的脉搏还好,或者没什么关系。云楼,你站起来吧!”云楼这才 发现自己还脆在涵妮的面前,他被动的站起身子,仍然傻愣愣的瞪视着涵妮。雅筠走过去, 坐在涵妮的身边,她一会儿握握她的手,一会儿握握她的脚,流着泪说:“我知道会出事,我就知道会出事!”抬起头来,她锐利的盯着云楼说:“你这傻瓜! 你跟她说了些什么?你这鲁莽的,不懂事的傻瓜!你何苦招惹她呢?你何苦#####”
云楼紧咬了一下牙,在目前这个局面之下,不是他申辩的时候,何况,他也无心于申 辩,他全心都在涵妮身上。涵妮,你一定要没事才行,涵妮,我挝挝,我没想到会害挝巍涵 妮!涵妮!醒来吧!涵妮!
医生终于来了,李大夫是专门研究心脏病的专家,十几年来,他给涵妮诊断、治疗,因 而与杨家也成了朋友,他眼见着涵妮从一个小姑娘长成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对这女孩,他也 有份父亲般的怜爱之情。尤其,只有他最清楚这女孩的身体情况,像风雨飘摇中的一点烛 光,谁知道她将在那一分钟熄灭?到了杨家,他立即展开诊断,还好,脉搏并不太弱,他取 出了针药,给她马上注射了两针。雅筠在旁边紧张的问:“她怎样】她会好吗?”
“没关系,她会好,”李大夫说:“她马上就会醒来,但是,你们最好避免让她再发 病,要知道每一次昏倒,她都可能不再醒来了!”“哦!”雅筠神经崩溃的用手蒙住脸: “我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我已经那么小心巍我每天担心得什么事都做不下去。哦!李大 夫,你一定要想办法治好她!你一定要想办法 ”
“杨太太,镇静一点吧!她并不到绝望的地步,是不?”李大夫只能空泛的安慰着。 “我们还可以希望一些奇迹。给她多吃点好的,让她多休息,别刺激她,除了小心调护之 外,我们没有别的办法。”他看着雅筠,可以看到她身心双方面的负荷。“还有,杨太太, 你也得注意自己,你这样长时间的神经紧张会生病,我开一点镇定剂给你吧!”
“你确定涵妮现在没关系吗?”雅筠问。
“她会好的。”李大夫站起身来,看了看躺在那儿的涵妮。“给她盖点东西,保持她手 脚的暖和,暂时别移动她。她醒来后可能会很疲倦。”李大夫这时才想起来:“怎么发生 的?”
杨子明夫妇不约而同的把眼光落在云楼身上,云楼抬起眼睛来,看了杨子明一眼,他感 觉到室内那种压力,一刹那间,他觉得自己像个凶手,望着涵妮,他咬紧了牙,一种痛楚 的、无奈的、委屈的感觉像潮水般汹涌而至。在这一瞬间,他面对的是自己的自尊、感情, 和涵妮的生命。于是,他毅然的一摔头,说:“杨伯伯,如果您认为我应该离开这儿,我可 以马上就搬走!”李大夫明白了。他们可以防止涵妮生病,可以增加她的营养,可以注意她 的生活,却无法让她不恋爱!他叹了口气,上帝对它制造的生命都有良好的安排,这已不是 人力可以解决的事情了。提起了医药箱,他告辞了。
杨氏夫妇送李大夫出了门,这儿,云楼解下他的西装上衣,盖在涵妮的身上,他就坐在 沙发旁边,凄苦的、哀愁的看着涵妮那张苍白的小脸。闭上眼睛,他低档的,默祷似的说: “涵妮,我该怎么办?”
杨子明和雅筠折了回来,同一时间,涵妮呻吟了一声,慢慢的张开了眼睛。雅筠立即扑 过去,握住了她的手,含着泪望着她,问:“你怎样了?涵妮?你把我吓死了。”
涵妮扬起了睫毛,望着雅筠,她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昏晕后的恍惚,接着,她就突然振 奋了,她紧张的想支起身子来,雅筠按住了她,急急的问:“你干嘛?你暂时躺着,不要动。”
“他呢?”涵妮问。“谁?”雅筠不解的问。
但是,涵妮没有再回答,她已经看见云楼了。两人的眼光一旦接触,就再也分不开来 了。她定定的望着云楼,望得那样痴,那样热烈,那样长久。云楼也呆呆的看着她,他心中 充满了酸甜苦辣,各种滋味,嘴里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深深的凝视着她。好半天好半 天好半天,他们两人就这样彼此注视着,完全忘记了这屋里除了他们还有其他的人,他们彼 此看得呆了,看得傻了,看得痴了。杨子明夫妇目睹这一幕,不禁也看得呆了。不知道过了 多久,涵妮才轻轻的开了口,仍然望着云楼,她的声音低得像耳语:“对不起,云楼,我抱 歉我昏过去了。我要告诉你,我没有什么,只是太高兴了。”
云楼默然不语。“你生气了吗?”涵妮担忧的说。“你不要生我的气,我以后不再昏倒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