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个口哨来听听-第1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拧起手边的毛巾,替辛苦了大半天的年轻女人拭全身上下的汗珠。擦试到手腕旁时,或许是下意识的行为吧,黄少贞反手抓住老人家,恰似攀住一根安稳宁定的浮木。
石藤纪江微微一笑,也就让她握住了。
※※※
病房内的光线很柔和。
黄少贞幽幽醒来,一时之间有些恍惚,想不起来自己身在何处。她往侧旁看去,石藤靖和坐在床畔的单人椅内,脑袋一点一顿的打着盹。
仿佛感应到她的注视,他震了一下,睁开惺忪的睡眼。
“你醒来多久了?想不想喝点东西?”声音有着刚苏醒的沙哑。
她温柔一笑,摇了摇头。
“宝宝躺在育婴室里,等一会见护士小姐会抱进来让我们喂奶。”他轻轻抚过丝缎般的柔颊。“你想好小孩的名字了吗?”
黄少贞摇摇头。“由你决定吧!”她的嗓音仍然有些虚弱。
“不,还是让你取名比较好。”石藤靖和深深看进她眼底。“你是教汉学的,应该比我这种完全没有文学素养的人更适合为小孩命名。”
黄少贞垂下眼睫,为他的迟纯感到着恼。他应该明白,小孩属于石藤家,她不想牵涉入太多。
她不敢。怕走不开。
“那么……”茫然的视线投向窗外,雪势已经转小,天空异常的明亮开阔,昨日的白雪纷飞仿如一场幻象。“就单名一个‘澈’好了。希望他的性情像这片天空一样,清澈洁净,毫无畦碍。”
“也希望他别遣传到父母的暴躁性子才好。”他低笑起来,反复把姓名念了几次。“石藤澈……嗯!顺口好记,那就这么决定了。”
她疲惫的合上眼,沉默无语。
“我已经叫人把你的东西搬回去,母亲帮你坐月子也比较方便。”他继续拂弄她的容颜。
“嗯。”他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贞……”他似乎想说什么。
“让我睡一下好吗?我累了。”他轻声阻止他。
石藤靖和静静打量她半晌。
“嗯!你好好休息。”他终于放弃谈话。
反正,以后多得是时间。
第九章
黄少贞把话筒捧在胸口,反复思索着应该如何措辞。
嗨,你好,好久不见……不好!太生疏了,终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堂妹,她最亲近的姊妹淘,语气上不该如此疏离。
没事,我只是想问你找到孩子的爹了吗……也不好!太直接了,会掀疼人家的伤口。
唉!那究竟该如何开口呢?她伤脑筋的挂回话筒,望向室外的庭景。
二月未,算是暮冬早春了。
薄春的日本是美丽的。冬雪尚未褪去,新芽默默萌发,晶莹剔透中,展现出不屈不挠的生命力,犹如即将出世的小宝宝,即使面临重重阻挠也要挣出头来,在天地中绽出一丝生气。
小宝宝……黄少贞望向通往邻房的拉门。她的宝宝就躺在隔壁摇蓝,那个阿丹老爸正使出百宝,巴不得他马上闭上号哭的小嘴。
不!那不是“她的”宝宝!她得尽快抛开这个所有格才行。
幽幽的视线又投回庭园冰景,刻意让脑海保持冰雪般的清澈空白。
“贞!”石藤靖和挫败的形影出现在交界口。“小鬼头就是不肯午睡,换你来哄他了。”
黄少贞仍然倚着门框,不肯回过头。
“你把你放回摇蓝里,他哭累了自然就入睡。”她面向着满庭冬雪,淡淡地说。
身后不再有音讯,她以为石藤靖和依言执行,冷不防的,一包襁褓突然硬塞进她怀里。
“给你!”
她吃了一惊,低头一看,宝宝的眯眯眼仿佛正冲着她微笑。真是癫了,这个年纪的婴儿不会笑的。
“我不要!”她反射性把宝宝推回他怀里。
“这是你儿子,你不要谁要?”石藤靖和两手环在胸前,嘴角的笑意显得很可恶。
黄少贞的心弦被撩乱了。
“我跟他又不熟,而且以前也没有带过小孩啊!”她蛮横的把孩子硬塞回去。“反正你负责哄他就是了!”
石藤靖和哑然失笑。母亲与儿子还能用熟与不熟定义的吗?
“要说不熟,你之前起码和他同居了快九个月,我可是一个月前才认识他的。”他老神在在,就是不肯接回来。
黄少贞欲哭无泪的盯着宝宝,再望望那个一脸可恶笑容的父亲。
可恨的家伙!他就不能明白她不愿和小孩有太深的牵扯吗?三十天的坐月子期已过去,转眼她便要离开日本,离开他和孩子了,他该死的非得让她的离去加倍困难吗?
宝宝被拎在半空中,可以不太舒服,小脸蛋一红。
“哇——”惊天动地的哭号陡然释放在空气间。
“哇!”黄少贞手足无措的跟着尖叫。“他哭了!你叫他别哭啦!”
石藤靖和也跟着手忙脚乱。
“你赶快抱抱他、摇摇他,他马上就不会哭了。”他只会做回头军师。
“你净是说,怎么不动手做?”黄少贞怒瞪他。
“小孩子在你手上,你要我怎么做?”他冤枉的喊。“不然你哼个歌儿给他听听,小宝宝都喜欢听妈咪唱歌的。”
“我不会唱歌!”她五音不全的破锣嗓一嚷出声,小孩不送去收惊就偷笑了。“还是交给你好了,你吹个小曲儿给他听。”
“我吹小曲?”他瞠目结舌。
“废话!”臭脾气又露出一点征兆。“你不是最喜欢吹吹唱唱的吗?吹个口哨来听听吧!”
“不行,我吹不出来。”他断然别过头,大有不理她死活的气概。
开什么玩笑!他只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才吹得出来,而且通常是下意识行为,现在特地叫他吹口哨,他吹得出个屁才怪!
黄少贞恶狠狠地瞪他一眼,迫不得已,只好把宝宝收回自己怀里。
“乖乖,不哭不哭。”她轻晃宝宝,拂弄他粉嫩的脸颊。
好娇软、好脆弱的身体,一张小脸哭得全皱成一团,分不清鼻子眼睛嘴巴。却又含纳着旺盛的生命力。早产显然对嗓门奇大的石藤家长孙没有太大影响。
一抹不自觉的疼怜盈满她的秋眸,强烈丰沛的感情几乎让她心头发痛。她再也忍不住,秀颊贴上儿子湿漉漉的小脸蛋,感受那细致幼嫩的肤触。
“他好小。”她温柔微笑,伸出一只玉指拨弄儿子的小手掌和小脸颊。
宝宝似乎了解自己正安然躺在妈妈怀里,号哭渐渐转成抽抽噎噎。
“三千七百多公克已经算巨婴了。”轻怜蜜爱悄悄浮上他的脸庞,然而焦点却是放在孩子的娘身上。“医生都不敢相信,这么活蹦乱跳的小家伙居然是早产儿。”
早产,是啊!这可恶的小坏蛋害她去掉半条命,真该重重打几下屁股才行。
想归想,怎知得打?娇丽的容颜不自觉又去摩掌儿子的脸蛋。从来不知道刚出世的孩儿这么香软可爱,嫩呼呼的,诱人想咬一口。
“他真的会笑呢!”她惊喜的发现,不住逗摸儿子胖胖的小脸蛋。
石藤靖和望着母子俩耳鬓厮磨的神情,心里有几分感慨。自孩子出生到今,这里她第一次真正的抱抱他,亲亲他。他当然明白她一个月来的排拒不近是为了什么。
小鸵鸟一只!明明心里爱得要命,却硬要佯装坚强,就不信儿子是从自己肚里钻出来,她会舍得下。
宽厚的手掌突然介入母与子之间,抬高她的下颚。在她能反应过来之前,绵密灼热的吻已印了下来。
这个吻以轻柔而甜美的步调展开。他轻啄她、挑弄她,让她不由自主的分开芳唇,迎接他的舌尖的入侵。然后,火辣辣的意绪接管了一切。
他的吻开始加深,舌尖逗弄着她的舌尖,逼迫她给与同等热情的回应。
“嗯……”一声吟哦溜出她的喉间,吞没在他的口中。阳刚却清新的气息充塞于她的心田,仿如四肢百骸都被他的气息侵占,沦陷为他的延伸。
石藤靖和不再满足于吻而已,长臂一探,将佳人与儿子同时环进胸前。她娇慵无力的依进他怀里,承受他不断加重力道的热吻。
调皮的手指绕到香背,悄悄溜进宽松的家居服底下。当滑腻的触感从指尖传递回感觉中枢时,他几乎要满足的呻吟出来。
手指更向上游移,缓缓溜到前方,罩住一只雪白沉甸的玉峰。蕊心立刻在他手心膨胀起来,他轻轻握住,微微揉捏一下,一股湿润的感觉突然溢向掌心。
“啊……”她轻轻一震,娇红顿时在俏颜上蔓延开。
“会痛?”他松开唇上的箝制,眼眸因狂热的欲求而显得深幽。
“嗯。”她红着脸点点头,酥胸沉胀得难受。
偷香的手掌从她衣服底下抽出来,淡白色的液体渍染了掌心。
这理应是哺育他们儿子的乳汁。
“孩子吃母乳比较健康。”他低声说道,眼眸紧紧锁住她不放。
适才的情幻迷离不翼而飞。黄少贞先移开视线,把孩子转送进他的怀里。
“现在的婴儿奶粉也很适合孩子。”她不愿囚陷进太敏感的主题。“我想打几通电话回台湾,请你送孩子回床上睡觉好吗?”
这次他没有拒绝,稳稳把襁褓捧进胸怀。
他们总是得谈个清楚,相信贞也明白这一点。既然她尚未做好心理准备,他可以等。
他有耐心。
※※※
一个半月,该是离去的时候了吧?
坐月子已不再适合作为停滞的理由,杂志社又催稿催得紧。国内下个月即将举办国际书展,出版社也希望她回返,为几本销售颇佳的散文集举办签名会。
好像应该打包行李了。
那么,为何心情上仍无法释怀,找不到即将回归家园的思慕?
家,就是心所在的地方。而她的心,却又归属于何方?
唉……黄少贞轻叹。起码现在有一件心事是可以先寻求解答的,至于其他的,便交给上帝决定吧!
她持起话筒,按下一组电话号码。
“喂?”隔着迢迢千里,一声柔软婉转的声音飘忽而来。
“小妹,我是堂姊。”久未听到亲人的声音,她的手竟然微微颤抖。
“贞姊!”堂妹讶然轻呼。“你从日本回来了吗?现在人在哪里?”
“我还在日本,可能再过几天才回去。”她顿了一顿。“将近一年没联络,你过得还好吗?”
堂妹沉默片刻。
“还好。”声音却透出清清楚楚的无奈。
“伯父和伯母还是不谅解?”她温柔的问。
就在她以为电话断线时,堂妹不稳的低音才又传过来。“贞姊,我已经很久没有进过家门了。”
“什么?!”黄少贞诧异的低叫出来,她没料到大伯的性情会如此激烈。
“孩子生下来之后,他们要求我把小孩送给别人领养,就当整件意外从来没有发生过,可是……我不肯……”堂妹深深吸了一口气。
心有戚戚焉的痛楚弥漫在线路两端。
要求一个母亲放弃她的孩子,是多么残酷的弄罚呵!
“我能了解。”黄少贞低低开口。“那你现在一个人住在员工宿舍?”
幸好堂妹工作的公司提供了住宿地点,她不至于落得居无定所。
又是一阵长长的沉默。“当初给你这个电话号码时,我已把原先的工作辞了,目前在朋友经营的花坊帮忙。”
“为什么?”她受到第二个冲击。
“贞姊,原本的同事都知道我没有结婚,现在平空多出一个小孩,你……你教我怎么回去?”堂妹淡而无奈的解说。
“嗯。”黄少贞点点头。世俗的眼光,她们都承负不起。“那你现在搬到什么地方?把地址给我,我回去之后过去看你。”
堂妹将住址念给她抄下。
“我现在过得还不错,虽然薪水普通,但是朋友让我把小孩带在身边,所以省下一笔保姆费。”她的声音变得轻快许多。“再隔几年,等我花坊的门路摸熟了,又累积足够的资金,我打算飞到外地开一间自己的花店。”
“外地?”黄少贞吃了第三惊。“那伯父、伯母——”
问题不必说完,她便明了自己的痴愚。性格保守的伯父母,想来是彻底与蒙羞门楣的女儿断绝来往,又怎会在乎堂妹与孩子的落脚处。
“这样也好。”她含蓄的停顿住问号。
两方的沉默再度占据了国际通讯。
“小妹……”黄少贞语带迟疑。
“贞姊,你想说什么?”堂听出她语气中的艰困。
“我……”她不知该如何措辞,才不算唐突。“好吧,我直接问了,小妹,你后来和千草