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纹-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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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开了门,在这寂静的夜色之中门发出了吱哑的一声,好像不是从一座城市的郊外发出来的,好像这声音来自一座老村庄,来自一册史书上,好像是从她曾经看见过的那只陶罐中发出来的。萧雨的身体又颤栗了一下。
凯关上门,然后打开了灯,终于有真正的灯光了,不像门外的小巷中黯淡的灯光。这是真正的灯光,它可以让她看清是这屋里的男生凯,凯穿着黑色外衣,穿一条黑色牛仔裤,一双黑色旅游鞋,一切都简化成了黑色,说明凯喜欢黑色。凯拉着她的手开始上楼,这不是别的楼梯,好像楼梯上长满了脚印,也许是凯已经过世的爷爷奶奶的脚印,总之,那些印在楼梯上的长方块式的痕迹——就是脚印。
她仍然没有进入手与手触电似的感觉,当凯拉着她上楼时,她只是好奇,凯竟然住在楼上,也就是说凯的工作室在楼上,已经到了楼上,她是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和凯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时上完楼梯的。楼上的灯亮了,总共有两间房子,当她移动脚步时,仿佛置身在一部老式电影之中,然而,这却是现在,他们的着装都体现了现在。
现在,凯引领她进入了凯的工作室,堆在墙角的是胶泥,金黄色的泥,一座正在雕塑中的人体已经展现出来,那是一个女人的身体显现出了女人的胸部,但还没有完成。
凯说他有女模特,父母给他的大部份零用钱,他都用来聘用模特,但这是他最喜欢的职业,他选择的是人体雕塑,凯看着萧雨说:你的体型很独特,你不喜欢说话,吴豆豆的男友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想喝什么,咖啡还是茶水?
墙上悬挂着一台古老的挂钟,从里面突然发出了一种纤细的声音,萧雨抬起头来说: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学校了,她只有在电影上看过这样古老的钟。凯走过来对她说:你刚来就要走吗?喝杯咖啡吧,坐在窗前喝咖啡,你可以看见月亮。
萧雨两手交织在一起,凯煮咖啡去了,他下了楼,萧雨站在那具人体雕塑前,这是一个梳着辫子的女孩,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子的上半身,也许这就是他模特的形象。她伸出手去,轻轻地触摸了一下,触到的好像是泥,并不是肉身。
凯端着两杯咖啡上楼来了,凯的眼睛很深,他好像缺觉,眼神显得有些困乏。凯把她引领到窗口,窗口放着两把椅子,凯说我喝咖啡时经常坐在这里,今晚一定会有月亮的……对,你看……你看见月亮了吗?凯的手伸过来很轻柔地搂了搂她的肩膀。
月亮仿佛挂在窗前,她已经有多长时间没有看见月亮了,似乎生活在这座城市根本就没有想到会在灰蒙蒙的空间中寻找到月亮,城市到处是灰蒙蒙的,在她有限的记忆中,只有小时候在乡村时见到过月亮。
萧雨感到月亮离她很近,好像伸出手就能够摸到,事实上月亮离得很遥远。不过,她的心灵中仿佛流淌着一汪清泉,那是悬在窗外的月亮给予她的感受。她和凯喝完了咖啡,咖啡没有放糖,这正合乎她的口味,她一直只喜欢喝不放糖的咖啡,她想,凯也许也是这样,喜欢喝不放糖的咖啡。
现在她要离开了,奇怪,自从进入这座老房子以后,她就没有了飘忽在眼前的鬼的意象。也许是看见了灯光,看见了凯的雕塑,也许还看见了月亮,凯说我送你回家吧,凯牵着她的手又穿过了小巷来到了摩托车停留的地方,凯说你记住了我吧,如果我不带你来,你自己会找到我吗?她迷惑地摇摇头说:也许我能找到你。这就是萧雨与青年凯的第一次约会。
当然,这也是19岁的萧雨与一个男生的约会,当摩托车把她送到校门口时,她上台阶时回过头去,凯还没有走,凯大声说下周末你在门口等我,八点钟,我会准时来接你。凯走了,她看见凯的红色摩托车消失,这是她上完最后一级台阶回过头去时看见的一切,凯的红色摩托车就这样在她眼皮下面很迅速地消失了,她想着凯,她觉得凯的模样是模糊的,所有发生的一切都像梦一样不真实。
简的人体模特
然而,在那一周时间里,她像有了期待,这种期待使她的内心记忆减轻了另一个深渊的重压,那个深渊当然就是母亲和另一个男人给她带来的,她一直拒绝回到家去,她也不给母亲打电话,相反,她试图忘记与家有关系的一切,当然也包括母亲。凯出现了,是女友吴豆豆把凯带到了她身边,吴豆豆神秘地问萧雨跟凯在一起的感觉,萧雨不吭声,吴豆豆就说:搞雕塑的人肯定很浪漫,对吧。萧雨仍然不吭声,她回忆着凯带着她的手进入小巷的细节,她现在才发现那是一条很深很窄的小巷,所以,凯必须拉住她的手前行。
吴豆豆又神秘地靠近她说:他拉你的手了吗?你知道不知道,如果你们已经拉手了……对了,如果凯有一天拉你的手,你一定会心跳,一定会有一种触电般的感觉……我就是这样,简第一次拉我的手时,我的心快要跳出来了……这就是初恋,只有初恋的人拉手时才会心跳,心慌,像触电一样……萧雨现在才知道吴豆豆男朋友的名字叫简。她回味着吴豆豆说过的话,这也是小说中说过的触电现象,她想着凯的手伸过来时,自己为什么没有触电般的感觉,她后来明白了,当凯的手伸过来时,一片鬼的意象上升了,在这个没有鬼的世界上,在那一幢幢老房子的墙角下面行走,她好像总觉得鬼随时会出场,这种现实使她丧失了触电般的感觉。
所有这一切都仍然使她充满了期待,雕塑和咖啡以及凯的目光都像秘密一样无法解释,直到星期六的暮色之中她站在校园门口的台阶上向下眺望着,她和吴豆豆站在一起向下眺望。吴豆豆靠近她说:你相信不相信简和凯都会同时出现的因为他们是好朋友。吴豆豆依然穿着短裙和一件很透明的上衣,那件上衣下面就是吴豆豆的乳罩,萧雨好像又看见了吴豆豆的裸体,突然吴豆豆对她耳语道:告诉你一个秘密呀,你可不能告诉任何人,你能保证吗?
萧雨点点头,吴豆豆说:我既是简的女模特,也是简的模特。我好像听见摩托车声了,只有简的摩托车会发出这样的声音。他们快来了……你看见了吗?简和凯的摩托车……吴豆豆拉住萧雨的手向着台阶下的摩托车跑去,好像吴豆豆跑得更快,萧雨能够感受到吴豆豆那急促的下台阶的脚步,她几乎是被吴豆豆拉着跑,往下跑去如果不是吴豆豆拽紧了她往下跑,她是决不会这样奔跑而下的,她突然感觉到了吴豆豆要拽着她把她拉向一片美丽的风景画片之中去,她感受到了一种脚步向下激情洋溢的滑动,向着台阶下面的风景滑动,她的心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被滑动撞击得欢快地跳了起来。
第一次感受到的灼热
简和凯都没有下摩托车,他们戴着头盔,当吴豆豆和萧雨欢快地从台阶上向下滑动时,他们仰起头来,看着两个由远变近的女孩子。现在,吴豆豆上了简的摩托车,萧雨上了凯的摩托车,两辆摩托车一前一后,简的摩托车驱在前面,萧雨现在可以看见坐在后座上的吴豆豆的两手环绕在简的身体上,她抱着简的腰,而晚风吹拂着吴豆豆的短裙,她可以看见吴豆豆修长的两腿。
在一条分叉路上,简和凯的摩托车分开了,吴豆豆回过头来又对着萧雨神秘地一笑,萧雨突然想起了吴豆豆告诉她的一个现实:她既是简的女朋友,也是简的女朋友。这对于吴豆豆来说是一个秘密,所以她不让萧雨告诉给别人。这个秘密让萧雨仿佛又看见了吴豆豆的裸体睡觉,她想,也许吴豆豆做简的模特时,也能把自己很坦然地裸露。然而,裸露在一个男生面前,对于现在的萧雨来说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接受的。
摩托车好像晃动了一下,因为这条路路面不平,在一片红灯口,凯转过身来对她说:你抱住我的腰好吗?这样你就舒服多了。萧雨的手伸出去了,她只犹豫了片刻就伸出去抱住了凯的腰,然而她的手只是松弛的抱住,她试探性地把凯的腰抱住,她的心跳动着,她好像离凯近了些,她的头颈,她的呼吸都好像紧贴着凯的脊背,她好像已经感受到了一阵灼热,来自面颊的,来自身体的,来自嘴唇上的一种灼热。
这是她19年来第一次感受到的一种灼热。摩托车已经进入了郊外,对于萧雨来说所谓郊外似乎只与母亲有关系,母亲就在郊外的一条高速公路上生活,她现在突然问自己:那么与母亲发生性关系的男人到底是母亲的谁。当然,毫无疑问,是母亲把那个男人带回了家。摩托车停住了,萧雨抬起头来,关于母亲的意象已经消失了。凯就在眼前,一个比萧雨高得很多的青年正在取下头盔,四周是老房子,那些看上去好像要坍塌,但又始终很坚固的老房子正把她紧紧包围,好像这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凯又伸出了手,她想起了吴豆豆说过的触电,凯说,你慢慢就会喜欢这个地方,像我一样喜欢这些老房子,对吗?她在黑暗中看着凯的脸,她好像并没有在听凯在说什么,她只是看着这张脸,自从父亲与母亲离异之后,这是她头一次想看清楚的脸。脸并不代表人的灵魂,可在某种时刻,脸上流露出来的神态可以帮助一个人去寻找灵魂,而灵魂是看不见的,而且在这样的时刻,19岁的萧雨也并不想寻找灵魂,她只想看清楚他的脸,然而,凯已经重又牵着她前行了。这意味着凯确实已经出现在她生活中,在这样一个晚上,凯正牵着她进入老房子里去。
叫弥米的女孩
好像这一次没用多长时间就到了凯住的那幢老房子。时间很快就已经来到了门口,一个女孩出现在眼前,从黯淡的灯光下看上去,那个女孩正站在门口,好像正在等候着凯的降临,见到凯那个女孩便迎上前来。凯说:弥米,你怎么会来?那个女孩仿佛还没有看见站在凯身后的萧雨,这个叫弥米的女孩说:凯,我无法跟你联系,明天我也许就会离开这座城市,所以,明天我不可能给你做模特了,我想今晚做你最后一次模特然后你可以把酬金提前付我吗?凯说:哦,你要离开,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应该有准备,好吧,今晚你给我两小时时间,我可以完成胸部的雕塑。
直到凯掏钥匙开门时,那个叫弥米的女孩才看见了凯身后的萧雨,她对萧雨点点头。凯进了屋打开了灯对萧雨说:她叫弥米,是我雇用的女模特,你看到的那座半身塑像,就是以她为模特而雕塑的……好吧,今晚,你可以看看我是如何工作的,你愿意吗?直到现在,萧雨才感受到凯说话的时候很温柔。
直到现在萧雨才看见了站在屋子里的弥米很漂亮,她说不清楚这种漂亮,如果在她所在的校园中,弥米会被称之为校花,她披着长发,脚穿长靴,虽然已经进入了春天,她还穿着那种冬天的长靴,这是近年来非常流行的长靴,它可以恰到好处的表现出女孩子修长的腿。此刻,凯正带着她们上楼去,凯仍然牵着萧雨的手,那个叫弥米的女孩走在最后。
凯对萧雨说:今天你是第一次看我工作不要惊讶,等一会儿,弥米会全身裸露,因为她是我的模特,你能接受一个全身裸露的女孩站在你面前吗?凯的手伸过来,轻抚着她肩头上的柔软的头发,凯又说:你会的,因为所有这一切都是我所热爱的雕塑。凯说这些话时还没进工作室,弥米已经走进工作室去了,弥米对这里的空间好像十分熟悉。凯拉着萧雨是在走道上说的这些话,后来,凯才牵着她的手进了工作室。
出现了弥米的背影,她正在脱去长靴,连袜子也脱去了,弥米正在从容不迫地开始脱去短裙,那是一条方格子的小短裙,款式跟吴豆豆的一模一样。萧雨站在门口,凯已经松开了她的手,凯已经进入了工作的状态,剩下的是萧雨,弥米的方格子小短裙已经往下滑动,就像她看过的一种游戏,那是在爷爷奶奶的乡村,是在父亲从小生活过的乡村,一根根竹杆上撑着纸人,每当风吹拂时,纸人就会撑开双袖,仿佛在风中吹拂,而有些纸人也会在风中顺着竹杆滑动。
滑动,只是一刹哪,弥米的小短裙已经从她身体上滑在地上了,衬衣,乳罩都已经滑在地上了,这就是弥米的脱衣风格,让衣服顺着身体往下滑动。裸体背对着萧雨,她看见了她光滑的曲线,她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她心中的那股气流只有抑制住,才不会喷发而出,弥米的苗条身体转动了一下,已经转过来了,这是弥米,她小小的乳房,粉红色的乳房从容地裸露着,萧雨,只有在宿舍熄灯之后看见过吴豆豆的裸体,然而,那裸体上仿佛罩着一层黑暗,仿佛因为黑暗那身体镀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