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得王爷归-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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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怀璧扯扯嘴角,“没关系,无论做什么,我总是万事不顺,想要的从来得不到,习惯了。”
沈夫人哭得更大声了,眼泪横流,“苦命的女儿啊!娘亲对不起你啊!”
方小侯这时还没走,站在厅堂上,干笑几声,“沈小姐请不要过于伤心,那个……五步之内,必有芳草。哈哈,在下告辞了。”
没人理他。
他摸摸鼻子,抬腿走人。
沈怀璧揉了揉发红的眼眶,扬高声音说:“侯爷请留步,小女子还有一事请求。”
方小侯只好又走回来,“沈小姐请讲。”
她闷闷地开口道:“我确实没有雇人监视他,他的情况,是我每天爬到树上,留意他出府进府的时候看到的,不过……也难怪他会有误会。”
她吩咐小环去大槐树上的鸟窝取东西,自己则跑回闺房,取出一张彩纸,飞快地提笔写完,折成一只纸鹤。
把小环取来的东西和纸鹤放在一起,用礼盒包好,又系好漂亮的缎带。
方小侯吃惊地问:“这是?”
“最后一次送给他的礼物。”她哑著声音说:“麻烦侯爷帮忙交给他,如果他不收,就丢掉好了,没关系的。”
她吸了吸鼻子。现在还不能哭,如果在小侯爷面前哭,那就太丢脸了。
方小侯同情地看看她。红通通的鼻子,红通通的眼睛。
唉,情这一字折磨人,就连这个肥妞,现在看起来也好可怜。
他的心一软,拍著胸膛保证,“沈小姐你放心,本侯必定不负所托,说服康王爷收下礼盒。”
“那就有劳了。”沈怀璧对他行了个礼,目送他出门。
站在厅堂处,眼看他提著礼盒,背影越走越远,明明是阳光普照太好天气,她的心情却是一片凄凄惨惨戚戚。
触景伤情,曾经熟读的一首阙词滑过心头,她幽幽念道:“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声音传到方小侯耳朵里,堂堂侯爷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被门槛绊了一跤。
妈呀,什么叫做情场失意,文场得意,他总算是见识到了。
沈千金在失恋的打击之下,张口就是一阙绝妙好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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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征坐在书房里,听著方小侯的回报。
“沈小姐说,她没有雇人监视王爷。”
他不置可否。
方小侯又道:“沈小姐说,你的情况,是她每天坐在树上,留意你出府进府的时候看到的。”
李文征还是不说话,只是眼皮略抬,目光扫了他一圈,视线落在他手里提著的礼盒上。
方小侯立刻把礼盒推到他手边,“这个,是沈小姐最后一次送给你的礼物。王爷,沈小姐毕竟是相府千金,又是一片痴心,你就收了这──”
话没说完,李文征伸手接过。
方小侯傻掉了。回王府的路上,他准备了满腹的说词,打算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王爷收下礼物,没想到话题刚刚起了个头,王爷就被说服了?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李文征又瞥了他一眼,他终于反应过来,干咳两声,“王爷没事了吧?没事的话我就告退了。”
李文征透过窗棂往外看,确定方小侯走远了,附近除了自己没有其他人,他才动手拆礼盒上的缎带。
放在左边的是一只纸鹤,放在右边的是一个细长圆筒形的奇怪物品。
他拿起那个奇怪圆筒,大约一尺半长度,上细下粗,两端各镶了一块透明琉璃。
研究了半天,不得要领。他又拈起纸鹤,拆开。
这次上面没有写字,画了两幅小小的图。
第一幅画的是清晨,启明星升起东方,一个胖胖的娃娃坐在大树顶上,手里抓著一只圆筒,向西边遥望,那里一个男子正走出大门。
第二幅图画的是夜晚,月亮从西边升起,还是那个胖胖的女孩坐在大树顶上,手里抓著一只圆筒,向西方遥望,西方的大门前,一个男子正走进门。
李文征沉思了半晌,再次拿起那只奇怪的圆筒,学著图像中女子的姿势,将圆筒凑近眼前,往窗外望去。
远处的围墙倏地拉近,仿佛被移动到眼前。
他吃了一惊,放下圆筒,却见围墙好端端的立在二十丈之外。
他又试了几次,恍然明白,这圆筒可以清晰望见远处的景象。
他又低下头,去看彩纸上的图画。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在窗前坐了许久,李文征把纸鹤按原样折好,与望远镜一起放回礼盒,站起身,打开博古架暗格,把礼盒放了进去。
原本被各种颜色精致礼盒塞得满满的暗格,现在变得空荡荡的,只有淡淡糕点芳香,还萦绕在书房里。
第六章
户部那桩舞弊卖官案牵扯众多,又花了一个月才结案。
这段时间,李文征忙得昏天黑地。等他终于空闲下来,这才发现,他已经成了人人声讨,“始乱终弃”的负心人。
“‘纵被无情弃,不能羞’,啧啧!”皇帝在御书房对他说:“老五啊,平日你也算是洁身自好,怎么能这样对人家沈相府的千金呢。沈丞相气得病了一场,因为你的关系,连著几十天都没有给朕好脸色看了。”
他的脸色微微发青,随即恢复正常。
“臣弟最近都忙著办案,没有注意到流言,臣弟对沈小姐……并没有始乱终弃,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皇帝摸著下巴,“误会?那可要好好澄清澄清。朕听说,沈小姐为了你茶饭不思,可是瘦了一大圈。”
李文征愣了下,点头道:“臣弟知道了。”
陪皇帝用过午膳,下午在御书房对奕,李文征史无前例的连输三盘,连皇帝都嫌弃他今天棋艺大失水准,下得不过瘾,提前放他出宫了。
他心神不宁的回康王府。
马车转了道弯,进了长街,这条街上总共只有三家府邸,东边是沈相府,中间是定国将军府,西边就是康王府。
沈丞相和康王爷最近关系不太好,就连车夫都知道,很自动的避开沈相府,走小路转进长街,从定国将军府门前过。
李文征掀起车帘,随意瞥了眼定国将军府。朱红大门,石狮蹲坐两边,一切还是原样。
正要放下车帘,又看看外面,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
他忍不住又左右看了几眼。
“咦?”他指著定国将军府大门,“这将军府的匾额怎么没了?迎淳,你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迎淳在马车外道:“回王爷的话,定国将军准备告老还乡,听说已经先把宅院给卖了。”
“原来如此。”他点点头,“卖给哪家大人了?”
迎淳咬牙切齿回著,“定国将军原本是想卖给兵部张侍郎,价钱都谈妥了,谁知道沈丞相半路插进来,用两倍的价钱,硬生生把将军府给抢下!以后我们出入王府都要从他门口经过了,而沈丞相的府邸跟我们的康王府就只隔一堵墙了!”
听到最后那句话,李文征登时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一阵大咳。
说起这件事,迎淳就愤愤不平。
“沈丞相抢了这座宅子,肯定没安好心,谁不知道沈丞相看王爷您不顺眼?管家昨天说了,以后要在康王府的围墙边加派五十个侍卫,日夜巡逻,防止沈府从对面扔毒蛇投毒药过来!依奴才看,与其等他们下手,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抢先把毒蛇毒药投到围墙对面去!”
李文征按了按额角,“你们闹够了没有?闹够了都给我回去歇著!”
用过晚膳,天色很快黑了,到了就寝的时间。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著。
自从那次收到望远镜和图画,他就知道,自己错怪了她。
但礼盒已经全部退回去了,又怎么能再要回来?
心里存了愧疚,就连出入王府都避开沈府大门,后来索性埋头于公务,心里想著,等过了这一段时间再说。
结果被人骂负心薄幸始乱终弃,也只能苦笑。
如果真是事实也就罢了,可是他什么也没有做啊!白白担了个骂名。
更想不到,现在两家居然毗邻而居。
只隔了一堵墙啊……
在床上躺了两个时辰之后,他可以确定,自己今夜是彻底失眠了。
索性披衣起床,在王府里走动,散散心。
结果就走到围墙边。
一边沿著围墙走路散心,一边猜测。沈府在东边,唔,东边这么一大片围墙,把两边宅院隔开的究竟是哪堵墙?
不知不觉,越走越远,越走越偏,走进了东院,东院东边的小花园,小花园东边的小池塘,小池塘东边的小庭院……
小庭院东边,是一片荒芜的草地,也许是因为实在太偏僻,荒草茂盛一片,看来有几年都没有人修整过这个庭院了。
进了小庭院,往前就是一堵墙环住周围,再没有别的路。
李文征觉得很丢脸。原来王府里还有这么多他没有去过的地方,而他居然会找不到两家府邸在哪块区域相接。
灯笼里的蜡烛已经燃到尽头,烛光摇晃几下,熄灭了。
周围一片阒黑。
他拧眉。现在他是孤身一人,站在黑暗的废院之中,如果有仇家盯住他,这里可是个刺杀的好场所。他立刻转身往回走。
突然间,一声女人的尖叫,穿遇他的耳膜,划破寂静的夜。
“啊啊啊──”
他闪电般的转回身,抬头,藉著微弱的月光,看到一颗脑袋架在墙头。
依稀是个女人的脑袋,出现在三丈高的墙头,竟然还在上下晃动。
这么漆黑的夜,这么诡异的场景,冷汗从背后缓慢渗出。
短短时间之内,无数山精鬼怪的传说闪过他的脑海,他的手按住袖中匕首,摆出防御的姿势。
圆月从一片浓云之中露出,霎时间,附近景物清晰可见。
他心神方定,忽然觉得墙头那颗脑袋有些眼熟,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没想到那脑袋也正好往庭院里张望。
四目相对。
面面相觑。
那颗脑袋大叫一声,倏地从墙头不见了。
片刻之后,对面响起一道沉闷的落地声。
这下李文征完全清醒了。
他在墙边耐心等了一会儿,对面隐约传来呻吟叫痛的声音,他轻咳一声,隔著墙说道:“沈小姐,可需要本王帮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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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怀璧捂著脸,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
她这辈子从来没有比现在更丢脸的时候了。
他今天怎么突然回来了?又怎么会正巧站在对面的围墙之下?
小环吃力的把小姐从地上扶起来,看到她仍然用手捂著脸,大吃一惊。
刚刚不是只摔到屁股吗?难道还伤到脸了?
她焦急地叫道:“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就在这时,对面李文征的问候声音传到了。
沈怀璧心里呻吟一声。完蛋了,他的视力真是好,看得清清楚楚。
这下倒好,相府小姐爬墙,被当场抓个正著,也不知道他会怎么看自己?
她捂著跌痛的屁股,越想越懊恼,越想越委屈。
她真的只是在锻炼身体啊!
她自我沮丧了半晌,知道躲不掉,只得再次奋力爬上墙头,结结巴巴地打招呼,“你、你好。”
李文征微微一笑,“好久不见。”
呆呆盯著他的笑容,看了很久很久,直到他扭过头,她才猛地惊醒,心里大呼不好。
糟糕、糟糕,他最讨厌人盯著他的脸看,这下肯定又要生气了!
她慌忙道:“好巧,遇见了你。其实我、我只是在锻炼身体,真的,我没有想过其他的。”
他拧眉,“锻炼身体,所以半夜爬墙?”
她向他解释,“呃,有种活动叫做攀岩,可以锻炼全身肌肉的。整个相府里只有这堵墙最坚固,最适合攀岩,可我又怕被人撞见,所以选定每天这个时间在这里爬墙十次。”
在一天之内第二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李文征又是一阵大咳。
今天是怎么回事?一个是每天爬墙十次锻炼身体的相府小姐,一个是半夜失眠在王府里乱转的王爷。
这样的两个人,居然也能凑在一起,隔著墙聊天。
真是疯了!
平时的流言算什么,今天这种场面如果被外人看见,那才真叫做声名扫地。
远远的有脚步声随著风声传过来,似乎还夹杂了迎淳焦躁的呼唤声,“王爷!王爷!您在哪儿啊?”
李文征一惊,不再迟疑,对著墙头上的沈怀璧说:“我走了,你保重。”
她在他背后大叫,“喂、喂!怎么突然就要走了?我们好不容易才见面,多聊一会儿吧!那明天、明天这时候你过来好不好?”
他出了小庭院,迅速的反手关上院门,把她的身影挡在门板后面。
迎淳带著大批的护卫正跑过来,火把的光芒照得附近通明,最前面的护卫跑得太急,差点撞到李文征身上。
见了到他,迎淳大大的松了口气。
“我的爷!您三更半夜跑到这儿来做什么啊?”
嘴里说著,就走到庭院门边,扣住门环,想要打开看看里面。
李文征蓦然喝道:“不许打开!”
迎淳吓了一跳,僵在原地。
他又吩咐,“你们去找一把锁来,把这个院门锁上,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得进去,违者家法处置。”
立刻有小厮四处寻了把锁,当著他的面锁上院门。
他满意的点点头。如果他晚出来几步,这些护卫就要破门而入,集体目睹怀璧爬墙了。
想到这里,他瞪了迎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