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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成都爱情(全文)-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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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陶叔叔骑车回来了,他比她先看见对方,他是个绝顶聪明的人,所以他就过来了,因为她还是个孩子,这一点他很清楚,所以他很热情地推着车子过来,脸上有羊脸一般的笑容,又温和又温悯,皮肤很舒展。他说,孝梅啊,你是在等我吧。孝梅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她说,是的。陶叔叔把自行车架起来,他说,家里太乱了,就不敢让你上去了,你们家很好,你妈曾说过,说你怕脏的。孝梅看陶叔叔的脸,他在提她母亲时也是那样的轻松。他拍了拍身边自行车的坐垫,说可以边走边说。孝梅看见他自行车笼头前的筐子里有几只小瓶子。里边有深色的液体,另外还有一些或黄色或赤色的粉。她很好奇,就问他,你去买这些东西啊。陶叔叔很紧张,连忙用报纸把它们盖起来,说是单位上用的。 
他们往回走时,陶叔叔还是很小心地跟孝梅说,你的心情我懂,但你最好别再管你妈的事了,她是个好人,只能说这么多,你家里的情况我也知道,不要让家里人太为你担心。孝梅想肯定是俊的父亲跟他谈过了她的事,她有些恼怒,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她看他家的阳台,陶叔叔的女人站在阳台上,勾看头,她的脸乍看起来是难看的,但仔细地看,认真地看,也是温情脉脉的,陶叔叔把她送到坝底,她一转身就惦起那些自行车前筐里的药瓶子。   
《成都爱情》 爱情高潮(2)   
29孝梅父亲的战友 
苏悦跟一个比他们高一届的男生相好了,她试图说服孝梅不要那么清高,现在的男孩子们都很优秀,孝梅说她心中早就有人了,苏悦不信,孝梅就说那人不在成都。苏悦一听不在成都,就鼓励她放开些,虽然年龄不大,但她们在这方面并非是傻瓜,她怂恿孝梅,如果怕难堪,她可以帮她包办。孝梅不同意,苏悦嫌她太落伍,现在的女孩子有几个男朋友,即使是同时的,也很正常。苏悦这么讲实际上是怕孝梅沉浸在家庭的阴影中,但孝梅有自己的打算,寒假快要到了,看电视上说最近的峨眉山,封了山,上个周五山上积雪太厚,在山顶上滞留了上万人,结果闹出一张铺上千元的丑事,新闻做了报道之后,成都人愤愤不平,好像他们四川人永远是温和的才对。两天前,父亲的战友来过一次,他好像有重要的事要跟孝梅的继母说,当然他也不用回避孝梅,只是孝梅太小,对生意上的事完全不懂。羊西线的那家铺子还没有出手,因为门市位置好,加上存贷太多,自然价格就高了。父亲的战友想帮它留下来,跟继母说恐怕也有征询她意见的意思,至少她可以到孝梅父亲那儿说一说,免得一卖出去亏得太多。 
战友夫妇两个跟继母在 
客厅聊天,继母心情肯定不好,所以夫妇俩人讲话十分小心,生怕碰着什么。战友跟父亲的感情是多年的,以前一直当兵,都在新疆呆过,回到四川之后也同在县里的商业局待过一段,他能挣些钱也得益于当初父亲在畹町给他下的一些边贸的订单,是可靠的朋友。继母还是哭了,战友的妻子也在那哭,哭着哭着就想到屋里边还有那个孝梅,这样在孩子面前闹伤心不是更刺激孩子吗?继母和战友妻子就进来看她,她坐在电脑前,回头招呼了她们。继母有些怕,因为她才跟孝梅父亲讲了孝梅到水库边的事情,她也知道俊的父亲,训过了孝梅,所以有些难为情,战友的妻子还在淌眼泪,因为继母在,她又不好去提她死去的妈妈,场面就显得酸涩的很。孝梅咬着下嘴唇。战友的妻子把她抱住,身体很热,羽绒服把她压得很累,战友的妻子让孝梅常到外边去玩。 
战友在外边听女人们在里边瞎念叨,心就急了,他也进来,把两个妇女拉出去了,他是父亲的好朋友,又是父亲最信任的帮他处理商业的人,所以他理应跟孝梅搞好关系。他问孝梅在看什么。孝梅说她在打字。至于在打什么,战友也没问,也没看。他把衣袖向上拉了拉,坐在孝梅旁边的椅子上,他说你想你妈我们是理解的,但不要瞎想。孝梅很生气,什么叫瞎想。父亲的战友是个明白人。他知道他讲什么都会招她的反感,所以还是只能谈她的妈。他告诉孝梅可以多到宝光寺走走。孝梅到宝光寺去过,但寺太大,前后进深有几百米,她只到过几个殿。战友觉得去寺庙里走走,可能会使人平和一些,再说她母亲那时确实经常到寺里去,孝梅父亲就是这么跟战友说的。 
30成都宝光寺 
孝梅喊上苏悦,她们买了面包,鲜橙多,还有五香牛肉干,拎了一大包杂七杂八的东西到宝光寺去玩,宝光寺离孝梅住家的地方并不近,苏悦接受新东西的能力很强,既然孝梅主动提出要到宝光寺去玩,她就热情地陪她来,不仅是陪她玩,还在来之前,请教了几个朋友,听说宝光寺是一代名刹,曾经风华无尽,只是现在只留下一堆庞大的建筑,好像在香火上算是有名了。是苏悦买的票,女孩子们很懂事,她知道孝梅来肯定跟她母亲有关,所以想让孝梅更轻松更随意。孝梅父亲跟孝梅说过她母亲喜欢到宝光寺去,在这儿会使人的心平静许多。 
宝光寺的进口的牌楼修得很高,一进去,就口是有一百米见长的大道,在两侧是石板铺就的平地,左右各有许多厢房,有一种名家寺院的味道,但宝光寺可能在历史上和皇族关系紧密,孝梅读过不少成都的书,她和苏悦都是好学生,苏悦对宝光寺的了解可能比她还要多,进门右侧有一个大院子,那可能是寺门右侧供远方来进香的人作临时修整的地方,院子里种了许多树木,现在有许多小孩在那玩,左侧的平地上长了不少草,虽然地是极为干净的,但死草并没有去除,显得无尽的荒芜,寺里人并不多。左侧靠后的房子就是居士们住的,建得很高,房子的间架也大,长而高的柱子一根接着一根,在中间有一块带匾的门楼,从那进去是一块辟成博物院的小圆宫,里边摆了许多法物,还配有文案说明,苏悦和孝梅边走边喝饮料,阳光很好,穿过第一个供着佛像的殿,她们烧了香,后边的树更粗,孝梅想母亲在这里干什么?仅仅烧香?大殿的前后都有门,所以反而不像一大间完整的屋子,总有一种被什么东西穿过的感觉,但佛像高大巍峨,偶有供奉的人,长跪不起。这是冬日,不知在其它季节,是不是进香的人会多一些。 
从每一个殿的后门,向后望去,都有一套接着一套的殿层,而且每一个殿总向左右派生一些微小下来的建筑。寺里仍有许多和尚,他们衣着朴素,在第七个殿的右手有一个突然突兀起来的屋顶,先看到屋顶,转过一截廊沿,才能看到大门,原来有许多人在里边念经,他们光着头,一个看起来非常有名的主持正在吟涌经文。孝梅的心情终于好起来了,看那些人的头,再聆听那个老人的吟涌声,世界是可以静止下来的。苏悦拉着她的手,她们去烧了香。在寺的左侧有一条非常长的长廊,但很窄,从这儿可以一直返回到第一层殿的左手的旁殿,她们在长廊里悠闲地散步,苏悦跟她说那个人吻了她,她问孝梅,她要不要听听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孝梅的心收了一下,她说她不想听。但苏悦还是要讲,她说舌头是麻的,是全麻的,一开始不知运动,孝梅自己在嘴巴里运动了动舌头,她想你那男孩子好低级,亲什么吻呀。她在长廊上一直在想承天,这是很快乐的,特别在这样一个庞大的建筑里边,在高梁,横木和灰瓦的下边,能够想到昆明的那个人,她心情飞扬了起来,她在前边跑,苏悦在后边追,她双腿出风,浑身沉浸在激动的血流中,不是哪一处,甚至不是什么欲望,而是浑身都一致地想到了他。 
从宝光寺出来之后,她去看望父亲,和父亲谈了她和苏悦到宝光寺,父亲的脸笑开了,他说女儿终于长大了,可以到以前他和他妈去过的宝光寺去了。听父亲这么说好像宝光寺对他们很重要。父亲跟孝梅讲宝光寺的历史,她听得直打盹,她对那种历史很清楚,无非是有巨大影响,然后得到尊崇,不断地扩建,然后是名僧什么之类的。父亲告诉孝梅,有时她母亲有话不能跟他说,她也会到宝光寺去,那是一个让人有信心的地方。孝梅想父亲太不自信了,否则母亲为什么会到寺庙去。3198年春节 
98年的春节就要到了。言艾已发回了祝贺节日的传真,还印了几张旧金山唐人区的对联过来,看起来言艾在那边也是喜气洋洋的,等春节一过,用不了一两个月她就要回来,她声称在美国认识了不少朋友,尤其是一些台湾人,他们在美国也是养在家里,但他们的家人却在和美国做着贸易,不用说她回来以后也要跟美国人做贸易。她对承天还是放心不下,叫他再坚持一段,跟家里人把这个年过好了。 
孝梅是腊月二十八才从成都来的昆明。继母肯定不能来,因为她要陪孝梅父亲做化疗,还要给他熬药,父亲的身体是阶段性的了,假如好了些,那也只是延期晚一点而已,这一点他自己最清楚不过了。舅妈一家本来要来,但舅舅还是要在春节期间管那几个他分管的重点中学的检查,所以他们一家人就不到昆明来了,这让孝梅很轻松,这也是她第一次这么干干净净地到昆明来,况且言艾也不在,这完全能看作是她来看承天的,她宁愿这样来理解她跟承天的关系。承天也甩开了言艾的父亲,说孝梅的航班不确定,没讲好,所以他就一个人到机场去接了她。一年多没见,她长高了,眼睛很长,眉毛肯定是修过了,耳朵隐到头发里,头发做得直了些,她穿着羽绒服,是天蓝色的,印有淡紫的暗纹,腮上有一些被冻红的印渍,嘴里不停地哈着气。 
她跟她母亲以前来昆明时一样,也带了许多米花糖,还拎了两只刚刚杀过的剥了皮放在真空袋里的免子。他拉着她的手,他俩的另外一只手也拎满了东西。从侧面看她,她甚至比她母亲在世时还要高一些。她问承天,言艾什么时候回来。承天说,春节以后才回来。她跟他讲四川的天气,还说到了青城山,说她跟同学认识了几个道士,他们既笨拙又飘逸,总之,她认为很好玩。承天这边没有什么好玩的事,无非是出版社那种工作,就是在体制内打工。那时他已经又写了若干小说,已在逼近四年之后他要写的那部 
长篇小说,实际上她们说的一切,所做的一切,都像是以后小说的一部分,小说会使人宁静,当然也会使人注意观察对方。他对她了解远不如她对他的了解多,即使在车上,他们也是手握着手的。到了家,有言艾父亲在,保姆倒茶,拿巧克力给她吃,还有另两个亲戚也在。她们生怕言语伤害孝梅,所以尽拣驴头不对马嘴的话讲。孝梅很善于讲话,不一会儿,她就讽刺了他们,但别人为了她高兴,还是引她笑。 
在家里边,他们就坐开了,承天到写字台那儿回传呼,还是组稿的事,几乎要跟那个瘦同事争起来。但孝梅来了,使他意识到他要伪装一些,至少要给她看到他是认真地对待她的。因为她恐怕不像是小孩子了,而且,他本来就应该谨慎和忠诚地对待她的,他看着她长大,知道她所有的遭遇,她的坚强往往是男人们也做不到的。言艾父亲在开饭前,让孝梅去弹钢琴,孝梅推辞,说她好久都不弹琴,高中同学中间再不谈什么学琴之类的东西,大家都在学电脑,要不就是郊游。晚饭,吃鱼,这让孝梅包围在鱼腥中,思绪又回到那座成都郊区的水库边。 
吃饭时,言艾父亲跟承天一直在争议一部电视剧,然后又讲到腐败问题,大家争得很凶,孝梅一直静静地吃饭,每吞一口都觉得有一根毒刺似的东西卡着她。她越想那座水库,她的本能就会把她推回到那个姓陶的周围,她回忆最后那次见他时他的模样,还有那些药瓶子,这让她有了不安全感。言艾父亲送那两个亲戚到市绿化局的一个朋友那儿去说事,他说他晚上住青年路,让承天管好孝梅。孝梅让言艾父亲放心,她自己会管好的。 
言艾父亲走后,承天说他要到客厅左边的那个房间去看稿子,保姆为承天沏了杯茶,孝梅坐在沙发上,给她继母打了个电话,继母心情很不好,孝梅劝了她,让他在成都过个好年。继母说父亲在医院挺好的。承天料定孝梅过一会也会到小房间来的,他的预料不会错。这个小房间本来是要改作一个洗澡间的,其实它本来就是从整个阳台那儿硬隔出来的,又和那个大卫生间仅一墙之隔,所以水管的接口都引过来了,只是在装修后期,因为言艾讨厌在家里装那种湿蒸的木头房,才把这个小房间完全闲置下来,它的形状很怪,靠西北方向是个五边形的小边,又有一个拐隔的窗户,在过道这边与门后直墙之间已经打好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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