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那天-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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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申韵坚决地摇摇手,“我没事,你把伞拿上,你和你同学去吧,我看你们没伞,都淋湿了。”
我下意识地看了看雨里的可见度,扭头望着申韵逐渐消逝的背影,不知道这究竟是意味着什么,这个女孩子真的是前所未闻的一个,那么的冷静与决绝,好似中世纪戴上了盔甲的武士一般,只有通过常理推算才能知道那厚厚的盔甲后面,仍然还是一个血肉之躯。
以后的申韵,逐渐地又恢复了客客气气的表情。我也不知道我是否应该解释,以及我是否有资格解释,想的时间长了,关系也就慢慢地冷淡了下来。在路上偶尔见到她,我习惯性地招呼:
“干什么去?我帮你吧!”
申韵怔一下,瞬间又恢复了平稳的表情,微笑地看着我,伸手去把耳边的发丝撩上去,说:
“没事,你忙你的去吧!我不用帮忙。”
次数多了,我也终于尴尬起来,不愿意再主动与她搭腔,也不愿意再想到一切与之相关的人与事,情绪低落了下来。偶尔听到臧富海在背后说:
“怎么样?我说他们俩也就是逛逛街嘛!”
我心里的恨意一团团地冒了上来,打开窗户,让窗外的冷风吹过来,闭上眼睛,深深地叹气。栗子敏从背后敲敲我的背,递给我一包东西。我看了看,问:
“这是什么?”
栗子敏的手向前伸了伸,说:“看你中午没有吃饭,我给你拿上来的。”
我接过来,拆开包,是一个汉堡。我摇头笑了笑,说:
“太谢谢你了,是赵妲让你给我的吗?”
“是。”
“我说呢!我的意思是说咱们这么熟了,你觉得我还会为这点事儿不去吃饭吗?”
“对,”栗子敏重重地点头,“你是因为懒,这个我知道。”
“我就是觉得这件事挺奇怪,”我叹了一口气,把汉堡塞在嘴里,“如果真的是拒绝了我,我也没有这么的丧气。你知道我现在是怎么想的吗?我怎么命这么的苦呢?奇里古怪的倒霉事儿都让为我给碰上了。这是不是就是天不从人愿?”
“再说她也配不上你,”栗子敏违心地说道,“随便找一个都比她强。”
“但愿如此吧!”我的心情稍微地好了起来,举起汉堡向栗子敏晃了晃,“你好好对赵妲吧!只要你愿意,我真的是希望你们两个白头到老。”
栗子敏坐在床头傻傻地笑着,一脸的尴尬。我伸手搂住栗子敏的肩膀,拍了拍,说:
“谢谢你。”
不知不觉地,我已经养成了睡午觉的习惯。醒来时,宿舍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我疲惫地坐在床上,追忆着自己的梦境。房门被猛地推开,程尚大踏步地跑进来,见到我还睡在床上,有些奇怪,问道:
“下午的‘社会主义当代政治’你没上吗?”
“天啊!”我猛地醒悟过来,重重地捂住脸,“怪不得没有人呢!今天点名了吗?”
“没有。”程尚忿忿地说,“可是我已经被记了一次迟到了。”
“这就是天不从人愿,”我恍恍惚惚又记起了这句俗语来,“是不是因为我的命比较好?”
程尚默不作声。过了一会儿,程尚见我从水房洗脸回来,问我:
“陈义埙跟你说过班主任让咱们帮忙搬家的事情吗?”
“没说,反正我是不去。”我坐在床上找袜子,问程尚:“你看见我的袜子了吗?”
“我怎么会看见你的袜子?”程尚不高兴地眨着眼睛,猛然问道:“你放在哪儿了?”
“你真是的!”我摆摆手,说:“上一次是闹着玩,我现在觉得同学之间还是要多关心,我不会再那样了。”
程尚闷着头坐在床上不说话。我连忙笑着说:
“什么事情?老臧又让咱们干活了?”
程尚兴奋了起来,说:“我也是刚刚知道,你知道怎么回事儿吗?只有陈义埙一个人去了。”
“为什么?你们都跑了吗?”
“你可真单纯,”程尚的脸色上充满了鄙视,“他是不愿意让我们分过去那些面子,这就是用心良苦,这才是干部。就你这样的怎么当了三年的班长呢?”
“我不是班长,”我笑着说,“我是团支书。”
“陈义埙那种人就只想着这种事,我也是碰到了老臧,老臧问我为什么班里的同学一个人也没有去,我才知道这件事的。”
那一片天空 ——风雨柳丝(15)
“干吗要这样,这有什么用吗?”
“现在班里想要改选,”程尚小心翼翼地看着我,“说是班里的工作搞得不太好。”
我担心地看了程尚一眼,犹豫着问道:
“你觉得我干得好吗?”
“说实话是不大好,”程尚嬉皮笑脸地说道,“但是至少你没有这么在乎这个,比他强,陈义勋的官腔太让人受不了了。”
“哎,”我叹了口气说,“我就是对什么事情都不太上心了。”
我懒散地拿着饭盆在路上走着,感到自己的背上又被人戳了一下。我苦笑了一下,是不是现在就流行打击这个部位,扭过脸来,李宓正高高兴兴地在我的背后跟着,歪着头看着我的饭盆,说:
“吃饭去吗?同去同去。”
我心里猛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向后退了一步,说:“你先去吧!我等人呢!”
“谁啊!”李宓奇怪地看了看我的背后,“没关系,有人骂你我帮你,是程尚吗?”
我对李宓的厌恶莫名其妙地又多了一层,连忙说:
“你先去吧!确实有人。”
“是谁啊?”
我从小就不会说谎,猛然表演起来就有些手忙脚乱,想不出谁的名字来。李宓看着我有些忙乱的样子,问:
“有什么事情还要对我保密吗?”
这时,程尚从后面慢慢吞吞地走过来,看到我们,故意想从旁边绕过去。我急忙喊:
“程尚!”又扭头对李宓说道:“晚上要程尚捎一点东西,程尚不是经常去美术馆的嘛!”
“那好,”李宓脸色逐渐阴沉了下来,缓缓地转了身,“你去吧!回来再来找我!”
我看着李宓逐渐消失的身影,一瞬间心里轻松了一些。程尚小步跑过来,坏笑着说:
“反正已经这样了,你们两个凑合过吧!不满意了,毕业的时候再分开嘛!”
“也就是你有这种想法!”不知道为什么,再看李宓那瘦弱的背影,我的心里又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的沉重起来,“这要是栗子敏知道了,非要骂死你不可。”
“栗子敏确实是传统,”程尚赞叹道,“也像是有点傻。”
“其实咱们这几个人都是挺不错的,”我缓缓地说道,“咱们争论的这些都是个性的问题,和品质没有关系,但是像陈义埙那样,我总觉得,就是品质不好了。”
“活着吗!”程尚心不在焉地说道,“都是为了活着。”
每年,学校里都会有几个留京名额,在逐渐本科生留校成为了不可能之后,这几个留京名额就成为了众矢之的。参加学生会,奋斗几年,最后就可能会有一个。入学的时候,也曾经有高年级的学生告诉我们这个信息,我想了想,说道:
“算了吧!把自己的前途全都挂在这上面,太不值得了。”
把这件事情在宿舍里说出来的时候,程增元非常地赞同,说:
“对,我们这么辛辛苦苦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有一天,我们是靠自己在生活,不用仰仗别人的鼻息。”
“那你应该去搞纯美术,那才是真正的不用看别人的脸色。”王一河说,“设计为什么赚钱?就是因为它和最广大的市场结合起来了,和市场结合就要和人打交道。你干什么不去画油画?”
“画油画将来怎么找工作?”程增元说道,“其实你看吧!国画比油画还惨。”
“至少我们不用看别人的脸色,”栗子敏说道,“我们设计,别人出钱,很公平。”
“那是你的幻想,”王一河对此嗤之以鼻,“设计有什么好坏之分,顾客说好就是好,画画也一样,有人买就行,说到底你还要讨好别人。”
“那像你这么说就没有办法了?”栗子敏虚心地请教道,“我们天生就是被压迫的人吗?”
“关键是挣钱!”王一河坐在床上抽烟,黑暗中白色的烟雾逐渐地飘散了出来,“有了钱,就可以让别人为我们服务了,要不然你就当官,好好整整有钱的那些王八蛋。”
“那倒是可以,”陈义埙起身说道,“咱们可以考公务员,那就是国家工作人员了。在外面打工挣钱,我总是觉得不大可能。”
“国家单位还不如公司!”我说,“那领导才是权威呢!”
“你们太悲观了,”程尚说,“一河,你是不是又受你们老板的气了?”
“受气又有什么办法?”王一河拉开被子钻了进去,觉得很热,又蹬开,“人家有钱啊!”
“我要是将来有了钱,”秦雁行无限神往地看着屋顶,“再也不在这儿了,回老家盖房子去,周围都是亲戚朋友,不比在这儿一个人强,连一个说话的也没有。”
我们大家一瞬间默然,我们都知道秦雁行有意识地排斥着我们,但是没有想到会这么深深地藏在他的脑海之中。程增元伸手拉住灯绳,问我们:
“有人看书吗?睡了吧!”
大家没有一个人说话,程增元猛地息了灯。我的眼前顿时一片漆黑,恍恍惚惚听到程增元的脚步啪啪地跑过来,转身到自己的床上躺下了。
其实,陈义埙的想法一开始就和我们不一样。他的家境并不好,这次考上了北京的大学,整个村子的人都对他抱有很大的希望,陈义埙也就不愿意再回到自己的家乡去了。我们宿舍这群苦孩子里,或许陈义勋是最早认清形势的人,但是正像俗语所说的一样,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总是不能和他玩到一起去。有一天我去打饭,正好看到陈义埙和三三两两的同学在一起说笑。看到我走过去,陈义埙讪笑起来,匆匆地离开。晚上,我在宿舍里面静静地躺着,听到传呼机里面大爷不耐烦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异常安静的屋子里,几声嘈杂的响声和窗外红褐色阳光余晖的照耀,一瞬间似乎把人带回了久远的过去一般。入学的那一年,我们七个人眼巴巴地坐在这里,是多么地盼望着里面传出自己的名字啊!我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着夕阳的光柱照在我的床头,里面的灰尘不知疲倦地来后震荡,想要突破看不见的界限,我呆呆地愣了神,又突然之间反应过来,向着传呼机喊道:
那一片天空 ——风雨柳丝(16)
“就下来。”
站在楼梯上看着外面柳树荫下的李宓的身影,这一幕似乎恍恍惚惚地曾经在那里出现过,那么的清晰,却又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李宓大声在门外喊着我,招手道:
“来,来。”
还是这么的不懂温柔。我一下子从幻想中跌落了回来,快速从楼梯上蹦下去,站在李宓的面前,问她:
“什么事?”
“非要有事才能来找你吗?”李宓嘻嘻笑着说道,“但是我今天确实是有事找你,为你好的。”
“什么事?”
“走走吧!”李宓转过身来,在小路上小鸟一般跳过去,“一边走一边说。”
我跟在她的身后,目送着远处程尚快速奔跑的身影,心里异常的纳罕,似乎每一次我和女孩子散步,都正好能够看到他端着饭盆慌慌张张地跑开,这是什么?不可不信缘吗?
李宓在我前面悠然自得地走着,看到我的眼睛向远处张望,回头问我:
“别瞎看了,想过你毕业后要去哪里吗?”
“不是还有将近一年吗?”我习惯性地踢着落叶,看着自己的脚尖,“我还没想过。”
“是要留在北京吗?”
“不是,也说不准,谁知道呢!”我闷闷地回答,“北京的生活压力太大了,但是机会确实是很多,去外地生活会舒服一些,但是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也挺难受,这就是左右为难吧。”
“那你到底是想要到哪儿去呢?你说话真是不利索。”
“我不就是不知道才那么说的嘛!”我的脸色阴沉下来,“那你想要去什么地方?你倒是说说看。”
“上海,”李宓轻轻耸耸肩,说道,“那可是一个花园城市,到时把我爸妈再接过来,我们一家人就团聚了。”
我看着李宓微微含笑无限神往的神情,没有办法去驳斥她,说:
“那好吧!到时你挣了钱,我再过去吃你。”
“我们一同去吧,”李宓笑着看我,“反正你又不想留在北京。”
“今天说不准明天的事,”我闷闷地说道,“什么事都是这样的,我不知道将来去哪儿。”
“那你知不知道陈义埙正在我们女生这儿拉选票呢?!”李宓突然严肃地看着我说,“我本来都不想和你说这件事了。”
“什么拉选票的事?”我猛然想起了程尚说过的话,“咱们班是真的要再选吗?”
“你以为呢!”李宓生气地说,“其实他也真的是不地道,你干了这么长的时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现在倒冒出来了。”
“唉,”我看着李宓愤愤不平的脸色,心中稍微的欣慰了一些,“我反正不是很在乎这些事的。”
“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